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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拉然图书馆] 狼族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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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9 17:46:5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ㄗòsら啵~ 于 2013-1-19 19:56 编辑
第十五章 选择




“诸位!请都坐下!”

然而人群并没有听从大德鲁伊的话。联盟的各方代表们彼此争论,想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对于这场峰会来说又意味着什么。一个暗夜精灵的声音轻易就被淹没在这喧闹当中。

但玛法里奥并不是个普通的暗夜精灵,也不是个普通的德鲁伊。

震耳欲聋的雷声撼动着会场,一道明亮的闪电落在大德鲁伊面前,使得众人纷纷转过头来看着他。

“你们知道我对这局面的感受,”他对他们说道。“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事情并未就此结束。”

谁也没有和他争辩,尽管他在许多人眼中看到了不同的看法。玛法里奥望向吉恩•格雷迈恩,想要安慰他几句,却发现狼人们已经悄悄离去,就像他们所象征的狼群一样迅速而安静。

大德鲁伊掩饰起自己的错愕,继续说道:“我会着手解决此事。至于现在,我提议大家进行表决,结束今天的峰会议程并邀请所有代表和他们的随员一同参观达纳苏斯的壮丽景色。”

“听起来很合我的胃口!谈政治谈的我口干死了,”库德兰大喊道。“如果你的意思是让我们能早点喝上酒吃上肉的话,算我一票!”

矮人粗放的回答让气氛缓和了几分,于是结束今日议程的表决迅速得到通过,而谁也没去追问是否还会有下一次会议。

等参会者们散去之后,玛法里奥唤来一名站在他和泰兰德座位旁边的哨兵。

“高阶女祭司跟你说过她为什么要离席吗?”

“没有,大德鲁伊。”

“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我想应该是神殿。”

玛法里奥思考了片刻。“请带个口信给她。告诉她我会尽快赶过去,但我必须先和暴风城国王谈谈。告诉她瓦里安否决了吉尔尼斯的加入,但我相信还有挽回的希望。都记下了吗?”

“是的,大德鲁伊!”

“那赶快去吧!”

哨兵猛地敬了个礼,然后匆匆离去。玛法里奥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

神谕坚持说瓦里安就是联盟所需要的那个人,大德鲁伊沮丧地想到。或许他真的是,但神谕又不需要去应付他的顽固!他必须明白事理……否则,不管神谕怎么说,联盟都必须另找他人!

他脸上露出坚毅的表情。瓦里安•乌瑞恩会听的。

他朝着暴风城那位苦大仇深的国王追了过去。




玛法里奥可能会觉得自己背叛了他,对此瓦里安并不怪他,但那个暗夜精灵居然自以为是地认为他能让暴风城之王回心转意。吉尔尼斯国王双手沾满鲜血——人类的鲜血。当第三次大战中洛丹伦请求救援的时候他在哪里?不错,暴风城也没有直接参战,但它一向是联盟坚定的支持者。何况当时暴风城自己也正麻烦重重……而瓦里安自己更是置身混乱的中心。由于父王的遇刺,瓦里安十八岁时已经继承王位,设法重建被摧毁的王国。而当他的妻子遇害后,瓦里安的政治权力又被卡特里娜•普瑞斯托女士通过邪恶巫术架空——她的真实身份是黑龙奥妮克希亚。最后,当瓦里安在吉安娜女士的建议下航往塞拉摩参加一场峰会的途中,他被绑架并失去了自己的记忆。

不,瓦里安认为暴风城没能为联盟作出更多贡献并不是他的过错。吉恩既没有失去记忆也没有失去权力,可他还是不止一次拒绝响应号召。他建起那座可恶的高墙将吉尔尼斯与世隔绝;接着,在第三次大战中他连一支象征性的军队都不肯贡献出来。甚至对一些他自己的人民来说,这构成了极大的侮辱。于是这些人自发起来接受挑战,组建了英勇无畏的吉尔尼斯兵团。

(译注:吉尔尼斯兵团出现于《魔兽争霸3:混乱之治》兽人战役中的战歌的呐喊,是吉安娜麾下的人类远征军中的一部分。根据《狼群之主》的描述,达利乌斯•克罗雷领主是私自派遣这支部队援助联盟的幕后主使。)

瓦里安对他说过的话并未感到心满意足,但他也没有任何后悔之意。吉恩•格雷迈恩所得到的,只是他长久以来种下的苦果而已。

“明天我们起航回国,”当他们走近住处的时候,他对其他人说道。

“父王——”

“现在不说这个,安度因。”

王子突然爆发出一股异乎寻常的愤怒,挥手示意队伍中的其他人退下。那些受命保护王室成员住处的侍卫们起初有些犹豫,但安度因瞪着眼睛直到他们也同样离去。他们都熟悉这种表情,尽管之前通常是在父亲而不是儿子的脸上看到。

瓦里安并没有在意安度因在做些什么。他走进房中,拿起去峰会前喝剩的一瓶暗夜精灵果酒喝了起来。

“你在哪呢,布洛尔?”瓦里安低声说道。在这次失败的会议当中,他所希望的就是与那位魁梧的德鲁伊相聚片刻。当年,两人曾以角斗士的身份并肩作战。可是布洛尔却被玛法里奥派去执行任务了,故而这也是国王对东道主感到气恼的另一个原因。

“父王……”

“我说了,现在不说这个,安度因——”

“要说。现在。”

作为一个十几岁的男孩而言,安度因的声音郑重而坚定……还满怀失望之意。瓦里安放下酒瓶,转身面对着他。

“我是在做我必须要做的事。等你成为国王的时候就会明白。”

“我明白你还生活在过去之中,父王。而你甚至不想从中走出来。人是会变的。一个人能够弥补他的过错。你不给吉恩•格雷迈恩任何机会,也因此使他的国民陷入不幸的境地。”

“他们领袖的选择带来了流血和恐怖,而他们仍然愚蠢地追随着他;那就和他一起受难吧。”

“这并非你的本意。你没看见——”

“够了!”瓦里安突然爆发起来,这让他和儿子同样感到吃惊。安度因一下子泄了气。瓦里安看到他儿子流露出巨大的悲哀。

王子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安度因——”

“晚安,父王。我祈祷你有一天会明白的。”

瓦里安不太确定儿子这是什么意思,于是又伸手去拿那瓶酒。接着,他改变主意朝门外走去,看到侍卫们紧张地等在那里。

“进去吧,里面安全的很,”他开玩笑地说道。“我去外面待一会。”

他们没有异议。瓦里安有点同情这些侍卫,他们要想恪尽职守,却总被赶到一边。等队伍回到暴风城之后,他会奖赏他们的。

“瓦里安。”

“诶,我的天啊,就不能让我安宁一会吗?”国王转过身面对玛法里奥。“该说的我都在开幕式上说过了!现在没什么好讨论的!”

这出人意料的爆发令玛法里奥皱了皱眉头。“容我冒昧地说一句,可以讨论的还有很多。我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说,也知道你有权利那么说。但这次峰会必须继续下去,而我——”

“你的峰会已经失败了。你应该知道了。一败涂地……”瓦里安一面说着,一面把目光移开。他的思绪转向遥远的回忆,而不是今晚发生的事情。

大德鲁伊并非没有注意到这个变化。他平静地低声回答道。“失败并非总是事情的终结。我们可以借此学会用别的方式取得更大的成功。塞纳留斯在上,我也经历过许多的失败,请允许我举自己的弟弟作为例子——或许还有狼人他们。我明白你经历过很多磨难,而你仍在为之责怪自己。你觉得自己本应该在暴动中保住蒂芙妮的生命,或是阻止死亡之翼的亲生女奥妮克希亚伪装成普瑞斯托女士篡夺你的王国!但这两件事你都不可能阻止——”

“不可能?你倒是说得容易,远远躲在一边说着事后风凉话,大德鲁伊,你自己又不曾身陷其中!我的妻子被一块碎砖砸死!正直的雷吉纳德•温德索尔被那头该死的龙用龙息活活烧死!迪菲亚兄弟会的爪牙绑架了我,而当我不在的时候,我的儿子,我唯一的儿子无人保护孤独无助!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再次发生!绝不!”

“你不是——”

瓦里安猛地指着暗夜精灵的脸厉声谴责道。“无论如何,你也无权说这样的话!你根本就不明白我见识过和承受过什么样的恐怖?当你快乐地在那个该死的翡翠梦境中冥想和徜徉之时,两场战争爆发而又结束!无数生命在这两场战争中陨落!你从未亲眼见过暴风城被迫做出的牺牲,更不用说艾泽拉斯的其他地方!而格雷迈恩对此袖手旁观一毛不拔!一毛不拔!你们德鲁伊总在宣传世界和生物的和谐共处,这话倒是说得容易,因为你们用不着和我们其他人一样艰难求存!”

“我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不通人情,”大德鲁伊开口说道。“我也经历过战争与冲突。当燃烧军团第一次入侵——”

“你非得到一万年前去找例子么?”瓦里安打断了他的话。“就不能说点更近期的……或者更现实的?”

两人沉默地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对视着。玛法里奥露出平静的神情,但这却让瓦里安愈发气恼。

暗夜精灵考虑了一会,决定从另一个角度入手。“你说的大多不错;对此我并不否认。我犯过许多错误,但我也从中学到了很多,懂得正视自己的缺点,努力为身边的人做到更好。不管作为德鲁伊,角斗士还是统治者,这都是时刻需要做到的。”

暗夜精灵提到瓦里安过去的身份并不是偶然。他是在间接提醒暴风城国王,尽管玛法里奥没有参与最近发生的那些麻烦事,但瓦里安也是一样。多年以来,暴风城饱受君王不理朝政之苦。自从蒂芙妮死后,瓦里安先是处于奥妮克希亚的魔法影响下十年之久,接着又被迪菲亚乱党绑架。尽管这两场事件中瓦里安都是身不由己,但暗夜精灵此刻希望提醒国王不要忘记,他时常想要回到那些只需要解决自己眼下问题的日子。

“吉恩不就是想做对他的人民最有利的事情吗?”大德鲁伊继续说道。“吉尔尼斯已经不止一次为他的抉择付出了代价。吉恩现在后悔莫及,愿意做一切事情予以弥补。别用对你自己的方式来评判他,瓦里安。那样的话,他就永远没有赎罪的机会了。”

瓦里安咕哝了一声。“想就靠这些话让我改变主意的话,那你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大德鲁伊!暴风城明天就会离开。以后你们想怎么做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瓦里安……”

“这种到处是森林的鬼地方让人简直喘不过气来!我要说的都已经说过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国王从大德鲁伊身边挤过,朝着达纳苏斯城郊走去。可没走多远他便听到背后响起了脚步,这声音使得他愈发焦躁不安。

“你就不肯善罢甘休吗,暗夜精灵?”他转身喝道。“了不起的大德鲁伊——”

然而,跟在他后面的却是安度因而非玛法里奥。

“安度因……我还以为你已经睡下了——”

“不……我起来了……”王子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听到说话声……我全都听到了。”

“和大德鲁伊?你听到的事情并不重要。我们仍是明天离开——”

“我不和你一起走。”

这话听起来如此不切实际,如此荒诞可笑。以至于瓦里安起初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听到了儿子这么说。他难以置信地说道,“去睡吧。我们明天一早就走。”

安度因看着他,露出一副瓦里安常用来打发蠢头蠢脑的宫廷弄臣们的表情。“你从不听我说话。现在请听我一次,父王。我不和你一起走。”

“你这是太累了!你——”

安度因看起来非常恼怒。“我本想按照原先的计划去做,但在听到你和大德鲁伊怒风的争吵之后,我开始有了另一种想法!他想说通你明白事理,却不比我做得更好,而他已经活了一万年之久!”

“年龄并不代表智慧,”瓦里安反驳道,他有些气恼地发现那个暗夜精灵居然比他更能得到儿子的尊敬。

“恐怕我也知道这一点,父王。”安度因说道,他脸上露出后悔的表情。“我不是来继续和你吵架的。我现在回房间去,写封信向您解释所有的事。”

“儿子……什么——”

王子抬起一只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这姿势和他父王极为相像。“我不是当战士的料。你我都清楚这一点。我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我永远也成不了另一个你。我的道路另在他处……”

“你是王位的继承人!”瓦里安坚持说道,想尽一切办法要让他的独子相信这个想法是如何的荒诞。

“我并不是要背弃暴风城,但我需要离开去完成已经开始的学习。”尽管才十三岁而已,安度因听上去却要成熟得多。“最初是跟着铁炉堡的高阶祭司洛汗。你知道他是怎么评价我的。而你也同意他的话,认为我在这方面有所潜力。”

“当你统治暴风城的时候,圣光会有所帮助的,但它不过是个工具而已,就像——”

“圣光不是工具。圣光恒在。”安度因温和地笑道。“总有一天,我也会让你明白这一点的。父王,在铁炉堡受训的那些日子里,我从未感受过如此的活力!想想看吧!身为圣光牧师,我能够为我们的人民做得更多——”

“身为国王,你无所不能!”瓦里安心中怦怦直响。在所有发生的事情当中,这是他最不能擅于应对的了。他的儿子会和他一起回家。圣光显然带来了错误的影响,他们将不再讨论这个问题。瓦里安会帮助安度因克服他战斗技能低下的弱点,将他训练成一位合适的统治者!

“父王?”安度因脸上的笑容退去了。“你没在听我说话。好吧。反正我已经试过了。”

男孩转身离去。瓦里安感到心中啪的一声厉响。他仿佛看到挚爱的蒂芙妮将他们的婴儿抱在怀中。蒂芙妮消失了,只剩下那个孩子……接着那孩子也开始逐渐消失。

瓦里安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不假思索地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安度因的手臂。

王子发出一声尖叫。瓦里安心中巨大的恐惧稍作减退,接着他意识到自己正紧捏着安度因的手臂。

“我—我——”国王松开了手。安度因一脸震惊地捂住受伤的手臂。瓦里安只用一只手就能掐死敌人,而且还不止一次这么做过,对此他们两人都同样清楚。拉喀什的传奇力量当世鲜有人能匹敌。

而今在突然爆发的疯狂之下,尽管只是一瞬间而已,他却将同样的力道用在了自己叛逆的儿子身上……

“我——安度因——”瓦里安说不出话来。这个世界上他最珍重的人正以恐惧的目光看着他。“我从没想要——”

他们的侍卫们突然跑了过来。瓦里安只能猜想他们听到了安度因的叫声,因而担心王子的生命安全。

“陛下!”侍卫长叫喊道。“有人袭击你们两位吗?”

“没事。”安度因揉着手臂插话道。“这里没有危险……是吧,父王?”

安度因再次转身离去。瓦里安想伸手拉他但又停了下来,他看到侍卫们试图照他的样子拦住王子的去路。

“你要去哪,安度因?”

王子停下脚步,扭头看着他的父王。“去维伦那里。他和德莱尼人离开的时候我和他们一起走。”

国王对并不感到吃惊,但却感到心中刺痛。先知和他儿子说起话来都比他容易多了。“你和——你已经和他商量过了吗?”

“我和他谈过关于继续学习圣光的事。”

“你可以回暴风城去跟着大主教本尼迪塔斯学!”瓦里安并不在乎侍卫们怎么看他。这是他的儿子,而自己就要失去他了。

当听到大主教名字的时候,安度因皱起了眉头。“本尼迪塔斯……不太合适……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知道。我所想要学习的东西只能到别处去学。洛汗有次也这么对我说过。”

国王根本没注意到这种小事。他无声地诅咒着那个矮人,无声地诅咒着维伦……最后是他自己。

“他们可以把我的东西带上船,父王。”

“维伦可能不会把你带回德莱尼都城。”

安度因停下来想了想,于是瓦里安又燃起了希望。接下来:“如果他不带我走,他也会知道我必须要到哪里才能达成目的。再见,父王。”

“别——”前角斗士把他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此刻侍卫们已经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看上去好像全都在等待着最细微的信号。只要国王露出一点暗示的迹象,他们也会当做直接的命令,冲上前去围住王子。

他不让侍卫们插手的决定使得安度因的脸上又浮现出哀伤的笑容。“谢谢你。”

“我—我向你母后发誓,我绝不会再伤害你,安度因。无论任何方式!”他朝着儿子走去,想要把他拥在怀中。

王子瞪大眼睛往后退开,然后回答道,“我知道。”

安度因转身走去,瓦里安只能料想那是先知住处所在的方向。国王眼看着儿子消失在视野之外,他知道自己在安度因眼中看到的最后一幕是恐惧的阴影,害怕瓦里安会再次伤害他。

“陛下……”侍卫长迟疑地开口说道。“您确定不要我们——”

“退下,”他简短地回答道。“全部退下。”

侍卫们知趣地不发一问迅速遵命离去。最终只剩瓦里安独自留在原处。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多么惧怕就此独自度过余生。




在离开父王之时,安度因一心确定要这么做。但他走得越远,也就越是犹豫。然而,有什么东西在促使他继续往前走去。

不知为何,他知道自己能再次在神殿花园中找到维伦。德莱尼人刚开始冥想不久,因而这位年轻人的突然出现并未打扰到他。

但这并不意味着维伦没有预知到安度因前来的原因。

“你和你父王谈过了,”先知低声说。“我能感觉到你俩之间出了麻烦。”

安度因觉得没必要拐弯抹角了。“维伦,我现在知道自己的道路了。我想和你一起走。”

德莱尼看上去有些不安。“你怎么知道的?”

“什么意思?”

“我在别的地方有事情要处理。我打算挑选另一位牧师担任德莱尼的代表,而明天一早和东道主们告别之后就要离去了。”

这下安度因明白过来。“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想学习圣光就最好来找你。”

“你父王……”

“我跟他说过了。”

先知皱起了眉头。“或许你应该再作考虑。圣光之道并不容易,而你尚且年轻。是的,老实说你的确天赋异禀。三年后再来找我,也许——”

“如果你想要丢下我,我也会跟在后面。我知道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我能感觉得到。”

“如此年轻……而已经如此成熟,”德莱尼人一声叹息。他注意到年轻人正捂住自己的手臂。“你身上有伤。让我来帮你。”先知将一只手掌放在他的伤处。

圣光从德莱尼人的掌中放射而出,这令人惊叹的光辉虽只有苹果般大小却仍然蔚为壮观。随着那光辉延到受伤之处,安度因手臂上的疼痛迅速消退,转眼功夫便只存在于记忆当中。

与此同时,安度因感觉心潮涌动。他情绪高涨,那是爱与宽恕之情。

而在这些情感之中,一幕影像逐渐成形。这并非来自记忆,而是出于想象。安度因只在画像中见过自己的母后,因而心目中母后的形象是在他年轻的一生中逐渐成形的。她的形象光彩照人温柔贤淑……

“你非常爱她,你的母亲,”维伦低声说道。他并没有解释自己为何知道安度因在想些什么。毕竟,他是先知维伦。

“她逝世的时候我还是个婴孩,但我从父王和宫中其他人那里知道了许多,让我感觉自己了解她……爱她。”

德莱尼人点点头。“你也很爱自己的父王。”

安度因咽了口唾沫,回想起手臂的疼痛和与国王在一起时常有的沮丧……但还有瓦里安努力为他去做的一切。“当然。无论我们有何分歧……”

维伦放下手臂。圣光从他的手中和王子的臂上黯淡下来。那些情感也随之消退,尽管它们从未完全消失。

“这正是圣光与你相触至深的一大原因。”先知微微一笑。“很好,安度因。我们日出时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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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信使的决心




玛法里奥匆匆回到神殿,和瓦里安的交涉令他倍感失败,但同时他也想着峰会上和泰兰德说话的那个哨兵——随后高阶女祭司便离开了会场——她无疑带来了其它灾难的消息。他猜想那或许与上层精灵有关,但此时此刻他也做好了一切准备。

令大德鲁伊吃惊的是,迎接他的并不是神殿的女祭司之一,而是他自己的一名手下。当玛法里奥走近之时,那个焦急不已的德鲁伊朝他深深鞠了一躬。

“帕尔西斯!”这个德鲁伊训练有素技能纯熟,擅长变化风暴乌鸦形态。要是多加调教的话,或许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一位声名煊赫的大德鲁伊。自然,玛法里奥不会把这些话当面告诉这位年轻的德鲁伊。“你不是被派遣到灰谷去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不应该由我来回答,导师,”帕尔西斯尊敬地回答。这位年轻的德鲁伊显然已经筋疲力尽了。“另一个人比我更有回答的资格。”

玛法里奥没再继续追问,帕尔西斯带着他朝内室走去。加洛德将莎拉希尔带回达纳苏斯之后,她的尸体便正是存在这个房间当中。

他听到里面传来女祭司们祈祷的声音。大德鲁伊瞥了帕尔西斯一眼,发现年轻的暗夜精灵面带忧虑。看来自打他离开这里以后,事情发生了一些不如人意的变化。

他们走进房间时,原本正领着四名资深女祭司围着石台一同祈祷的泰兰德转过身来。艾露恩之光不仅照耀在她和女祭司们的身上,也洒向躺在石台上的那个人影。

是一名哨兵。玛法里奥并不认识她。她紫罗兰色的皮肤看上去毫无血色,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他沉默地来到妻子身边。泰兰德靠过身来对他耳语道,“她名叫艾拉德里娅•云翔,是个来自灰谷的信使。”

“一个受伤的信使?”玛法里奥可不喜欢这背后所代表的含义。

高阶女祭司正要继续说下去,但那哨兵突然呻吟了一声。她睁开眼睛望向两人,最后把目光汇聚在了玛法里奥身上。

“大—大德鲁伊……那么说,您知道了……”

她努力动了动身子以便更好地面对着他,这样一来却露出了一道又长又深,几乎横贯她整个上身的伤痕。根据玛法里奥所见看来,她还活着就已经是个奇迹了。他能看到她身上还有其他较小的伤痕,但那道巨创是最为严重的。

“讽刺的是,那是她自己的月刃造成的,”帕尔西斯朝他的另一边耳朵低声说道。“她在和几个兽人搏斗的时候摔在了上面。在此之前她至少还杀了两个兽人。”

“她在兽人的领地上干什么?为什么带她来这里?”

“她当时并没在兽人的土地上。她正要将一封来自指挥官哈德里莎的特急信件送到此处。”

大德鲁伊望向泰兰德以求证这个可怕的消息。而她悲伤地点了点头。

“他们——他们潜入防线后方……”艾拉德里娅嘶哑地说道。显然她虽说情况不妙,却仍能听清他们的话。

“你必须好好休息,”高阶女祭司向她建议道。“在月之圣母的祝福下,你的意志和力量将有助于你的康复。”

艾拉德里娅剧烈地咳起嗽来。鲜血溅上了泰兰德的长袍,但她既没有移步躲开也没有伸手擦去。此刻她所关心的只有信使本人。

“当我躺在那里,逐渐死去的时候……我向她祈-祈祷,”哨兵继续说道。“我祈祷要-要是她能让我坚持到完成自己的职-职责,那我-我就死而瞑-瞑目了。她恩准了这-这个祈-祈祷。”

“当我在哨站西边不远与森林交流的时候,我发现了她,”帕尔西斯解释道。“树木为附近发生的一切事件感到不安。于是我便前去查探……然后就找到了她。”

德鲁伊迅速地描述了他发现尸体的情景。帕尔西斯至少看到了四个死去的兽人,其中两个从伤口被撕裂的方式来看只可能是被角鹰兽杀死的。

“可-可怜的暴风,”艾拉德里娅低声说道。“他是个非常忠诚的朋友。”她又咳了起来。泰兰德拿起一张毛巾擦干净哨兵的嘴唇。

“我尽力去帮助她,但她早已失血过多。”德鲁伊露出羞愧的表情。

泰兰德摇了摇头。“谁也没法做得更好,帕尔西斯,哪怕是一位姐妹会的祭司。”

“他-他还把我带到这来……”哨兵说道。

“我尽可能地为她治疗,然后变成风暴乌鸦形态,”帕尔西斯解释道。“这是一段艰难的飞行,但我知道不能停下来休息。”

“他们拿-拿走了信件,”艾拉德里娅大口吸着空气继续说道。“但我知道—知道指挥官想要说-说些什么……”

“你省些力气吧,”泰兰德坚持说道。“我会把你说过的话转述给他们。”

艾拉德里娅点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高阶女祭司迅速讲述了指挥官哈德里莎的观察和担忧。部落侵入灰谷西部的程度令玛法里奥吃惊。甚至早已听过类似情况的帕尔西斯也感到惊讶。与此同时,女祭司们一直默默地为信使祈祷着。为了消息及时送到,她经历了如此巨大的危险。

“我倾向于认真看待指挥官所说的事——而艾拉德里娅发誓那都是真的——至少这是一个非常专业的猜测,可能与实情相差无几,”高阶女祭司总结道。

“珊蒂斯知道艾拉德里娅在这吗?”

“我已经派人去告诉她了。”泰兰德把注意力转回受伤的哨兵。“对于你所做的一切我们感激不尽——”

信使的胸口已经不再起伏。

泰兰德弯下身去,用手拂过艾拉德里娅的身躯。“她……走了。她可能已经死去一两分钟了。”

“她看上去就像在微笑一般,”帕尔西斯有些哽咽地说道。“我想让她多休息一会,但她坚持……”

高阶女祭司直起身来。“她向艾露恩祈求,而月之圣母认为她值得帮助。老实说,我很惊讶她居然能撑到这来,更不用说告诉我们所发生的一切。”

“现在该由我们来确保她的牺牲不会白费,”珊蒂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艾拉德里娅的死令她语气严酷。珊蒂斯向来把麾下哨兵视如己出。

“我尽力了,将军。”帕尔西斯脱口说道,不知为何他有些畏惧这位著名的战士。

“我也认得你,德鲁伊。我个人对你在灰谷的工作表示欢迎。”她大步走向艾拉德里娅的尸体。“我记得她。一名老练的骑手……几乎和我一样出色。哈德里莎选对了人。”珊蒂斯又对着泰兰德和玛法里奥补充道。“显然我们必须马上派兵增援。”

“峰会怎么办?”泰兰德向丈夫问道。

“我们把它引入另一个方向。我们号召大家一起来加强联盟的力量;而这就是最好的理由。”

珊蒂斯尊敬地抚摸着艾拉德里娅的肩头。“我有四名最优秀的战士等在外面。如您允许,她们会把她的尸体带走。我们将为她举行一场恰当的告别仪式。”

高阶女祭司点点头。“请便吧。我们会在神殿中传颂她的名字。”

“我对此深表感激。”珊蒂斯吹了两声短哨,于是其他哨兵们走了进来。高阶女祭司和玛法里奥退到一边。女祭司们一同望向她们的领袖,而泰兰德允许她们退去。

帕尔西斯向大德鲁伊夫妇鞠了一躬。“如果允许的话,我想和珊蒂斯将军一起离去。我对灰谷的近况颇有了解,我想她会希望听一听的。”

“正合我意,”将军说道。“跟我来。”

在他们离去之前,玛法里奥问道,“帕尔西斯,和你一起派过去的还有另一个德鲁伊——”

“卡拉丁,大德鲁伊。”

“你和他有过任何联系吗?”

年轻的德鲁伊看上去愈发紧张起来。“我很抱歉,没马上和他联系。我——我一心想着信使的事情。在飞行过程中我倒是尝试过,但不知道为什么感应不到他的思维!请原谅!我本想要告诉您的,但是——”

玛法里奥当然不能责怪帕尔西斯,尽管他坚持要和珊蒂斯一起走,但德鲁伊看上去就像马上要崩溃了。“别难过。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将军,然后好好歇会。明白了?”

“是……是的,大德鲁伊。”

“我不会对他多加耽搁,”珊蒂斯保证道。

哨兵们恭敬地抬起艾拉德里娅的尸体放到一张木制担架上,小心地将他抬了出去。珊蒂斯和德鲁伊跟在她们的后面。

当哨兵们和尸体一起消失在视野外的时候,泰兰德低声祈祷了几句。然后她皱起眉头对玛法里奥说道,“已经有人告诉我瓦里安做的事了。我很震惊。他走后又怎么样了?你跟过去找他了吗?”

“我去和他谈过了……结果没比表决好多少。我们不能指望他成为我们所寻找的领袖,泰兰德。现在没时间了。”

“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更为重要!吾爱,你不明白吗?艾露恩已经预见到了!瓦里安必须在这最黑暗的时刻引领我们!”

大德鲁伊做了个鬼脸。“只要和他儿子扯上关系,他甚至连自己都引领不了。我听说在我斗胆前去他们住处之前,两个人刚吵过一架。那个孩子已经成长了许多。以人类的岁数而言他还年轻,但他的精神已经非常成熟。我想瓦里安和他之间的问题会越来越多。”

“艾露恩不会错的,吾爱!”

他认真考虑了一会,然后叹了口气。“或许还有一个希望。或许有办法能让他接受自己经历过的一切,并由此学会宽恕他人,尤其是吉恩。因为他们都曾先后犯下错误。”

“你要怎么做?”

玛法里奥将她挽在怀中紧紧抱住。“首先,继续对你抱有信心。其次……我想我得邀请瓦里安去打一次猎……”




“你好些了吗?”

加洛德动了动。他身子还有些僵硬,移动手臂的时候肩膀发痛,但除此之外一切尚好。他所遭受的那场可怕的折磨如今只剩下回忆而已。但即使这样也太过难受了。

“差不多了,”他谨慎地回答道。“我这是在哪?”

“我住的地方,”玛维回答道。她在自己弟弟身边蹲了下来,把一大杯果酒递到他手中。加洛德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芦席上,他猜想这就是玛维的床了。

“谢谢。”加洛德的目光迅速在房中扫过。如他所想的一样,玛维的房中几乎没什么个人财产,只有对面墙上靠着一列武器。显露出一种令人生畏的吸引力。加洛德回想起他姐姐尚未加入姐妹会之前就对兵刃有着特别的兴趣,而他还注意到除了一套卓越的暗夜精灵武器之外,她还有几件藏品显然来自于其它种族。“我这是怎么了。”

“你踩到了一个陷阱。那无疑是要用来对付上层精灵的。换个人踩上去的话早死了。”

“我以为自己死定了。”

这话逗得她笑了起来。“不过是皮外伤而已。”

加洛德意识到她的声音中带着自豪之情,为他的强韧而自豪。

“妮瓦说你是来找我的,”玛维提醒道。

他对她讲述了自己如何发现那起悲剧,以及泰兰德和玛法里奥如何要求他协助自己的姐姐进行调查。玛维哼了一声表示接受这个建议。

“我检查过了绊到你的那具尸体,”她回答道,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再次带上了笑意。“和第一个一样。看来有人非常专注于此。我倒是不怪他们。谁想要上层精灵们再次加入我们?你吗?”

“高阶女祭司和大德鲁伊想要如此。”

玛维轻笑起来。“那你呢?你原谅这些上层精灵吗?说实话?”

他没法在她面前说谎。“我想他们有很多需要赎罪的地方,但上古之战结束时我就主张宽容,而现在仍是一样。我相信泰兰德和玛法里奥的判断。他们都是心怀吾族最高利益的人。”

“自然如此。”玛维站起身,然后向他伸出手来。“喝完了吗?”

加洛德都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喝完了饮料。他把杯子递还给她,然后试着站起身来。

“别急着来,弟弟。”

这话却使得他更加坚决地想要站起来。昔日的军官深吸一口气,然后挺直了身子。

“很好,”他姐姐评论道。“要是你已经恢复好了,我想我们可以再次开始任务了,嗯?”

他想起了尸体的事情。“你仔细检查过受害者了吗?”

“在他们允许的那点时间之内。那个上层精灵瓦尔丁——你认识他吗?——他让人悄悄带走了他们死去的同伴,动作甚至比上次还快。我想他们不太满意我们对尸体进行的一些检查。”

“玛维……”

“哈!别不高兴,我们又没像刺客那样把他切开来看!我想上层精灵是害怕我找到什么有魔力的小玩意然后偷藏起来。”她冷笑道。“就好像我想要得到他们的力量一样。不,我们还是回你出事的地方去看看吧。来……”

他没有反对她的提议。他们徒步走到了看守者训练的地方,正好看到妮瓦又在那里。她立刻加入两人的行列,贴在加洛德的另外一侧不时轻碰着他,让加洛德不由紧张起来。

“据妮瓦说,你当时在追什么东西。你看到了它吗?”

“没有。不管是谁,它每次的动作都太快了。”

“不管是谁?是个人吗?你确定不是一头偶然出现的动物?”

加洛德犹豫了片刻,然后回答道,“不。是一个人。他和我说了话,甚至还帮了我一把。”

两位女子停下了脚步。玛维倾过身来。“告诉我为。”

加洛德描述了他们交流的场景,以及他追逐的目标是如何的满怀歉意。

“这么说他救了你,然后就跑掉了。可能是意识到你并不是他想要的猎物:一个上层精灵。”

“他说他不知道这里有陷阱……而且为什么呢?一个上层精灵会在这地方干什么?”此时他们终于来到现场,加洛德指着眼前的地方说道。

妮瓦立刻在他自以为躺过的地方跪了下去。她仔细检查着最近的一株树干。“这有一些我们之前没注意到的东西。一些毛皮。”

“有意思。”玛维看了看。“嗯……是毛皮。而有人在这帮过你的忙……长者毛皮的人?”

他轻易领会了她话中的意思。“你认为是个狼人?”

“很可能。狼人一直在城市边缘窥探着我们,”他姐姐主动说道。“他们已经获准进入城市,也不时有人进去。但他们似乎也对在附近鬼祟活动产生了兴趣。”

前卫兵队长脱口问道,“你认为他们是杀害上层精灵的人吗?”

“我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理由——暂且不知——但他们也可能是在被别人当枪使。任何人也不能排除。那些纸条是以同一种古体字写的。”

“那么这中间一定有个暗夜精灵,”他肯定地说。“某个在战争中失去挚爱的人。”

“嘛,这下范围就小多了。”他姐姐挖苦地插了句话。

“我要和那个狼人再谈上一谈。”加洛德极力想要回忆起任何细节,那个声音是最重要的线索。“首先弄清楚他为什么潜伏在这附近。但这也可能和上层精灵没有什么关系——”

玛维哼了一声。“哦,必定有关!再没有其它的合理解释了。”

他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理由。“狼人们住在哪里?我听人说过,但还不太确定……”

“哦,我们知道他们在哪。你觉得呢,妮瓦?”

另一名看守者用手臂蹭了蹭加洛德,然后把脸凑到他的面前。“现在同样是个好时候。”

加洛德迷惑了。“做什么?”

玛维笑了起来。“当然是去调查狼群了。”

“‘狼群’……”他终于明白过来。“这样行吗?”

“高阶女祭司和大德鲁伊授权我对这桩案子彻查到底。狼人们必须要表现得规矩一点。”

她带头走在前面。妮瓦则拉着加洛德,直到他最终受不了这个看守者的动作,加快步子跟在玛维身后。

起初他们的行程轻松得几乎和散步没什么区别,加洛德不由怀疑他姐姐是否并非真心接受他的协助,因而和他兜起了圈子。然而,当玛维走到一棵奇形怪状的橡树边上时,她突然再次变得严肃起来。妮瓦竖起一根手指放到唇边,但加洛德并不需要她的警告。他已经听到前方远远传来什么声音……他立刻明白如果他能够听到他们的动静,那么对方也可能觉察到这三名闯入者。

“他们的主营地还在前边,”玛维悄悄对他说道。“但近来有些狼崽子进入了这个地区。我猜他们喜欢在这一带捕猎。”

她带着两人淌过一条小溪,朝着一处山岗爬去。加洛德再次为这里的地貌惊叹不已。很难想到整个地区都坐落在一棵巨大无比的树上。

“伏低身子,”玛维命令道。“现在我们离他们很近了。”

他看着她。“他们会有敌意吗?我以为我们只是来通报——”

“安静。”他姐姐往前走了一步。

加洛德突然意识到他和两位同伴都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他之前并未想到这一点,对此加洛德只能归咎于自己死里逃生之后还是昏昏沉沉的。但是,这个想法并未让他宽下心来。毕竟,要是这些狼人如此危险的话……

“我们得往回走,”他低声说。“我们不该以这种方式来——”

妮瓦突然僵直了身子。同时玛维猛地朝右边转去。

一个野性十足的身影喘息着从一棵树后冲了出来。另一个则从对面跳了出来。他们都四足着地扑到离暗夜精灵们不过几尺距离的地方,然后站起身来。转眼间,更多狼人冲了出来将三人团团围住。这是加洛德第一次能仔细观察他们那长长的獠牙和锋利的爪子。他还注意到狼人即便佝偻着身子,也比暗夜精灵的个头更高,而且至少宽上一半。他们浑身上下肌肉虬结,很可能比加洛德还要重上不少。

加洛德一动不动,沉默而迅速地分析着狼人们的动作,想要判断他们是否打算发起攻击。而玛维和妮瓦则摆出了战斗的架势,几乎惹得狼人们朝他们扑来。加洛德对这两位女性的反应皱了皱眉头,但他什么话也没说。

几乎有一打狼人围在他们身边。他们群情激愤的程度令加洛德感到惊奇。

一头雄性狼人朝加洛德走来。他扇动着鼻孔仔细闻着加洛德的气味。那双深邃的棕色双目——在这野兽般的身躯上最像是“人类”的特征——微微眯了起来。

他又向妮瓦走去。她的脸上就像带着面具般不动神色。狼人也闻了闻她,尽管显得更加敷衍了事。他转身离开了妮瓦。在加洛德看来似乎狼人早就认得她的气味。

这个显然身为头领的狼人在玛维面前停了片刻。和对妮瓦一样,狼人似乎认得加洛德的姐姐,就像他们之前已经见过一样。他呲起嘴唇,亮出口中锋利的牙齿。

出于对玛维的担心,加洛德往前跨了一步。这让头领的注意力转到了他的身上。加洛德这时才发现,狼人尽管变成这副模样,却仍然穿戴着衣物。这些衣物大多形制宽松或者开襟敞怀,总的来说还算整洁,与狼人们展现出的纯粹力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又来监视我们……”那个男性吼了一声,令人吃惊的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倒还正常。“觉得我们好玩吗?”

加洛德过了片刻才明白过来这个问题是对着玛维说着。她挑战般地朝着狼人头领笑了笑。“我们来此是为了完成高阶女祭司指派的任务。你是知道的。”

“你上次在这什么都没发现。”

“情况不同了。”

头领恼怒地动了动耳朵。“国王会把这事告诉你们的高阶女祭司和大德鲁伊的。”

“请便。”

狼人们一同吼叫起来。但那声音中更多的是挫败而非愤怒。显然他们之前已经有过同样的争执。

“你说情况不同了,”头领厉声道。“怎么回事?”

“这位是我的弟弟,他几乎死于一个为上层精灵设下的陷阱。”玛维并没有向狼人解释什么是上层精灵,这证实了她之前的话,狼人确实知道那些施法者们的存在。“当时他正在追一个狼人。”

头领看也没看加洛德一眼。“证据?”

“我们在我弟弟倒下的地方发现了挂在树皮上的毛皮。”

整个狼群一起发出嘲讽的大笑。“森林有很多动物。”他亮出了自己的爪子。“狩猎是正当的行为。”

“前提是你只在猎鹿或者类似的东西,而不是其他某些猎物。”玛维回敬道。

头领再次转向加洛德,长嘴离暗夜精灵的鼻子不到一寸远。加洛德闻到了食肉动物的浓烈口气,但他并没表现出对那气味的厌恶之情。

“告诉我,”那狼人问道。“你看到我们的同类了?”

“没有……我当时太过痛苦了。”

“哼。要是如你所说他攻击了你的话,你就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痛苦了。”

加洛德镇定地迎上他的目光。“我从未说过他攻击了我。他把我救出了陷阱。我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但确实如此。他甚至对我身陷其中感到抱歉。”

狼人头领晃动着耳朵思考了片刻,他仍然站在加洛德面前,但却用眼睛瞟着玛维。“这和你说的全然不同。一个狼人偶然在附近狩猎。出于对高阶女祭司和大德鲁伊的敬重,他在发现附近有暗夜精灵的时候就转身离去了。当一个傻瓜跟上来的时候,他甚至还救了那个傻瓜一命。就因为这,我们被当成是怪物……”

其他狼人发出附和的咆哮声。加洛德紧张起来,尽管他们寡不敌众,看来只能杀出一条血路了。

“我们只是在调查一切可能的情况,”玛维回答道。“如果你没什么可隐瞒的,那你也没什么好怕的,对不?”

狼人头领再次呲出了牙齿。“要是你有话要问,就直接来找我们。鬼鬼祟祟藏在附近是很危险的。这比针对法师的陷阱更可怕。年轻的狼人可能沉湎于狩猎之中;他们可能在意识到这不是一头鹿之前就已经扑了过来。”他竖起了耳朵。“到那时候……就太迟了。”

他用一只长着利爪的手做了个解散的动作。其他狼人们在暗夜精灵面前纷纷退去。加洛德警惕地看着他们,直到对方离得够远之后才回到玛维和妮瓦身边。

狼人头领发出一声嗥叫。这些狼形生物一同消失在了树林之中,他们的动作就像任何训练有素的暗夜精灵一样寂静无声。

加洛德松了口气。“我们靠得太近了。”

“根本没有任何真正的危险,”他姐姐自信地回答。“再怎么虚张声势,他们也不过是群人类而已。”

他有些气恼起来。“是有着尖牙利爪的人类——而你事先知道他们会朝我们过来!”

“总比我们去找他们容易。就把这当成是测试吧。我想看看当我提到你的遭遇时他们的反应。现在我已经达到目的了。他们知道些什么。比他们所以为的更多。”

“我宁愿能事先知道你的计划。”

“你接下来可能就不这么想了。我希望你在场。而且”——玛维把手藏到背后,当她再次伸出手时,加洛德看到她现在已经手拿武器——“我们并不像你以为的那么无助。”

妮瓦也照着玛维的样子做了,原来两位女性都带着武器。

加洛德哼了一声。这才是他印象中的姐姐。玛维会不择一切手段来完成任务。在他协助调查上层精灵凶杀案的时候,必须时刻记住这一点。

“可能有个暗夜精灵置身幕后,”他仍有些气恼地说道。“我们的族人比狼人更有充分的理由想要上层精灵的命。”

玛维开始回头朝达纳苏斯走去。“噢,也许你说的没错。这又引回了暗夜精灵身上。不过说到狼人……他们也需要加以注意,你不这么认为吗?”

妮瓦朝加洛德娇羞一笑,然后跟着玛维走了。片刻之后,前卫兵队长也跟了上去。他仍然为他姐姐的不顾危险感到生气。尽管回顾她那多舛的历史,加洛德不难看出这个特征是在数千年中如何形成了。他怀疑某些时候玛维的不顾危险正是她能够活下来的原因。

但我不会再袖手旁观你这么做的,加洛德暗自发誓。要想一起共事的话,玛维就得明白他的弟弟绝不会被任何人愚弄,就算是她也不行。他们的成功——可能还关系到他们族人的稳定生活——取决于她对他的理解。

他突然惊讶地意识到对姐姐的气恼使他在莎拉希尔死后第一次感到如此生机盎然。莎拉希尔知道加洛德和玛维的关系,她一定会对此感到有趣的。

在他前面,玛维对妮瓦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轻声笑了起来。这让他想起了另一个问题,而他怀疑玛维是否还会感到同样如此有趣。在刚才与狼人的遭遇中,加洛德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那会是他姐姐所乐于知晓的事。

他已经渐渐辨认出那个狼人头领的声音。他正是那个救了加洛德的人。加洛德没能立刻把他们联系到一起,因为这个狼人在救他的时候用的是人类形态,是以手指而非爪子来接触暗夜精灵的。而他当时的耳语声和这次遭遇中生硬而威严的嗓音也大为不同。

但更重要的是,那狼人酷似人类的双目中的表情显露出他已经意识到加洛德认出了他。但尽管如此,那狼人还是下令放他们离开。

加洛德想要查明这是为什么……而当他这么做的时候,一定不能让姐姐在旁妨碍。玛维只能等着他的弟弟从狼人营地回来再说了。

当然,前提是他们会放他再次活着离开。



WOLFHEART
Richard A. Knaa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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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9 17:47: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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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丛林行动





直到第二天来临,哨站仍然没有受到攻击。哈德里莎却并没有高兴起来,此刻她更清楚地意识到了真相,部落只不过在执行他们计划的下一阶段而已。不管他们的灰谷指挥官究竟有什么打算,她知道这人一定身居高位,肯定是由新任大酋长加尔鲁什•地狱咆哮亲自指派的。

拂晓后一个小时,哨站大门洞开,一队骑豹的哨兵在弓箭手和徒步战士的掩护下冲了出来,准备迎战可能遇到的任何敌人。哈德里莎亲自带队冲锋,她座下的夜刃豹闻到了兽人的气味,于是发出渴望的吼声。

然而尽管他们发现到了弓箭手留下的痕迹,却没有看到任何部落在场。好像他们一旦完成自己的邪恶使命过后,就立刻融入了阴影消失不见似的。

戴妮脱口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们该在夜间杀出来的。我就知道我们该那么做。”

哈德里莎并没去理会她对自己所做决定的轻蔑。指挥官再次考虑了一下自己可行的选择。所有哨站当中,以哈德里莎的驻地最为重要。这很大程度上是由其位置决定的。在勾画出联盟控制范围的一系列哨站中,它大致处于中间位置。再一个就是银翼哨站。银翼哨站的独特之处在于它是敌对领地上的一座防御要塞,东北方不远就是部落的碎木岗哨。即便兽人已经在别的地区全面推进,银翼哨站却依旧屹立不倒。它的巩固靠的是守军将士们的勇敢,以及将哨站与其他联盟领地连接起来的一条狭窄通道。

她们和银翼哨站已经失去了联系,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已经失陷。她们之前所看到的烟柱位置更为偏北。而银翼哨站位于弗伦河对面更加偏南的地域。哈德里莎猜想那烟可能来自于一座较为次要的哨站,比如林歌神殿。她希望那里的防卫者们能够守住阵地,特别是眼下她无力前去帮助他们。

没有迹象表明银翼哨站已经陷落,这让指挥官大受鼓舞。但她也知道自己必须迅速行动起来。要是他们能和银翼哨站联系起来的话,就能够在部落面前构成一道更为坚实的前线。

用不着再等待达纳苏斯的回信了。尽管补给车队并未发现艾拉德里娅的尸体,但她显然已经牺牲了。恢复通讯需要一段时间,而在此之前都无济于事。哈德里莎已经往西边派出三名夜刃豹骑手,但想来不管部落指挥官有何打算,他都一定会在首都派出援军之前付诸实践。

“银翼哨站……戴妮,我需要把军队一分为二,一支在这里防卫,另一支则随我们前去银翼哨站。立刻行动。”

“我们今天就去?”

“这取决于你。”哈德里莎并不在意她的话或是语气是否伤到了戴妮。指挥官已经失去了耐心,她的副官必须明白到底谁说了算。

像是为了证明哈德里莎低估了自己一般,戴妮在一个小时之内就将哨所驻军分配完毕。尽管如此,这段时间感觉上还是太长了。指挥官一直防备着部落再次突发袭击。他们并未出现,但她也说不清这是否是个好的征兆。

她考虑过让戴妮留下来负责哨站,但最后却选择了另一名军官。

此时哈德里莎需要她最精干的军官们在前线效力。而抛开她的野心不提,戴妮无疑是个中翘楚。

哨兵们排成纵队谨慎地踏上征途。骑豹的斥侯们在前方打探并按时回报。他们寻找着部落留下的痕迹,却只看到不同方向的脚印混杂在一起,根本无从追踪。

哈德里莎并不喜欢部落近来这些难以预测的战略。这并不是她所习以为常的战争。不管是谁在协调敌人的行动,他总是出乎哈德里莎的意料之外。她只能希望自己的决策能够对他们的计划反戈一击。

尽管世界发生剧变,至少令人舒心的是战争仍在继续,哈德里莎阴暗地冥思道。她希望此刻他们已经到达银翼哨站,这样不管部落接下来还有什么阴谋,他们都能做出适当的抵抗。想到这一点使她大为宽慰起来。最好是给她一场往常那种干净利落的战争,而不是现在部落突然使用的令人迷惑的诡计。

给她一场真正的战争。




战争爆发……而瓦里安毫不在意。

他的儿子离开了他。安度因离开了他。

昔日他竞技场上的对头们一定会嘲笑这位前角斗士此刻的哀伤之态……要是他们还活着的话。了不起的拉喀什此刻为了儿子泪眼朦胧。

一名信使把战争的消息带给了瓦里安和他的人民,与此同时联盟的其他成员也都得到了通知。高阶女祭司想要组织一支军队赶赴灰谷,并且要求其他国家尽可能提供能够立刻筹措的一切援助。暴风城自然会伸出援手,但这对瓦里安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对他来说,整个艾泽拉斯都失去了意义。安度因离开了他……而他知道这全都是因为他的过错。

这是他遭受的再一次失败,再一次证明了他最好是回到那些失去记忆的时光,日复一日与世界上的其他人渣拼死战斗。要是父王驾崩时他也一同死去那就更好不过了;这样蒂芙妮就不会嫁给他,不会沦为他那受诅一生中的又一个牺牲品。这样安度因也就安全了,因为他——

他根本不曾存在过。

瓦里安咒骂着自己,一边将剩下的果酒一饮而尽。他渴望能喝点暴风城威士忌之类的烈酒,而不是暗夜精灵的甜果酒。然而,就算这东西喝得够多也能暂时麻醉他的大脑。为了达成这个重要的任务,瓦里安命令他沮丧的卫兵们去给他多找些果酒或是矮人麦酒。而他则坐在椅子里,朝着安度因不久前睡过的房间无休止地责骂着自己。

王子已经如他所言和德莱尼人一起离开了。瓦里安则暂时推迟了自己的归期。他不想独自返回暴风城……至少现在不。

我失去了他,蒂芙妮……我先是失去了你,现在又失去了他……

有人在门上敲了一敲。瓦里安皱起眉头,他的双目仍然凝视着安度因的房间。他已经向侍从们下令,把所能找到的一切酒类直接带来给他。这意味着他们可以不顾礼节径直走入主子的视线。他只求喝到烂醉忘记一切,而且越快越好。

“该死的,给我进来!”他们还是没有进门,于是他咆哮起来。“赶快把你们找到的酒拿上来!”

门终于开了,随之传来的却是一个瓦里安最不想听到的声音。“我没带什么酒,但我想有个法子能让你提起神来。”(译注:此处一语双关。Spirit同时有“烈酒”和“精神”之意。)

国王的目光依然不离儿子的住处。“请原谅,我现在不想要人陪着,就算你也不行。”

玛法里奥从瓦里安身边走了过来挡住他的视线。“安度因不会希望你成为这个样子,特别是因为和他争吵的缘故。你的亡妻也不希望如此。”

国王皱起眉头。“请离开吧,大德鲁伊。”

玛法里奥执拗地说道。“要是你不想说话,或者你会愿意找个更能发泄自己沮丧的方式。”

瓦里安不由来了兴趣。“如果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不再胡思乱想的话,尽管说吧。”

“比在这喝闷酒好多了。我们去打猎。”

“打猎?”他坐直了身子。“你作为一个德鲁伊想要带我去打猎?这不是违背了你的信条吗?”

“狩猎是维持自然平衡的一个重要部分。我们并不谴责熊——或是狼——捕食它们的猎物。而如果人类,暗夜精灵或是其他人但取所需并且尊重自然的恩赐,那就一点都不矛盾了。艾泽拉斯养育着我们,而我的同道们则倾尽绵薄之力回报于它。”

“‘倾尽绵薄之力’……我知道你的力量有多么强大,大德鲁伊。”

玛法里奥耸了耸肩。“我固然被赐予了能力,但责任也随之而来。”

瓦里安点点头。“真正的领袖必须明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也清楚这一点。”

“不过,话已经说得够多了。我到这来只是请你打场猎放松一下。要是你没兴趣的话……”

国王站起身来。“哦,我很有兴趣。”

“很好!我们去召集你的手下——”

大德鲁伊这句话只得到了嘲弄的一哼。“我可不想某些脑满肠肥的君主,打猎的时候得要一百名侍从去把可怜的野兽从灌木丛里吓出来,好让他和手下可悲的弄臣们能围上去把它乱刀砍死或是射成刺猬!这不是在打猎,这是连兽人都不能接受的野蛮行为!不……我更喜欢带弓潜行独自狩猎。成功的话,我满载而归。不成的话,说明那头野兽比我更强。”

“说的有道理。”暗夜精灵朝门口做了个手势。“那就只有你我二人。”

“你也要去打猎?你可以直接把野兽叫到自己面前了!这算是哪门子的打猎?”

大德鲁伊轻轻一笑。“要是你觉得我会把力量滥用在这样的场合,那你就太不了解我了。来,让我们看看谁的收成更好。”

瓦里安急于做些什么来忘记安度因的离去,于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他拿出自己的弓和箭袋,在暗夜精灵的带领下满怀感激地离开了他的住处。

当他们出门的时候,两名国王的侍从走了回来。两人都成功地弄到了一些果酒或是麦酒。

“放到里面去吧,”国王决定要是暗夜精灵的提议不能有效缓解烦恼的话,这些酒还能派上用场。“我和大德鲁伊要单独出去走走。”

侍卫们看着他手中的弓箭,但和平常一样没有提出异议。瓦里安跟着暗夜精灵的脚步而去,全然没把他们放在心上。此时他已经逐渐心生疑惑。要是单独行动,狩猎正合他的胃口。但如果有暗夜精灵时刻待在左右,他就没法去追踪他的猎物。这样只会让瓦里安更加郁闷。

正当他打算转身回去继续喝酒的时候,两人来到了一片森林前,四周看不到任何暗夜精灵的建筑。玛法里奥任他的客人默默地观看着这个地区。

“看上去像是个打猎的好地方,”瓦里安承认道。他看着大德鲁伊,发现对方只拿了一根法杖。“你准备就用那东西?”

作为回答,玛法里奥把它靠在了一棵树上。“不,我更喜欢以动物的方式来打猎……而且化身为动物。”

瓦里安现在终于明白暗夜精灵的打算了。“你要变成一只猫科动物!”

“这样打猎不公平是吗?”

瓦里安笑了起来,这让他自己都感到吃惊。“如果你是说会不会比我更成功的话,这还不够呢。我们是在一起狩猎吗?”

“我想我们到时候在这里会合。我去这边打猎,”他朝北方微微一指。“而你可以朝那边去。我保证那有的是你可追的猎物。”

“正合我意。”

“那就祝你好运了!愿你能有求必得!”说完,大德鲁伊便转换了形态。他往前一扑四肢着地,双手变成了长有利爪的肉掌,身上的外套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光润的黑色毛皮。他的面部变宽,鼻子和嘴变成了粗短的兽口。

一头强壮的夜刃豹站在国王身边。

“想赢我你还需要点运气才行。”瓦里安挑战地说道,现在他已经全神贯注投入其中。

大猫发出一声被逗乐了似的低吼声,然后冲进了树林当中。

“哈!”瓦里安并没有让他的对手捷足先登。国王猛冲进自己那片森林当中,他一面跑着,感官也随之变得活跃起来。他张弓搭箭,除此之外只在腰间配着一把匕首。要是他的弓出了什么问题,或是猎物在箭下一息尚存,需要迅速结束它的痛苦,这把匕首也就足够满足需要了。

他的耳朵捕捉到了移动的声音。瓦里安闻到了野鹿的味道。他无法言述自己为何会在狩猎中变成这样,除非国王自己变成某种更加……自由的东西。

自由。

野鹿就在附近。瓦里安拉紧了弓弦,他只需一箭就能放倒猎物。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尽可能在猎杀中表现出敬意,正如那个暗夜精灵所说的那样。

瓦里安对玛法里奥的怒气消失了大半。大德鲁伊找到了一个让国王感到宽慰的法子。稍后他会向玛法里奥表示感谢——

那头野鹿突然冲进了他的视野,径直朝这边跑了过来,而不是按着瓦里安所预计的方向。这是一头年轻的雄鹿,它冲向国王迫使他跳到一边。

就在这时,他面对面碰上了另一名猎手。

一头狼人。

那个长满毛皮的猎手看上去比瓦里安还要吃惊。两人彼此对峙,于是雄鹿趁机逃之夭夭。

“你……”那狼人厉声说道。“你是——”

“瓦里安•乌瑞恩!”一个厌恶的声音咆哮道。

第二个狼人突然出现。他浑身毛皮雪白,只有头颈上的毛发略带炭黑。这个新来者闪亮的蓝眸中强烈的苦痛之意使得瓦里安备好了弓箭。在第二个狼人身后跟着将近一打狼人,他们的动作中全都显露出对他的顺从。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来此!”第二个狼人一面说着,一面变化了形态,他的体型略为缩小,身上的皮毛也随之消失。

吉恩•格雷迈恩指了指瓦里安手中的弓箭。“尽管射吧!你早就伤透我的心了!我的人民为你的选择而受苦——”

瓦里安放低弓箭。“我不会在你身上浪费箭矢的。被你搞砸了我的狩猎就已经够糟糕的了。你到这来是想要我回心转意的吗?”

“说什么疯话!我们一向都在这里打猎!是你跑到了我们的营地旁边,而且还明知故问!”

“我不——”前角斗士意识到自己被玩弄了,而且他知道是谁干的。他环顾四周,把对吉尔尼斯的愤怒转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你在哪,大德鲁伊?你觉得这很有趣吗?”

“‘大德鲁伊’?”吉恩看上去有些为难。

“我对最近几天发生的事一点也不觉得有趣,”玛法里奥•怒风从瓦里安身后回答道。“至于吉恩和其他狼人在这里狩猎的事,我是彻底忘到一边去了。”

大德鲁伊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尽管所有证据都指向相反的结果,瓦里安却发现自己没法去当面指责这个暗夜精灵。他瞟了吉恩一眼,发现另一位国王也是一样。

“这么拥挤的地方没法打猎了,大德鲁伊。”暴风城国主最后评论道。“不管怎么说,我都没胃口继续下去了。”

“那敢情好,”吉恩略带轻蔑地插嘴道。“要不你会一遍又一遍地撞上我们,震天响的脚步会吓跑所有的猎物……”

“就没哪天我打猎赢不了你或是你那帮败犬,格雷迈恩,”瓦里安反驳道,他朝着吉恩跨了一步。

“哈!”另一位国王也上前一步。“就算我们的小毛孩也能比你先抓到鹿!至于我自己,没等你用那些可怜的小箭射到一头雄鹿,我就能放倒整整一打!”

“总是牛皮吹得大,却从来没有说到做到——”

“容我来说几句,”玛法里奥站到两个国王中间。“空口无凭,除非你们有本钱来证实自己的话。”

“和格雷迈恩在一起总是麻烦不断——”

“尽会说些自以为是的话——”

附近响起一声炸雷。其他狼人都畏缩地放平了耳朵。

大德鲁伊就像没注意到自己所展现的力量一样,他继续说道,“如我所说,如果不能证实自己的话,对着别人再怎么吼也没意思。也许现在是时候展现言辞背后的势力了。”

“你究竟在说什么?”瓦里安脱口说道。吉恩向他的对手点了点头,表明他也正想问这个问题。

“你们可以各说各话继续这场无休止的争吵……或者为你们的分歧得出结论,看看究竟谁更厉害。”

“你想把我们放在一起,”吉恩咆哮道,“好让我们都从另一个角度去看待对方!哈!我了解这个人——太了解了,在他说了那些混账话之后……”

“混账的大实话,”瓦里安反驳道。“不过我同意吉恩的话,大德鲁伊……我也同意它根本没用。”

“那么,你们两个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这和怕不怕根本没什么关系,”吉尔尼斯国王抱怨道。“挨天杀的!就算我愿意屈尊和这家伙狩猎,他也会摔得满地滚……”吉恩毫无预兆地再次变换了形态。“请原谅,玛法里奥,但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我们不是为了运动而狩猎。我们为猎而猎。”

吉恩飞奔进灌木丛中。其他的狼人不发一声地转身跟了上去。

“愚蠢的吉尔尼斯人,”瓦里安低声说道,更像是自言自语而非对大德鲁伊说的。

“要是这对你造成任何冒犯的话,我表示道歉。”玛法里奥尊敬地说道。

瓦里安却没有搭理他。“就算给他毛皮,爪子甚至翅膀,格雷迈恩也成不了猎人。还是只会吹牛皮,哪怕是给自己和他的国家造成了这么多破坏之后……”

大德鲁伊指了一个能够远离狼人们的方向。“如果你还想打猎的话,这边能找到不错的猎物,瓦里安。”

国王继续瞪着他的对手消失的方向。

“瓦里安?”

国王不置一词,跟着狼人离开的方向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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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王者逐鹿




等到最后一位联盟代表也离开之后,高阶女祭司长出了一口大气。她抓紧一切时间和其他国家的特使讨论灰谷当前的需要,并且最终争取到了她所希望得到的一切援助。作为回报,泰兰德允诺达纳苏斯会尽可能增加对盟国各种需求的支持。不仅如此,她还斡旋于不同势力之间,帮助他们达成了各种协议。在这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取得的外交成果比几个月的协商更为显著。

但这足够挽救灰谷吗?她停下喝水的时候不由这么想到。本文不欢迎新浪魔兽专区转载。

她的一名侍从走了进来。“珊蒂斯将军求见。”

珊蒂斯没有直接走进房间,这表明她明白高阶女祭司正在忙于处理要务。将军显然担心她的继母是否能够应付好新的状况。

她低估了泰兰德。“当然,让她进来。”

珊蒂斯走了进来,朝她低头致敬。“请原谅我在这个不合适的时候——”

“现在正是时候。你是来汇报情况的吗?”

“是的。我想到明天中午我们就能派出舰队。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我们有一支快速反应部队。”

“是你组建来应付这种状况的部队。”泰兰德自豪地说道。早在大灾变发生前好几个月,珊蒂斯鉴于部落仍在战歌峡谷与暗夜精灵作战的考虑,提议预先准备一支预备队。六艘战舰时刻保持待命,它们能够运输一整队哨兵及其所需的坐骑和补给。军队和物资全都按月轮换,以保持其始终处于就绪状态。

此刻正是他们派上用场的时候。

“我只是听从您的领导。”珊蒂斯指出,“您之前说过,在经历了过去发生的事情之后,我们要学会预先准备而不是仓促应对。”

“后续军力怎么样呢?”高阶女祭司问道。她认为这全然是珊蒂斯的成果,自己并不愿从中居功。

“一周内可以再派出四艘战舰。”

“这是个好消息。而我希望也能告诉你些好消息。我已经从其他联盟成员那里争取到了各种援助。大多数国家会派出援军;另一些则送来补给。”

珊蒂斯凶狠地笑了起来。“部落会为他们的野心感到后悔的。”

“也许吧……”

“你知道些什么吗?来自艾露恩的启示?”

高阶女祭司摇了摇头。“不,没有新的启示了。这只是……我的……感觉。”

“而且并不乐观。说说看呢?”

“部落完全清楚我们能够召集起强大的援军。他们一定会采用不同于往常的战略。”

珊蒂斯不为所动。“不管他们想些什么,我都会做好准备的。”

泰兰德如慈母一般把手放在珊蒂斯的肩头。“你知道我对你有着绝对的信心。但我已经做出决定。我会和你一起出发。我会亲自领导这次远征。”

另一位暗夜精灵没有表现出失望,只是一副理解之情。“你还对我们的一些盟友做出了承诺,需要你亲自去灰谷完成的承诺。”

“你的‘耳目’一如既往地出色。大多数协议都是我刚刚才谈好的。”

“这合情合理,特别是如果我们需要避免他们彼此争执的话。”珊蒂斯把随身带来的一张羊皮纸递了过来。“不管怎么说,我考虑到了这种情况,把你所需要的所有东西都记在这里了。我们可以再检查一遍。”

高阶女祭司自豪地笑了。“谢谢你,珊蒂斯。”

“等我们活下来再说吧。”珊蒂斯走到桌前展开羊皮纸。它比最初看上去要大出许多,上面几乎不留一点空白。珊蒂斯充分利用了这张羊皮纸,而这是很有必要的。对灰谷的增援需要仔细考量……而且必须尽快。

而当泰兰德朝那张羊皮纸弯下腰去,开始听她的继女讲解的时候,她向月之圣母祈祷希望还有足够的时间。NGA镶金玫瑰翻译。拒绝未授权转载。




瓦里安在看到狼人之前就远远听到了他们的声音。他知道狼人们还闻不到他的气味,因为风向正对着他。国王还知道他们同样没有听到他的声音。狼人诅咒也许给了吉尔尼斯人强化的感官,但他们却并没有经历过时间的磨练。,因此本质上他们并无改变,而瓦里安却有着一生的丰富经验。

吉恩身边的随从包括了其他幸存的吉尔尼斯贵族男女。但参加这场“王家”狩猎的还有受宠幸的军官和吉恩自己的幕僚与侍卫。除了吉恩之外,瓦里安最需要留意的就是他的侍卫们了。尽管保护吉尔尼斯君主是他们的第一要务,但既然置身于安全之地,士兵们也可能有闲暇去追捕自己的猎物。这意味着瓦里安实际上要和好几个对手比赛……不过这倒正合他意。

瓦里安跟上前来的真正理由只有一个。玛法里奥的阴谋起到了相反的效果。瓦里安决定采纳大德鲁伊的建议,并以此在吉恩自己的人民面前羞辱他。吉尔尼斯人将会看到他们自吹自擂的国王仍然是个失败者,只会给他们带来更多的毁灭。

当然,暴风城国主也悄然意识到,他想通过羞辱吉恩来平息自己的挫败感。但瓦里安迅速而彻底地把这个念头深深埋葬在心底。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吉恩打回原形。

一个健硕的身影在他左侧的树丛间掠过。一个年轻的狼人。瓦里安利用这短暂的瞬间来观察和评估这些生物。狼人的动作比他原先估计的更为流畅,但国王也看到了他可以利用的破绽。

狼人回头向他瞥了一眼。最初的惊讶很快变成了一种令瓦里安感到奇怪的反应。猎手的长耳朵直竖起来,瓦里安觉得那狼人好像不只是在审视着他,还从他身上看到了某种特别的东西。但到底是什么,国王却难以辨明。那个狼人边跑边向他短暂地低了低头,瓦里安见过吉恩的随从用这种方式来向狼群中地位较高的成员表示尊敬。

那个年轻的狼人消失在了树丛的后面,但这并不是因为他的速度比暴风城国主更快的缘故。瓦里安以不逊于他的速度和灵巧飞奔而去。他呲着牙齿,想象着狼群正在附近追捕猎物,于是加快脚步想要敢在结束之前加入这场狩猎。他知道狼群不会在捕猎时彼此分离太远。狼人们有着类似于狼的倾向,因而瓦里安非常清楚他们的特性。

吉恩•格雷迈恩会为他的妄言而后悔的,年轻的国王满意地想到。要是他没被发现就好了,那正是他的拿手好戏。

前方的灌木丛一阵摇曳。瓦里安立刻停止不动了。

一头雌鹿从他面前跑了过去。她体格不大,看上去才刚刚成年。瓦里安能够感觉到她的震惊与恐惧。他几乎射出一箭,但却按捺下来。不管心中如何充满追逐的渴望,瓦里安没时间去独自狩猎。他的目标只是吉恩的猎物。就算对方知道他就在这里,瓦里安也要证明自己能够捷足先登。

瓦里安从一棵树后溜过,而就在这时,另一头狼人冲了出来追逐那头雌鹿。国王认出了这头狼人,他是伊德里克。这位吉恩的近侍比瓦里安之前见过的那个狼人更为沉着自若,这并不奇怪。和任何君主一样,吉恩会让最优秀的人待在他的身边。

伊德里克停下了脚步,嗅了嗅空气。瓦里安看到这名猎手朝他的方向转了过来。

对面突然有一阵微弱的动作吸引了伊德里克的注意。那头雌鹿出于不加判断的直觉,不适时宜地又开始跑了起来。

狼人跟着她追了过去。瓦里安又再等了一会,这才从树后走出。暴风城国主认为,既然伊德里克在这里,他的主子也不会离得太远。

瓦里安再次张弓搭箭,朝着伊德里克现身的方向走去。狼人们一般来说成群捕猎。但他们终究也是人类,像吉恩这样的高层更喜欢独自猎杀。

瓦里安回溯着伊德里克的道路,和狼人们一样轻松地穿越在灌木丛中。他的双眼不断审视着周围,耳朵和鼻子捕捉着他的猎物的踪迹。

终于,一个狼人出现在他的面前,而那正是吉尔尼斯国王。吉恩在一头巨大的公野猪后面穷追不舍。那头动物有着锋利无比的粗大獠牙,要是它回身战斗的话吉恩也可能会有死亡的危险。但这次那头野猪所想的只是逃跑而已。

但吉恩正在赢得这场追逐。他时而只用双足奔跑,时而把双手也用了进来。在瓦里安看来,他的动作甚至比年轻许多的伊德里克更加灵巧。这位经验丰富的统治者逼近了野猪。

瓦里安衡量了一下局势,然后加入了这场争斗。尽管他没有狼人诅咒带来的“优势”,但他经历过的致命战斗显然比所有狼人们加起来还要多,无论技能和速度都不在他们之下。而此刻,瓦里安所有的还并不只是曾为角斗士的灵活反应。还有另外一种力量引导着他,使他能够融入狼人群中。仿佛他不只是个人类,也是他们的同类一般。

过去别人曾叫他拉喀什……而现在,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比与生俱来的原名更加真实。

当他冲进旷野之时,两头浑身乌黑的狼人——其中一头是嘴脸更窄的雌性——从吉恩身后树林中咆哮着向他扑了过来。他们的出现并没有让瓦里安感到吃惊。他早就把他们当做是侍卫了。

前方的吉恩听到了示警的咆哮声,他竖起耳朵往旁边瞥了一眼,看到了手执弓箭的瓦里安。

瓦里安故意无视了他的对手,而是跟着野猪追了过去。他从眼角留意到吉恩突然明白了暴风城国主的意图。

吉恩发出一声挑衅的咆哮,然后停了下来。瓦里安也随之停住脚步。

“这么说……”狼人吼叫着说道。“你非要亲自来证明一下我比你更强吗?”

“我一直都比你更强,吉恩。”

“废话!你只要想一想狼人诅咒带给我们的力量,这力量远超过普通人所有,这力量——”

“这力量吹牛吹破了天,”瓦里安接口道。“至少,目前我只看出了这一点。”

另外两个狼人走了过来。吉恩恼怒地挥手让他们退下。“真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想寻求你对我国人民的认可!要是联盟的其他成员要和你一起走上绝路,那随你们的便!”

瓦里安没有理会他的辱骂。“我的猎物正在拼命逃窜。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呆在这里说上一整天的蠢话。但我可要继续出发了,这顿大餐还等着我去抓呢。”

“你的猎物?开什么玩笑!”吉恩对他的对手嗤之以鼻。“你以为能在我面前把他夺走?听我说,瓦里安•乌瑞恩!狼人诅咒大大增强了我们的感官。我们能看到普通人类所看不见的东西。有人把你叫做拉喀什,尽管我觉得好笑的是他们用了一个牛头人语中的称谓。但这不过是戈德林的另一个名字,自从我们变形之后就知道他是我们的守护之灵。当你最初来到宴会上的时候,我就看到戈德林的光环笼罩着你。尽管此后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打压我们的希望,但我始终没有放弃希望,因为我能从你身上看到他的影子,好像那是你自己的皮肤一般……”

吉恩的话让瓦里安一时有些动摇,但他并未表现出来。他欣然接受了别人给他的这个名号,但一向以为那不过是个荣誉而已。现在吉恩竟然宣称说在瓦里安身上看到那头巨狼之灵的精华或者别的什么。

吉尔尼斯国王并未在意他的话带来的效果,而是继续说道,“但就算得到了戈德林的祝福,你仍然只是瓦里安•乌瑞恩而已……因此你能抢走我的猎物的机会,就像徒手举起格雷迈恩之墙一样渺茫……”

说完,吉恩•格雷迈恩朝着野猪跑掉的方向冲了出去。

瓦里安毫不迟疑地跟了上去。他发现吉恩在速度上略占优势,但要是吉尔尼斯国王真的以为他的对手不如狼人擅长狩猎的话,那是因为他没有见过瓦里安追逐猎物的样子。普通人所不可能具有的本能再次降临到暴风城国主身上。他不仅问道了狼人们的气味,还从这许多气味中辨别出了那头野猪。他敏锐的听觉能够区分出狼人们在林中奔跑那流畅而细微的声音,以及他们追逐的那头巨兽慌忙的奔逃声。瓦里安打量着眼前的地形,立刻明白了他的走向。他离开了自己的对手,改变方向往南跑去,接着又再次转变了方向。

正如他所料,吉恩前方出现了一个向上的斜坡,使他耽搁了宝贵的几秒钟时间。而瓦里安则气也不喘地从一旁绕了过去。根据过去无数次狩猎的经验,他知道野猪需要停下来休息,而他非常清楚它的大致位置。

瓦里安满怀欣喜地追逐着猎物,但这欣喜和超越吉恩毫无关系。他感觉到自己比过去几个月来更加生机勃勃。安度因突然离去带来的伤痛依然存在,但此刻瓦里安需要一直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猎物身上,因而更能忍受那可怕的损失。

他认出前方远远有一个并非狼人的身影。那头巨大的野猪一动不动站在那里,要么是希望借此躲避猎人们的追踪,要么只是因为不知道下一步该作何举动。

野猪突然动了起来。

瓦里安低声咒骂起来。那头野猪朝着吉恩可能出现的方向冲了过去。不知为何,瓦里安竟然在如此遥远的距离上惊动了那头野兽。这并不是他打猎的风格,而对年轻的国王来说,这个错误犯在了最糟糕的时候。

但瓦里安不会就此认输。他还有机会战胜自己的对手。更重要的是,假如他可以物尽其用的话,弓箭就能给他带来他距离上的优势。

瓦里安跟在野猪后面冲了上去。有两次他的箭几乎离弦而出。其中第二次的时候,那头野猪突然转身冲向这位老练的猎手所未能料到的方向。这样一来那头动物踏上了更为松软的地面,使得两位追逐者们更有机会赶上它。

果然,片刻之后一头狼人突然出现……但并不是在瓦里安预料中吉恩所会出现的方向。那是一头年轻的雄性狼人,他有着深棕色的毛发,一只耳朵缺了一半,显然是被自己的狩猎引到了这个方向。此刻,他追逐着这头猎物,却并不知道它已被自己的主子……以及瓦里安选中。

野猪扭动着身子,艰难地攀爬着一座小山。那头年轻的狼人已经逼近了这头动物。瓦里安还没有看到吉恩的踪迹,但他只能假设对方随时可能出现。

他瞄准着猎物。准确的一击——非常准确的一击——能够在那个年轻狼人扑上去之前将野猪射倒。

就在这时,野猪转身冲向狼人。那个吉尔尼斯人吃惊之余没能及时闪到一边。那头巨大的野猪用獠牙和长嘴将它的追猎者抛到了一边。那个狼人猛地撞到了一棵树上晕了过去。

这头动物的决定给了瓦里安一个绝好的机会。他瞄准着……然后又放下弓箭。野猪趁机转身继续逃窜。

“你就是这么打猎的?”吉恩的声音嘲笑道。

瓦里安转过身,看到另一位国王朝他跑了过来。吉恩的后面还跟着另外几个狼人,其中包括伊德里克。狼人们朝野猪逃窜的方向嗅着空气。

“有时你得让猎物跑一会,”瓦里安回答。

“胡说八道!”

暴风城国主没兴趣多加解释。“我们还继续不?”

没等吉恩回话,瓦里安再次跑了起来。他听到自己的对手咆哮了一声,而跟着后面的狼群低声附和。瓦里安并不担心其他狼人会参与进来。他知道他们会将猎物留给自己的主子。因此这仍然是两位统治者之间的比赛。

瓦里安追踪着那头野猪的足迹。他钦佩这头野兽的耐力和力量,这或许和它的拼命挣扎有关。瓦里安打算对这头猎物表示敬重,并且确保它的尸体不会被白白浪费。对于这个值得钦佩的对手来说,那将是一种真正的侮辱。

那头野猪冲向浓密的灌木丛,这可能是它逃脱的机会。一旦进入灌木丛中,不管瓦里安还是吉恩都难以保持原来的速度去追逐猎物。野猪比他们更适合于在其中穿行。

接着从另一个方向又冲出一个狼人。过后,瓦里安认出他就是缺了半只耳朵的那头年轻狼人。

野猪不安地喷了一声鼻息。它拼命停住了脚步。年轻的狼人吃了一惊,他本欲跳到猎物的背上,现在却落到了它的面前。

野猪转身朝来时的方向冲了回去,好像并没注意到自己冲向了猎人更多的一边。另一头狼人震惊地往一旁跳去,差点被那锋利的獠牙弄伤了腿。这个有着浅棕色毛皮的猎手四肢着地,做好了再次猛冲的准备。

从他身后浓密的灌木丛中突然冲出一头野熊。

这头黑色的巨兽后腿直立发出一声咆哮,露出一张能够容纳一整个人头的血盆大口,以及能轻易撕下那个人头的满口锋利黄牙。野熊高高矗立在那个惊呆的狼人面前,它又粗又长的脚爪远比吉尔尼斯人的要大出许多。

由于风向的缘故,谁也没有闻到另一个掠食者的气味。或许因为体型巨大的缘故,这头站在下风位置的黑熊并没有被狼人的出现吓到。对那个冲动的年轻狼人来说,这意味着猎人如今变成了猎物。

在本能的号令之下,瓦里安立刻射出一箭。然而此时黑熊正好转过身来,于是箭镞射中了它的肩膀。

箭伤并未减缓这头巨熊的动作,反倒大大激怒了它。它的注意力仍然集中在最近的敌人身上。那个年轻的狼人动作太慢,没能躲开它那沉重的一掌。这一击将吉尔尼斯人打得翻了个跟斗,但不幸的是他仍然置身于巨熊的威胁范围之内。

瓦里安已经搭好另一支箭射向巨熊。这一箭射中了熊的前胸,然而厚厚的皮毛和结实的肌肉使它并未受到重创。

就在第二箭命中的同时,另一个狼人突然跳上前来。他挡在倒下的狼人面前,朝巨熊发出挑衅的嗥叫声。而那头逼上前来的野兽则向狼人还以怒吼。巨大的獠牙冲着勇敢的吉尔尼斯人。

尽管面对威胁,吉恩•格雷迈恩仍然毫不退却。

在吉恩身后,另有两人抓住晕过去的猎手将他拖走。这似乎进一步激怒了受伤的熊,它朝着那孤独的防卫者伸出一双巨掌。

狼人猛地跳了起来,使得两只熊掌的致命攻击都落了空。他的脚在熊的前腿上一点,然后扑向敌人粗壮的咽喉。

利爪撕裂了野熊颌下的皮肉。鲜血溅到了狼人身上。

现在巨熊痛苦地吼叫起来。但这痛苦却也助长了它那不可思议的怪力。当狼人想要往后跳开的时候,一只前掌击中了他。巨熊开始对他的攻击者发起攻击。

瓦里安已经做出了一个大多数人会称之为疯狂的决定。要是单打独斗的话,他最终会射中熊的咽喉或是眼睛将它击倒。但是,巨熊正在和狼人们战斗,要是他不想对他们造成误伤的话,瞄准就变得困难起来。因此,弓箭在这里派不上什么用场。

暴风城国主丢下弓箭拔出匕首,发出一声狼人般的嗥叫扑上前去。正像瓦里安所希望的那样,嗜血使巨熊不再注意周围的事物,它的眼中只有吉恩一人。

瓦里安落在那头庞然大物的背上。他毫不迟疑,立刻将匕首刺进它的肌肉。

搏斗使得他的攻击失去了准头。他没能刺中巨熊的脖颈,而是插在了肩胛的位置上。匕首的尖端折断了,只剩下一道锋利的断角。

更糟糕的是,这头庞然大物的注意力现在完全转到了他的身上。野熊直起身子,几乎把瓦里安甩了下去。它拼命扭动着,想要摆脱背上那个恼人的附着物。

瓦里安只能紧紧攀住不放,光是熊背上肌肉的脉动对他来说也像是地震一般。国王仍然紧握那把断了刃的匕首,它的尖端仍能够当做武器来使用——要是瓦里安没被甩下去的话。

瓦里安耳边响起一声嗥叫,但却不是那头熊发出的声音。吉恩•格雷迈恩又跳了起来,双爪挥向这头狂怒动物的咽喉。巨熊挣扎着想要把他们全都甩开,而就在这时两位君王四目相交,瓦里安意识到格雷迈恩正试图吸引这头野兽的注意,好让暴风城国主发起新的一击。

巨熊粗壮的前腿抱住了吉恩,它咆哮着想要一口咬下狼人的脸颊。

瓦里安看到了他的机会。

他必须使尽浑身力量才能把断刃插入巨熊的脖颈。换做别人大多刺不到足够深的位置,但瓦里安不只有着足够的力量,还有着所需的知识——这来自于角斗场上的无数次较量——他知道哪里才是脖颈上最柔软的位置。

野熊的大口离吉恩的脸只剩咫尺之远。

瓦里安将匕首深深插了进去,几乎直至刀柄。

野熊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大吼,但这一次它的声音有些失常。巨大的痛苦使得这头野兽做到了之前所不能的事:两位君主都被它轻若无物般甩了出去。

那头受伤的动物转过身来。瓦里安坐倒在地,抬头看着这头庞然大物。即便受了重伤,那头熊仍然能够杀死他。

然而那头动物只是拼命想要拔出那把匕首。它的爪子能轻易将人撕碎,却根本握不住刀柄。巨熊拍打着那个造成痛苦的来源,而它的喘息声也变得越发沙哑。

体力耗尽加上大量失血使得巨熊四足扑倒在地。它来回扭动着,仍然试图转过头去咬出匕首。

一个身影从另一边扑了上来。瓦里安听到了熟悉的撕裂皮肉的声音。

巨熊呻吟了一声,朝左边歪倒下去,它的喉咙已经被撕开了。

一头狼人站在这头死去的动物身上,他的爪子上仍然滴淌着鲜血,悬挂着碎肉。

狼人低头看向瓦里安。

瓦里安向吉恩点了点头。吉尔尼斯国王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他们对这头熊并无恶意。这头动物只是依照自己的本能行事,并且不幸地与猎人们遭遇上了而已。要是两位国王以及那个不幸的年轻狼人被它杀死,那也只是狩猎当中的固有风险而已。

吉恩向瓦里安伸来一只满是鲜血的手。瓦里安早就听说吉尔尼斯国王从小就被教育不要接受任何人的帮助,永远要靠自己站起来。因而暴风城国主起初想要拒绝他的搀扶,但他又想起了对方做出的所有承诺,以及想要重新加入联盟的努力。

瓦里安拉住吉恩的手站起身来……两人继续握住对方的手,彼此承认对方的狩猎技艺。

瓦里安转向那头巨熊,研究着同伴先前的一击。

“干净利落。”他向吉恩称赞道。

“我只是完成了你的工作而已,”吉尔尼斯的统治者回答道。“这是属于你的击杀,属于你的猎物。”

瓦里安摇摇头。“别这么说。我本来是在追猎一头野猪的。”

“追猎兔子却打回了鹿,这样的人值得夸张。追猎野猪却打回了熊,这样的人值得喝彩。”

说完,吉恩望向天空发出一声强劲的嗥叫,这既是对这场猎杀,也是对造成猎杀的人表示敬意。他的呼唤得到了其他狼人的响应,他们一起赞颂着暴风城国王的卓越能力。

吉恩终于停了下来,他的随从们也一同停止嗥叫。他再次转身面向他的同伴。

只不过……瓦里安已经不在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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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银翼哨站




银翼哨站已经有两天没有收到其他哨所的消息了,这让苏拉•迅箭有些担忧。她本是奉哨站指挥官的命令从银翼树林过来公干,结果却发现那个军官在不久前一次伏击战中被杀了。而哨站的二把手也在那场伏击战中一同遇难。苏拉本来不打算留下,但这里仅剩的另一名哨兵军官太过经验不足了。

她已经派出了两名角鹰兽骑手,一名前往下一处最近的哨站,另一名则前去向指挥官哈德里莎报到。骑手们本该已经从其中一处地方打听到什么消息,或者是带回来灾祸的警报。

但两名骑手都没有回来,苏拉也再不抱有希望。银翼哨站只能独自对抗部落的攻击了。

她沿着哨站的外围大步走动,看着远处迅速涌起的雾气。这场大雾并不是由南边的坠星湖引起的,因为它来自于部落控制的地区。

从她身后传来示警的低沉吼声。苏拉并没有表现出吃惊,她知道自己后面跟着什么。

“放轻松点,”苏拉对身边巨大的黑色夜刃豹说道。这头猛兽在头部和身侧装配着金棕色的铠甲,上面镶嵌着紫色的宝石。暗夜精灵自己也和值勤的士兵一样全身披甲,但她的肩甲样式更为华丽,银色甲片上面镶着一条条精致的金箍。有些人会以为这件铠甲装饰的意味多于实用,如果是兽人或者其他敌人的话,他们在被苏拉开膛破肚的时候自然会发现这件铠甲的良好防护性。

尽管苏拉没有在意夜刃豹的吼叫,但一声猫头鹰的尖啸却引起了她的注意。指挥官抬头望向哨站主楼的屋顶,那里栖着一只烟灰色的猫头鹰。这只鸟凝视着前方的森林,然后突然朝着苏拉飞落下来。而指挥官伸出手臂好让她停落在上面。

“怎么了,哈提?”她严肃地问道。“在哪?”

作为回答,猫头鹰再次叫了一声,然后把头略为偏向林中的某一处地方。

苏拉随着它的目光期待地望去。

一个身影从灌木丛中溜了出来,这让哨站外围的哨兵们紧张起来。然而他们很快平静下来,认出来者是自己的同类……姑且这么说吧。

返回银翼哨站的那个人影属于一个不为大多数哨兵所喜爱的群体。但这个群体也自有其用处,而且在苏拉眼中一些成员也完全证明了他们的忠诚。实际上,现在走过来的这个人就得到了苏拉的高度信任,因而得到了她的提拔,现在担任军需官一职。

当然,她最重要的工作是担任斥侯——没有比这更合适的说法了——以及一些非正式任务。

“艾蒂尔•月火,”苏拉表情严肃地向她致意。“你回来的比我预想的[NGA枫无行翻译,拒绝未授权转载]以及希望的要晚多了。”

那另一个暗夜精灵与苏拉恰成鲜明的对比,更不用说其他大多数哨兵了。这不仅是因为她穿着一套让苏拉联想到人类海盗的暗色紧身衣,也因为艾蒂尔身上显露出某种类似于野蛮海盗的气质。传统上,艾蒂尔的同行们并不比海盗更能得到多少敬重,尽管他们多年来都是暗夜精灵社会中的一部分。但随着时代的改变,像她这样的人在联盟所信任的战士当中越来越受到欢迎。

(译注:魔兽世界卡牌中艾蒂尔•月火以盗贼身份出现)

艾蒂尔手中拿着一对长剑而非月刃,此刻她收起武器,苦笑着问道,“你不想我吗?”

“别再开玩笑了。你看到了什么?”

“更确切地说,我没看到什么?而我又听到了什么?”

指挥官有些恼怒地看着她。哈提发出叫声来应和她的气恼。

艾蒂尔的苦笑略为消退。“好吧。首先,那里的雾气很浓,只能看到几步之外的东西。我们不能冲到里面去,它会对我们有利的。”

“所以我们固守阵地。”

“不幸的是,它正朝着我们飘过来。”

苏拉已经这么想过了,但真相得以证实还是让她有些吃惊。“你应该一早就说的。有多快?”

“很快,你最好让所有人各就各位。”

这再糟糕不过了,指挥官想道。“你还说你听到了什么声音?”

“嗡嗡声。就像是一大群黄蜂。还有一样:你越是往雾中走,煤油的臭味就越重,好像有人点了一大堆油灯在那里烧一样。”

苏拉知道这和嗡嗡声联系在一起意味着什么。“地精。有地精在那里。”

艾蒂尔却并没有多大反应。“要是哪天晚上我们连一群地精都搞不定的话,灰谷也就离沦陷不远了。”

“说话注意点,”指挥官厉声说道,尽管她自己也并不为地精担心。令她更为烦恼的是和地精一起出现的东西。

她抬头凝视着前方高大的树木。雾气虽浓,却尚未遮蔽树梢。苏拉已经派出斥侯从高空侦察,但下方的森林就像盖在一层厚毯子下面似的,只有树冠如岛屿般星点露出。

“其他人在哪?”艾蒂尔突然向她问道。

苏拉早就等着这个问题了,但她并不情愿回答。“你是唯一一个回来的人。”

艾蒂尔第一次面露不安。“‘唯一一个’?”

和艾蒂尔一起分头进入雾中的还有另外三个人。考虑到他们出发的方向,苏拉原本指望他们会更早回来。而他们现在还没有回来,意味着他们根本回不来了。

这也意味着敌人比最初预计的更为接近。

“你没有遇上敌人吗,艾蒂尔?”

“我发现了一些往东深入雾中的足迹,但它们看上去有些太过明显,所以我决定不去追踪。”

“很可能是个明智的选择。”艾蒂尔是一个老练的追踪者,甚至比另外三人更加出色。他们可能决定去追踪类似的足迹……正如部落的指挥官所希望的那样。

“有人遇上大麻烦了,”苏拉抚摸着哈提的羽毛低声说道。猫头鹰啼了一声表示赞同。

“要我去找他们吗?”

“不,我想这——”

她听到一阵微弱的嗡嗡声从森林中传来。这声音让艾蒂尔,哈提和夜刃豹全都紧张起来。

“那就是我听到的声音,”艾蒂尔说道。

“是什么东西?”

身穿暗色装束的暗夜精灵朝空中闻了闻。“不管是什么东西,反正带着油污的臭味。”

现在人人都能闻到那股臭味。夜刃豹伏低了身子,厌恶地扇动鼻翼。

“地精们就不能造点不难闻的东西?”指挥官最终开口说道。“或者是造点不用来干坏事的的?”

“幸运的是,这些发明有一半的时候要么出故障要么就干脆爆炸了。”

“另一半的时候,他们就对我们大搞破坏。”

艾蒂尔并没有否认这一点。苏拉让哈提朝树上飞去,然后往前走了几步。“弓箭手准备!矛骑兵准备!一线步兵列队!”

作为对她最后一道命令的响应,徒步的哨兵战士迅速在弓箭手前排就位。他们手拿月刃单膝跪地,只要一声令下就会同时投掷出这些致命的武器,斩杀前方的一切来犯之敌。

别的哨兵们站在弓箭手的后方,其中一些人操纵着被称之为投刃车的强大攻城武器。有几名战士除了手上拿着月刃之外,背上还挂着另外一把。当前线需要的时候,他们便作为预备队投入战斗。

一群披甲的夜刃豹正等候着骑手的指示,带队的军官则望向苏拉等她发号司令。骑士们厚重的头盔下表情凝重,长长的骑矛高举向天。

嗡嗡声变得越发强烈,也越发刺耳,同时还伴随着一种摩擦的声音。苏拉之前没能联想到这声音所述说的紧张局势,但她现在明白过来。毕竟,她们一直都知道地精们在附近砍伐森林[NGA枫无行翻译,拒绝未授权转载]

接着又是一片寂静。哨兵们迷茫地站在原地。军官们则望向苏拉,她此刻正观察和聆听着最细微的迹象,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森林中回响起一阵令人不安的怪异呻吟声。暗夜精灵们面面相觑,就连艾蒂尔也显然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个悠长而悲切的声音从何而来。苏拉感觉这个声音同时从好几个地方传来,好像是森林本身在呻吟一样。

指挥官咽了口唾沫。她突然明白了这个呻吟声意味着什么。

她望向东边的天空,想要看透那片可恶的浓雾……那是地精们暗中使用某种设备制造的烟幕。苏拉用目光搜寻着——并在不止一处地方看到了那样的情景。这实在太令人难以置信,她不禁目瞪口呆,看着眼前即将到来的可怕灾难。

“那些树……它们在动……”

“唔?”艾蒂尔抬头看去,想要弄明白另一位暗夜精灵所说的奇怪言语。透过浓雾,她看到巨大的树干正朝着哨站倾倒过来,顶上还带着硕大的树冠。

“撤退!”苏拉叫喊起来。“当心——”

其他的哨兵们终于注意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弓箭手,矛骑兵,步兵……训练有素的战士们溃不成军,个个拼命往后方逃去。

呻吟声变得震耳欲聋。

第一棵巨树倒落在了银翼哨站之上。

苏拉尽可能想让哨站中还有点秩序的样子,但同时她忍不住有些难过地对敌人的战术感到钦佩。部落显然彻底地侦察过这一地区,选择了最理想的树木用于他们的攻击。他们所挑选的这几株巨树在倒下的时候几乎不会受到周围小树的阻挡。

第一次撞击如地震般撼动着大地。巨树压垮了主楼的一角,砸死了两头夜刃豹和它们不幸的骑手。更糟糕的是,巨大的树干落势未止继续往南滚去,如碾蝼蚁一般压过另外三名哨兵。

第二次撞击接踵而至,在暗夜精灵当中造成又一阵可怕的灾难。哨兵们被纷纷震倒在地。夜刃豹群像新生的幼崽一样发出哀嚎,盲目地四下逃窜。

第三棵树倒了过来。有些幸运的是,它的树冠落在了银翼哨站当中那棵巨树上面,因而被锯断的树干没能造成太大的伤害。尽管如此,散落的枝叶和断裂的树杈仍然砸落在无助的防卫者们头上,有些枝桠甚至和他们的猫科坐骑一样大。

苏拉弯下身去救助一名晕过去的哨兵。她不知道艾蒂尔上哪去了,但就算那个暗夜精灵逃跑的话苏拉也不怪她。毕竟她们无法与大树战斗。这样一种武器怎么抵御得了呢?

又一记巨大的重击声撼动着整个银翼哨站。木料的坍塌声表明哨站受到了更多的破坏。更糟的是,重伤员的尖叫也成倍增加了。

她数过一共四株巨树朝着哨站倒来,而现在落地的已有四株。苏拉祈祷自己没有算错,但她也难以想象部落还能找到第五棵巨树用来继续攻击。他们需要密林中有着足够的间隙,好让这些临时的攻城锤能够准确地命中目标。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树冠上落下的碎渣。然而苏拉从中闻到有一股地精的油污味在不断增强。她同时也听到了沉重的砰砰声,好像银翼哨站外的树林中有些巨人在笨重地走动着。

“重组队列!”她大喊一声,却不知还有谁能听到并且依令行事。“他们发动进攻了!”

脚步声越来越大,还夹杂着响亮的嗡嗡声。指挥官转身朝森林看去。

一群双足行走的地精机器闯进了银翼哨站。他们像喝醉了酒的暗夜精灵一般蹒跚前进,一只手臂的末端装备着带有不住旋转的锯刃。

第一台伐木机才刚刚出现,一阵箭雨便朝它们射了过去。两个地精倒地身亡。其中一台无人驾驶的机器朝一旁转了过去,和第三台伐木机撞在一起。

苏拉看到一些哨兵已经在她的呼唤下集结起来。而在弓箭手的单列横队之后,步兵和矛骑兵也在重组队形。

其他伐木机的驾驶员们纷纷抬起第二支铁臂来遮掩自己。苏拉立刻把握住了对手的战术失误。

“女猎手!冲锋!”

苏拉不知道还有多少战士幸存,但从身边冲过的豹群比她所期望的还要多。这让她略作宽心。部落以为他们已经给了银翼哨站致命的一击,但他们显然忘记了是在和谁交战。这支军队早已学会了随机应变。

超过十二头肌肉虬结的大猫奔向伐木机组。女猎手们拿稳盾牌放低骑矛,将矛尖直指前方。

豹群向伐木机组发起冲锋。

由于被箭雨吸引了注意力,大部分地精都没能及时看到骑兵的冲锋。只有两台伐木机来得及举起他们飞旋的刃轮。一头夜刃豹被割伤了下颏,发出痛苦的嚎叫声。

但总的来说,这次冲锋颇为有效。骑矛精确地贯穿了伐木机的下肢——那是它们最为脆弱的地方——或者干脆将它们撞得往后倾翻。伐木机倒地时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女猎手们按照平时的训练迅速撤退。但就在此时,从东边射来的一阵箭雨已经当头落下。

四头夜刃豹立刻倒了下去,片刻之后损失又增加了一倍。女猎手的伤亡更为惨重,她们的盾牌难以防御来自后方的攻击。短短几秒钟的功夫,豹群和它们的骑手已经受到重创。

一声战号吹响。森林中传来一阵宏亮的吼叫声。

兽人从林中蜂拥而出,直冲向银翼哨站。在哨站残存的弓箭手精确的射击之下,最前边的敌人几乎全军覆没。不幸的是,兽人们前仆后继,更有无数箭矢越过他们的头顶射向暗夜精灵的弓箭手。几名哨兵中箭身亡,弓箭手队列也随之散乱。

苏拉拔出月刃跳上坐骑,她朝着剩下的矛骑兵们大喝一声,命令她们向她靠拢。

“把他们赶回去!”苏拉下令。“让弓箭手和其他士兵有时间重整队形!”

在她的带领下,骑兵们转身再次冲向来犯的兽人。苏拉朝最前面一个敌人投出月刃,鲜血从伤口中喷溅出来。那兽人往前扑倒在地,意外地将紧跟在他身后的两人一起绊倒。没等他们站起身来,苏拉已经抓住飞回的月刃,趁机将其中一人击倒。

兽人们开始畏缩不前,被骑兵们逼得往后退却。

又一阵箭雨射向兽人,当中还夹杂着几把旋转的巨刃,在兽人的前队中造成了更大的伤亡。

苏拉发出一声胜利的呐喊。部落会再次明白进攻银翼哨站是何等的愚蠢。尽管敌人的指挥官使出了惊人的手段,但今天的胜利将会属于防御者们——

又是一阵号声。

兽人们一起蹲下身去。

又是一波箭矢瞄着骑兵们射了过来。苏拉正巧看到几个部落弓箭手张弓射击,于是她发出了警报。

她埋头伏在夜刃豹的脖子上,祈祷其他人也同样效仿。然而身后传来许多尖叫声,令她对此不抱多少希望。

更糟糕的是,她的坐骑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将苏拉猛地抛了出去。

暗夜精灵被摔在遍地死尸当中,一张被砍豁了的兽人脸庞距她眼前不过一寸之远。她想要站起身来,但一条腿却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苏拉扭过头去,看到是那头夜刃豹倒在腿上,令她动弹不得。这头不幸的大猫身上插着超过一打箭矢,它早已气绝身亡,因而苏拉没法让这头动物挪到一边。

她从死去的兽人身上捞起一把战斧。四周的杀戮正在继续,她被暂时忘在了一边。但暗夜精灵怀疑这样的情形并不会持续多久,她试着用斧头撬起尸体好让自己能抽出腿来。

一个令人神经发毛的哭啸声在附近响起,吓得她失手丢开斧柄。尽管她身处困境,也不由不去看个明白。

两名哨兵挡住了她的视线,但这不过是暂时而已。尽管他们都是运用月刃格斗的能手,却一个接着一个倒了下去。一人被砍掉了脑袋;另一人则被拦腰斩成两截。两人的死亡都同样伴随一声可怕的哭啸。

当暗夜精灵们倒下的时候,那个独自轻易干掉他们的敌人现出身来。那个棕色皮肤的兽人咧嘴冷笑,寻找着下一个将要击杀的对手。他手中握着一把可怕的战斧,斧首上有一连串错综复杂的沟槽。

苏拉之前从未见过此人,但根据听过的传说,她立刻意识到自己正注视着加尔鲁什•地狱咆哮本人。

就像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一样,他凶横的目光朝她转了过来。

哨兵再次抓起战斧,用力将斧首插向坐骑的尸体。她扭动斧柄使劲撬起夜刃豹的尸体,终于把腿抽了出来。

“很好,”一个阴狠低沉的声音说道。“我想要一场公平的战斗。”

她抬头望向部落大酋长,却发现他并未动身。苏拉意识到他是在等她站起身来。一旦她这么做了之后,他就会过来取她性命。暗夜精灵并不怕他,但身体的疼痛却让苏拉知道她已经受了内伤。更重要的是,这是加尔鲁什•地狱咆哮,他的战斗技能早已成为一个传奇。

另一头夜刃豹突然出现在他们当中。兽人毫无畏惧地转而迎战这个新的敌人。大猫朝着加尔鲁什挥动着爪子,但并未上前与这个魁梧的战士搏斗。

“快跑!”骑手大喊一声。苏拉这时才认出她是艾蒂尔。

但想要救援她的艾蒂尔却低估了加尔鲁什•地狱咆哮。兽人猛地一扑窜到了夜刃豹的爪子下面,然后举起战斧朝着大猫的颏下猛地推了过去。

艾蒂尔的坐骑大吼一声猛地朝后退去。这头动物痛苦地翻滚着,鲜血从它喉咙上方的伤口处流出。

斥侯被她的坐骑甩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另一头大猫的尸体上,然后滚到了一边。

此时苏拉并没有坐以待毙。她已经半跪起身子,但却不是在寻找逃跑的方向,而是在想如何帮助艾蒂尔迎战加尔鲁什。现在轮到她去救援艾蒂尔了。

尽管在大酋长无畏的一击中受了重伤,那头训练有素的夜刃豹又重新投入战斗。这头野兽的勇敢使得苏拉有机会帮助艾蒂尔站起身来。

“和我……计划的……不太一样,”另一位暗夜精灵喘着气说道。

“你还好吗?”

艾蒂尔做了个鬼脸。“我想我的左臂要么断了,要么只是拉伤而已。”

“那我们最好逃之夭夭。”

“我还能战——”

“别和我争!我们已经被落在后面了!必须得回到其他人身边去!”

加尔鲁什的战斧再次破空发出恐怖的哭啸。接着是一声夜刃豹愤怒而痛苦的吼叫。苏拉并没有回头。她痛惜这头大猫的牺牲,但她们别无选择,留下来的话就是自取灭亡。

她看到西边几码之外有一些防卫者正在重组队列,但东边的形势正变得越发绝望。哨兵们被各个包围孤立无望,往往在一个或多个敌人的攻击下迅速倒下。苏拉恐惧地看到自己手下一名军官被兽人砍掉了脑袋。那名哨兵的尸体仍然蹒跚走了几步这才轰然倒下。而别处的断肢残躯则表明了其他暗夜精灵的命运。不时有一把月刃旋转着从旁飞过,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抵抗的迹象正变得越来越少。

当苏拉感觉到身边还有别人的时候,他们离一小队弓箭手只有数码之远。苏拉有些惋惜地将艾蒂尔朝其他防卫者们推了过去,希望她的反应仍然足够灵敏,即便突然失去指挥官的帮助也能站稳脚步。

一个戴着单侧眼罩浑身都是航海刺青的老兽人挥舞着沉重的战斧向她砍来,苏拉刚好来得及举起武器,勉强逃过被砍成两截的厄运。对方并不是加尔鲁什,但他的经验和坚毅的决心都逼得她一直处于守势。

“我会尽快了结的,”他刺耳地说道。“毕竟,你也不会想要在他放出他们的时候置身现场的……”

她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也并不关心。苏拉在意的是被夜刃豹尸体压过的那条腿传来的刺痛。毕竟,这条腿已经受伤,并且影响到了她身体的平衡。

暗夜精灵学着加尔鲁什的招式,出其不意地冲向他的对手。兽人吃惊地往后退去。苏拉挥动战斧,但却只在他的手臂上割出一道红色的细口。

一支利箭从后方射了过来,落在他们之间的地面上。另一支箭则射在兽人的肩甲上弹了开去。那个绿皮战士怒吼了一声,却被另外两支箭矢逼退。

两名哨兵拉住苏拉,将她拖回弓箭手们当中。就在这时,指挥官听到了一台伐木机的嗡嗡声。一些地精设法让他们的邪恶机器再度站了起来,开始继续切割倒落的巨树所没能破坏的地方。

苏拉闻到了烟火的味道。哨站的主建筑着了火,但她并不知道这是地精还是别的什么人造成的。她考虑过冒险冲进去抢救一些保存在那里的重要图表文件,但却知道为时已晚。

她的耳边再次响起可怕的哭啸声。加尔鲁什手中提着滴血的武器,朝他手下的战士们喊了一个意义不明的指令。就算是地精们也依令而动,伐木机组排成一道横列然后停了下来。

“他们……他们在射程之内!”艾蒂尔简直难以置信。“他们这是在自杀吗?”

“不管他!弓箭手,自由射击!所有月刃一起投出!”

越来越多银翼幸存者聚在了一起。苏拉看到哨兵们仍然保持着像样的防御队列。不错,情况看起来敌众我寡,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然而,当第一列弓箭手准备好射击的时候,又是一声号角响起。弓箭手们不免迟疑起来。

“别停下!”苏拉喝骂道。

地精制造的烟雾中传来一声极其可怕的怒吼。

有什么东西从林中飞了出来。那是一枚巨大的石弹,直径比苏拉的身高还要多出好几倍。

后面还跟着另外五枚。

最初攻击哨站的那场梦魇再度重现在她的眼前,只不过现在换了一种方式。那些巨大的石块带着同样的精确度落向了银翼哨站。

除了四散逃跑之外别无选择。在这样一种不可抗力的面前,银翼哨兵最后的抵抗土崩瓦解。

第一块巨石正落在弓箭手们的面前。和之前那些庞大的树干砸下时一样,周围的地面猛烈震动着,仿佛大灾变又再次来临。但石弹的目标更为明确,它们溅起的大块砂石如暴雨般击打着暗夜精灵们。艾蒂尔身边的一名哨兵被一块锋利的碎片打破了脑袋,她立刻倒地身亡。另外两名哨兵则被飞溅的土块打倒在地。

随着更多巨石落下,如雷巨响震撼着整个银翼哨站。哨兵们被抛飞到空中。另外两块巨石将投刃车组和操作员们彻底毁灭。此等灾难使得夜刃豹们疯狂起来,全然不顾背上骑手的指令。

部落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加尔鲁什发出一声胜利的战吼,挥动着啸叫的战斧亲自带头冲锋。几名被刚才的轰击震倒在地的哨兵迅速爬起身来,及时抵挡着迎面冲来的敌人。她们充分证明了自己的能力,用月刃和利剑干掉了不少兽人,但在对方压倒性的优势面前谁也无法坚持太久。

艾蒂尔第一个指出这个可怕的现实。“我们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我们必须放弃阵地!”

尽管苏拉不愿承认战友的话,她却也无法否认。哨兵的数量正在迅速减少。活着的人中也有不少伤员。随着越来越多的兽人投入战斗,强令她们坚守阵地无疑是一种谋杀。

“撤退!”苏拉喊道。“我们杀向对岸去和哈德里莎指挥官会合!”

尽管并不情愿,哨兵们还是服从了命令。他们把重伤员们集中起来,在最健康的弓箭手和战士的掩护下做出了从未有人想过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他们放弃了银翼哨站。

兽人们穷追不舍。但让苏拉感到宽慰的是,他们当中并没有骑乘座狼的兽人。并且残余的几头夜刃豹能够帮着运送伤员,使得剩下的哨兵们能够尽可能快步行进。暗夜精灵更以速度见长,他们最终将追击者甩到了后面。但即便如此银翼哨站的残存者们仍在拼命赶路。他们必须去警告其他人。

苏拉觉得他们的逃亡有些不大对劲,但筋疲力尽的她还要保持幸存者们聚在一起,因而无暇考虑这样的问题。她的伤痛已经发作,全靠艾蒂尔的帮助才能继续前进。苏拉瞥了一眼她的同伴,发现另一个暗夜精灵也同样面露忧色。尽管实际上并不容易,但防卫者们的逃亡本该更加艰难,异常艰难。

但他们现在除了继续前进之外别无可做,只能希望自己确实已经摆脱了敌人的追击。幸存者们必须赶到哈德里莎指挥官身边。

她回头望去。哨站的方向冒起了浓烟。往西边走了这么远之后,地精们的迷雾已经消散无痕,因而她能看清远处树林上方升起的黑色烟柱。

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银翼哨站陷落了。这些可怕的话语在她的脑海中一遍遍反复重现。银翼哨站陷落了……

苏拉担心下一个就轮到整个灰谷了。




他的战士们正在急躁地追杀银翼哨兵的幸存者,但加尔鲁什希望暗夜精灵们能够逃脱。这完全是他那宏大战略的一部分。

布里宁和其他军官们来到他的身边。这位老海员在战斗中证明了自己,因而大酋长朝他点了点头。布里宁咧嘴笑了起来。

“银翼哨站是我们的了,”加尔鲁什带着极大的满足感宣布道。

在他周围的人全都欢呼起来。远处的战士们应声附和。欢呼很快变成了一个词,或者说,一个名字。战士们一遍又一遍地呼喊道:“加尔鲁什!加尔鲁什!”

“幸存者们会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等到欢呼声停止过后,布里宁提醒道。“当联盟前来为银翼哨站复仇的时候,他们的战士会远远更多。他们会准备好血战一场。”

加尔鲁什咧嘴冷笑起来。“很好。让他们尽管来吧,一千名战士……一万名。”他在头顶上挥舞着血吼,战斧发出凄厉的哭啸。别的兽人全都钦佩地仰望着这把传说中的武器。

“让他们把联盟所有的战士都派过来吧。”大酋长看着眼前这场由他所造成的大屠杀说道。“这不过意味着他们还会死更多的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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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离别




“欢迎你,珊蒂斯,”高阶女祭司和大德鲁伊正在严肃地讨论有关于灰谷的事务之时,哨兵将军走进了房间。泰兰德向她问候道。“我知道第一批远征军马上就准备好了。”

将军躬下头说道。“和月之圣母相比,我的情报网真是缓慢而低效。如您所说,我们很快就能出发了。”

玛法里奥看上去对这个消息并不满意。“我绝不同意让你来指挥这次远征,泰兰德。去的人应该是我。”

“不。艾露恩已经向我指明了道路。尽管与你分别让我感到痛苦,但我在幻象中已经看到自己身居彼方而你留在此地。我知道这是正确的决定。”

他做了个鬼脸。“每当我听你说起这类事情的时候,就觉得德鲁伊之道显得越发容易了。”

两名侍者从泰兰德身后的另一间房里走了出来。他们为她拿来了铠甲。“这我可不能同意,老玛。要是我再也用不着和翡翠梦境扯上关系的话,那可真是太让人高兴了。”

“全都准备好了,女主人,”其中一名侍者提醒高阶女祭司道。“我们正要将您的物品送到船上,想请问您是否要在航程中穿戴这套甲胄。”

“不用。艾露恩预示我们将会一帆风顺。她所不能告诉我们的是在灰谷将要发生什么。”

珊蒂斯咕哝了一声,朝她敬了一礼。“从您打包的进度来看,我的消息比原先预想的还要过时。我想我最好也去把自己的装备送上船。我们很快就要起航了,是吗?”

高阶女祭司笑了笑。“是的。但首先要得到你的批准。”

“我们越快到达灰谷,就能越早把部落打得落花流水。”珊蒂斯说完朝泰兰德和玛法里奥敬了一礼。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泰兰德的笑容消失了,她担忧地皱起眉头,很快示意侍者们退下。当只剩下她和丈夫之后,泰兰德说道。“我的确看不到灰谷正在发生的事情,老玛。我不喜欢这样……但我仍然知道自己必须前去,而你必须留下。至于为什么我也无法解释。”

“用不着解释。我会咬着牙照你说的去做。”

泰兰德亲吻着大德鲁伊。“谢谢你的理解。”

“哼!你知道我一点都不理解。”

“那就谢谢你假装理解。”她非常勉强地离开了他的身边。“我必须得走了。”

“我不会去送你的。我保证。”早些时候泰兰德请求他在舰队出航的时候不要在场。尽管她确信艾露恩知道该干些什么,但泰兰德和玛法里奥一样不愿彼此分离。他们在过去已有许多个世纪不曾共度。而今在衰老的觊觎之下,两人分处异地的情形比任何时候更为不堪想象。何况他们并不知道泰兰德将会面对什么样的危险——那是玛法里奥无法插手的危险。

“噢!关于刺客有什么消息吗?”她临走的时候问道。

“玛维认为和狼人有关。我怀疑这个看法是否正确,但此时听到任何风声都不足为奇。”

她不由停下脚步。“狼人?”

“我会和玛维一起继续调查。如我所说很可能一无所获,但我们会查个明白的。走了吧!你不在的时候我会保持达纳苏斯安定团结的,哪怕我并不是你。”

“谢谢。”两人还想找个新的借口来延迟离别的时刻,但泰兰德还是毅然离开了。

玛法里奥立刻想把注意力从妻子身上转移开来。而那起连环谋杀案不仅迫在眉睫,也是最为合理的选择。他并没有透露另一件事,加洛德认为有必要和狼人谈上一谈,但却不想让他姐姐同时在场。尽管前卫兵队长没有这么说过,但加洛德的调查风格显然与他姐姐大相迳庭。两人都以坚决完成任务著称。但加洛德没有那么自以为是,更喜欢通过巧妙的交涉来达成目的。这种做法更合玛法里奥的胃口。

而像现在这样混乱横行的时刻,任何一点点维护安定局面的努力都是大德鲁伊非常希望看到的。




他本该等着玛法里奥同来,但加洛德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焦躁。况且他也没法继续在玛维面前隐藏自己的意图。因此加洛德此刻已经动身,他知道自己能在哪里找到先前遭遇的那群狼人。更重要的是,他能找到某个特别的狼人。

玛维另有一些想要调查的途径,并且她还一同带走了妮瓦,因而加洛德才能这么容易溜出来。他姐姐仍没有把他当做调查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只要他不碍手碍脚,能够偶然发现些什么也是好的。

或许总有一天,我们能够彼此更加了解,加洛德在走近上次遭遇狼人的地区时不由想道。

加洛德闻到一种让他联想到狼人的微弱气味。一种甜甜的麝香味。这气味非常微弱,但并不意味着狼人们此刻不在附近。

“暗夜精灵……”

比我我想象的还要近……加洛德转过身面对说话的那个狼人。他并没有认出对方的毛色花纹,但至少不是他要找的那一头狼人。

“你又来这儿干什么?”那头狼人咆哮道。

这么说至少是上次遇到的其中一头。现在用不着浪费时间解释自己的身份了,这让加洛德感到高兴。他需要解释的事情可能还多着呢。

“我想和你们中的一人谈谈。上次我来的时候领头的那个人。”

那头狼人昂起头在空中嗅了嗅。加洛德意识到这个吉尔尼斯人正在闻着入侵者的气味,甚至可能是在辨别他身上有没有代表谎言或是恐惧的汗味。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他不会想要和你谈的。”

“我只求有这个机会而已。只要他这么说,我马上离开。”

那狼人放平耳朵皱起眉头。最终,他不情愿地朝加洛德前进的方向指了一指。“这边。不远就到。”

那个狼形的身影并没有移动,而暗夜精灵转身开始朝他所指的方向走去。尽管他没有听到狼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但他知道那头生物跟着自己后面。

他们爬上一座低矮的山岗,然后从另一边走了下去。加洛德不由感觉到周围的树林中有更多目光注视着他。

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另一头狼人跳到了他们面前,他先是四脚着地,然后动作敏捷地站起身来面对暗夜精灵。但加洛德早已等候多时,因而脸上毫无惧色。

这正是他所寻找的那头狼人。从他的毛色上看绝不会弄错。另一点绝不会弄错的就是这头狼人对加洛德的到来很不高兴。

“你……你根本就不该回来……”他朝着把暗夜精灵带到此地的那头狼人吼道,“而你本该更为清楚的!”

那个吉尔尼斯人放平耳朵,发出一阵微弱的呜咽声。当头领简短地一挥手命令这头狼人退下的时候,加洛德看到他露出了极其锋利的长爪。

头领现在把目光转向树林当中。他竖起耳朵,发出一声低沉的嗥叫。

加洛德什么也没有听见。但片刻之后狼人略为放松下来。

“现在只有你和我了,”狼人自信地宣布道。

暗夜精灵并没有问他为何如此确定。他相信那头狼人的感官。“能与你对话我深表感激——”

“我可没说要和你谈!你上次来的时候就该知道,我们不欢迎你!”

狼人一边说着,一边将嘴凑近加洛德的面孔。那张血盆大口只需一咬就能轻易终结这场谈话——假如在此之前这个吉尔尼斯人不会被加洛德一剑刺杀的话。尽管暗夜精灵没有将武器拿在手中,却也做好了拔剑的准备,绝不会让狼人占据上风;数千年岁月并没有让加洛德的反应减慢多少。

像是感觉到自己吓不倒这个暗夜精灵,狼人往后稍稍退了一些。两人彼此对视了片刻。

“我很抱歉,”加洛德最终冷静地回答。“我独自前来正是为了避免任何不必要的麻烦。要是能和你谈上一会的话,你就再也不会听到我的声音了。”

狼人咆哮了一声,但最终点了点头。“快点问吧!”

“我名叫加洛德•影歌——”

“我不关心你的名字!问你那该死的问题!”

前卫兵队长点点头说道。“你之前并没有说是你把我从陷阱里救了出来。”

“所以你早该明白我根本不想提这件事。那不过是一时心软而已……”话虽如此,狼人的声音中却第一次流露出同情之意。“然而我不能就那么丢下你。”

“因此我永远欠你的。但请告诉我,当时你为什么会在那里?”

那个吉尔尼斯人望向远方。“我们知道有施法者被谋杀了。我们知道有人相信我们是凶手!主上没有下达命令,但我们有些人想自己查明真相。”

“那你发现了什么吗?”

狼人举头望天。“是的。我们发现困住你踩到的那种陷阱也能够轻易杀死我们!”

加洛德吃了一惊。“你们当中死了一个?”

“那陷阱并不完全一样。就你那个而言,它几乎是完全隐形的,只能通过周围草叶枯萎的痕迹来觉察其存在。这就是我能够发现困住你的那个陷阱的原因。不幸的是,我们是在痛失之后才学到这一点的。”

“我很抱歉。”

他的同伴点头表示接受加洛德的同情。“我们没能及时将她解救出来。不错,和你那个一样,它首先造成痛苦的折磨,可一旦发现目标设法逃脱的话,第二个元件就会从内部直取心脏。”他回忆起那桩恶行,不由呲出了牙齿。“后来我们发现她的心脏真的爆炸了。”

“艾露恩在上!”

“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尽力救你了吧。”

“是在哪发生的?”

狼人再度呲出牙齿。“就离你遇险的地方不远。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在附近:我想要考察她惨死的四方,看看有没有任何线索能帮助我们为她复仇。”

“找到了吗?”

“唯一的线索,就是差点干掉你的那个陷阱,暗夜精灵。”那个吉尔尼斯人放平了耳朵。“我没什么可以告诉你的了。”

吉尔尼斯人的言外之意显然是让加洛德别再追问下去,而暗夜精灵明白这一点。“对于你所告诉我的事,我深表感激。这会有所帮助的。”

“我表示怀疑。你姐姐似乎认为我们有罪。”

“玛维总要去确保该做的事已经做到。”加洛德辩解似地回答道。“她总是对我们的族人坚守职责。”

“但我们并不是你的族人。”说完,狼人后退准备离去。

加洛德也开始往回走去,但他又停下了脚步。“要是你想起了别的线索,你知道我的名字。”

狼人哼了一声……接着犹豫了。“而我名叫伊德里克。我放心告诉你这个,是因为我猜想你会保守秘密。”

“当然。”

吉尔尼斯人消失在了树林当中。加洛德在原地站了片刻,想知道自己是否得偿所愿。他反复咀嚼着那个狼人的话,想要彻底弄清它的含义。

想要彻底弄清它的含义……并祈祷在此之前不会再有上层精灵被暗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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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底线




斥侯们朝哈德里莎快步冲来的时候,她突然警觉自己刚在坐骑背上打了个盹。幸运的是,戴妮或是其他军官都没注意到她的窘态,她们都被返回的哨兵们那副震惊的表情吸引了主意。

哈德里莎飞快地数着人头,同时往前走了两个小步。尽管斥侯们来得甚急,但看上去不像是有部落追在后面的样子。

不幸的是,她们带回的消息也没好到哪去。

银翼哨站陷落了。

斥侯们也只知道个大概。但这个噩耗很快从接踵而至的幸存者身上得到了更好的证实。

一度引以为傲的银翼哨兵现在只剩下大约四分之一,其中还有许多身上带伤。幸存者当中的代理指挥官苏拉讲述了哨站陷落的可怕经历。

哈德里莎表情严肃地倾听着,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世界末日终于到来了。就算大灾变的发生也不曾让她如此戚然。但银翼哨站陷落了。

部落就要横扫灰谷……在加尔鲁什•地狱咆哮的亲自率领下。

“我们现在就去迎战他们!”戴妮怒喝道。“他们决想不到我们已经如此接近!我们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另外几名年轻的哨兵也出声支持。哈德里莎注意到苏拉——她可不是个懦夫——并不在其中。她身边那个“斥侯”也没有附和,而指挥官原以为这种人会第一个站出来要求回去战斗。

“不,”哈德里莎低声宣布。“我们不去。”

戴妮目瞪口呆。“但我们出兵的目的就完全是为了和银翼哨站会合,好在部落面前构成一道更为坚实的防线——”

“事情不光是这么简单,但关键问题是……银翼哨站已经不复存在。这使得一切都改变了。我们无法在这一地区构筑稳固的防线,而立刻攻击部落则正中他们下怀。你已经听过了她的报告,也清楚我们自己的经历。部落现在有了新的战略,而要是加尔鲁什•地狱咆哮就在前线的话,他们所能动用的兵力将远远超出我们此前的认知。”

“你该不会要我们掉头回去吧?”

戴妮的争辩已近乎于违抗上级,但考虑到眼下的环境,哈德里莎原谅了她。

“我们只退到河的西岸。过河之后我们就在不远处扎营。要是部落强行渡河的话,我们就能更轻易地干掉他们。”

戴妮和另一些哨兵看上去显然更愿意继续前行发动攻击,认为这样就能打部落一个出其不意。但她们还是服从了命令。苏拉和艾蒂尔把幸存者们组织了起来,把坐骑分配给了过于虚弱的人们。

他们掉头前进。哈德里莎和戴妮率领一个小队掩护后军。尽管之前出言顶撞,但哈德里莎的副官贯彻了她的指令,不让任何一人因掉队而陷入被部落斥侯猎杀的危险。

暗夜精灵们动作迅速,其中一个原因是他们刚从那个方向过来,对沿途的道路非常熟悉。但指挥官想起了之前兽人侵入联盟领地的事件,于是她仍然派出斥侯前去侦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们到达河边时并没有遇到危险,渡河的时候也相当顺利。哈德里莎选择了一处理想的阵地,在他们前面有一片开阔的区域,这样任何朝他们冲过来的敌人都会成为弓箭手的活靶子。接着,她开始沿着这个区域部署自己麾下的将士。

昼来夜往又是新的一天。尽管暗夜精灵是夜行性种族,但哈德里莎在她的战争生涯中曾与部落全天候交战,因此她也颇为习惯在白日里活动。她已经向最近的两个哨站派出了信使,并且都得到了回报。这样一来,联盟就沿着河流西岸布下了一道防线。在此期间始终没有任何部落活动的迹象。尽管戴妮一再要求哈德里莎准许她派出一支斥侯小队去刺探敌人的位置,但指挥官回绝了她的建议。

但她们都想知道为何部落在获得银翼哨站的胜利之后没有趁胜追击,继续往前推进与哨兵正面交锋。对于那次攻击,苏拉无法提供任何有用的细节,而参谋们的建议全都不能让哈德里莎满意。加尔鲁什•地狱咆哮正在等候着什么——可能是某个时机——而在他最终采取行动之前,防御者们都难以知晓。

一天两天就这么过去了。哈德里莎终于在副官没完没了的请求面前屈服了,允许她带一队人前去谨慎查探部落的阵线。

没到天黑之前戴妮就回来了。令哈德里莎欣慰的是,她的队伍毫发无伤。然而,这名年轻哨兵脸上迷惑的表情让指挥官难以接受。

“他们已经集结待命了,”戴妮说道。“我从未见过如此一支大军!暴躁的兽人战士组成了一个个军团,里面有步兵也有巨狼骑士。一排排牛头人拿着战斧或是长矛,口中咏唤着先灵的指引。地精伐木机的数量多得前所未见,盔甲上装饰着骷髅的巨魔战士嚎叫连连……不止这些,还有更多!”她深深吸了口气,最后解释了她困惑的原因。“可是尽管他们的战士大多渴望着浴血战斗,他们的指挥官却按兵不动。”

“你看到他们的兵力了?”

“他们聚集了一支强大的军队,”戴妮不情愿地回答道。“足够碾压我们了。”

“而他们还在等待?你看到别的什么了吗?”

“我看到地精们在捣鼓他们那些该死的机器,其中一些大车看上去像是用来制造那种恶臭的迷雾。除此之外,没什么不同寻常的。”

哈德里莎想起了苏拉的报告。“投石车呢?”

“有几辆。和我们以前见过的型号一样。准头不是太好。”

这名老练的军官对戴妮轻蔑的描述并不满意,她还记得苏拉说过的话。那些投向银翼哨站的巨石几乎完美地命中目标。如果真是同一种投石车的话,兽人们一定把他们的操作员训练得很好……实际上,从没有如此好过。

投石车可能解释了部落还没有发动进攻的原因,这类重型装备往往行动缓慢难以运往前线。但这仍不能让哈德里莎感到满意。要么加尔鲁什预计还会有更多军队前来增援,要么他是在等着哨兵们有所行动。

但到底会是哪一种呢?她再次向自己问道。

部落军队数量的不断增长迫使哈德里莎作出一个不情愿的决定。她派信使们返回哨站,调集一切可用的兵力来增援前线。联盟必须坚守阵地。要是他们任由兽人继续西进的话,整个地区都会有沦陷的风险。

她没料到的是,首先抵达的却不是她所召唤的援军,而是个如风一般疾驰而来的传令官。起初,哈德里莎担心加尔鲁什绕过她的防线奇袭了后方的哨站。但那个骑手跳下气喘吁吁的夜刃豹时,他脸上的表情根本不像是恐惧的样子。

“援军来了!”他朝她喊道,并不在意其他人也听到了他兴高采烈的叫声。“部落将为银翼之战付出代价!”

“你在说什么?”戴妮和其他人围了过来,而哈德里莎询问道。“来自西边那些哨站的援军已经出发了吗?”

“他们来了,而且还要多得多,指挥官!还要多得多!我们的舰队今早登陆了!其他的军队也已经登陆,并且胜利通过了部落要塞佐拉姆加前哨站,他们几乎没有遇上什么抵抗!”

“‘登陆’?你这是什么意思?谁?这些援军是从哪来的?”

“达纳苏斯!你的信使成功到达了达纳苏斯!”

“艾拉德里娅?”戴妮脱口说道。“她还活着?”

骑手脸上的喜悦一时间略为消退。“只够把她所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然后她的灵魂便升向了月之圣母身边。”

“真勇敢,”哈德里莎评论道。“我们会铭记她的。”

“我会让十个兽人为她偿命的,”戴妮咆哮道。

但指挥官没时间虚张声势。战斗会让一名战士的愿望退化到求生的地步。她朝那个骑手问道,“是珊蒂斯将军带队吗?”

“不,尽管她也来了。”那个男性暗夜精灵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是高阶女祭司亲自主持远征!”

“高阶女祭司?”周围的哨兵全都吃了一惊,露出敬畏的神色。哈德里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泰兰德•语风到灰谷来了?”

“是的……而且很快她就会来到我们这里。她是如此保证的!”

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不由让所有哨兵安下心来。高阶女祭司是艾露恩在艾泽拉斯的代言人,而此刻她不仅知晓了属下面对的危险,还将亲自领导她们战胜部落。

“兽人们愚蠢地坐以待毙,”戴妮欢喜地说道。“您按兵不动是正确的决定,指挥官!现在他们将要为银翼哨站付出代价……百倍的代价!”

哈德里莎也感到自己恢复了信心。加尔鲁什•地狱咆哮是个不容低估的强敌,但泰兰德•语风比他多出近万年的战争经验。和她作战,那个兽人肯定一点机会都没有。哈德里莎告诉自己,最终的胜利将归于联盟所有。

然而……她还是忍不住疑惑地朝敌人的方向瞥了一眼。




她现在应该已经到灰谷了,玛法里奥酸楚地想道。她身在灰谷,而我却在到处捕风捉影……

事实并非全然如此。大部分调查都由玛维和她的弟弟来实施,而玛法里奥的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了劝说上层精灵端正态度上面。

由于事情缺乏进展,上层精灵们正变得越发恼怒。他们已经开始自行调查,其中尤以瓦尔丁为最。不幸的是,这使得他们和许多达纳苏斯市民产生了纠纷。有一次甚至要靠玛法里奥介入才避免了流血冲突。

甚至连莫丹特也不再那么有耐心了。他和玛法里奥站在上层精灵营地外围,就最佳做法争论了整整三个小时却还是不欢而散。

“像瓦尔丁这样的年轻人,我已经对他们约束得够多了,大德鲁伊。而我现在不想再阻止他们了。”

玛法里奥清楚地记得,当瓦尔丁被一群愤怒的暗夜精灵们围在中间的时候,他差点朝着他们施放法术。当时瓦尔丁正在询问两起谋杀案的线索,他专横的态度和不够巧妙的威胁引起了众怒。“我们正在尽一切可能去做。玛维——”

“最好拿结果说事。我知道她名声在外,但我没看到任何值得称道的地方。她只会一遍又一遍地来烦扰我们,说是有些线索暗示杀手可能就在我们当中。要是在这件事情上她只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话——”

“她已经盘问过了每一个人,莫丹特。谁也不可能做得更为彻底。”玛法里奥叹了口气。“我会和她谈谈,看看是否还有别的情况。”

“至少她弟弟就要圆通一些。虽然同样一无所获,但他至少表现出了适当的尊重。”

玛法里奥忍住了评论的冲动。加洛德确实要更为圆通一些。“我们会解决这个问题的。”

“如你所说,”上层精灵的语气中带着怀疑。“再见。”

玛法里奥点点头,然后朝着达纳苏斯的方向走去。但他并没走出多远就感觉到还有其他人就在附近。他扭头看了看却谁也没有看到。于是玛法里奥把注意力重新转回这趟远足上来。

一个披挂铠甲的身影站在前方,她紧裹着斗篷看上去阴森可怖。这模样显然就连伊利丹也会不时感到畏惧。

“大德鲁伊玛法里奥,”玛维向他问候道。

他回头朝之前离开上层精灵的地方望了望。玛法里奥和玛维之间的距离近得有些令人不安。“你来这是要干什么?”

“我想要瓦尔丁或是他的主子回答一两个关于谋杀案的问题。这样也许能够帮我理清思路。”

“你发现什么了吗?”

她吁了口气。“在查明真相之前我不想多说。”

玛法里奥接受了这个理由,但仍不确定她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否明智。“你非得找他们谈不可吗?”

玛维笑了起来。“我惹他们烦了是吗?”

“这可不是玩笑话。”

加洛德的姐姐变得严肃起来。“不,至少不在上层精灵的地方。你是对的。”

“这个问题有必要吗?”

“我不做没有理由的事情。而你用不着担心我会把他们气得冲到达纳苏斯来。我听说过瓦尔丁的事,那家伙会是个麻烦人物。”

“要是能把这一切解决的话,他也就没事了。”

她皱起了眉头,但还是回答道,“是,我想他会的。”

“谨慎点,玛维。”

“我会的。”

加洛德的姐姐略一躬身,然后继续前行。玛法里奥注视了她几秒钟,但玛维并没有回头。

他摇了摇头。职责所在,虽万险亦不辞。

玛法里奥突然感到一阵极大的内疚。玛维变得如此偏执于任务和他有很大的关系。她看守了他的弟弟数千年之久,而这都是因为玛法里奥对伊利丹的一念之仁。玛法里奥认为自己对玛维一生中遭受的苦难负有巨大的责任,因而不希望她再有不测。

而要是她在询问上层精灵的时候过于激怒了他们,玛维很可能就要大大受苦了。

现在又只剩他一个人了。玛法里奥喜爱林中的静谧,想要找个地方坐下来冥想——甚至进入翡翠梦境漫游片刻
——的念头越发强烈。

但他不能就此止步。德鲁伊们需要应付大灾变带来的很多影响,而他们需要玛法里奥的引导。但更重要的是,泰兰德此刻正在率领暗夜精灵和他们的盟友对抗部落。只要有一点机会能帮上她的忙,玛法里奥都愿意在必要的时候牺牲自己的性命。

当地的树木欢迎着他的到来。它们很感激他的出现,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上层精灵们住在附近。那些法师们令得森林警惕不安;树木们尤其能感觉到他们魔法的固有危险。

大德鲁伊尽他所能安抚着树木们。然而,他也只能告诉它们上层精灵并不会在附近大规模施放法术。玛法里奥承诺过要尊重莫丹特的人民,这也包括允许他们偶尔练习自己的技艺……但只能在他们营地附近一块被德鲁伊们设置了防护设备的指定区域以有限的方式施展法术。大法师使得大多数上层精灵安分守己,但据玛法里奥所知,像瓦尔丁这样野心勃勃的家伙需要多加小心。就算在这里,玛法里奥也能感觉到奥术魔法残留的痕迹。一旦解决了谋杀案之后,大德鲁伊就必须和莫丹特就瓦尔丁对底线的理解好好谈上一谈。

玛法里奥边走边和树木以及其他林中生物交谈着。他必须返回神殿去处理一些更为繁琐的领导事务。有人要请求觐见,有人要递交申请……如果他是一名普通德鲁伊的话,无论如何也不愿处理这样的问题。想到当他……不在的时候,泰兰德就这样数千年如一日地为人民的福祉尽忠职守,玛法里奥感到愈发内疚了。

又有人走了过来。玛法里奥皱起眉头,看到是两名表情严峻的哨兵。

“向您致敬,大德鲁伊玛法里奥。”其中级别较高的一人向他致意道。

“什么事?”

“我们来报告另一桩谋杀案。”

这个消息让玛法里奥一时哑口无言。他站在那里,想听她们说自己弄错了,但又很快意识到这正是他所期待的事情。

“在哪?”

“在北边的密林当中。那个叫妮瓦的看守者通知了我们,然后她去找玛维了。”

玛维。通知她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大德鲁伊不愿跟过去找她。他答应过上层精灵会解决这些可怕的犯罪,而另一起命案会让事态的爆发超出他的控制。

妮瓦会最终通知玛维的。我得尽快去调查现场……想到能通知上加洛德的姐姐,玛法里奥感到非常满意,于是示意两名哨兵带他过去。

哨兵们转身前进。起初她们出于对大德鲁伊的尊重保持着缓慢而均匀的步伐。于是玛法里奥故意走在她们前边一两步,使得哨兵们最终意识到他更在意速度而不是礼节。

尽管玛法里奥对于他们要去的地方有着模糊的概念,但他很高兴两位向导清楚具体的位置。玛法里奥只能猜测,要么这个上层精灵是被诱骗到此,要么就和加洛德所发现的一样,受害者是在死后被挪到这来的。

尽管如此,他越发变得不耐烦起来。当看到前方又出现一座山岗时,他终于开口问道,“还有多远?”

“据她告诉我们,过了这山就该到了,大德鲁伊。”

“很好。”他再次加快脚步,走在了两名哨兵的前面。

周围的树木突然警告似地摇动起来。大德鲁伊瞥了它们一样,感觉到了它们的恐惧。可它们担心的不是自己……反倒是他。

他已经抬起手臂开始施法。与此同时玛法里奥叫喊起来,“退后!这有一个——”

尽管目不能视,他却感觉火焰在四周爆炸开来一般。玛法里奥听到身后传来哨兵们的尖叫。一阵可怕的噼啪声在耳边炸响,他不仅感觉浑身都在燃烧,好像皮肤也被活剥下来了一样。

然而玛法里奥还是设法往前跨了一步。剧痛愈发强烈,但大德鲁伊知道要想活下去就得坚持前进。他隐约感觉到树木们都在催促着他。

两名护卫的叫喊声已然消失了。大德鲁伊对此却无能为力。他首先得救出自己,然后才能尝试着救治那两人。否则他们全都死定了。

他又跨出了一步。疼痛微微减弱了少许。

在努力挣扎的过程中,玛法里奥听到了一个愤怒的声音。尽管是某个他所熟悉的人,但在巨大的痛苦之下,玛法里奥竟然没能认出这个声音。大德鲁伊只知道说话的人离他很近。

接着,在那短暂的一瞬间,这个声音变得非常清晰……并且更为靠近。

“为什么你还不肯死?”

玛法里奥的头上挨了一记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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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9 17:47:3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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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仪式




吉恩眼看着他的人民在继续着离去的准备。他决定这么做的时候心情沉重,但已经没有理由继续呆在达纳苏斯附近,那只会让狼人们遭到联盟拒绝的耻辱进一步加深。至少在吉恩看来确是如此。

那次追猎之后瓦里安突然不辞而别,这对吉尔尼斯国王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本来两人之间已经建立起明显的联系,但另一位国王的突兀行动使得吉恩对于联盟接纳狼人的最后希望也彻底破灭。在失去希望之后,吉恩所面临的选择已经很明显了。

伊德里克现在不知所踪,但吉恩的另外几名副官把局势控制得很好。再过一两天的时间,这座营地就不会再留下有人住过的痕迹了。

他后颈上的毛突然倒竖起来。有人在他身后。

和许多狼人一样,吉恩往往保持着他的狼人形态。这样他会感觉自己更加强壮也更显年轻。而变成人形态的时候,国王会感到衰老的痛楚。

假如背后那人想要偷偷摸摸接近吉恩的话,他的企图无疑失败了,这也是身为狼人的好处之一。吉恩以狼人形态特有的迅捷和优雅转过身来用尖牙利爪面对那个潜在的威胁。

但他们并没有动起手来,反倒是吉恩彻底困惑了。

“瓦里安•乌瑞恩?”




看到对方如此震惊,瓦里安却也无话可说。暴风城国主觉得自己完全像个傻瓜,至少也是个搞不清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的人。

那次狩猎一方面达到了玛法里奥所希望的效果,同时也让瓦里安看到了自己内心中信念与偏见的诸多矛盾。他一时不知所措,只能选择当时唯一的逃避方式:在狼人们向他表示敬意时——他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的尊敬——瓦里安退缩了,漫无目的地冲进树林深处。

由于安度因的离去,瓦里安再也不想回到达纳苏斯。他的住处是按照暗夜精灵们热爱自然的理念而修建的,但那仍然是市区的一部分,代表着他身为国王而非生而为人的生活。而在这充满活力和自由的森林中,万物生机令他感到放松,却并未如他所希望的那样消除心中的困惑。恰恰相反,瓦里安发现四周的宁静与祥和使他更加在意自己的误解与偏见。

他完全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恍然不觉间已是昼来夜往。当天亮的时候,瓦里安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能舍弃一切就此沉沦于这纯净的森林当中。为了他对儿子的爱,为了他的人民,为了他想要挽回一切的希望,瓦里安做出了一个决定。国王深知还有其他人也在同自己性格中的阴暗面苦苦斗争,甚至程度更甚于他。

狼人。

于是,当瓦里安返回住处去安抚随从们愈发强烈的焦虑之后——结果发现玛法里奥已经向他们保证,国王只不过“略感不适”而已——他再一次出发去找吉恩•格雷迈恩。

“你走了,”吉尔尼斯的君主话音中带着责备之意。“我们向你表示敬意,你却转头就走。我派人去达纳苏斯打听你的消息,大德鲁伊却只是叫我们不要担心,说你需要自己待一会。”

那个暗夜精灵的睿智再次让瓦里安感到吃惊。“他是对的。我有许多事情需要考虑……而当我想清楚了一切之后,我知道自己必须再次前来寻找你和你的人民。”

“你有求于我们?是什么东西?我们一无所有。没有土地,没有财富。而你却坐拥一切。应有尽有。”

“也不尽然。我需要你的帮助,吉恩。”

另一位国王不解地看着他。考虑到他们之前的遭遇,瓦里安并不怪他。

“我怎样才能帮到你?”狼人低声说道。

“我知道一些关于狼人诅咒的事情,以及它带来的——凶残……但你和你的属下能够控制这种冲动,而不是向它屈服。”

“啊!”吉恩不仅理解地点了点头,甚至还流露出同情而非轻蔑的表情。“我一直很惊奇在有过像你那样的经历之后,一个人怎么可能内心中没有一点创伤……”

“是的,”即使说说而已,瓦里安也深感不安。“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做的。”

“没那么简单,我的朋友。你得愿意去审视内心,找到自己的平衡……”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愿意赤手空拳去战一百个兽人——”

狼人悲哀地笑了起来。“请相信我的经验之谈。那可能还要更容易一些。在暗夜精灵贝瑞莎•星风向我们展示正确的仪式之前,我们损失了好几个人。他们被诅咒的力量吞噬,变成了没有感情没有灵魂的野兽。”吉恩转头回忆着往事。“我们不得不消灭掉他们。但这个仪式仍然有一定的风险。不时有人因此而丧生。”

瓦里安不为所动。“就算我死了也比就这样强,吉恩。我已经痛失爱妻,现在又轮到儿子了。安度因可能会永远离开我,而这都是我的错……”

“我也失去了儿子,”吉尔尼斯国王低声说道。“尽管利亚姆为了救我而牺牲的。当我们试图夺回吉尔尼斯城的时候,被遗忘者的领袖女妖之王希尔瓦娜斯射出的一支毒箭杀害了他。”吉恩摇了摇头。“我并不是在贬低你和令郎之间发生的事。永不相见总是一件非常、非常可怕的事情,不管隔在中间的是死亡还是距离。我理解你的损失,瓦里安……”狼人的领袖回头瞥了一眼他的人民,一些人已经认出了来者,于是停了下来注目着他。吉恩沉思地皱起了眉头。“我们能够引导你开始仪式,但接下来更多的是要靠你自己。你得征服自己——那是你最厉害的敌人——这需要宁静,平衡,以及最后一件但绝不容易的事,彻底掌握你的愤怒。三个考验,而非一个。”

“不管三个还是一百个,我都会直面需要面对的一切。带我去吧,吉恩。”

狼人点了点。“愿你的能力与决心一样强大。”

吉恩并没有带着他从别的吉尔尼斯人当中走过,而是先往南绕去,再转向东方。然而,有几名狼人放下手头的工作跟在他们的后面。

“他们跟过来干什么?”

“仪式的进行需要不止一人参与。”

暴风城国主皱起了眉头。“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打算干嘛?你又没有发出信号。”

吉恩的狼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你没看到而已。”

更多的狼人跟了上来,他们有男有女,纷纷尾随在两位王者的身后。他们沉默地前进着,看上去就像送葬的队伍一般。瓦里安本能地将手靠近他的匕首,但并没有真正挨上去。

吉恩带着他走到一小处林中空地,周围的树木伸出嶙峋的枝桠,让瓦里安不由联想到抓攫的手指。吉尔尼斯的统治者将他带到了空地的中央。

“自打我们来了以后,一直将就用着这个地方,”吉恩解释道。

这块空地看上去平淡无奇,只是正对他们前来的方向坐落着三眼简朴的水井。瓦里安认为这些水井之所以在此,一定是因为在接下来的仪式中将会起到某种重要的作用。

事情很快得以证实,从水井后面的树林中突然走出了三名德鲁伊。

起先,瓦里安以为玛法里奥也会从林子里走出来。但只有那三人——他们两男一女——走向水井和狼人。他并不认识这三位暗夜精灵。他们表情严肃地看着狼人们,好像是在探询着什么。

“这次是谁啊?”中间那人朝吉恩问道,他蓝色的头发编成两条几乎垂至腰间的麻花长辫,脑后还竖着另一根小辫子。

吉尔尼斯的统治者指了指他的同伴。“是这位,莱罗斯•疾风。我把瓦里安•乌瑞恩交给你了。”

德鲁伊们看上去吃了一惊。莱罗斯低声说道,“可他并不是狼人。”

“但他和我们一样承受着失衡之苦,”吉恩解释道。“他内心中的狂怒并不亚于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可能更为甚之。”

“请上前来,”那女子开口道。

瓦里安听从了她的话。三位德鲁伊各把一只手放在国王的肩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们以这种方式研究着暴风城国主,片刻之后德鲁伊们又睁开眼睛收回手臂。

莱罗斯看向他的同伴,他们朝两位君王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明白了,”他对瓦里安说。“欢迎你,瓦里安•乌瑞恩。你的光临是我们的荣幸。而作为这些井水的守护者,我们会尽力为你服务……尽管我认为最好是由吉恩•格雷迈恩作为你的引导者。”

“我情愿如此,”瓦里安回答。

“我乐于效劳,”吉恩说道。

另一位男性德鲁伊剃了一头短发,和颏下那缕山羊胡一样都是绿色的。他伸出手掌,瓦里安看到上面放着一片狭长如梭的银色树叶。

“拿着,把它吃下去。这是一片月叶,象征着大自然和月之圣母。它能帮助你在仪式前净化心灵。”

瓦里安问也没问就吃了下去。他原以为那树叶会苦涩难吃,结果却发现它柔嫩化渣,嚼过之后很容易下咽。

“现在你必须喝下每一口井里的水。”

在吉恩的陪伴下,瓦里安跟着德鲁伊们走向第一口水井。第二名男性德鲁伊接着说道。

“我乃野性德鲁伊泰尔兰,而这一口是宁静之井。”德鲁伊一面说着,一面把一个小茶杯递给瓦里安。杯中装的看上去跟普通的水没什么差别。“你所喝下的井水能够让你重温生活中失去已久的平静与欢悦。”

瓦里安接过杯子沉着地喝了下去。当他把杯子递回去的时候,德鲁伊朝他低头致意。

莱罗斯朝第二口井做了个手势。吉恩看上去有些吃惊。“他要一次性喝过三口井里的水吗?”

“不错,考虑到他的历程,我们相信必须这么做。”

那位翠发飘扬的女性德鲁伊在第二口井旁为瓦里安服务。“我是法珊德拉•暴风爪,这一口是平衡之井。你所喝下的井水能够让你神形合一,这样当你努力斗争的时候,这两部分就能合一无间。”

瓦里安觉得这两杯水尝起来完全一样,看上去也没什么分别。他把杯子递回去后,领头的德鲁伊指着第三口也是最后一口井水。

“我是莱罗斯•疾风,”暗夜精灵说道。“而这一口是愤怒之井。”德鲁伊把最后一杯水递给瓦里安。“你喝下的井水能够增强前两杯的效果,让你心中充满力量去面对和支配那最可能导致仪式失败的东西。”

莱罗斯并没有多作解释。暴风城国王喝干了井水,然后期待地等候着。

领头的德鲁伊朝狼人首领点点头。“吉恩•格雷迈恩,你知道接下来必须做些什么。”

“是的。跟我来,瓦里安。”

当他们离开德鲁伊们的时候,瓦里安突然觉得自己的所有感官都开始变得灵敏起来。他注意到了周围一些令人不安的细节,而这是之前被他所忽略掉了的。许多树干上都是伤痕累累,看上去好像被野兽疯狂地反复抓扯过。有几处地面也被翻了起来,尽管时日已久上面长出了新草。他还闻到了干涸血迹的味道。

“我的人民最初是在吉尔尼斯举行这个仪式的,我们发现有些人需要花费更多的努力来挑战自我。”吉恩好像知道瓦里安注意到了什么,于是向他解释道。“这是一个严酷的教训,有时甚至非常严酷。于是来到达纳苏斯以后,我们设计了这样一个场所,并一直使用到了现在。”

狼人首领朝其他人打了个手势。他们在空地上散开队形,组成一个松散的圆环。

瓦里安衡量着要是其中一头狼人冲向他的话需要走上几步。时间足够他拔出匕首,但也并不太过充裕。

“我们就坐在这。”吉恩动作流畅地盘腿坐了下来,然后等着瓦里安效仿他的动作。

“现在呢?我闭上眼睛?就这么简单?”

吉恩放平了耳朵。“如果你去尝试,那就轻而易举。如果你已经放弃了……那就难于登天。”

瓦里安深深皱起眉头,然后闭上了眼睛。他受过训练的其它感官立刻变得灵敏起来。瓦里安不止听到了自己的呼吸,还有吉恩的声音。狼人们麝香似的气味飘入他的鼻孔。一阵清风掠过瓦里安的皮肤,轻轻拨动着他的发梢。

“你的感官非常敏锐,就和狼人一样。”他听到吉恩有些惊讶地说道。接着,另一位国王更为中立地说道。“集中精力。三口井里的水会有所帮助,但你必须自己寻找到开始之处。因此,你必须回顾过去的记忆。”

“要找什么?”

吉恩回答的声音仿佛是从更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和你的一生关系最为密切的事……以及你为之做出的正确抑或错误的选择。从你所能回想起的最遥远的过去开始,不仅是回忆,还要再次重历。你要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样去做,而那么做对你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瓦里安仍然闭着眼,却不安地动了动身子。“没必要回到过去再次——”

“那也就没必要继续下去了。”吉恩的声音远远响起,听上去好像是随风而来的耳语一般。

瓦里安咕哝了一声。“好吧。我会做的。”

前角斗士咬紧牙关,把注意力集中向他的过去,想要召唤出那些长久以来不愿回想的记忆。他回想起遥远的往事,那时他还身为人子,而父王尚且在位。

突然间他又再次成为青葱少年,一种祥和的感觉笼罩着他。瓦里安在这格外舒适的氛围中停留了好一会。

接着。他父王的身影占据了整个场景。瓦里安拉着莱恩国王的手,在父王的帮助下学习骑乘他的第一匹马——实际上是矮脚马。但片刻之后,场景就切换成了瓦里安最初的一节格斗课,而莱恩国王则在一旁监督。瓦里安发现自己拿剑的样子比他的儿子也好不了多少,但莱恩的激励使得瓦里安更快地提高起来。

那段宁静的时光让瓦里安的内心舒缓下来。仍是孩子的他抬头朝父王看去。

就在这时刺客发起袭击。

莱恩倒地身亡。杀害他的是叫做迦罗娜的半兽人女子,她矗立在只有十三岁上下的瓦里安面前,便如一个阴狠的巨人般逼视着他。

年轻的瓦里安尖叫起来,泪流满面地冲向凶手。事情并非完全如此——在现实中,他是在半兽人刺杀了父王之后才走进房间的——但此刻它们和瓦里安当时汹涌的情感混合在了一起。

但迦罗娜却消失了。瓦里安的脑海中充满着莱恩国王因死亡而扭曲的脸庞。少年瓦里安想要痛苦着叫喊他的父王,但他口中却紧张地发不出任何声音。

接下来这悲伤的回忆又与其它场景混在了一起。莱恩国王驾崩之后,都城不再固若金汤。四年前入侵王国的兽人们蹂躏着这座壮丽的城市。都城陷落了,成千上百人死在了野蛮的战斧下。

他孩童时期的一切美好事物全都化为乌有。再没有和平。再没有安宁。

但和过去的经历不同,瓦里安现在意识到那些美好的回忆始终伴随着他。即便暴力夺走了他的童年,却没有抹杀他之前的生活……除非瓦里安自己心甘情愿。

而他以前一直都是如此。

但现在不同了。尽管他的父王和暴风城遭遇不测,瓦里安最终还是接受了之前的往事。事实一次次证明他父王时刻深爱着他,只不过瓦里安自己把这抛在了脑后而已。

而今知晓一切之后,瓦里安感觉到心中安宁犹在。不管父王遇刺和暴风城沦陷之后又经历了多少磨难,瓦里安永远都会记得自己的童年。过去无法改变,但这既是不幸亦是大幸。

宁静……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身为孩童的他与父王的混合体,因而让瓦里安吃了一惊,但他仍旧紧闭着眼睛。

尽管瓦里安接受了已经发生的现实,但他却不希望继续留恋。相反,他在思绪中求索着别的记忆,想要挤走他父王和王国遭受的不幸……于是蒂芬自然而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瓦里安不再是男孩,而是一位情绪化的年轻人,苦恼于自己内心与周围世界的双重变化。他已经擅于在最亲近的人面前隐藏自己,比如洛丹伦的阿尔萨斯王子,还有那个男孩的父亲泰纳瑞斯国王——某种程度上,他也成为了瓦里安的第二个父亲。总的来说,在别人面前,暴风城年轻的国主是一位圆滑,聪慧而上进的统治者,有着超越自己年龄的睿智。但是,他心中的伤痕不可能永远隐藏下去,特别是侍从们开始逐渐熟悉他偶尔爆发的绝望。

而蒂芬改变了这一切。他又在看到了她,和他们初次相见时一模一样。宁静而完美的金色灵魂,与他狂野阴暗的内在构成了鲜明的对比。当她朝他走过来的时候,瓦里安再次第一眼就爱上了她。尽管她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傲慢地置之不理,要是换了其他任何人无疑都会当场离去。

但蒂芬没有。她再次同他欢舞,再次同他嬉笑,引导瓦里安心中的善意去平衡他的放任。某种程度上,瓦里安能够成为一位深受人民爱戴的国王,蒂芬比他的父王功劳更大。

可是……

瓦里安努力想要驱走这段回忆,可他无能为力。

可是……这是这些人民杀害了她。

她在一场暴乱中遇害,倒在了他的脚下。当一切都变得疯狂之时,她成为了无辜的受害者。重历这一幕的时候,瓦里安几乎滑入了自己的阴暗面……但那样一来会是对爱人最大的贬低。蒂芬使他成为了一个好人,一位可敬的领袖。瓦里安终于明白自己此后的行为一直都在亵渎他对蒂芬的回忆。蒂芬绝不会像他那样去做。她总是选择宽恕,总是为她所爱的人而尽自己一切努力。

如果瓦里安希望对她的回忆有所弥补的话,他就得照她的方式去做。

瓦里安努力让自己坚定地面对她的死亡,他知道蒂芬会希望自己怎么做的。他有悲伤的权利,但也必须继续前进……和学习。最重要的是,他能继续从她的一生中学习经验,并以此为榜样来直面他身为父亲、男人乃至君王所将会面对的一切问题。

平衡……

这个声音再次让他感到震惊,因为他这次不止听到了自己,还有蒂芬的声音。瓦里安再次看到了她,但这一次她怀中搂着他们爱的结晶。

安度因……

安度因是他仅存的家人,也是他最为珍视的人,因为那孩子的母亲活在他的心中。在瓦里安失踪前与安度因共度的岁月里,他曾试着去做一位莱恩那样的父亲。失去蒂芬的日子是艰难的,但瓦里安记得那时他和安度因时常一同欢笑。

他也还记得当独子受到威胁的时候自己时常感到的恐惧。的确,对安度因的担心成为了瓦里安后期生活的一大动力。而今他站在那里,看到自己不过三岁的儿子从一匹矮脚马上摔了下来,差点断了一只手臂。接着瓦里安再次同一名刺客搏斗,那人潜入了暴风要塞几乎捅了小安度因一刀。尽管如此,这次事件也让国王想起了他自己父王的被害。

恐惧……瓦里安不愿再继续向它屈服了。恐惧只会让他在儿子和国家受到威胁的时候惶恐无助。但是想到有人可能会伤害安度因就足以让瓦里安狂怒不已,正如之前许多时候那样。但是,尽管他的怒气在增长,瓦里安却再次看到自己抓着安度因的手臂……他突然想起正是这狂怒和激发它的恐惧使得安度因离开了他。

带着这个认识,瓦里安再次激发自己的怒火。以往他总是被愤怒指挥着,此刻却试图反过来控制它。他的愤怒能够成为一股强大的毁灭性力量,而瓦里安知道向愤怒屈服对他并没有多少好处,长远来看还总会造成更多的伤害。不错,它在战斗中大有裨益——只有这时他才能真正释放自己的愤怒——但除此之外,它是一把双刃剑。

但尽管他不再受到愤怒的指挥,它却也并未消散。瓦里安感觉到了内心的斗争。他意识到要是自己放任怒气增长的话,他终将一无所成,并且仍会是安度因所离开的同一个人。

因此,瓦里安把心中的愤怒当作一匹需要驯服的烈马,紧抓不放想要将它征服。它将不会再破坏他的生活;而是服务于更明确的目标 。而瓦里安只知道一个目标。如果他的愤怒只能在战场上带来益处,他便会把那力量引向战场。瓦里安将会化愤怒为力量,用来对抗恶龙死亡之翼,以及兽人和他们的盟友……

怒火围绕在他的意志周围。他已经打破了它对他的控制,现在它将服务于瓦里安,而不是另一种情况。

宁静……平衡……愤怒……这是他的声音……以及另一个他认为自己本该知晓却并未认出的声音。

兽性必须得以征服,人性才能得以崛起……愤怒必须服务于人性,才能得以……圆满……

瓦里安感觉到他的愤怒在增长,但此刻却是在他的引导之下,成为了他的力量而不是绝望。他再一次感受到蒂芬,安度因,他的父王,以及其他在他生命中爱过的人或是重要的人。他们从未停止信任他,就算他儿子也是如此。瓦里安此刻明白了,安度因所做的那些事不仅是为了自己的理想,也是希望能够得到父王的接受。

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但他欣然接受,因为它已经化身为一把武器,而不再单纯是疯狂的力量。他已经能够控制自己的愤怒,任何敌人也不是对手。

一声得意的嗥叫从某个地方响起。瓦里安放声回应。他终于知道是谁在呼唤自己。戈德林。拉喀什。远古狼神。拉喀什召唤着他投身战斗。瓦里安的眼前闪过一连串画面,那些敌人试图伤害他所关爱的人,尤其是安度因。在这个新的幻象当中,死亡之翼大笑着降在暴风城之上。这头疯狂的巨龙以他拥有的大地之力将艾泽拉斯搅得天翻地覆,为瓦里安的家园和无数其他土地带来了毁灭,而他却乐在其中。整个世界仍在试图从那邪恶的影响中恢复元气……但瓦里安知道总会有一场战斗发生,并且取得精心策划的胜利。至于现在,还有另一个更为紧迫的威胁。尽管在国王的脑海中,这另一个敌人的形象尚未取代那头疯狂的黑龙,但瓦里安已经知道了那张脸,知道了那个名字。

加尔鲁什•地狱咆哮。

想到那个部落的首领,瓦里安再次唤起自己的愤怒并加以测试。它不断增长,却再也不会变成一股单纯的毁灭性力量。它已经得以缓和,得以改变,远比以往更为强大。

拉喀什再度嗥叫。

瓦里安猛然惊醒跳起身来,他都没注意到自己已经睡着了。

吉恩•格雷迈恩不再坐在他的面前,这或许是件好事。这样瓦里安往前冲去的时候,站在几步之外的吉尔尼斯君王才得以及时往后跳开。尽管吉恩保持着他的狼人形态,但在暴风城国王看来,他的动作就像是在梦游一样。整个场面看上去都放慢了下来。瓦里安环顾着其他的狼人,尽管他们迅速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令瓦里安感到震惊的是,他们的速度比他自己还要慢上三分。

“戈德林……”吉恩注视着他低声说道。“拉喀什……他的气场……如此完全地笼罩着你……”

在他们周围,其他的狼人们全都放平了耳朵,但却是出于敬畏而非恐惧。

“戈德林确实触及了你的内心,你的灵魂……”吉恩低声说。“狼神予以你荣耀,而我——我们也是如此……”

瓦里安什么也没说,但他也最终感觉到了吉恩一开始就明白的事情。巨狼之灵把他作为自己的选民,自己的勇士。

而通过戈德林——拉格什——和他自己,瓦里安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我曾是个鲁莽轻率的人,被悲痛和恐惧所役使。悲痛是因为失去了太多重要的东西——太多重要的人。而恐惧是因为担心失去仅存的珍爱之物,比如我的儿子,”瓦里安对吉恩和其他狼人说道。“但现在我明白了。艾泽拉斯需要我们。你们所有人——还有我——我们成为这样是为了救助这个世界。我们也必须去救助它……”

一片沉默笼罩在他的周围。最后,吉恩问道,“你要我们怎么做?”

瓦里安只有一个念头。“命运使我们相聚……而它引导我们前往灰谷。”



WOLFHEART
Richard A. Knaa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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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9 17:47:3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ㄗòsら啵~ 于 2013-1-19 20:08 编辑
第二十三章 清洗




玛法里奥醒了过来。他说不清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只知道肯定不会短。至少是一天,或者更久。

在他缓缓恢复意识的时候,玛法里奥注意到了一件麻烦事。他的身体几乎没什么知觉,仿佛正以梦境形态灵魂出窍一般。但大德鲁伊知道他仍处身于现实位面而非翡翠梦境。

他的头突然如受重击一般。玛法里奥试着放松下来,于是痛苦也随之舒缓。这证实了他的恐惧。他已经沦为阶下之囚,而那人对德鲁伊的能力颇有了解。

玛法里奥谨慎地想要睁开眼睛。他先是把眼皮眯开一条缝,发现没有带来更大痛苦,于是便开始进一步尝试。

他看到自己悬在离地几尺高的地方。玛法里奥想要扭过头去,但脑袋里又开始怦怦直响,同时还伴随着一阵剧痛,让他回想起被人当头一棒之前遭受的痛苦。

大德鲁伊被迫再次闭上眼睛放松下来。等风平浪静之后,他又再作尝试。但这一回玛法里奥只是往前看去,利用眼角的余光猜测着周围的环境。

他勉强能瞥见自己两脚分开,因而判断自己被绑在两棵树干之间。有人不嫌麻烦地把他捆了个牢,这很奇怪,他们只要动手杀了他便可。而对方没这么做反倒让大德鲁伊感到担忧。

这地方离他踩中陷阱的位置不远。玛法里奥看不到那两名哨兵的踪迹,但想来她们定不能幸免。而他之所以没死完全是因为自身力量强大的缘故。这两条性命的无谓损失让玛法里奥倍感愤怒。哨兵们送命只是因为她们恰好与大德鲁伊同时出现。

附近的树木想要向他发出警告,但却为时已晚。那显然是个精巧的陷阱。玛法里奥几乎敢赌咒它是专门为他设下的,不然怎么会正好出现在他走的路上?他现在有些后悔没有派人去通知玛维。

他的视野边缘有什么东西在移动。片刻之后,加洛德的姐姐出现在他的面前。她臂弯里挟着头盔,狐疑地左顾右盼,显然是在寻找捉拿玛法里奥的人。

他想要开口说话,但头又开始作痛了。但他显然还是弄出了什么声音,因为她抬头朝他看了过来。

“唷,终于醒了。”

这话将可怖的真相展现在大德鲁伊的面前。他一定是流露出了恍悟的表情,因为玛维朝他会意地笑了笑。

“伟大而强力的大德鲁伊玛法里奥•怒风,”她极具挖苦地宣告道。“卡多雷一族的拯救者……”玛维朝他身下唾了一口。“倒不如反过来说,是这一切的毁灭者……”

尽管疼痛难忍,玛法里奥还是发出嘶哑的喉音。“为什么?”

她眉头一挑。“我必须承认,这可真让人吃惊啊。你本来是该被我们设下的陷阱所杀死的,现在你都能说清楚话了。看来你甚至比我所预计的更为强大。”

玛维朝一旁看去。妮瓦和另外两名看守者走进了玛法里奥的视野。他们向加洛德的姐姐敬礼,却对眼前的囚犯一点不感到吃惊。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妮瓦汇报道,一面朝玛法里奥的方向瞥了瞥。“在此之前我们得先处理掉他,女主子。”

“不……他在这就好。不会有人从达纳苏斯到这个地方来。至于我们的猎物,那不过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即便现在也不受任何威胁!”她看着大德鲁伊。“不……他得暂且活着。我已经作出决定,应该给他一个特别的处刑。”

“您的弟弟——”

玛维突然怒视着妮瓦。“你知道他的身份。你不可以碰他。他信任我,因而会为我们说话的。就让他懵懂无知好了,暂且放弃你的心愿吧。”

妮瓦沉默地点点头,一时间被吓住了。

“那些蠢货很快就会过来了。你们最好去跟其他人在一起吧。”她左右看了看。“加艾拉在哪?”

“如您所命,正在毁灭残留的证据。”

玛维窃笑起来。“很好。这些哨兵死了之后,就没人知道是我们叫大德鲁伊来此的了。”她又朝玛法里奥这边瞥了一眼。“继续做你的事吧。我还要让这位人民英雄再好好享受一下痛苦的滋味。”

妮瓦朝玛法里奥嗤了一声,然后带着其他看守者离去了。玛维也随之走到了大德鲁伊的视野之外。

痛苦再次向他袭来。玛法里奥想要出声尖叫,他的嘴巴却根本不听使唤。

等到剧痛稍减之后,加洛德的姐姐又走了回来。她现在以全然轻蔑的表情打量着他。

“这样好多了。沉默是金,对你尤其如此。我很高兴你能醒过来,大德鲁伊。妮瓦想要你一死不再碍事,但我总觉得你真的不配得到一个干净利落的死亡。因为你对我们的族人犯下了如此之多的罪行……”

尽管口不能言,玛法里奥仍试着用目光来表达自己的意思。他想必成功了,因为玛维耸耸肩回答道,“不,我想你对一切都视而不见。你总是坚信自己全知全能。但真是这样的话,你和泰兰德就不会让这些恶心的凶手回到我们当中!上层精灵们只有一条路可走,而你也将与他们同行!”

玛维从腰带上拔出一把匕首,深情地注目着它。“看到了吗?这是一把特别的匕首。我专门为你弟弟准备的,但从来没机会用上。在我被投入外域的守望者牢笼之前,它被从我身边夺走了,直到后来在黑暗神庙击败伊利丹之后才拿了回来。我原本希望他的死亡非常缓慢,这样他才有时间来反思自己为何必须受到惩罚。好吧,你和他是天生一对!不仅一同出生,也一样傲慢!”

她扔出匕首。玛法里奥看着它飞了过来,以为自己劫数已到。然而在最后关头,那匕首自动改变了方向,擦着他的脑袋飞了过去。

“在永恒之井对我们造成了那么多的毁灭之后,伊利丹却还是再造了它!为什么?因为他宣称这是为了我们族人的福祉!然后他加入了恶魔的行列,由神至形都化为他们当中的一员!为什么?因为他宣称我们要生存下去就必须变得和敌人一样,用他们自己的邪恶去对抗他们!”她嘲弄地说道。“我们都很清楚后来的结果……也都知道他的话一向是何等的虚假……”

玛维把手往旁一抬。匕首便刀柄朝前地落在她的手上。她再次端详着它,像是觉得它极其迷人一般。“对于你那个弟弟,我们本可以省下那么多的麻烦,但你却把对他的担心置于我们的族人之上。你放纵他攻击我们,大德鲁伊,就好像是你亲自把他从牢里放出来的一样……而这只不过是你的罪行之一……”

在玛法里奥看来玛维无疑是疯了,而且很可能已经疯了好长时间。她一生当中都长于求存之道,因而懂得聪明地隐藏自己的本色,扮作泰兰德和玛法里奥所希望看到的样子。

“你知道的,这几千年来我学到了一些小把戏。要不然我也没法在你弟弟的假慈悲下活过来。”她的双眼一时间变得空洞起来,好像陷入了昔日阴暗的回忆当中。“我搞到了一些小礼物,比如这把匕首,也学会了一些新的能力,能够用来诱捕恶魔……以及上层精灵。我已经付出了这么多的牺牲,但一切都是值得的。我知道这就是我为之努力的一天,能够一劳永逸地把上层精灵的污点从我们的族人身上清洗掉,同时也根除掉你带来的丑恶影响……”

她收起匕首,然后盯着自己的阶下囚看了几秒钟。在玛法里奥看来,好像玛维再也没把他看在眼里,再也不相信他的存在。

加洛德的姐姐又继续说了起来,只是现在她的腔调变得更加和善。“我必须得走了,玛法里奥。有些客人必须要我去照顾。大法师莫丹特和他的同伙们对我请他们到这来的原因想知道得要死,而我也不想让他们失望……”

玛法里奥试图吸引她的注意,这都是为了上层精灵们的缘故。他知道玛维打算对这些施法者做的事一定有着极大的危害。

“别烦了,”她开玩笑地说道。“等我料理完他们过后,我会亲自过来关照你的。我保证,你不会感到被怠慢的。我已经选好了一个特别的地方,好把你关押在那里服刑,就像你的弟弟那样。”玛维的声音变得更为鄙夷。“那可是一个好地方,既然你觉得我们失去不朽再为合适不过,那你就在那里慢慢腐烂至死吧……”

说完之后,玛维嘲弄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去。玛法里奥等待着,却不见她再次走进视线。他现在确是单独一人了。

自打一开始,大德鲁伊就试图找出一些能够加以利用的弱点,但玛维的陷阱考虑得十足周到。然而他还是不断地尝试。显然玛维彻底打算杀害莫丹特和其他几人。另外几起暗杀不过是考验和嘲讽而已。现在她已经充分相信自己有能力去挑战上层精灵的领导层了。

就在他努力的时候,头痛和悸跳又开始了。但玛法里奥不顾一切,只专注于自己逃脱的尝试。玛维或许完全疯了,但大德鲁伊知道她的坚决,知道她的机变。若非确定自己能够成功的话,她就不会去试图刺杀那些施法者。而要是她这么认为的话,没有什么——绝对没有什么——能够挡她的道。

毕竟,在她心中,她只不过是在为自己的族人尽忠职守而已。




加洛德顺便去了艾露恩神殿寻找玛法里奥,但大德鲁伊并没有在那里。泰兰德现在肯定已经到了灰谷,因而前卫兵队长认为能在艾露恩姐妹会附近找到她的丈夫,因为她们是最有可能告诉大德鲁伊高阶女祭司现况的人。

他问过值勤的神殿助手,但却一无所获。她们从昨天开始就没见过玛法里奥了。有人建议加洛德去塞纳里奥区找一找,既然没别的地方可去,加洛德便也到那里走了一趟。但他在那里遇到的德鲁伊们却同样帮不上忙。他们的领袖经常独自外出去和森林交流。由于没有切实理由叫他们去寻找玛法里奥,加洛德只能满足于他们的保证,只要一有大德鲁伊的消息,他们就会提醒玛法里奥昔日的军官急于求见。

加洛德知道,不管玛法里奥身在何方,自己都必须耐心等他回来。但他却隐隐觉得太过于巧合,这种直觉在战争中曾救过他的命,而最近又让他心生怀疑。可能是有人故意误导了大德鲁伊,在最需要他的时候把他引向了别处。但苦于没有证据,他只能独自去调查真相是否如此。

加洛德决定去找伊德里克,希望这个吉尔尼斯人知道玛法里奥的下落,要是他能帮助前卫兵队长找到大德鲁伊就更好了。伊德里克和加洛德一样对诸如谋杀案之类的事件感到担忧,因此暗夜精灵认为这个狼人可能会伸出援手。

加洛德担心撞上杀手们留下的另一个陷阱,于是绕向了更为南边的地方。他现在已经熟悉这片土地,知道从这有条道路直通吉尔尼斯人的营地。此外,加洛德希望能撞见一个能代表国王与达纳苏斯交涉的狼人。这样的话他就能更快得到答复,也能避免走上不必要的远路。

尽管他一路顺利地走向他们的营地,前卫兵队长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受诅咒人类的踪迹。根据他往常的了解,事情有些不同寻常。通常总会有至少一两个狼人身负公务往来于营地和首都之间。

当他接近营地的时候,加洛德注意到另一件怪事。不错,狼人们在林中悄无声息,但他总该多少听到些行动的声音。现在却好像他们都睡着了……或者走掉了。

但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加洛德感觉到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他正为心事而焦躁,于是干脆停下来等着。

正如暗夜精灵所希望的那样,一头狼人从树林中溜了出来。实际上,这正是他所寻找的那个狼人。

“伊德里克,太好了!我想和你谈——”

狼人示意他沉默下来。加洛德立刻照办了。

从加洛德来时的方向远远传来一声压抑的喘息,接着是一声咕哝。伊德里克从暗夜精灵身边跃了过去,加洛德转身跟了过去。

有人在跟踪加洛德。暗夜精灵发现自己根本没能发觉。不管那人是谁,他一定在潜行上受过极好的训练。

他立刻想到了那些杀手。如果他们能够杀害上层精灵,那么跟踪加洛德这样一个傻瓜定是易如反掌。毕竟,他的技能显然是大为退化了。

他刚追了几步就差点和伊德里克撞在了一起。狼人僵直地站着,朝前方不远处瞪去。

那是另一个狼人……却不见了脑袋。令加洛德没想到的是,他死后仍保持着狼人形态。

那杀手确实技艺高超。加洛德能看到狼人的头被平整地割了下来。更令人震惊的是,他眼前证据表明那头狼人当时正面对着杀害他的人。

“我警告过萨缪尔不要轻率大意!我警告过他,即便对我们来说他们也非常危险!”

“谁?”

伊德里克没有回答。狼人大吼一声朝着杀死他同胞的凶手的方向冲了过去。这一次加洛德彻底迷惑了,他别无选择只能跟在后面。但加洛德立刻发现这是件难事,因为狼人四脚着地发力狂奔,他的速度也大为增加。

狼人边跑边朝空中嗅着,追踪着气味的源头。两人飞快地离开了营地的附近,很快越过了达纳苏斯最僻远的边缘。密林中的树木不祥地招摇着,但两人并没减慢脚步,尽管加洛德对前方有着不好的预感。

伊德里克停下了脚步,他站起身来鼻口朝天,深吸一口大气然后呲牙低吼起来。加洛德环顾四周,但除了树木什么都没看见,他不禁想知道吉尔尼斯人准备干嘛。

“不可能跟丢他们的,”伊德里克低声说道。“气味就在这里……”

加洛德闻到了一阵馥郁的花香。这原本没什么奇怪的,但在加洛德看来这味道和周围的环境有些不太协调。

伊德里克似乎并没注意到这一点。此刻他正想着别的事情。“我根本就不该在这的……我该把这事留给你们暗夜精灵自己解决!国王要我们所有的战士都同他一起出征,只留几个人下来照看小孩和病人!我本是要走的人,但我求他让我留下来!我为何要这么做?这是你们的问题,不是我们的……但大德鲁伊为我们做了那么多事;我不能坐视不管……”

“你在说什么呢?”加洛德问道,狼人的嘀咕让他分了心。

他的同伴凝视着他。那双眼眸中带着不同于其它野兽外观的温柔……温柔,但不是软弱。伊德里克的骨子里仍是个人类。“别管那些了!这些暗杀事件!离我们太近了,我不喜欢这样!主上命令我们都别管这事,但我做不到。我去调查了。我发现了真相,但我不知道有谁会相信我!这就是我留下来的原因!我不能坐视不管——”

他没再说下去。突然间,从树林深处传来一根树枝断裂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朝他们飞了过来。

“卧倒!”加洛德大喊一声,朝狼人扑了过去。伊德里克惊叫了一声,和加洛德一起滚倒在地。

月刃掠过狼人先前所站的位置,刈过后面的树丛,然后转个圈又原路飞了回去。

伊德里克一把推开加洛德。“趴着别动,暗夜精灵!这场狩猎是属于我的!”

加洛德想要叫他回来,但吉尔尼斯人对自己的能力颇为自信。狼人在林木间跳跃着,全然不顾另一把月刃从他身边掠过。

前卫兵队长抓起一块沉重的石头掷了过去。石块正中月刃使它偏向了一边。这把致命的武器撞到一棵树上,割开了一道深深的裂口,然后从树干上弹了下来,落在了不远处的地上。

加洛德匍匐上前拿到武器。他并不擅长使用月刃,而是更偏爱长剑。暗夜精灵咒骂了自己一声,不仅是因为缺乏这方面的训练,也是因为没把喜爱的宝剑带在身上。

加洛德尽可能拿好月刃,蹲低身子跟在伊德里克后面走去。他一开始并没有看到狼人的身影,但却知道那个吉尔尼斯人前去的大致方向。

当穿过浓密的灌木丛时,加洛德感到浑身刺痛,但他尽力不去注意。只要他活下来的话,以后有的是痛的时候。

他猛地冲过一道树墙——却勉强来得及在摔死之前抓住一根树丫。前方的地面猛然下降了将近百尺。加洛德往后退到安全的地面,一时间思考着在世界之树上竟有如此惊异的地貌,那些德鲁伊们在塑造这样一个模拟艾泽拉斯大陆的国度之时一定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一阵打争的声音让他重新回到了现实中来。他听到了伊德里克的吼叫和另一个人咕哝声。然后是一声巨响。

加洛德紧握月刃循声而去。这场打斗一定就在附近——

一道弧形的刀锋擦过他的咽喉。千钧一发之际,加洛德眼角注意到一丝闪光,因而能够及时举起他顺来的那把武器。

但和之前那把不同,这次迎面而来的兵刃并非是脱手投出,而是握在一只老练的手中。起初加洛德以为那是一名哨兵——直到他看到了那张脸孔。

妮瓦冷笑着再度挥舞起她的暗影新月刀。她的眼中带着疯狂,但疯狂中又带着狡狯。她逼得他背抵到一棵树上,然后压制住了他的武器。

“这不是很浪漫吗?”她嘲弄地说道,将暗月刀逼近他的脖颈。“就只有你和我……”

“伊德里克……在哪里?”

“那条贱狗?我待会再去拨他的皮!做件漂亮的披风……”

听到那位勇敢狼人的死讯令他怒火中烧。加洛德一直担心这个吉尔尼斯人会低估那些跟踪者,尽管伊德里克自己也警告过他的同胞。

还有一件事情仍然加洛德迷惑不解。他为何一开始就被人跟踪?难道妮瓦担心他会知道什么,并且打算向玛维发出警告?

玛维……

加洛德咒骂了一声,这下他全都明白了。妮瓦越发笑得厉害,表情也越发嘲弄。

“想明白了,是不是?你不光长得好看,脑子也还不错!你姐姐将要清洗掉我们的族人所受到的一切玷污!不要上层精灵,不要贱狗,不要人类……不要联盟!我们不需要从他们那得到任何东西,而他们却把自己污秽的生活方式带到了我们身边!”

要是她真的相信这些那一定是疯了,而如果她真的协助玛维进行这场“清洗”的话,那加洛德的姐姐就更加疯狂了。他能够明白事情是怎么发生。她的整个一生都是在以不同的方式来保卫暗夜精灵一族。而上层精灵的回归一定是个转折点,就仿佛是辛-艾萨里再次宣称对他们族人的统治一样。

暗月刀的锋芒逼近他的喉头。妮瓦强而有力,尽管她未必比得过加洛德,但却利用了杠杆作用的优势。

“她……为什么……要我死?”他嘶声问道。

“玛维可不想!她认为可以把你当做傀儡!但我一直都在观察!你比她所想的更加危险!她会明白我杀你的原因。她知道我的信仰!”

加洛德明白没法说动妮瓦放弃她的凶残手段。在她狂热的眼中,自己不过是个绊脚石而已。

从妮瓦身后突然蹿出一个阴暗的身影。加洛德勇敢地朝她身后望去,他看到伊德里克浑身沾满他自己以及其他人的血迹,猛地扑向玛维的副官。

但妮瓦更是技艺高强。她将暗月刀从加洛德身上移开,旋了个圈正好来得及把扑过来的狼人开膛破肚。

不幸的是,妮瓦的行动让她在加洛德面前露出了破绽。他已经来不及去救他的拯救者,但却能为他复仇。那把偷来的月刃深深砍进了她的后颈。

妮瓦转了个身朝一旁倒了下去。她一脚踩空,勉强攀住崖壁的边缘。可即便如此,她仍然执着地一把抓住加洛德的手臂,想要拖着他一起摔下去。

一双利爪撕扯着她的手腕。伊德里克猛烈咳着撞向妮瓦,令她松手放开了加洛德。

两人纠缠着往下方的地面坠去。

撞击的响声令加洛德发自内心地战栗起来。暗夜精灵往下看去,发现两具尸体现在已经分了开来。伊德里克腹部朝下躺在那里,看上去像是睡着了而非死了。至于妮瓦——

妮瓦动了动。几乎难以察觉。在这样一个远离任何女祭司或者德鲁伊的地方,她没有任何恢复的希望,但这个刺客尚未断气。

加洛德突然祈祷她能坚持下去。他强忍伤痛,尽快朝那两人的位置往下攀去。他已经在战场上见识过太多的死亡,因而能够断定狼人已经死了。

妮瓦呻吟了起来。加洛德跪倒在她身边,正好见她睁开了一只眼睛。

“来-来和我吻别是吗?”她傻笑着轻声说道。

“不。我来是要看着你缓慢而痛苦地死去。我见过像你这样的伤者。你能够再活几个小时,或许一两天。在哪之前我已经走了。你会孤独地死去,除非有什么动物过来把你活生生啃了。”

妮瓦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看上去迷茫而动摇。“杀了我。你-你知道……你知道你愿……愿意这么做。”

“我没理由给予你任何的安宁。你杀害了我的朋友,还有他的朋友……”

妮瓦笑了起来,这使得鲜血从她的嘴角溢出。“那狼人……比我原想的厉害。他一定杀了塔西娜,而此前我俩还以为已经干掉了他。”

听说附近还有另一个敌人之后,加洛德迅速环视左右,但却什么都没看到。

这让妮瓦笑得更厉害了……看上去也愈发临近死亡。“别-别怕。要是……要是她在附近,你……你不可能还活着!她和我……”看守者突然浑身一震。“唔!艾露恩在上……杀了我!”

加洛德不为所动。“告诉我姐姐在哪,而我就会终结你的痛苦。”

“你……你不可能及……及时找到她!”说到最后,妮瓦在痛苦中带上了几分快意。

“如果你快点回答我就能。作为回报,我发誓会尽力帮你。”

她怒视着他。“我不会……告诉你。”

他把手伸向腰间,腰带上配着一把小刀。加洛德解下那把短而锋利的匕首。“我会终结你的痛苦。那只会变得越来越糟。我知道的。我曾在战场上目睹过很多次。出色而强壮的战士——比你我更为强壮——他们因外创和内伤的痛苦而哭号不已。最惨的是那些离燃烧军团太近让我们无法靠近的人。他们过了好几天才断的气。”他别开头,回忆着那些往事。“我都不记得有多少次要亲手为他们送行,因为没有任何治疗者能够哪怕只是舒缓他们的痛苦。”

妮瓦转头往远处看去,尽管每一个用力的动作都让她发出痛苦的呻吟。她的脖子还没断掉,但加洛德知道她并不会因此感到舒适。她身体的其他部分都已经伤残变形。

他不情愿地收起小刀站起身来。这个动作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不能——”

“我是在浪费时间。不管怎么样我总会找到玛维——”

“等等!”受伤的刺客咬紧牙关,然后喘息着说道,“玛维要—玛维要杀死那些上层精灵。首先……首先是他们的领袖……然后是其他人。”

这个信息并没有让他太过震惊,因为他已经见证过了。“这我已经知道了。永别了,妮瓦……”

“等等!”她咳了起来,口中涌出更多的鲜血。“等-等等。你姐姐……你姐姐还有另一个惊喜。我……我没法让你让你去救那些该死的法师……但我……我能够把大德鲁伊交给你……”

他难以掩饰这个秘密对他产生的效果。加洛德又回到妮瓦的身边。“玛法里奥?他出什么事了?他在哪里?”

她瞪视着他。“首先……你……你得保证。我了解你,影歌。玛维说……说你总是信守承诺……像个乖孩子一样。告诉我……告诉我你会杀了我,而我就会把大德鲁伊交给你……”又是一阵咳嗽。更多的鲜血。“这也没什么关系……要是上层精灵们死了,他就会颜面扫地……”

玛维捉拿了玛法里奥……这个可怕的想法闪过加洛德的脑海。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姐姐没有做好随时杀掉大德鲁伊的准备。时间至关重要。“我向你保证。我会结束你的痛苦。”

她看上去宽慰了许多,然而全无血色。她尽力告诉了他应该采取的路线。加洛德身为一名熟悉与濒死者沟通的战士,能够分辨出她并没有撒谎。她的描述中有一些纰漏,但他觉得自己已经知道得够清楚了。

“你……你保证过的。”她说完之后又继续说道。

“我知道,”加洛德回答道,然后拔出了匕首。

妮瓦打量着那把小刀,然后举目望天。

“你……来不及阻止她了,”妮瓦嘶哑地说道。“太迟了……”

他什么也没说,用匕首熟练地完成了自己的诺言。

完事之后,加洛德•影歌站起身来。尽管妮瓦是个敌人,他仍然对让她承受了这么久的痛苦感到遗憾。这并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但是,加洛德需要知道他姐姐想要做什么,在哪里做。尽管妮瓦没有和盘托出,她至少说了一件事情。老实说,在加洛德看来,这远比所有上层精灵的性命加起来还要重要……玛法里奥的下落。没有什么比拯救大德鲁伊更为重要的了。

加洛德俯身朝向伊德里克。他用手指对着狼人的身体临空画了一个新月的形状。那是艾露恩的徽记。他祈祷月之圣母能够将伊德里克的灵魂带往狼人一族死后所往之地。伊德里克已经证明了自己是一位出色的战友,不逊于加洛德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任何伙伴。有这样的人站在自己一边,要是联盟的成员们看不出这有何意义的话,那他们就全都是傻瓜。他们甚至可能扭转部落所取得的优势,尽管目前看来他们比联盟更为适应如今艾泽拉斯所变成的狂野世界。

暗夜精灵尽可能快步地转身离去,这时他才想起忘了问清妮瓦,在他和玛法里奥之间还有没有别的陷阱。只要一步不慎,营救大德鲁伊的行动尚未开始就会提前告终。

而这一次,也再不会有人来救加洛德了。



WOLFHEART
Richard A. Knaa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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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9 17:47:4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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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灰谷鏖兵




在加洛德开始寻找玛法里奥的同时,灰谷的事件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泰兰德在艾露恩的引导下创造了奇迹,受月亮影响的洋流使得舰队比预想中更快地到达了灰谷。珊蒂斯立刻派出传令官去通知各处哨站他们的到来,同时了解事情发生的地点。在此期间,这支生力军没有浪费任何时间,立刻开拔出征。在行军途中,泰兰德向身边的女祭司们解释了她们在军中将要扮演的角色和所要面对的风险。

因而第二天的时候,哈德里莎和她手下的哨兵极为高兴和宽慰地看到援军的出现。他们迅速和已经部署在河边的防卫者们会合在一起,而与此同时哈德里莎带着戴妮和手下其他军官,骑豹上前迎接高阶女祭司和哨兵将军的到来。

泰兰德•语风的出现引入注目。她身上穿的不是轻柔闪亮的神殿长袍,而是一套月亮女神的战士甲胄,从她的脖颈一直覆盖到双足。这套合身的铠甲由一层层金属叶片精制而成,一点也不妨碍她的活动。她的肩头披着一件薄如轻纱的月色斗篷,随着轻风猎猎飘动。高阶女祭司还戴着一顶翼盔,遮住了她头脸的上半部分。

“向你致敬,指挥官哈德里莎,”泰兰德开门见山地说道。“感谢月之圣母,我很高兴你还能坚守于此。”

“自从银翼哨站沦陷之后,部落就再也没有行动的迹象了。”

这个回答让他们的表情变得更加阴郁起来。泰兰德和珊蒂斯刚一到达就得知那座哨站被摧毁的消息,但直至现在仍是难以接受。长久以来,银翼哨站都被誉为暗夜精灵的榜样,显示了他们面对可怕逆境的决心。

“该死的兽人将会付出代价,”珊蒂斯饶有兴趣地评述道。“不管他们玩过什么花招,现在全都无济于事了。”

“我们得暂时按捺下为银翼哨站和灰谷其他地方的英勇防卫者们复仇的欲望,要知道部落现在是由加尔鲁什•地狱咆哮而不是萨尔指挥。”泰兰德说道。“从各方面来说,这个部落都大不相同了,珊蒂斯。我们必须多加思考,小心行事。”

“哦,我们会的。我们多加思考毁灭兽人的方法,小心行事以免砍杀他们的时候把血溅到眼睛里。”

高阶女祭司闻言眉毛一弯。哈德里莎没说什么,但戴妮和大多数在场的哨兵都点头表示对将军的话真心赞同。

“我们需要知道你已经发现的一切,”泰兰德告诉指挥官,“以及你认为阵线上最可能存在的弱点在哪里。”

哈德里莎立刻把她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而当指挥官显露出犹豫之时,戴妮则大胆地提出自己的建议,她相信要是现在发动一次进击的话就能够迫使部落后退,甚至直达银翼哨站。哈德里莎并没有打断自己的副官,她心中也有些疑惑,不知戴妮此刻是否比自己看得更为清楚。这位年轻的哨兵一次也没有像哈德里莎那样不确定地停顿下来,而她自己也觉得戴妮的建议听上去合情合理。

珊蒂斯和高阶女祭司仔细聆听着所有的话,但在两人说完之前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最后泰兰德望向她的将军。“你觉得怎么样?”

“听起来防线已经得以巩固。往前突击或许是明智的;我们不可能在部落面前永远保持守势。当我们沿着哈德里莎指挥官建立的防线展开部队的同时,要立刻派出斥侯侦察。要是我们因为某种原因被迫撤退的话,这条河流是一道很好的防御线。我们将留下一队弓箭手,以便在这种情况下提供掩护火力。”

“地精烟雾,”哈德里莎向她提醒道。

“现在没有任何烟雾能够阻挡我们的视线,不管自然或是人为。”高阶女祭司保证道。“艾露恩将会解决这个问题。”

哈德里莎明显地长出了一口气,突然间感到全然筋疲力尽。

泰兰德同情地看着她,尤其是盯着那眼罩看了片刻。“你已经侍奉了我好几千年,哈德里莎……为此也牺牲甚多。现在我要你去心安理得地好好休息一下。”

“我知道指挥官的一切安排,”没等哈德里莎拒绝这个亲切的提议,戴妮已经主动说道。“在知道一切妥当之后,她就能安心歇息了。”

“一切都安排好了。”高阶女祭司与指挥官目光相接。在她的眼中,哈德里莎只看到了敬重与同情。泰兰德真的相信哈德里莎需要睡眠,而她是什么身份,又怎么能违抗所有暗夜精灵的统治者呢?

“如您所愿。”

泰兰德更正了她的话。“如你所需,哈德里莎。我们非常需要你的经验。你比大多数人都更了解灰谷。”

“谢谢您,高阶女祭司。”同样的话要是从别人口中说出,这位经验丰富的老战士都可能认为只是对她的安慰而已。但指挥官知道泰兰德是发自真心的。这让她感觉好过了一些,于是她向众人告辞,转身朝自己宿营的地方走去。

当她就寝的时候,哈德里莎把自己的月刃放在了身边。有高阶女祭司和哨兵将军来主持局势是件令人宽慰的事,但哈德里莎驻守在灰谷的时间确实比在场几乎所有人都长得多。在这片森林当中,她比回到达纳苏斯的时候更有在家中的感觉。她与灰谷和谐同存,当它有难的时候,她也感同身受。

而当闭上眼睛的时候,她还是不由感觉到,尽管高阶女祭司在此出现,哈德里莎所挚爱的灰谷还要遭受更多可怕的劫难……




泰兰德几乎立刻怀念起哈德里莎在场的时候,但她不露声色。除了珊蒂斯之外,其他的军官们都远比她年轻许多。有的人只知道上古之战是他们父辈经历过的传奇故事。他们知道这场战争带来的明显反响,也能理解为什么大多数人都讨厌上层精灵。但他们不知道高阶女祭司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何等的强烈。现在她再次需要保卫一个被邪恶搅得天翻地覆的世界,而那个邪恶的生物把自己当成了世界的终极审判。当年是艾萨拉女王,而现在是灭世者死亡之翼。而由于这两人的缘故,暗夜精灵们的生存遇到了令人畏惧的障碍。

但尽管她现在面对的是部落而非恶魔,泰兰德却并未感到宽慰。鲜血依旧,死亡依旧。

我开始变老了,她暗自想到,然后迅速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深省自己的内心,用艾露恩的祝福来抚慰自己。尽管泰兰德并未留意,那道当她向月之圣母寻求指引时经常照耀着她的柔白光晕再次出现。直到几名哨兵单膝跪下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了这一点。

“请起身吧。”泰兰德不希望自己被单纯当做艾露恩的使徒,从而引起一场新的纷乱。通常她都尽量不让别人跪拜,但现在这样的场合却让她泄气。她和月亮女神都不喜欢阿谀奉承……尽管无可否认的是,就算她自己也心甘情愿地崇拜艾露恩。泰兰德只是认为自己不配得到同样的崇拜;她不过是月之圣母的侍者而已。

珊蒂斯在年轻而野心勃勃的戴妮协助下前去整编军队,随同的还有另外几名军官,其中既有来自灰谷也有来自达纳苏斯的。现在哨兵的防线已经得以巩固。

对于集结起来保卫灰谷的大军来说,由一艘战舰运来的混成部队是备受欢迎的援助。这是泰兰德在临行前得到的意外惊喜。在塞拉摩的建议之下,所有代表的卫队成员都得到了志愿出战的机会。参加远征军的战士如此之多,因而整艘船被塞得满满的。除了吉安娜•普劳德摩尔的人民之外,所有三个矮人氏族——包括蛮锤矮人以及他们的一群狮鹫——侏儒,德莱尼人,还有其他王国的人类都做好准备要与暗夜精灵并肩作战。

她的目光越过长河,也越过对岸的森林边缘。迷雾在远处凝集。几乎在她统帅大军到达的同时,雾气便开始蔓延,就像是部落在等待着她的到来一样。

艾露恩,请引导我们,她祈祷着。高阶女祭司环顾前线的战士们。他们面色郑重而谨慎,泰兰德非常熟悉这种表情,这她回想起自己所经历的无数次战争。

一道示警的号角声响起。

泰兰德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却只看到珊蒂斯骑豹向她奔来。高阶女祭司自己的坐骑艾什阿拉也跟着冲了过来。

“上坐骑!”珊蒂斯停下来向她喊道。“赶快上坐骑!”

“怎么回事?”

珊蒂斯朝东边指了指。地精迷雾就像一条寂静却汹涌的怒流般奔腾而来。巨大的树木消失在浓雾的遮掩之下。就在泰兰德注目的短短时间里,那道迷雾几乎已经到了河边。

她跳上自己的夜刃豹时,又是一声号角在东南边响起。迷雾也从那边涌了过来,但两人对此都并不感到惊奇。

前方传来一阵叫喊声,这意味着浓雾也已经蔓延到了那里。泰兰德对地精们为了制造这场浓雾所必须组装的机器感到惊奇。随着风向的略微改变,她还闻到了灰谷防卫者们所汇报过的那种恶臭。这雾气更接近于一大片烟雾,就好像森林中某个地方着了火一样。

“您最好再往后退些,”珊蒂斯谏言道。

“我到这来不是为了躲在众人的后面。我来是因为这里需要我,珊蒂斯……特别是像这种时候。”

泰兰德朝天举起双手。尽管现在天空中看不到月亮,但银色的光柱还是明亮地照耀在她的身上。

泰兰德全神贯注于她的祈祷。她向艾露恩要求颇高,但相信女神会预料到她的打算并且欣然应允。

珊蒂斯倒抽了一口气,然后回过神来。别的哨兵也朝泰兰德看了过来,但将军生气地挥手示意他们继续观察前方。

一道月光照耀在泰兰德的身上。高阶女祭司发散出比天日更为明亮的光辉。这逐渐增强的亮光先是往她身后,接着朝左右两边延展开来。

艾露恩的光辉遮罩着联盟的阵地,从各个方向上迎对着不住扩散的地精烟雾。那股难闻的烟雾蔓延到了河边,又越过了中线。但接下来,月光与它相会在一起。

泰兰德凝视着正前方。当艾露恩之力接近烟雾的时候,她感觉到其他参与远征的女祭司也最终参与了起来。在她们的祷言帮助下,泰兰德的计划大为进展。

正如她当初对抗梦魇之王的邪恶力量时一样,高阶女祭司使用月之圣母的光辉将地精的造物焚烧殆尽。与梦魇中的魔瘴和它令人恐惧的阴影相比,部落的烟雾只是羸弱之敌。月光轻而易举地将它吞噬,转眼间河流上方的空气便得以净化。

防卫者们欢呼起来。随着远方的森林在艾露恩的神威下重新显现之时,欢呼声变得越发响亮。地精的烟雾宛若无物般消散一空。

但那并不意味着它的创造者会坐以待毙。在光幕的前方,烟雾突然变得浓厚起来。然而,即便如此它也无法同月之圣母柔和的光辉抗衡。光幕继续推进,所过之处看不到迷雾的半点残余。

尽管她看不到那么遥远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但泰兰德感觉到地精的烟雾突然停了下来。要是毫无用处的话,何必白费努力呢?她本该为这显而易见的第一场胜利感到自信,但高阶女祭司却难以打消心中的念头,觉得事情好像有些蹊跷。

珊蒂斯在她身边发出一声难以理解的尖叫。紧接着泰兰德身边的世界崩裂开来。在这爆发当中夹杂这一声咆哮般的巨响,而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死亡之翼!

死亡之翼前来为部落而战了!

尽管她翻倒在地,心中却明白这是一个愚蠢的想法。那头巨龙根本不屑于参加这种小场面。死亡之翼厌恶一切“劣等”生命,他更乐意于摧毁整个地区,把交战双方连同周围的一切抹杀干净。

她的专注祈祷被打断了,光幕也随之消散。她感觉左侧的手脚都在发痛。当泰兰德试图看清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一时间只看到更多的烟雾。

不……不是烟雾。尘土。空气中充斥着尘土,甚至还有大块的土石,纷扬洒落在她和附近所有人的身上。泰兰德发现身边至少躺倒了三名哨兵,要么死了要么就是昏迷不醒。

一个巨大而潮湿的鼻子在她身上嗅了嗅。泰兰德的夜刃豹舔舐着她的腿,高阶女祭司这时才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大腿旁刺进了一块尖利的石片。她有些畏缩地抓住那石片将它拔了出来,然后迅速对着伤口念了一段祷言。创伤愈合了,只剩一片血迹留在原处。

泰兰德抚着手臂,却只发现少许鲜血。于是她不再担心自己,而是开始寻找珊蒂斯。

泰兰德最初看到的景象令她痛苦地颤抖起来。珊蒂斯的夜刃豹瘫倒在地,它的头颅被一块巨大的岩石砸碎了。

“珊蒂斯!”泰兰德不顾一切地从自己的坐骑身边走过,爬到那头死去大猫的另一边。

“珊蒂斯!”

在她的一生中,有两个人比一切都更为重要。玛法里奥和那个后来成为她女儿的孤儿。泰兰德从未让珊蒂斯知道,这位年轻暗夜精灵身为军方首脑的职责是多么让她担心。高阶女祭司的私人祈祷中有很多都是为了珊蒂斯的安全。

而现在……

另一边也没有珊蒂斯的踪影。泰兰德朝更远处看去,担心她的女儿被远远抛到了一边。她看到了另一具尸体——那是一名哨兵,从她躺在地上的角度来看无疑是死了——但那却不是珊蒂斯。尽管她为此感到羞愧,高阶女祭司还是为这片刻的宽慰向艾露恩表示感激。

接着从死去的夜刃豹那里传来一声呻吟,令得她转过身去。泰兰德冲向靠近夜刃豹尾部的位置,之前她对那地方没有多加留意。她看到这头大猫的身体有很大一部分被埋在炸起的碎石土砺之下。

珊蒂斯的手臂就压在大猫的一条后腿下面,由于沾满尘土看上去和周围的地表没多少分别。当泰兰德走近的时候,她的手动了一动,于是高阶女祭司再次感谢艾露恩对她的恩赐。

没等她跪下身来仔细察看,另外几名哨兵已经冲上来帮忙了。她们显然看到了发生的一切,但刚来得及赶到两人身边。她们小心而迅速地把死去的夜刃豹从将军身上抬开。

泰兰德把一只手放在珊蒂斯的背上,然后开始念动祷言。她不知道珊蒂斯受了何种伤害,也毫不在乎。她只希望艾露恩能够治愈女儿身上的一切伤痛。

珊蒂斯又呻吟了一声,但这一次带上了更多的生气。当泰兰德念完祷言之后,她的身上闪耀着艾露恩的光辉。直到高阶女祭司把手移开之后,那光辉才逐渐消失。令泰兰德感到宽慰的是,珊蒂斯的呼吸变得有力而规律起来。

高阶女祭司往后退去,这时好像整个世界突然陷入混乱的狂暴当中。呼喊声四下响起,箭矢带着熟悉的尖啸声飞射着散播死亡。她希望后面那个声音来自于哨兵而非部落的弓弩,但却知道更可能是两者的混合。哨兵们从她身边跑过,其中一些乘着坐骑,个个脸上都露出紧张的表情。

一声咆哮如炸雷般响彻整个地方,让她不由想到了死亡之翼。过了一会,泰兰德方才意识到那不是一声咆哮,而是众多叫喊声的共鸣。

她朝河边望去……看到对岸的森林中到处都是兽人,拿着巨大图腾柱的牛头人,巨魔——其中包括不止一个巫医——还有更多敌兵。部落如开闸的洪水一般朝他们席卷而来。

“他们……他们的目标是您,”珊蒂斯喘着气说道,这时两名哨兵将她扶了起来。“他们知道您就在这里,于是用那该死的迷雾来迫使您采取行动。”

泰兰德环顾四周。落在她们当中的巨石差不多全都对准了同一个地方,也就是她所在的位置。高阶女祭司猜想自己能活下来半是运气半是守护神的庇佑。

实际上,她更应该感谢另一个人。“你扑过来救了我。”

“恕我直言,对于我们的族人来说,您比我更为重要,”珊蒂斯站直了身子回答道。“至于接下来我的坐骑倒在了我着地的位置,这一点我可没能想到!”

号声再次响起。又一轮箭雨从联盟的阵地射向对岸。部落军队高举盾牌连接成墙。大多数箭矢都嵌入盾牌或是在上面弹了开来,但仍有少数命中了原先的目标。一些战士中箭倒地,另一些则被流矢逼退。

“他们并没有试图涉水渡河,”泰兰德道。

“河床很深,水流湍急,但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个大问题。他们是在考验我们;我知道是这样!”

戴妮骑了过来。“将军,当他们攻击我方主要哨站的时候也采用了同样的方法!指挥官认为他们在估算我们的弓箭手数量!”

“完全可能!这么做毫无用处。我们所动用的弓箭手只是一小部分而已。他们自以为摸清了我们的兵力,但多出的弓箭手会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联盟的弓箭手继续射击——而兽人们间或还击——此时更多骑乘战豹的哨兵在防线各处做好了准备。泰兰德和珊蒂斯来到灰谷时便已对作战计划成竹在胸,不管部落打算发起何种攻击,她们都不致于仓促应对。

四队手执骑矛的女猎手等待着攻击的信号。在她们身边站着两倍数量的步兵,分别配备着月刃和长剑。黑铁和铜须氏族的矮人与他们并肩作战,而蛮锤矮人在后方等待着让他们的狮鹫升空的号令。人类,德莱尼人和侏儒——后者配备着一些格外凶险的工程设备——与前两个氏族的矮人混编成军。一些法师也参与了战斗,他们大多来自于塞拉摩,集中精力准备对抗自己的黑暗对头。

泰兰德手下的女祭司分成了两队。一队忙着四下里救治伤员,另一队则期盼地注视着泰兰德。她们将要协助她发起攻击。

来自灰谷的防卫者们组成了一个新的核心。戴妮志愿接替哈德里莎来指挥他们,而珊蒂斯对此表示同意。将军给这位年轻的哨兵下达了一些最后的指示,然后让她前去指挥自己的士兵。

珊蒂斯转向泰兰德道。“您准备好了吗?能继续吗?”

高阶女祭司对身边的毁灭依然历历在目——尤其是那些因为在她身边而丧命的人们——泰兰德干脆地回答道,“准备好了。”

珊蒂斯邪邪一笑,从其他哨兵手中接过一头新的坐骑,然后离开了。泰兰德则驱策自己的大猫往后方退去。尽管她渴望着与珊蒂斯并肩作战,但现在她必须呆在更安全的地方。只有在完成任务之后,她才能以身涉险加入战斗。

这场显而易见的僵局还在继续。泰兰德确保身边的女祭司们全都准备就绪,然后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从珊蒂斯的指挥处传来一支号角的鸣响。

联盟的弓箭手们停止了射击。

组成第一线的兽人们怒吼着冲向河边,牛头人和巨魔跟在他们的身后。被遗忘者的亡灵术士和巨魔巫医开始在后方施展法术,而泰兰德希望己方的施法者能够以最小的损失还击他们。箭矢飞射向联盟的前线,迫使装备骑矛的女猎手们俯身躲在盾牌和栅栏的后面。

在其他女祭司的附和下,泰兰德开始向艾露恩祈祷。

月光照耀在她和她的追随者身上,接着,那光幕往前越过守军的阵线,一直延伸到河的对岸。然而,尽管先前的光辉只是单纯普照万物驱散那道地精的烟雾,此刻的月光却聚焦如芒,仿佛经过钻石的透射一般。

而就算是月光也能令人目盲。

部落的前军被中途拦了下来。魁梧的战士们步履蹒跚。不管是兽人,牛头人还是其他强大的战士,他们全都无计可施。这炫目的光芒令他们猝不及防。几个兽人彼此撞到了一起,而更糟糕的是他们已经涉入了河水当中。

就是现在,珊蒂斯!泰兰德无声地呐喊道。就是现在!

又一阵号角声令她欢欣鼓舞,一同响起的还有哨兵们冲锋时的喊杀声和弓箭手掩射时致命的尖啸声。矛骑兵们冲进河中,水流或者前方的敌人都阻止不了她们座下的夜刃豹。珊蒂斯已经从灰谷守军那里得知河中浅滩的分布,这使得骑兵的冲锋更加有力。

对面也传来一阵号角的呜咽。部落的战士们尽管还是目不能视,却仍然尽可能踉跄往后退去。

他们将被屠戮殆尽,泰兰德有些内疚地想道。她知道自己所为无可挑剔,却还是希望敌人能够继续逃窜或是明智地投降。

第一波矛骑兵到达了对岸,距离那些溃不成军的兽人及其盟友不过几码之遥。哨兵弓箭手精准的射击干掉了几个不愿随众撤退的野蛮战士。兽人一直是加尔鲁什远征军的主力,此刻他们横七竖八躺了一地,长着獠牙的可怕面容上带着死不瞑目的怒意。有的兽人厚实的皮肉上插着超过半打箭矢,盔甲和盾牌上还嵌着更多。他们已经竭尽可能去保护自己了,但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下,就算最好的盔甲也无济于事。

然而在这死亡的暴雨之下,仍有一些兽人——尽管他们的腿脚,手臂和躯体上深深插着利箭——幸存了下来,并且试图将受伤更为严重的战友拖到安全的地方。两个兽人从死去的战友手中接过军旗,朝着迎面冲来的哨兵们挑衅地挥舞起部落的旗帜。

尽管这些幸存的兽人们故作勇敢,暗夜精灵们似乎很快就能为被摧毁的银翼哨站复仇了。然而,意义更为重大的是,全灰谷的解放似乎也有了实现的希望……要是加尔鲁什的野心能够就此覆灭的话。

敌人的号角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听上去却更为可怖,充满挑衅。泰兰德只能猜想加尔鲁什想要在更为安全的地方抵抗联盟的反击。唯一的问题是,月光始终跟随着部落的军队,即便在矛骑兵冲进攻击范围的时候,他们依然目不能视。而术士和其他施法者们甚至不能提供有效的掩护,因为他们自己也同样无法面对月光的照射。这反过来给了联盟的施法者们更多优势,他们急切想要终结来自部落的魔法威胁。可怕的法术冲击接连落到靠近前线的术士们头上。

部落的号角又一次鸣响,但听上去根本不像是要撤退的样子。相反,它的音调中鼓励着进攻,允诺着胜利。

但前线残余的兽人和其他战士们并没有转身再次面对他们的敌人,而是做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他们让到一边,四散逃向树林。她不明白敌人凭什么以为自己能够逃脱夜刃豹的追击。暗夜精灵比兽人,牛头人甚至巨魔更适于林中生活。他们的战豹在这样的环境中同样灵活而迅速,而骑手们也深知在林中使用骑矛的技巧。

珊蒂斯一定有些生疑,因为联盟阵地上号声响起,发出了重组队形而非深入丛林继续追击的信号。看到这么多的敌人逃离战场,高阶女祭司最终决定停止她的祈祷。

当月光褪去的时候,她驱动坐骑往前走去。如果她的族人——她的珊蒂斯——有危险的话,泰兰德就得在他们身边。

第一队步兵已经跟在矛骑兵后面登上了对岸。一些人朝逃跑的目标投出月刃,但大多数士兵已经开始重新整队。泰兰德看着他们宽慰地松了口气。加尔鲁什会发现这道推进的阵线足以阻挡他的军队。

一声可怕的咆哮响彻战场。

一块巨石从天而降,重重地落在了一群正要与同胞会师的矛骑兵当中。无助的骑手们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末日已经来临。巨石压倒了一些战士,其他人则死在四溅的碎石之下。

更多的巨石从空中掠过。灰谷的守军警告过投石车偷袭的事情,但泰兰德从未见过如此情景。事情有些异样。她回想起自己的死里逃生,而那次攻击也同样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第一块岩石造成的伤亡最为惨重。现在联盟军队已经有所警觉,能够更好地躲避开巨石落下的区域。

前方的森林当中,远处的树木开始摇动起来。又是一声如雷的咆哮……接着是更多吼声的应和,它们全都来自同一个方向。

咆哮中交杂着另一种声音,起初听起来像是一连串有节奏的爆炸声。泰兰德皱起了眉头。不是爆炸。这更像是蹄声——但若是如此,这些动物一定非常巨大……

一排树木被撞得飞了起来,整棵的橡树被轻若无物般抛了出去。一个硕大无比的身躯出现在目瞪口呆的防卫者们眼前,它的外观轮廓有些类似于半人马,但体型却要庞大许多。

“艾露恩,保佑我们!”高阶女祭司脱口说道。

那巨怪单手将一名矛骑兵连人带坐骑抓了起来,随随便便地往身后一抛。暗夜精灵和大猫尖叫着摔死在地。而巨怪又朝着邻近的哨兵步卒一脚踏去,强壮有力的象蹄踩死了一名士兵。

确实,怪物的下半截身躯与大象颇为相似——或者说,更像它远在诺森德那更为庞大更为致命的表亲,猛犸象。然而在原本是头和肩部的位置,却连接着另一种怪物的上半身,看上去与人类有些相似。这巨怪高大魁梧,嘴角伸出两根弯曲的獠牙。它巡视着眼前的地面,急于找到更多的受害者。

而当这庞然大物在四散而逃的守军当中大肆践踏的时候,又有一头巨怪从森林中冲了出来。被他撞倒的树木朝着战士们砸了过去,而怪物伸出四根手指的巨手抓向其他的受害者。当第二头巨怪将猎物一把捏死的时候,别处的树木也爆裂开来,同一种魔怪冲向了胜利在望的人们。这些传奇巨怪扑向渺小的暗夜精灵们,战斗彻底变成了一边倒的灾难。

他们用猛犸人来对付我们!高阶女祭司既惊且怒。他们竟敢在灰谷释放出猛犸人!

加尔鲁什显然明白这对部落也同样存在威胁,但他甘愿冒险,并且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把这些凶残的巨怪从诺森德的荒原带来灰谷本身就无疑是一个艰难的考验。泰兰德无法想象怎样才能将他们运到这里,就算是部落也要付出一定的牺牲。

猛犸人蹄声如雷,它们光是跑动起来就能造成可怕的毁灭。泰兰德数了数,一共有八头猛犸人——它们全都是雄性——尽管数量不多,看到它们聚在一起也是令人吃惊的事。猛犸人实在太过于凶暴,因而这些雄性往往彼此远离,否则时常会爆发冲突。

这些巨兽在受害者当中又踩又抛,强大的联盟军队在它们面前如蚂蚁一般。一头失去了骑手的夜刃豹试图撕咬猛犸人柱子般沉重的巨腿。于是这头英勇的大猫被一手抓起扯成两截。接着猛犸人将尸体的碎块丢进了早已被鲜血染红的河水当中。

泰兰德知道珊蒂斯正在某个地方竭尽全力挽救她的军队。高阶女祭司渴望着亲自冲上前去,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先要试着阻止猛犸人。

她挽缰停住坐骑,呼唤着艾露恩的援助。月之圣母的光辉一如既往地洒落在她的身上。泰兰德祈祷着指引——

然而又一块巨石从上方飞过。太迟了,泰兰德现在才意识到猛犸人就是“投石车”,而加尔鲁什显然让它们记住了一个特别的目标。艾露恩的光辉暴露了她的位置。猛犸人尽管野蛮凶狠,却也有足够的智慧来明白自己该做些什么。加尔鲁什想要毁灭掉闪光的目标。如果那是另一位女祭司,至少帮助泰兰德的人就少了一个。

而如果杀掉了高阶女祭司……他们知道这对暗夜精灵和联盟而言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巨石的阴影出现在她的前方。高阶女祭司猛一拉缰绳,驾驭着她的坐骑躲开迎面而来的撞击和接下来致命的碎石。

然而就在这时,她的肩胛附近传来一阵剧痛。接着是后腰的位置。

两支利箭射中了高阶女祭司。

泰兰德知道自己中计了。加尔鲁什想要杀死暗夜精灵的统治者,至于下手的是猛犸人抑或那两名勇敢的弓箭手并不重要。因此,那块巨石使她落入了弓箭手的圈套。

那些来自诺森德的怪物正杀戮着她的族人,而此时泰兰德瘫软地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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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国士无双




瓦尔丁不耐烦地看着大法师莫丹特。此时他们正走向一片树林,有人将在那里就针对上层精灵的可怕罪行向他们作出最终答复。莫丹特迈着自信地步伐,仿佛他作出了正确的决定一般。但那位更年轻也更具野心的法师却根本不认同他的决定。

“就算我们拿到凶手的首级又怎么样?你分明知道:达纳苏斯当局和他们沆瀣一气!他们耗费了太多的时间,罗织了太多的借口!大德鲁伊是个——”

“给了我们一条活路的人,”莫丹特边走边镇定地回答道。

“呸!我们不靠他也能活下去!上层精灵——”

年长的法师猛地转过身来,使得瓦尔丁和队伍其他成员一起踉跄停下脚步。

莫丹特打量着其他的法师——他们全都比他年轻——最后将目光再一次停留在了瓦尔丁身上。

“艾泽拉斯已经变了……自打辛-艾萨里陷落以来,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局面。一切都有所不同了。千万年来,我们为了维持自己生存之道所做的一切不再有效!我们在这还有多少人?我们的成员如何得以补充?我们的下一代还有多少子嗣?”

没人回答——甚至包括瓦尔丁在内——但这并非因为他们不知道答案。实际上恰恰相反:他们太清楚这个事实了。

“当我们具有永恒的生命时,”年长的大法师继续说道,“这些事情无关紧要。死亡通常是粗心大意引发的小概率事件。但现在,我们和达纳苏斯的同胞一样失去了不朽之身。但与他们不同的是,如果我们不复存在,再没有人会为上层精灵而哀悼,除非我们能够做出改变。我们必须遵守高阶女祭司和大德鲁伊订下的规条,直到我们重新得到暗夜精灵社会的接纳。”

“我们曾与他们并肩作战——”瓦尔丁开口说道。

“当时我们必须那么做,没什么好后悔的。而一有机会,我们又重归旧道沉湎魔法——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做!我们根本没从辛-艾萨里的陷落得到教训!”

“那些凶手不可原谅!”

莫丹特把他的法杖往地上猛地一顿。火星四溅开来,地上的尘土和草叶被烧得焦黑。“谁也不会原谅他们!如果杀手被捉拿归案,他们将会被移交给我方!达纳苏斯的律法也支持我们的要求!这么说可以让你们暂且满意吗?”

瓦尔丁阴沉地点点头。

“我不会背叛大德鲁伊和他的配偶,瓦尔丁。他们言出必行,而我也是一样。事关我们的未来。我们彼此尊重。”

大法师莫丹特转身继续往前走去。其他上层精灵们跟在后面,瓦尔丁却往后落了一步。然而,他迅速回到了紧跟领袖的位置上,而对此谁也没有异议。瓦尔丁的力量和技艺足以保住他的地位,除非莫丹特另有主张。但尽管他们当前有所分歧,这位年轻的施法者仍是大法师最宠信的人。

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前方的路上。他们认得这是玛维•影歌的一名部下。“我是来为你们带路的。”她朝队伍里扫了一眼。“接下来的路上,你们最好跟紧点。”

瓦尔丁讥诮地哼了一声,但莫丹特礼貌地回答道。“请带路吧。我们急于了结这件事情。”

“我们也是一样。这事已经拖得够久了。”

一些上层精灵对这话满意地点起头来。达纳苏斯毕竟还是明白这些邪恶的罪行必须得到惩处。

他们跟着那位苗条的女子走过蜿蜒的小径,很快就连莫丹特和瓦尔丁也记不起最初的方向。然而,真正重要的是他们很快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玛维在哪里?”莫丹特问道。“她已经准备好把人犯交给我们了吗?”

“当你们到达之时正义自会得以伸张。这是她的许诺。”

听到这话,就连瓦尔丁也露出几分满意之情。上层精灵们越发渴望到达目的地,而他们的向导保证已经近在咫尺了。

他们走进一片开阔地当中。而那名看守者继续大步前进。

“不是这吗?”瓦尔丁不耐烦地问道。

他们的向导继续前进,根本不屑于回头看他一眼。

“无礼的小崽子。”瓦尔丁朝她抬起一只手来。

没等他施放法术,莫丹特便用法杖按下他的手臂。“等等。这有些不对劲……”

深红色的锯齿形能量线突然从地面升起。没等任何一个上层精灵来得及施展法术,他们已经统统被困入其中。接下来,每位法师都被这能量击中,剧烈的痛苦使他们弯下腰去。

“还是那么傲慢,”有人轻蔑地评论道。“一万多年过去了,你们还以为整个世界都围着你们转吗……”

莫丹特,瓦尔丁和另一些上层精灵挣扎着抬头看向那个诱捕他们的人。玛维•影歌冷笑着走到囚徒们的面前。“就算把你们全加在一起也比大德鲁伊好对付!”

“这是什么意思?”大法师莫丹特从紧咬的牙缝中挤出话来。“放了我们!”

她轻声笑了起来。“你真是个蠢东西。我刚为所做的事情画上句号,现在正是一劳永逸结束这场游戏的时候。”

“你!”瓦尔丁吼道。“你就是杀手!我是对的!达纳苏斯背叛了我们!”

“应该说,达纳苏斯背叛了我。”玛维怒视着他。“我尽忠职守了数千年之久!我捍卫着我们圣洁的生活!接下来,那个‘伟大的’大德鲁伊一下子回到了高阶女祭司的身边,和她结了婚,还宣称自己要和她共治天下!他说我们不配重新获得永恒的生命,而更糟糕的是,他还把你们这些恶人带回我们当中!”

“大德鲁伊在哪里?”莫丹特质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别管他了!”瓦尔丁打断了他的话。“凶手就站在我们面前!”他阴沉地笑着,身上开始闪耀起能量的光辉。

“你可以选择两种死法。”他们的捕获者冷静地说道。“一是为你们的罪行接受惩处。这样的话,你的死相对没那么痛苦。”

“对一个上层精灵来说,一点点痛苦算不了什么,”瓦尔丁嘲讽地说道,他身上的光辉愈发强烈。“让我们看看你又能承受多少痛苦……”

尽管他们周围环绕着魔法的枷锁,瓦尔丁还是攥紧拳头开始施法。在汇集了如此之多的能量过后,他的身体放射出明亮的光芒。

他发出尖叫——或者说,试图发出尖叫。他张开了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瓦尔丁的法术烟消云散。倒是有一层黑暗的光晕笼罩在他的身上。附近的上层精灵尽量远离着他,生怕被卷入即将发生的事情。

瓦尔丁继续发出无声的叫喊。他的皮肤被灼烧着,焦黑的残片剥落下来。他的双眼变成黑色,整个身体都皱缩起来。上层精灵浑身着火,他极力挣扎着,却被能量的枷锁定在原地,仍由那黑暗光晕的魔力将他慢慢吞噬。

他典雅的衣着化为残渣。他的皮肤化为碎屑,接着是下面的肌肉和筋腱。直到这一切燃尽之后,他的生命才总算了结。片刻之后,就连他的骨头也灰飞湮灭。

黑色的光晕褪去了。

“这就是你所选择的第二种死法。”玛维淡淡地评论道。

被监禁的施法者们目瞪口呆。醒过神来之后,莫丹特说道,“你用不着这样。想必我们之间也能达成共识——”

她转身离去,但在此之前朝着莫丹特嘲弄地邪邪一笑。“喔,是的。我们已经就由你自己选择死法达成了共识。接下来,我们必定还要就你所犯下的死罪达成共识。”

莫丹特张口结舌地看着她,知道自己是在和一个全然疯狂的人交谈……而这个人手握他们的生杀大权。




当战争的声音响起之时,哈德里莎已经醒了过来。她早已习惯披甲而眠——对任何哨兵来说,这都是明智的生存之道——指挥官所需要的只是戴上头盔而已。她抓起月刃冲向自己的夜刃豹,骑着它四下寻找自己的军队。

她看到他们的时候已经太迟了。戴妮已经率领他们与别的部队一同到了河对岸。

看到她的战士们投入战斗,没能同往的哈德里莎心中感到一阵空虚。

但接下来她目睹了猛犸人的冲锋。

和大多数人一样,身经百战的指挥官目瞪口呆地看着恐怖降临到战友的头上。她无助地看着一头巨怪抓起一截折断的树干,用它来击飞四散而逃的哨兵们。另一头怪物则带着施虐的快意将战士们挨个抓起来扔向尚在河对岸的守军。

在这猛犸人制造的大屠杀当中,哈德里莎看到了一个更为隐秘的威胁。部落军队在巨怪的后方再次行动起来,而出现在最前面的是一群弓箭手。趁哨兵们乱成一团之时,这些弓箭手迅速趟过开阔的河床登上对岸。那地方的守军之前被猛犸人投出的一块巨石暂时赶去了别的地方。

那些弓箭手并没有就此投入战斗,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他们更应该部署在对岸才是。敌人一定有什么别的邪恶目的,尽管她说不出究竟会是什么。

接着一些猛犸人又开始投掷巨石,这次特意对准了联盟阵地的中央。哈德里莎不得不让她的坐骑远离那一区域,以免被锐利的飞石所伤。就在夜刃豹转身的时候,高阶女祭司的身影在她眼中一闪而过——同时她还注意到,那些巨石飞来的轨迹正对着泰兰德•语风。

哈德里莎意识到高阶女祭司就是部落的目标,但她对此却无能为力。看到泰兰德躲过了那些致命的落石,哈德里莎不由感谢艾露恩的庇佑。接下来她意识到了敌人的弓箭手冒险渡河的原因,然而却为时已晚。

就在这时,暗夜精灵的统治者倒在了两支箭下。

女祭司和哨兵们冲向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在哈德里莎心中,她们只是白费力气。她恼怒自己没能阻止眼前发生的事情,尽管实际上她根本无能为力。

她的世界分崩离析,只剩下部落成为唯一的焦点。他们摧毁了银翼哨站,杀戮了数十名勇敢的暗夜精灵,现在又刺杀了高阶女祭司。哈德里莎觉得艾泽拉斯真的开始走向灭亡,但她当即发誓要让部落付出惨重的代价。

指挥官掉转坐骑冲向混乱的战场。她四下寻找着,想以某种方式为她的族人向兽人复仇。

而他就站在那里。

哈德里莎先是从加尔鲁什的姿势认出他来的。他是战场无上的主宰。他在头顶挥舞着那把邪恶的武器,尽管隔了老远,哈德里莎仍觉得自己能听到那战斧的哀嚎。在他身边有几名像是卫士的兽人,其中一人带了把弯曲的号角。

指挥官的心中满怀仇恨,她尚未意识到自己究竟要干什么便已经驱动坐骑冲向了河流。出于本能的反应,她伸手拿出月刃。一个兽人挡在他的面前,眼中显露出嗜血的渴望。作为回报哈德里莎向他投出月刃,那把有着三叶利刃的武器迅捷如箭地往前飞去,在兽人宽厚的胸膛上割开一道口子。在那个兽人的尸体面朝下地扑入河水之前,哈德里莎已经抓住沾满鲜血的月刃,从他身边冲了过去。

有人在另一边叫喊着她的名字。指挥官从执念中略一分神,看到戴妮正瞪大眼睛注视着她。此外,还有两名来自哈德里莎哨站的骑兵也停下来看着她。

哈德里莎并没对她们多加留意。她一心只想着加尔鲁什•地狱咆哮。尽管一头猛犸人注意到了她,这名经验丰富的战士还是驱策她的夜刃豹继续冲往前方。

一只巨手朝着指挥官抓了过来,但哈德里莎躲过了那些贪婪的手指。她从那庞然大物的身下冲过,同时躲闪着它的踩踏。前方有一个骑着巨狼的兽人看到她飞驰而来,于是冲过来想要拦截哈德里莎。

她无法在这里投掷月刃,但哈德里莎擅长于用它来进行格斗。她架住当胸劈来的战斧,然后用月刃其中一叶弧形的利刃砍了过去。月刃切开了兽人的喉咙,几乎让他身首异处。他往后倒去一命呜呼。

但现在别的兽人已经看到了她,并且好像意识到她冲得这么近只会是出于一个原因。他们围了过来,暗夜精灵依稀意识到自己将要战死于此,离她的目标不过几码距离。

但是,过来增援的第一个兽人刚刚赶到,便遭到另一名哨兵骑士的攻击。哈德里莎看到来者正是戴妮。这位年轻的军官狂热地战斗着,表明她已经明白指挥官如此不计后果是希望做些什么。

戴妮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突然间几名哈德里莎麾下的幸存者逼近了兽人,而他们身边还有一些银翼哨站的士兵,包括苏拉和那个盗贼。一时间敌人反倒寡不敌众。两名兽人很快倒下了。哈德里莎率领这支临时突击队继续挺进。最终她看到了加尔鲁什本人。他的卫士前来迎战她们。在哈德里莎身边,戴妮和其他士兵英勇地战斗着,想要冲开一道缺口。

但哈德里莎知道时不我待。拖得越久,她就越有可能永远到不了部落大酋长的身边。

一个暗夜精灵倒地身亡,胸口插着一把战斧。另一个在混战里失了踪,而失去了骑手的坐骑正在与一个兽人的座狼撕打。越来越多的兽人乃至牛头人从各处蜂拥而来,哈德里莎的战友们被迫聚在一起。

加尔鲁什似乎对近在身边的战斗毫不在意,他继续朝着河边走去。哈德里莎咒骂起来。她和大酋长之间隔的敌人太多了。她已经失去机会……并且很快就要送命。

白白送命。

号手吹响了继续攻击的命令。部落大军再次开始渡河,猛犸人给他们让出一条通道,上面杂乱散落着受害者的破碎残躯。

哈德里莎看着那个号手,然后驱豹上前。那兽人专注于部落即将到手的胜利,因而没有注意到她的接近。

指挥官投出月刃。

那兽人突然转过身来,此刻飞旋的月刃正到他身边。这个动作使得哈德里莎略失准头,尽管利刃几乎将他的脖颈一斩为二——这使得号手的死亡别无悬念——月刃却落在几步之外的地上而不是飞了回来。

“该死!”指挥官跳下坐骑,不顾落地的武器而是冲向那具尸体。她发现那支号角仍然紧紧抓在兽人的手里。实际上抓得太紧了:她使尽全身力气才能掰开手指抽出号角。

谁也没看到这一幕。这位经验丰富的战士感谢艾露恩给了她这个最后的机会,然后把号角放到唇边用力吹响。

通过往日的经验,她了解到一些部落常用的声音信号。前进和撤退是最为明显的。哈德里莎此刻尽可能按照记忆吹出后面一个命令,并祈祷在这样炽烈的战斗当中大多数听从号令的敌人都不会觉察到任何差错。

起初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于是哈德里莎又吹了一次。完事之后,她看到位于最前列那些几乎已经渡过河流的敌军放慢了脚步。甚至连猛犸人也犹豫起来。

暗夜精灵用尽全力第三次吹响号角。

部落的队列开始后退。他们的脸上满是困惑,与自信地往前冲锋时的那种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这困惑愈发强烈,而撤退的敌人也加快了脚步。

哈德里莎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发出号令。

甚至连猛犸人也开始转身后撤。一个牛头人试图挥手示意它们的首领返回前线,却被重重踩在了脚下。那巨兽全然不顾它的受害者,如雷霆一般奔回了它和其它猛犸人现身的林中。

“把它给我!”一个兽人的声音隆隆吼道。

她掉头冲向自己的月刃,期间始终紧攥着号角。哈德里莎听到其它号手在远处重复着撤退的号令。他们把她当做了加尔鲁什身边的首席号手,于是纷纷依令行事。要是她的对手成功地夺回号角,再一次吹响进攻的命令,那她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她伸手去捡月刃的时候,一柄战斧试图砍下她的手臂。斧刃在她的手背和手腕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口,使得哈德里莎咬紧嘴唇。但她还是不顾疼痛拿起了月刃,及时转身挡住了下一记攻击。

他只有一只眼睛,就和我一样,哈德里莎第一眼看到对手的时候不由这么想道。那兽人在他的种族当中算是年长之辈,也正和她一样。但是,兽人从未得到过永生,因此从时间上来看,他对她来说就像是婴儿一样。即便如此,从遭受过的磨难来看,他俩倒是彼此相似。

“把号角给我,暗夜精灵……我不会让你窃取我最后的荣耀!我把它们从诺森德一路带来就是为了这个!”

指挥官毫不迟疑地将号角猛地摔向地面。但它却并没有因此而损坏,于是她迅速用自己的月刃往下砍去。

她的心口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疼痛。那个兽人的动作几乎同样迅速,他想要阻止她摧毁那支号角。他成功地干掉了哈德里莎——她知道这伤口足以致命——但从他憎恶的表情来看,那兽人十分清楚她虽死犹胜。

远处有人在呼唤哈德里莎的名字。她依稀意识到戴妮和其他人——比先前追随她们年迈指挥官的人数少了许多——正在被迫退却。指挥官自己的坐骑倒毙在地,这头勇敢的动物身上有好几处重创,这是由她的对手或者另一些不曾见到的敌人所造成的。

她的视野模糊起来。一个混浊的身影走到她的跟前。哈德里莎想要举起月刃,但胸口传来的疼痛太过强烈。哈德里莎不再关心战事,她想要抓住痛苦将它丢在一边,却只是徒劳地抓扯着自己裂开的伤口。

“你在战斗中英勇无畏,”她听到那个老兽人咕哝着说道。“你在战斗中机敏睿智。你不应该像这样缓慢而痛苦地死去,暗夜精灵。”

不知为何她点了点头。他的话很有道理。她已经为族人奋勇战斗了漫长的岁月,现在是歇息的时候了。只要痛苦不复存在,她就能安心长眠。

战斧深深砍进了她的咽喉,哈德里莎的勇气最终得到了安详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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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玛维




加洛德感觉到前方不远有什么东西。尽管他手中只有一把小刀,却坚决地往前走去。

过了一会他看到一名玛维手下的看守者。从她百无聊赖的样子来看,似乎已经在这里执行警戒有一段时间了。加洛德朝她身后瞥了一眼,证实了她所看守的正是自己要找的人。

玛法里奥•怒风悬浮在半空中,他的手脚都朝两边分开,几乎达到了身体所允许的极限。他身边环绕着魔法能量,并且显然处于痛苦之中。此刻大德鲁伊好像对周围环境全无知觉,但也许玛法里奥正在暗中设法解救自己,而这很有可能。

那名看守者摘下头盔抹了抹前额。她抬头看向大德鲁伊,脸上的表情从无聊转变成鄙夷。

加洛德知道时机转瞬即逝,他也没有办法。当守卫瞥向她的囚犯之时,他投出了匕首。

她的后颈被刀刃刺穿,嘤的一声倒了下去,手中的头盔滚到了一边。加洛德往前溜了过去,感觉自己重新回到了与燃烧军团的战争当中。而加洛德的姐姐及其手下也和他们同样漠视生命。

可是考虑到她的经历,她还能变成什么样子呢?前卫兵队长忍不住扪心自问,为他的姐姐,他仅存的血亲寻找着借口。她曾为暗夜精灵一族的利益做了那么多事,要与她为敌使得加洛德感到内疚……然而,她现在打算给达纳苏斯带来毁灭。

他拿起匕首擦了擦,然后抬头看向玛法里奥。在他意料之中的是,大德鲁伊也正低头注视着他。

加洛德等着玛法里奥开口说话,但大德鲁伊只是把目光转向旁侧。玛维的弟弟料想是那罗网令他口不能言。他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却什么都没发现。

但一定有什么方法能够解救大德鲁伊,加洛德想道。他走向玛法里奥所注目的地方,而心中则一直想着玛维。尽管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加洛德仍比几乎任何人都更了解她。他非常确信,一个人的性格特征和思维方式总是难以改变。

玛维并不是专门的施法者。但她知道如何让事物为己所用,而这几千年来她也可能学到了一些技巧——尤其是考虑到伊利丹•怒风的关系。这必定就是其中之一了。

加洛德想起那个几乎杀死自己的陷阱。伊德里克很快就把他救了出来。玛维需要的是强劲但又能够轻易解除的陷阱。这样她才能用它们来捕获她的受害者,接着在他们无助倒地的时候亲手割断他们的喉咙,这样无疑能够获得更大的满足感。

加洛德一时间犹豫起来,抬起头又瞥了玛法里奥一眼,此刻他正处在大德鲁伊视野的死角。都是你兄弟的错,前卫兵队长忍不住气愤地想到。她以前从来不是这样的!你早就该处决掉他!他罪有应得……

他摇摇头抛开那些阴暗的念头。玛维最终是由自己作出的选择。她完全清楚自己做些什么,并且恣意杀戮全无对生命的珍视。

加洛德紧抿着嘴唇,检查着那棵树木和周围的地面。玛维在此安排了一名警哨,因而他确信这个法术本身缺乏其他防御手段。他只需要找到密钥,但这也够难的了——

在靠近根部的树皮上,有什么微小的东西在闪闪发光。他小心翼翼地拂去上面的浮土。

他发现一粒珍珠色的小石头嵌在树皮上的一道裂缝当中。加洛德用手在上面来回擦了擦,但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加洛德再次考虑到他姐姐对便利的需求,因而只是将那粒石头挖了出来。

“啊!”玛法里奥的一侧身子解脱开来,于是朝着对面的另一棵树荡了过去。加洛德担心大德鲁伊会在碰撞中受伤,但玛法里奥用他能动的那只手撑向了树干。

大德鲁伊的晃荡停了下来。加洛德惊奇地看到,尽管玛法里奥仍被法术束缚着,但那棵树却朝着它的根部弯下树枝。两条细小的枝条准确地从靠近根部的位置拆下另一粒石头,然后将它压得粉碎。而玛法里奥缓缓落下,两脚着地。

加洛德注视着掌中的石粒,惊讶于它的功能和力量,但也好奇为何那棵树没有早些这么做。玛法里奥似乎早已料到他的惊奇,立刻回答道,“树木观察世界和思考问题的方式和我们不同。它们想要帮忙,但不知道怎么做才不会伤到我,而由于那魔法罗网的缘故我也无法和它们交流。”

“我姐姐是个考虑周到的人。”

大德鲁伊看着那名死去的警卫。“玛维和她的看守者。我仍然不敢相信。”他环顾四周。“我们最好当心点妮瓦。在玛维手下的看守者当中,她最为狂热也最为危险。”

“妮瓦死了,”看到大德鲁伊好奇的目光,加洛德耸耸肩补充道,“我干掉了她,而之前她和其他人一起杀害了吉恩的手下伊德里克以及另一个狼人。”

“为什么要杀他们?”玛法里奥震惊地问。

“伊德里克对她产生了怀疑,但认为没人会相信他。他和另一人都是为了保护我而死的。玛维想要留着我当做傀儡;而妮瓦相信我还是死了比较好。”

“要是我们没能找到她的话,上层精灵们就是下一个目标。”大德鲁伊朝着树林举起双手。尽管他接下来就那么站在原地,但加洛德猜想玛法里奥正在同森林自由交流。

不知何处吹来一阵轻风。附近的林木在他们头顶轻柔地摇曳着树冠。

大德鲁伊放下双手自信地说道,“我知道路了!跟我来!”

他们匆匆穿过森林直奔目标而去,加洛德最初担心他们在找到玛维之前会踩中她设下的另一个陷阱。但他很快注意到玛法里奥时常抬头往上方看去。暗夜精灵逐渐明白过来,大德鲁伊此刻正与树木和其它植物持续进行着交流。

这路好像总也走不完似的,但最终玛法里奥让他停下脚步。大德鲁伊眯着眼睛仔细研究着前方的道路。

“有两个玛维手下的看守者在前面。”

加洛德一个人也没看见,但相信他同伴的话。玛法里奥蹑手蹑脚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做了个手势。

前方的树叶一阵沙沙作响,接着传来一声轻柔的咕哝声。

“快!”玛法里奥在他耳边说道。

加洛德好奇地跟在他的后面。他不时搜寻着那两名警哨,但等加洛德和玛法里奥走上前去,他原本以为她们所在的地方却一个人也没有。

玛法里奥看出来另一个暗夜精灵的迷惑,于是低声说道,“朝上看。”

这位经验丰富的战士依言而行,看到那两个身影高高悬在上方。树枝如殓布一样缠绕在她们的身上。两人吊在那里一动不动,加洛德立刻意识到她们已经死了。

“她们令我别无选择,”两人继续前进,而玛法里奥小声嘀咕道。

加洛德理解地点点头。虽说他是一名老练的战士,但加洛德更情愿以不流血的方式解决,但在必要的时候他也绝不会逃避。若是换作玛维和她的看守者,她们也不会手下留情。

他们没走几步便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声响。他立刻认出了姐姐的声音。她好像正在宣布什么事情,但言辞却听不清楚。玛维精心选择了这个地方,就算她大声说话也不会被远处的人听见。

玛法里奥带着他继续往东走。他的表情变得越发焦虑。

“出什么事了?”加洛德最终问道。

“我们得走快些才行,但要是这样的话,她就能更早发现我们。”

正当他说话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加洛德最终听出是另一个人抗议的声音。尽管他一个字也听不清楚,那话音中却带着几分绝望。

一个上层精灵的绝望?加洛德做了个鬼脸。他不由在想玛维究竟做了什么才把一个法师逼到这种地步。

玛法里奥在他前面愤怒地低声骂了一句。大德鲁伊加快了步伐。

他们最终走近前去,不但能听得更清,还能瞅见正在发生的事情。尽管如此,加洛德仍然不太明白他的姐姐做了些什么。

“现在,”玛维把头盔挟在臂弯里,几乎是欢快地叫喊道。“接下来该审判谁了?我想,就是你吧。”

两个暗夜精灵都看不到她是在和谁说话,但抗议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我再一次祈求你停下这疯狂的举动,玛维•影歌!如果你认为我们必须得到审判,那就把我们带到达纳苏斯的人民面前——”

“‘达纳苏斯的人民’?他们只会听从高阶女祭司或是大德鲁伊的任何吩咐!在这件事上,只有我才是可靠的仲裁者!只有我才能对你们该死的罪行作出正义的审判!”

“这边,”玛法里奥悄声说道。“我要你到那棵树旁边去,然后等着——”

加洛德摇摇头。“不,你需要有人帮你分散注意力。我会去吸引玛维的注意。”他顿了顿,又补充说道,“我更希望能生擒她,但是……做你所必须做的事……”

大德鲁伊点点头,“很抱歉这么说,但你也一样。当心点,加洛德。这时候玛维只会把你当成另一个需要铲除的敌人而已。她之前留我一条活命,不仅是想让我知道自己没能拯救上层精灵,也是为了以后能把我关进某个肮脏的监狱里慢慢折磨。”

前卫兵队长表情一冷。“玛维会试图杀死我的。我知道这一点。”加洛德眯缝起眼睛。“她要为自己着想的话,最好希望能够成功吧……”

他再没多说一句,丢下玛法里奥朝他的姐姐走去。当加洛德走出树林的时候,他挺直了身子,一只手中紧攥着匕首。

“玛维……”他轻声呼唤道。

她头也不回地答道,“加洛德。不得不说,你能找过来真让我感到骄傲。”她扭头看向自己的弟弟。“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就不会让你感到后悔。”

她的手飞快地动了起来,那速度就连他也感到惊讶。但那把飞刀并没向他射来——而是朝着玛法里奥的藏身之处。

一根树枝似乎自己动了起来。飞刀深深地扎在了上面——而藏在刀柄中的某种东西飞了出来。

那地方的树林猛地爆燃起来。

加洛德目瞪口呆。那烈焰蔓延得如此迅速,令他没能看到玛法里奥是如何及时保护自己的。

就在她投出飞刀的同时,玛维的另一只手朝她的弟弟扔出了什么东西。

但是,加洛德已经不再处于玛维所预计的位置上,此刻他猛冲向自己的姐姐。

他听到身后传来炸裂的声音。加洛德没有分心去留意,而是把自己的匕首扔向他的姐姐。

玛维朝加洛德露出嘲讽的邪笑,她伸手去拿自己的暗月刀,因而松手让头盔掉到了地上。接着,玛维消失不见了。

但加洛德知道身为守望者的她具有短距离传送自己的能力,并且已经计算过了她可能出现的方向——更不用说她的阴险想法——于是顺着冲锋之势就地一滚。

玛维在几步之外重新出现,正好处于能够给予加洛德狠命一击的位置。然而她刚来得及拔出武器,就被加洛德迎面撞了过来。

两人一起滚倒在地。玛维的暗月刀脱手而出。加洛德姐姐斗篷上的利刃在他身上割了几处口子,但那只是皮外伤而已。加洛德想止住自己的滚动之势。不幸的是,他感觉到玛维先一步恢复过来。她再一次消失了,在几码之外重新出现。

“你变得更诡诈了!”她疯狂地笑道。“这才像话!当上头的人一次次把你送上死亡之旅的时候,只有这样才能生存下去!当恶魔折磨你的时候,或是那些你为之战斗的人对你发誓要保卫的一切嗤之以鼻的时候,只有这样才能继续活下去!”

说话间,另外两名看守者闯进了视野当中。她们手执月刃,而没有如他预想的那样装备暗影新月刀。她们凶狠的目光注视着加洛德。然后其中一人望向玛维。

“哦,当然可以,把我弟弟杀掉吧。”她下令道。“他是来救他们的,因此也是同犯!”

“玛维——”但没等他试图唤醒姐姐心中残存的理智,她的两名手下已经抛出了武器。他现在明白她们为什么拿着月刃了;暗月刀是致命的武器,但却不能远程制敌。看守者们是训练有素的战士,她们能够根据当前需要选择最为有效的武器。

加洛德成功地闪过了第一把月刃,但第二把武器削中了他右边的腿肚。尽管他仍然身手敏捷地闪避开去,只留下一道的割伤,但这痛苦却让他失去了平衡。

“我真的希望你能够看到事情的真相,加洛德,”玛维转头看向那些被禁锢的上层精灵,带着虚情假意的悲哀说道。“一开始你也付出了很大的牺牲。但我猜你之所以不能认同我所做的一切,原因还是和当年一样。那时候你背弃了自己的责任,兴高采烈地和那个神庙里的婊子一起私奔了。”

她注视着那些法师们。当月刃飞回两名追捕者手中的时候,加洛德试图寻找某种东西用作掩护。这时他看到除了大法师莫丹特和其他上层精灵之外,不远处还有另一具法师的尸体。他的身躯一片雪白,就像覆了层霜一样。

加洛德没有时间去好奇那个上层精灵的死因。他知道是玛维干的,而这就够了。更糟糕的是,从她端详其他囚徒的方式来看,显然她打算加快处刑的速度。

另一把月刃朝着加洛德飞了过来。他估算着它的速度然后扑倒在地。与此同时,他抬起脚从下方踢向那把飞来的月刃。

他差点害的自己的靴子和里面的脚趾被削了下来。但加洛德还是达成了目的:月刃晃动着掉在了离他不远的地上。

但想要拿到武器又是另一个问题了。当他走向它的时候,第二把月刃又飞了过来。同时加洛德还看到第一把武器的主人拔出一把长匕首朝他走来。

加洛德往一旁打了个滚,第二把月刃旋转着朝它的主人飞了回去。他乘此机会拿到了自己的目标。

但他并没有用这把月刃来保护自己,而是把它朝自己姐姐的方向扔了过去。

一名看守者出声警告。玛维再次消失了,然后出现在她的暗影新月刀旁边 。但事实上她根本用不着担心他的攻击。因为真正的目标并不是玛维,而是她之前俯身察看的一个金色的小圆锥——上面嵌着四枚珍珠色的石粒。

月刃正面砍了上去。那个锥体碎裂了,石粒朝不同的方向四散飞开。

加洛德原本指望摧毁这个法器就能释放上层精灵,但结果却并非如此。他们仍为阶下囚,尽管他看到不止一人脸上露出宽慰的表情。不管怎么说,加洛德看起来至少阻止或者说推延了对上层精灵的处刑。

他的姐姐给出了答案。“真聪明,我的小兄弟。但我很快就会修好它的。”

他没机会为此担心了,因为拿着匕首的那名看守者开始发起攻击。她朝着加洛德来回挥砍,在攻击的间隙中则飞腿踢向他的腹部或是腿脚。他跌跌绊绊地躲闪开每一次进攻,但腿肚子上的伤口却随着每一个动作变得越发疼痛。加洛德用眼角的余光瞥见,第二个敌人正用月刃瞄准着他。

加洛德知道第二个看守者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看到了她,于是继续抵挡着第一个敌人的攻击。但他始终用余光留意着另一个对手。

他眼前的敌人又是一脚踢来。前卫兵队长冒着被她的匕首割断喉咙的危险,倾身向前一把抓住她的脚踝。

尽管猝不及防又失去了平衡,她仍然尽可能地用匕首刺向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刀尖擦过了加洛德手腕和手背,令他痛苦地咕哝了一声。但他不顾危险,用尽全力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

最后,加洛德拉着她猛地转了个圈。看守者猛地一阵抽搐。

但击中她的却不是迎面飞来的月刃。那把武器从两人身边掠过,然后飞向高处转回主人的身边。实际上,从背后击中加洛德的敌人,切开铠甲斩断脊梁的那把武器是他姐姐的暗影新月刀。玛维已经戴上了头盔,她利用那把月刃制造的时机突然传送到她弟弟的身边,想要从后方偷袭他。

那名看守者倒在了他的怀中,毫无生气的脸上带着不瞑的怒目。玛维再次消失了。

另一名看守者伸手去接飞回来的月刃。这时加洛德抄起匕首朝她扔了过去。看守者刚巧纵身跃起,于是刀锋击中了她的胸口。这把小型武器没能刺穿铠甲,却让看守者略一分神。

月刃从她的手边掠了过去,切开了她防护薄弱的脖颈……然后立刻斩下了这名看守者的头颅。

加洛德停下来喘着大气——并且感到自己的左臂疼得厉害。他垂首看去,发现那里插着一根长而锋利的刺针。加洛德抬起头,正迎上玛维的目光。

从她眼中的邪恶意图来看,玛维并不打算只是弄伤他那么简单。他没死在她的手中只是幸运而已。加洛德沉着地注视着自己的姐姐,他拔出刺针,毫不在意地将那支带血的暗器丢在一边。“又是一次失败。你的错误就是在用陷阱抓到我之后没能把我杀死,玛维。”

“这个错误很快就会得以弥补,”她边说边从一个小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就好像我已经解决掉了我们的朋友们一样……”

加洛德朝法师们看去。他们痛苦地扭动着身子,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一道黑暗的光晕缓缓笼罩在他们四周。

“我想让你欣赏一下我的成果,但你可能会想要再来捣一次乱……”

玛维把她从口袋里拿出的东西朝加洛德扔了过来。

但那些细小的黑色颗粒却没能飞到前卫兵队长身上,而是被一阵突然刮起的强风吹到了一边。当这些颗粒溅落到花草树木上的时候响起了一阵可怕的嘶嘶声。加洛德看到溅落的地方纷纷升起了青烟。

直觉使得他朝玛法里奥看了过去。此时大德鲁伊正站在上层精灵们的另外一边。两人目光相会,几千年过去了,他们再一次成为战场上并肩对抗险恶敌手的同志。

加洛德领会了大德鲁伊的用意,于是点了点头。他行动起来,而大德鲁伊则弯下腰去,集中精神处理另一个相同的法器。这时,玛法里奥背对着疯狂的守望者。

玛维咒骂了一声,再次把手伸进袋中。加洛德冲向他的匕首。

玛维对她的弟弟置之不顾,而是一心想要对付大德鲁伊。她高举起手来。

加洛德瞄也不瞄地扔出了匕首,它平平地打中了玛维的头盔上靠近眼缝的位置,令她短暂地吃了一惊。她掌中的东西——不管到底是什么——洒落在地没能造成任何伤害。

玛维再次拿出暗影新月刀,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加洛德身上。

“你好像黔驴技穷了,弟弟!觉得累了——老了?这也要都怪那个伟大而光辉的大德鲁伊!人人都为他欢呼,因为他参与了泰达希尔的净化,清除了梦魇的污染。但他们忘了,他同时还反对给予世界之树恰当的祝福!说什么这样一来暗夜精灵才算是真正活在世上。欢迎死亡的降临!可以说,是他害死了你珍爱的莎拉希尔,加洛德!她本会健健康康地永远活下去,要不是他自以为是的缘故!”

“莎拉希尔的死是因为她时辰已到,”加洛德对他姐姐回答道。“我们全都一样。”

玛维再次笑了起来。“那你不介意现在就死咯。”

她突然传送到他的的右侧,猛地挥舞起她的暗影新月刀。加洛德拼命一个转身,虽说逃得一命,却不免受伤。刀锋划过他的腰间,疼得他叫喊起来。他紧捂着伤口蹒跚往前走去。

尽管这一刀没有伤及内脏,却仍是一记重创。加洛德用手紧压着那道六英寸长的伤口,一面寻找着杀死第二名看守者的那把月刃。

在玛维看来,她弟弟已经不再重要,于是她立刻朝着大德鲁伊转过身去。玛法里奥全神贯注地忙碌着,他不仅要解除上层精灵受到的桎梏,同时还要避免他们在此之前就被陷阱杀死。这让他的注意力一点也不能从莫丹特和他的同胞们身上移开,因而对玛维毫无防备。

疼痛和失血几乎压倒了他,但加洛德还是走到了月刃旁。他现在只有一只手可用,但还是尽力抓起那把武器。他几乎没法站直身子,而且知道自己若是那么做的话,血会流得更加厉害。但加洛德还是强迫自己那么做了。他必须站直身子才能投出月刃。更糟糕的是,他没法用自己的惯用手来投掷。

他曾是一名卫兵队长,一名军队指挥官,一名领袖,接着又与爱妻一同在荒野中艰难求生。在许多方面,就算不考虑他的职业,与莎拉希尔在一起的生活也迫使他学会因势利导而非事事顺意。

加洛德投出了月刃。

月刃正如加洛德预计的那样朝玛维飞了过去。她听到了那危险的尖啸声,于是举起暗月刀想要架来袭的武器。她漫不经心的动作显露出对他这种“孤注一掷”行动的轻蔑。

但加洛德并没有像通常那样水平地投出月刃,而是近乎垂直地扔了过去。而为了招架想象中飞来的武器,玛维手中的暗影新月刀也几乎垂直地拿着。

于是,飞来的月刃毫无阻碍地砍中了她前臂上靠近手腕的位置。刀锋切开铠甲直入皮肉。

玛维尖叫一声丢下了她的暗月刀。

加洛德的投掷并不完美。月刃飞了回来,却掉在他的面前而不是重新回到手中。他不得不迅速弯腰将它捡起。这个动作带来了新的一阵剧痛,令他一时间哆嗦起来。

当他站起身来,却发现玛维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加洛德恐惧地瞥向玛法里奥的方向,但大德鲁伊毫发无伤仍在继续工作。他的努力最终解除了上层精灵们遭受的痛苦,尽管他们仍旧动弹不得。

加洛德发现玛维正朝着空地的远处跑去。她受伤的那只手无力地软垂着,而她用另一只手紧捂着伤处。

只要再跑几步或是一个闪现她就能进入森林逃之夭夭。加洛德必须阻止她。

“玛维!”

她停下脚步回头望来。透过头盔的眼缝,她的眼眸中仍然流露出挑衅和嘲讽。

他握紧手中的月刃。“投降吧,玛维!你已经走投无路。我不想杀你。”

她笑了起来。“而你也不会。如我所说,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区别,加洛德。我会做任何必要的事,无论那究竟是什么。”

加洛德开始投掷月刃。他听到身后传来行动和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他们显然是来自达纳苏斯的搜救者而非玛维的手下。

玛维的眼中闪耀着胜利的光彩。“你这个蠢货。我将会看到我们族人的伟大复兴……你只是在推延必将到来的事情而已。”

当加洛德的月刃脱手而出之时,玛维传送离开了。月刃原本对准了她小腿所在的位置,现在却毫无伤害地射进灌木丛中,最后弹落到了一边。

“艾露恩,原谅我……”他低声说道。

上层精灵的方向传来微弱的呻吟声。加洛德用手按住腰间,蹒跚朝着大德鲁伊走去。他终于找到了释放那些法师的方法。此刻许多上层精灵瘫倒在地昏迷不醒。

正在帮助莫丹特的玛法里奥抬起头来。加洛德心中再次涌起了愧疚。

“很抱歉,我失败了。”

“你没有失败,”大德鲁伊直截了当地回答道。“他们都还活着。”

加洛德来回摇晃着,此前支撑他的肾上腺素正在消退。他摇了摇头。“我说的是玛维。我本能够拦住她的。我本能够杀掉她的。换做是她一定会杀了我。”

“我知道。”玛法里奥转过头,看着几名哨兵和两名德鲁伊冲了出来。“他们会找到她的。要是可能的话,他们会活捉她。”他再次看向加洛德。“你并没有失败,加洛德。你无愧于暗夜精灵的身份。而玛维则不同。”

“我——”加洛德感到世界开始天旋地转。他的手从创口滑落开来,使得玛法里奥看到他的伤情实际上有多么严重。“我——”

“塞纳留斯在上!加洛德!你早该告诉我的!”

“她是我的姐姐——”

加洛德颓然倒下,而大德鲁伊跳起身来将他一把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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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如日中天




联盟军队努力想要重整队列。珊蒂斯知道他们时间紧迫;要是她是加尔鲁什的话——这是她所能想象到的最恶心的想法——她会让部落尤其是猛犸人掉头重新发起进攻。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弓箭手已经成功地击倒了泰兰德,面对自己已经造成的混乱他也不会浪费这个机会。

泰兰德……珊蒂斯强忍住想要颤抖的感觉。部落弓箭手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潜到阵前刺杀高阶女祭司。当然,他们一个也没能活着回去向主子禀报;珊蒂斯发现他们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去救助她的养母,但要让自己的弓箭手向他们射击还不算太晚。

艾露恩姐妹会的成员们疯狂地为泰兰德祈祷着,她已有好转但尚未痊愈。箭头上有些什么东西残留在她的身体中。她能够得以恢复,但这需要时间。

而他们现在没有时间。在珊蒂斯的努力下,河边的乱军已经恢复了几分秩序,但就在这时她听到远方的森林中传来一阵阵号角的声音。在她看来,防卫者们无疑片刻之后就会面临一次新的攻击。戴妮和几名幸存者已经向她讲述了哈德里莎指挥官英勇的事迹,但此刻再不会有另一次史诗般的冲锋来挽救他们了。哈德里莎没能成功地杀死加尔鲁什,然而她的急中生智给了联盟喘息的机会。暗夜精灵们将会世代传颂她的壮举……如果他们还有将来的话。

珊蒂斯望着北方的森林;那边的地势相对较高,低矮的山丘造就了不同的环境,在反戈一击的时候会非常有利。要是他们还控制着整个地区的时候能在那修一座哨站就好了,但现在已经再无可能。

将军审视着其他区域,她不得不承认哈德里莎已经把一切安排妥当,谁也不能做得比她更好。珊蒂斯早就注意到包括戴妮在内的一些年轻军官都向她暗示过,他们的指挥官也许应该被永远调离。但在看到她的英勇行径之后,他们应该会放弃这样的想法。哈德里莎或许年事已高,但她之所以能活到高龄正是因为她的优秀。

而今日之后,有很多暗夜精灵都再不会增年益岁了……

“你来指挥!”她向一名副官命令道,然后掉转夜刃豹朝照料泰兰德的其他女祭司们走去。当她过去的时候,一名侍从抬头看了过来,但将军对除了她养母之外的人都毫无兴趣。幸运的是,珊蒂斯很高兴地看到泰兰德的双眼是睁开的。

“我的女儿,”她向将军说道。

珊蒂斯不顾形象地跳下坐骑,上前拥抱着高阶女祭司。泰兰德也同样有力地回抱着她。

“您好些了吗?”珊蒂斯问道。

“我还有点恍惚,不过,是的……我好多了。”她凝视着将军的眼眸。“他们来了。”

泰兰德的话并非提问,而是在提醒她。珊蒂斯对此并不感到惊讶。“我预计他们最多两分钟就能到达森林的边缘。”

高阶女祭司用手肘撑起身子,然后不得不闭上眼睛歇了一会。“不管加尔鲁什让弓箭手在箭矢上涂了什么,那药效都非常强烈……不过那两箭也伤得我不轻。部落有些厉害的弓箭手。”

“但我们的弓箭手技高一筹。部落已经付出了代价。”又是一声号角响起,这次是联盟的号声。

“把艾什阿拉给我牵来,”高阶女祭司说道。

“您还没痊愈呢——”珊蒂斯开口说道,但泰兰德瞥了她一眼,令她停了下来。兽人们正要朝她们冲杀过来,因而珊蒂斯没有争辩,而是伸手将泰兰德拉了起来。

一名女祭司把艾什阿拉为泰兰德牵了过来。她骑上了坐骑,而珊蒂斯也同样照办,两人一起朝前线飞驰而去。

联盟的阵地上急切地吹响阵阵号角,与森林中传来的号声交相应和。珊蒂斯和泰兰德都还没有看到任何敌人的身影,但显然有什么蛛丝马迹引起了哨卫的注意。

让他们骑乘上前的时候,事情变得明显起来。林中的树梢纷纷摇摆着。

猛犸人正在行动。

“火矢,”珊蒂斯绝决地说。“我们射出大量的火矢让森林燃烧起来,让那些该死的猛犸人受惊逃窜……”

“‘让森林燃烧’?”泰兰德吸了口气挺直身子。接着她又说道,“或许你说的对……”

“我也不知道自己对不对……火焰可能只会让它们更为狂怒……但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将军看着泰兰德。“除非艾露恩——”

“月之圣母的存在并不是为了像仆从一样响应我们的每一个要求。”高阶女祭司回答道。“但自从我醒过来之后,一直都在向她祈祷来着。”

“那?”

“我所知道的是,我们必须战斗到底,然后接受生存或是死亡的命运。”

珊蒂斯咕哝了一声。“我就爱艾露恩的这一点。”她检查着自己的月刃是否佩好,然后又准备好弓箭。“她也不想想要是没了我们她会多么寂寞。”

“珊蒂斯——”

将军阴森地笑了起来。“开个玩笑而已。”

最靠近河边的树梢也开始摇晃起来。将军向传令官下达了火矢的命令,而他们飞奔着前去通知弓兵指挥官。当骑手们的背影消失之时,前方的森林中响起一声熟悉但仍令人恐惧不已的咆哮。接着,五声同样可怖的怒吼应和着响起。

“继续祈祷吧,母亲,”珊蒂斯一边骑乘上前一边说道。“继续祈祷……”

“我一直都没停过,”泰兰德回答道。高阶女祭司跟着她的女儿冲向战场……或许也冲向了她们的末日。




猛犸人已经在林中开出了通往联盟阵地的通道,但这并不重要。那些脆弱的树木轻而易举就能推倒。这些来自诺森德的巨型生物一路践踏着森林来到河边。而它们的主子对此并不在意。部落想得到灰谷主要是为了那里的木材,而这些愤怒的巨怪造成的毁坏只会让敌人死光后收获木材的工作变得更加容易。

兽人和他们的盟友跟在后面,尽管在后面落了一段距离。一些人死在了猛犸人撤退的时候,那些生物并不在意脚下踩的是树木或者一踩就烂的柔软躯体。在遭受了此前的欺骗之后,猛犸人和跟在后面的战士们都急切地渴望着鲜血。这些巨怪或许是加尔鲁什的奴隶,但和兽人或者牛头人甚至地精一样,它们也不愿被人当成傻瓜。

而这里有很多联盟的鲜血能够用来满足他们。

这时领头的雄性猛犸人已经冲到了河边,无数燃烧的箭矢朝它飞了过去。有几支火矢射中了附近的树木,但没能将它们点燃。而命中猛犸人的箭矢却被它如叮人的虫豸般拂落到一边,反而令得它更加恼怒。尽管如此,箭雨并未停息,同时也射向其它冲到河边的猛犸人。

但那些巨型怪兽并没有得到停止行动的信号。正如珊蒂斯猜想的那样,加尔鲁什绝不希望留给联盟更多重整旗鼓的机会。大酋长此刻将要击溃他的敌人,通过一场迅速而彻底的胜利夺下灰谷。

部落的弓箭手一到预定位置便开始射击。他们的反击迫使联盟弓箭手把火力转向他们,因而用来驱赶猛犸人的火矢也变得稀落下来。

珊蒂斯张弓射向一个咧嘴大笑的巨魔,箭矢正中敌人的胸口。但此时她却发现赶跑猛犸人的任务进展不佳。他们还需要更多的火矢。

突然间月光照耀在猛犸人的脸上,尽管此刻天空中并没有月亮。

珊蒂斯笑了起来,但当看到猛犸人根本不受影响的时候她的笑容凝固了。它们是来自诺森德的生物,原本就生活在一个到处是冰雪让人目盲的地方。它们已经适应了在这样的环境生存,因而使得防卫者们的另一样强大武器也失去了效果。

领头的雄兽毫不费劲地趟过了河流。当它登上河岸的时候,矛骑兵们发起冲锋,想要通过击伤猛犸人的一条腿让它失去平衡。但她们的作用可能也和蚊虫没什么两样。猛犸人抓起两只大猫,将它们连带着背上的骑手捏成了一团看上去难以辨识又令人反胃的肉球。接着它把那东西扔向了守军。

此刻一声号角从部落那边传来。加尔鲁什的战士们发出狂热而渴求的战吼,终于得到机会冲上前来。

“我们别无选择只能迎战!”泰兰德朝珊蒂斯叫喊道。

“我知道!”她发出了信号。

等候已久的联盟军团冲向河边。与此同时,前列的弓箭手在后方战友的掩护下往后撤退。更多的矛骑兵加入了联盟的攻势。

两支大军短兵相接,武器碰撞的声音此起彼落。暗夜精灵和兽人纷纷倒地身亡。尽管他们是构成敌对双方的主要力量,还有许多盟友也与他们同生共死:牛头人,来自塞拉摩的人类士兵,三锤氏族的矮人,巨魔战士等等。珊蒂斯无法纵观整个战场,但她知道在最开始的几秒钟之内就有数十人殒命。

但最糟糕的是势不可挡的猛犸人。它们轻易撕开了哨兵的阵线,好像这些训练有素的战士都是成片的麦穗,而,猛犸人就是镰刀一样。尸体随处可见,死法各式各样。暗夜精灵们尝试向那些巨怪集中火力但却徒劳无功,部落的弓箭手从一开始就极力阻止着对猛犸人的攻击。于是这些不受阻碍的可怕怪物仍在大肆制造毁灭。

艾露恩的女祭司们既参与战斗也同样在救治伤员,因此她们及其领袖都成为了所有部落弓箭手特别关照的目标。尽管得到了月之圣母的祝福,女祭司们也并非刀枪不入,而泰兰德几乎就亲自证明了这一点。因此她们的数量迅速减少,而剩下的也被迫加强对自己的防护,因而无法有效地援助她们的战友。

尽管身为哨兵的领袖,珊蒂斯也没有逃避战斗。当无法有效运用弓箭的时候,她便一次次投出自己的月刃,而不管使用哪种武器她都鲜有失手。但她也不得不躲避箭矢和其他武器的攻击。敌人想要除掉她,因为对于举步维艰的防卫者来说,珊蒂斯是他们寄予希望的最重要的人之一。

泰兰德也在战斗着。她漫长的一生当中曾面对过恶魔,阴影生物,兽人以及更多的敌人,因而比她原想的更容易融入战争的节奏。但是,每当一个敌人倒下,似乎又有一打冲了上来。

接着又是因为猛犸人,总是因为猛犸人。

哨兵的阵线终于崩溃了。

“我们顶不住了!”泰兰德高喊道。“河岸失守了!撤退!”

珊蒂斯一把拉住司号手。“发出信号!我们退守第二道防线!”

司号手用力吹响号角,其他幸存的号手重复着她的号令。泰兰德和珊蒂斯已经在不远处设下了一处后备的阵地,在那里,起伏的地形能够提供一道天然的防御。这对猛犸人来说微不足道,但至少能延缓部落本队的攻击。

哨兵和他们的盟友极力行动着。他们杀开一条血路,弓箭手努力在守军和进攻者之间争取着距离。而猛犸人正专注于自己毁灭的渴望,没能一开始就跟上部落的行动。这为联盟赢得了宝贵的几秒钟时间。

但也不过就几秒钟时间而已,而当泰兰德与珊蒂斯与其他人一同撤退的时候,她俩都敏锐地意识到在他们的第二道防线之后……再也退无可退了。

灰谷即将沦陷。




灰谷陷落了,加尔鲁什•地狱咆哮带着愈发强烈的预感想道。灰谷陷落了,父亲!

加尔鲁什想知道他的父亲会如何看待这场胜利。他会感到骄傲吗?甚至八头猛犸人就足够轻易毁灭行将没落的联盟。他只靠它们就一劳永逸地打破了力量的平衡。

这片土地会帮助我们强大起来,他带着亲卫军大步向前的时候不由这么想道。突然间,一名哨兵从死尸中跳起来攻击他。她在部队溃散之时落在了后面,此刻想在死前获得更多的荣耀。她短暂地阻挡了他的前进,因而是一名值得尊敬的敌人。当血吼劈开她的胸甲和身躯的时候,加尔鲁什希望她的灵魂能在往生得到安宁。

这场战争将被永远用来教导年轻的人们。在凯旋之后的庆典上,每个家庭都会有他们值得称道的英雄。

就算是加尔鲁什的前任,那个了不起的萨尔——就算是那个不愿让艾泽拉斯重燃战火的萨尔——无疑也会把加尔鲁什称为兽人的勇士,整个部落的勇士。

灰谷是我们的了……艾泽拉斯的剩余部分也会步其后尘……没有任何力量比部落更为强大……联盟绝无可能改变命运对这个新世界的要求……

死亡之翼造就了新的艾泽拉斯,想要生存就必须强大起来。联盟曾经一度强大,但那已是昨日黄花。部落才是未来。

加尔鲁什才是未来。

他几乎对暗夜精灵和他们的同类感到怜悯起来。他们英勇地战斗但绝无获胜的机会。他们似乎还抱有希望,但那显然只是泡影。加尔鲁什正利用了这次峰会将敌人们聚在一起的机会令他们猝不及防。联盟的其他势力为暗夜精灵提供了少量的援助,但这都在他的计算之内。等到塞拉摩和其他国家能够派遣更多军队的时候,灰谷已会在部落的牢牢控制之下。

灰谷是我们的了,大酋长再一次对自己说道,对此满心欢喜。灰谷是——

一阵神秘的嗥叫声从北边的森林中传来。大酋长脚下一绊扭头朝那方向看去。他熟悉野狼,凶暴狼,还有它们的大多数同类,而这听起来不像任何一种狼嚎。

嗥叫声再次响起,这次变得更为响亮,更富于挑战。而加尔鲁什立刻明白它是在向部落发起挑战。再者,他并不是孤独一人。战场各处,兽人和其他士兵纷纷迟疑地望向森林,把手中的武器握得更紧。甚至连猛犸人也好奇地抬头望向这声厉啸的方向。

与之相似的嗥叫声在林中群起应和。尽管站得老远,加尔鲁什也能听到树叶和灌木摇动的沙沙声,这情形就像猛犸人接近战场的时候一样,有支大军正朝他们冲来。

加尔鲁什回过神来,他举起血吼,张嘴正欲发号司令。

靠近北边的战士们发出阵阵惊叫,此刻他们正穿过森林冲向暗夜精灵所在的位置。而这叫喊声中还夹杂着咆哮与惨叫。

“朝向北边,你们这些蠢货!”加尔鲁什下令道。“朝向北边——”

一道暗色的死亡之河朝着他们席卷而来。那是一群群长着浓密毛皮的矫健身影。加尔鲁什看到,挡在他们面前的兽人,巨魔和牛头人纷纷倒在了闪动的武器和利爪之下。这些恶魔迅捷如风,四散冲向部落的军队。

但最令人惊异的是,冲在他们前面的是一个人类。然而,他跑动的样子并不像是人类,反倒比拥簇在他身边的可怕战士更像一头恶狼。他拿着一把闪亮的宝剑,这使得加尔鲁什远远认出了他的身份。

“神剑萨拉迈尼……”加尔鲁什低吼一声,他的怒火迅速腾起。“瓦里安•乌瑞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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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ㄗòsら啵~ 于 2013-1-19 20:15 编辑
瓦里安用尽一切手段才让自己和属下,最重要的是让狼人们及时赶到了灰谷。实际上,他原以为到这里的时候会看到联盟控制的土地上一片狼藉,而他所认识的每一名防卫者都已遇害。然而,当船尽可能靠岸下锚,狼人们纷纷登上陆地的时候,瓦里安突然意识到他来的不算太迟,不仅如此,他比自己原想的更为坚信这由始至终都是他的命运之路。就在他踏上灰谷海岸的时候,瓦里安感觉到戈德林对他的呼唤甚至比在举行仪式时更为清晰。这呼唤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变得愈发强烈——以至于他最终不再抗拒而是全身心地接受了它。

身上穿着轻便而坚固的皮甲,腰间佩着萨拉迈尼。瓦里安开始奔跑起来,一路奔向他的目标。

当瓦里安站在那里眺望森林的时候,吉恩•格雷迈恩注视着他。戈德林的光环环绕着暴风城国王的身边。所有的狼人都能看见这光环,而瓦里安自己的人民却无法觉察。吉恩已经意识到了将要发生的事,于是他告诉暴风城的士兵们接下来要尽量跟上。几乎就在刹那过后,瓦里安已经消失在了树林中。

吉恩跟随着他……狼人们跟随着他。

瓦里安记不清自己在林中奔行的过程。他只是隐约意识到不知为何自己速度快到难以想象,快到就像超越了时间本身一般。戈德林之魂激励着他,那头巨狼的狂怒融入了他的心灵,使得瓦里安越发加快脚步冲向他的命运。

最终,他感觉到了什么,猛地停下了脚步。吉恩和狼人们来到他的身后。吉恩眨了眨眼睛,再次朝空中嗅了嗅,接着低声说出两个字证实了瓦里安的怀疑:“部落……”

短短两字带着敌人的众多气味,众多形象。瓦里安自己也闻到了兽人和牛头人的麝香味,许多巨魔的汗臭,被遗忘者的腐败气息,火焰燃烧的烟熏味,以及只可能由地精机器产生的油污恶臭。

别的狼人也仰起鼻子,他们同样闻到了敌人就在附近。瓦里安带着他们略为靠近,于是战场的景象映入眼帘。

此时瓦里安已经明白了自己和狼人们所必须要做的事。他拔出萨拉迈恩将宝剑往前一挥,发出一声响亮的战吼。

狼人们随他应声嗥叫。这时吉恩朝瓦里安的方向瞥了一眼,发现暴风城国王身上环绕的光环比以往更为强烈。这位狼神勇士的头上隐约显现出戈德林呲牙咆哮的怒容。

瓦里安纵身冲进战场,狼人们依照他的号令四散开来。干掉最初一些部落士兵简直轻松得难以置信,他们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刻,随着狼人们涌进主战场,瓦里安已经决定了自己的下一步行动。他急切想要去找加尔鲁什•地狱咆哮,但在更为紧迫的灾难面前,这种私人决斗只能放到第二位。

“跟我来!”他朝着附近的狼人大吼一声,然后看也不看有谁跟了上来便飞奔着——是的,飞奔着,尽管他已经穿越了这么远的路程——冲向猛犸人的首领。

一个满身浓毛的牛头人看到了他,于是上前阻拦。沉重的战斧朝瓦里安挥了过来,劈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然而,尽管这个长着牛头的战士更为魁梧高大,他却大大低估了国王行动的速度。瓦里安已经闪身来到敌人的侧面。他挥动萨拉迈尼在牛头人的躯体砍出一道深深的伤口,敌人在倒地之前便已一命呜呼。

部落的军列不再冲向前方。他们已经痛苦地意识到一个新的强敌正在攻击自己的中军。然而,兽人和他们的盟友还不习惯狼人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由于低估了这些狼一样的进攻者,许多部落成员甫一接战便倒地身亡。

但狼人也并非全无伤亡。若是不能适应变化,部落也就不会成长壮大。两个兽人联合起来夹击一名狼人。尽管一斧落空,另一把战斧却砍中了他的脊背。另一些狼人则被箭矢射穿了胸膛或是咽喉。

但部落的伤亡远为惨重。这不只是因为他们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敌人,也因为对方的攻击来自于侧翼,迫使他们需要同时面对西方和北方的敌人。毕竟,泰兰德和珊蒂斯也不是傻瓜,意识不到联盟重新有了战胜的希望。尽管猛犸人仍在大肆制造毁灭,她们仍能勉强重整旗鼓发起反击。

但瓦里安只是大略注意到了这一切,他的视线扫过战场,集中在了自己的猎物身上。那头雄兽已经把注意力转向了它的主子们所面对的新敌人身上。一只巨手伸向一头狼人,尽管没能成功地将他抓起,却在无意间将这个不幸的吉尔尼斯人撞飞出去摔死在地。

两个兽人杀向瓦里安,但一头狼人却扑过来将其中一名绿皮战士按倒在地。他们扭打着,而狼人的利爪撕开了兽人的喉咙。

瓦里安躲过了第二个兽人的挥击,闪身来到他的盾牌下方,猛地将萨拉迈尼刺进了兽人的腹部。接下来,国王拔出宝剑往一旁跳开,避过了一头猛犸人踩来的后腿。

那头巨大的怪物转过身来。但猛犸人并不以速度见长。它们不需要这种能力:庞大的身躯使它们能够轻易跨越一大段距离。然而在贴身近战当中,瓦里安至少有着灵活的优势,能够闪避敌人的脚踏手抓。尽管他在长跑上不占优势,可瓦里安也没想过要逃之夭夭。

当这头巨兽本能地朝他转过来之时,瓦里安再次冲向它的后腿。他已经进入了攻击范围。

“瓦里安•乌瑞恩!”一个国王熟悉的声音高声吼道。“瓦里安•乌瑞恩,我向你挑战!转过身来面对你的末日吧!”

瓦里安迅速转过身来。两人四目相对。加尔鲁什•地狱咆哮高举血吼面露冷笑。

人类一语不发,他的表情已经对兽人做了回答。战斧发起凄厉的哀嚎声,两人猛地冲到一起,两把武器彼此相击火星四溅。强大的撞击力使得两位战士都踉跄往后退了几步。

大酋长阴险地笑了起来。“看这武器!血吼是兽人的最佳战友!”

“萨拉迈尼喜欢兽人的鲜血,”瓦里安回敬道。“尤其是你的……”

他猛冲了过去。

兽人挡住了他的攻击,剑斧相击再次溅出一片火星。加尔鲁什挥动战斧。瓦里安舞剑还击。两名勇士发现他们一再势均力敌,而手中的神兵也不相上下。

“我一直等待着这一刻!”加尔鲁什咧嘴笑道。“我们在奥杜尔的战斗太为短暂,根本不能令人满足,更重要的是当时我还没有血吼来对抗你的宝剑……”

“正如我意!”国王又挡住了血吼的另一次攻击。武器相击溅出的火星射向他们的双目,使得两名战士都被迫眯起眼来。“我保证这次不会让你失望……在我砍下你脑袋的时候除外……”

兽人大笑起来。“奥格瑞玛的城门上会给你的头骨留个好位置!”

他挥动血吼往下盘砍去,想要出其不意地把瓦里安开肠破肚。国王翻手将萨拉迈尼往下一格,尽管姿势有些难看,却挡住了砍向他身躯的战斧。

那头猛犸人全然不顾下方正在进行的战斗,它继续转过身子寻找着那个束着马尾的男人。瓦里安看到那条巨腿向他们扫了过来,于是滚身闪到一边。而加尔鲁什却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正准备挥舞尖啸的战斧再次出击。

象腿踢到了兽人。尽管只是擦过而已,却足以让加尔鲁什摔个四脚朝天。

此后瓦里安便再没看到加尔鲁什的踪影,于是他决定收起萨拉迈尼。他看到猛犸人待在原地安分了片刻,于是趁机跳向它的后腿。

他紧紧抓住猛犸人腿上的毛皮,而那怪物咆哮着想把他甩落下来。

但在猛犸人成功甩掉瓦里安之前,又一个身影攀上了它的另一条后腿。那头狼人与瓦里安一同往上攀爬,因而为国王创造了一个转移注意力的机会。

第二头狼人跳到了瓦里安所在的腿上。另有几头迅速跟进。此前瓦里安下令身边的狼人跟他一起进攻,但在战斗中他们暂时分散了。现在,狼人们大多又跟了上来。

他们大多是此前他下令紧跟着自己的狼人,但在战斗中暂时分散了。

瓦里安咬紧牙关往上攀登。他计划中的第一部分已经开始实现,但现在他必须坚持下去。尽管没有利爪之便,瓦里安还是远比其他狼人更为迅速地爬到猛犸人的背上。

猛犸人尽最大可能扭转上身。他的巨手离瓦里安近在咫尺,但国王拔出萨拉迈尼砍向那些手指。那巨怪将流血的手缩了回去,而这时几头狼人来到了瓦里安的身边。

此刻无需多言。狼人们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他们像蚂蚁一样爬到猛犸人身上。当刀剑、战锤和其他普通兵器都不起作用的时候,他们便开始用自己的利爪甚至牙齿撕咬皮肉。起初那巨怪坚韧的厚皮保护着它,使猛犸人有机会去拍打身上恼人的害虫。有半打狼人从巨兽的背上摔了下去,其中一些安全落地或是抓住了猛犸人的巨腿,但其他的狼人却坠地身亡。

但当一头狼人率先撕开猛犸人的皮肉之时,另一头狼人也紧接着成功了。这头雄兽狂怒地吼叫着,一面来回晃动身体。猛犸人体型粗壮,再加上下半身又如猛犸象一般,因而也和猛犸象一样不善跳跃。于是它只能突然后腿直立,想要出其不意地将攻击者们颠下去。两个狼人被甩了下去,但瓦里安和其他狼人吃惊之余仍然紧抓不放。

更多的狼人冲上来围攻这头猛犸人。他们爬上他的脊背,他的脖颈,最大胆的几头甚至攀上他的胸膛。单独一头甚至一打狼人在猛犸人面前都不过是烦人的虫豸而已……但现在他们开始逐渐造成影响。雄兽的狂怒中带上了几分沮丧,接着是痛苦。他的身上已有超过两打流血的伤口。

萨拉迈尼比普通刀剑甚至狼人利爪更容易刺穿猛犸人的厚皮。瓦里安双脚站稳小心地维持着平衡,然后一剑又一剑地在猛犸人的背上砍出深深的创口。

另一声愤怒的咆哮引起了他的注意。离得最近的一头猛犸人终于决定前来援助这头雄兽。这些怪物心中并没有任何忠诚的概念,而完全是出自生存的本能。这头猛犸人已经意识到,如果有什么东西能够伤害它们的头领,那么接下来也会轮到它们自己。

瓦里安咧嘴冷笑。他发笑的原因立刻变得明白起来,那头迎面冲来的猛犸人突然遭到更多狼人的围攻。他们迅速攀上那头巨怪的腿脚,而它已经不再打算援助领头的雄兽,而是徒劳地想要摆脱自己身上越来越多的狼形入侵者。

一声联盟的战号响起,瓦里安朝暗夜精灵的阵线看了过去。由于不再受到猛犸人的攻击,哨兵们能够更为有效地重组队形。这使得先前的溃败再次成为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但瓦里安想要更进一步。狼人们不顾自己的安危,毫不退缩地攻击着别的猛犸人。狼群的其他成员则继续冲向部落大军的中央。从那头巨怪的背上,瓦里安看到吉尔尼斯人已经在敌人的队伍中杀出一条条血路。

那头雄兽突然开始朝密林中冲去。瓦里安知道它的计划:这头猛犸人要么是想抓起一根树干把狼人们扫下去,要么就是想在树木上擦下他们。

瓦里安朝一条后腿走去。结果他发现吉恩•格雷迈恩正在那里。“你怎么在这?”

“好让你心想事成!”另一位君王朝他大喊道。

瓦里安很高兴能见到他。“另一条后腿!我们得趁它分心的时候到下面去。”

吉恩看上去有些困惑,直到瓦里安做了一个劈砍的动作。狼人于是笑了起来。“我会亲自带队!”

他们默默地分开了。瓦里安还剑归鞘,开始往下爬去。他的计划直到现在才能真正实现。得让猛犸人把注意力集中于大群攀上来的狼人,而非一小撮逆流而下的战士。

当他爬到预定位置的时候,瓦里安拔出了萨拉迈尼。这时他朝另一条后腿瞥了一眼。尽管巨兽正在跑动,狼人们却能轻松地攀在它的腿上。吉恩已经到达了和瓦里安相平的高度。

瓦里安•乌瑞恩用左手和双腿尽力稳住自己,接着他毫不迟疑,用尽全力将萨拉迈尼在猛犸人后腿的内侧砍出一道又宽又深的伤口。

那巨兽突然间痛苦地大吼起来。它的身子往旁边一歪,差点将几头狼人甩了下去。瓦里安希望那些勇敢的吉尔尼斯人能安然无恙,接着他再次瞄准目标,却不是挥砍,而是深深地将萨拉迈尼刺了进去。

效果立竿见影。雄兽的腿瘫软下去。瓦里安紧握着宝剑跳了下去,落在离那条残腿不远的位置上。鲜血从伤口中涌出,但这并不是那条腿难以为继的原因。瓦里安已经熟练地切断了它的脚筋。

猛犸人想要继续移动,但那条伤腿极大地拖慢了它的速度。这给了吉恩和攀在另一条腿上的狼人创造了机会。在吉尔尼斯国主的带领下,狼人们按照瓦里安的方法撕扯着同一处区域。对于爪子够不到的地方,吉恩就用他的长剑猛刺进去。猛犸人处于第一条腿带来的剧痛之中,此刻终于想要转过身来抓住吉尔尼斯人。

吉恩的最后一击斩断了肌腱。他尖啸一声,然后从猛犸人的残腿上跳到一边。其他的狼人听到吉恩的警告,也纷纷逃离这头受伤的猛犸人。那头庞然大物仍然挣扎着试图抓住吉尔尼斯国王,但第二条腿的残废令它失去了平衡。就在最后几头狼人跳到安全之处的时候,雄兽头领发出一声近乎悲鸣的吼叫朝着自己的左侧翻倒在地。它的身躯撞击地面产生了一道强烈的震波,令附近的许多战士纷纷失足跌倒。

但这尚未结束。瓦里安发出无声的呐喊,冲向那头挣扎的巨兽。他直奔对方的头颅而去,其他狼人则再一次涌上猛犸人身躯的其他部分。

由于瓦里安之前的攻击,猛犸人的手指还在流血,但它仍尽力拍打着所及之处的任何狼人。一些最为急切的狼人成为了那只挥舞的巨手下的牺牲品,但瓦里安躲了过去,冲过敌人的肩膀来到脖颈的位置。

那张可怖的脸孔朝他扭了过来,猛犸人弯曲的长牙挥向瓦里安,几乎成功地打中了他。那对凶狠的眼睛怒视着这个束着马尾的人类,他竟然给它造成了如此的痛苦。瓦里安感觉到脚下连接手臂的肌肉正在运动,他知道这头受伤的猛犸人已经意识到这个猎物近在掌握。

当那只巨手伸过来的时候,瓦里安双手朝下紧握萨拉迈尼,然后从猛犸人的脖子上跳了下去。

当他下落之时,瓦里安将宝剑刺进了敌人喉头最柔软的部位。

在这把名剑面前,猛犸人的皮肉如水一般迎刃而解。它的鲜血喷溅到了瓦里安身上,而在萨拉迈尼刺进喉头之后,他仍几乎不受任何阻碍地继续下落。

雄兽发出一声响亮的咯咯声。这头庞然大物在临死的剧痛中猛然抽搐起来,这对瓦里安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在猛犸人的手臂压倒瓦里安之前,一个长着浓毛的身影抓住了他。国王和救下他的狼人滚成一团,萨拉迈尼飞出了几步之外。

瓦里安爬起身来,这时才发现救他的人正是吉恩。狼人首领躺在那里昏迷不醒。瓦里安跪在他身边,发现吉恩的头部重重撞了一下。那里的皮毛上沾着血迹。

吉恩睁开了眼睛。他抬头凝视着瓦里安。

“太燃了!谁也不会怀疑你就是戈德林亲选的勇士……”狼人首领眨了眨眼睛,尽管他身为狼形,眼中却显然带着人性的光辉。“我真害怕你那冲动的行为会让我们失去你。”

“可你的人民差点失去了你。”

“一点小小的代价而已。狼人已经找到了你。而通过你,我们认清了自己。”

瓦里安寻找着他的宝剑。“或许我们会认清自己身处坟墓。战斗还没结束呢。”

吉恩想要站起身来,却颤抖着坐了回去。他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再次尝试起身。这一次,狼人首领成功地站了起来。

瓦里安捡回了萨拉迈尼,但当他抬起头的时候,纷乱的战场之上有某种东西令他呲牙怒视。

“别跟来,吉恩。”

“啥——”

瓦里安没时间多作解释,他再次冲向战场。一个兽人看到了瓦里安,愚蠢地想要拦住他。当萨拉迈尼砍进那兽人胸口的时候,暴风城国主几乎对此未曾留意。而转眼间第二个战士也同样在不经意地迅速倒下。

瓦里安只对一个对手有着兴趣。之前对方也同样执着地寻找着他,但战场的环境却将两人分隔开来。

加尔鲁什•地狱咆哮。

两军混战之中,大酋长的身影再次从瓦里安的眼中消失,但血吼的尖啸即便隔了老远也不会认错。瓦里安停下脚步,再次聆听着那把战斧唱响死亡之歌,然后他调整了自己前进的方向。

一声号角从联盟一侧响起,突然间到处都是骑着夜刃豹的矛骑兵。部落的战士四散而逃,这些巨大的猫科动物给他们带来了新的死亡。一名矛骑兵冲过去援救一头被敌兵围困的狼人。一个敌人被骑矛刺杀,另外两个被夜刃豹撕碎。狼人自己则轻易干掉了剩下的敌人。

一头猛犸人怒吼起来,它的身上爬满了狼人,其中一些正在攻击着它的腿脚。当瓦里安从他们身边走过时,猛犸人的一条腿已经废了。

战场上到处都是狼人扑来扑去,他们挥舞着武器或是利爪,具体视需要而定。面对这些太过迅速的敌人,食尸鬼一般的被遗忘者们纷纷撤退,已经有一些亡灵士兵被利爪或是刀剑碎尸万段。强悍的牛头人们试图抵抗,但那些灵活的对手往往溜过他们的防御予以痛击,最终逼得牛头人们节节后退。一台地精机器不断旋转着上身,它的操纵者疯狂地想要阻挡两头狼人的攻势。吉尔尼斯人沉着地等待着,直到摸清了那台机器动作的规律。接着其中一头狼人跃过那旋转的利刃,跳到驾驶员身后用利爪撕裂他的脊背。

一把月刃从瓦里安身边飞过,后面又跟来两把疾飞的武器。此刻徒步的哨兵也冲进了战斗最密集的地方。一些哨兵不断地投出他们的兵刃,另一些则使用月刃贴身近战。一同冲上来的是暴风城的军队,他们立刻冲向了狼人——以及瓦里安国王——战斗的方向。战斗的结果还未见分晓,但至少联盟现在有了获胜的机会。

接下来部落的阵线开始重整。瓦里安再一次听到了血吼的声音,而这一次就在身边不远。

他加快了脚步,并未注意到一名骑兵军官看到了他。那名暗夜精灵发出信号,领着她麾下的士兵跟随暴风城国王前进。狼人们也开始追随在瓦里安的身后,他在战场上杀出一条血路,其间散落着两方士兵残碎的尸体。

瓦里安尚未意识到自己已经领导起了一波冲锋,他只顾冲向前方,确信自己能在哪里找到加尔鲁什。只要俘虏或是击杀大酋长,这场战争就会结束。这才是最为重要的……

一列兽人弓箭手突然从藏身之处站起来射向来袭之敌。

瓦里安闪过了射向他身边的箭矢。他不知道自己身后发生了什么。一些追随他的人倒下了,但其他人迅速顶了上来。联盟军队已经意识到关键的时刻即将到来,暴风城国王率领的这次冲锋将决定今天的胜负大局。

但在另一边,部落也准备好迎击这次新的挑战。一阵箭雨过后,全副武装身披重甲的战士们冲上前来。他们有的徒步行进,有的则骑在巨大的恐狼背上。

瓦里安不顾身后传来的呼喊,在他眼中敌人的队列不过是些许障碍而已。

当第一头恐狼冲到跟前时,瓦里安用萨拉迈尼刺进它的眼睛,直插大脑。这头野兽往前扑倒,而瓦里安踩着它的脑袋将兽人骑手一刀两断。一个血精灵想要拉住暴风城国主,却捂着断手往后退去。战斧和刀剑划破了他的外衣,令他身上鲜血直流。但他们全都不过是些许滋扰而已,丝毫不能阻碍他的前进。

尽管他自己未曾注意到,未曾感觉到,但追随他和面对他的双方士兵都认为自己看到了一头巨狼的身影驰骋在瓦里安周围卷起的烟尘之中。究竟是谁首先叫出了那个名字,没有人能够回答。狼人们认为是他们当中的一员,难道不是他们最先意识到暴风城国王是远古狼神的勇士吗?哨兵们却相信是高阶女祭司抑或她的将军,而与达纳苏斯远征军同行的矮人和人类也认为是自己的同胞。

但重要的是,不管是谁先喊出了“瓦里安!”接着是“戈德林!”,这两个名字被一遍遍重复着,成为了战场上新的口号。这喊声冲击着部落的军队,令他们心生疑虑。他们本来早该取得胜利。联盟早该走向失败。此刻发生的事情和那个宏伟计划中的完全不同。

而对于后一点再没有谁比加尔鲁什•地狱咆哮更为清楚了。一旦灰谷落入部落之手,他所展望的未来就会实现。可现在看来却成为遥远的泡影。猛犸人那压倒性的力量本是他的终极武器,此刻却再为明显不过地证明了他主要战略的失败。

正当他想到这里的时候,又一头巨兽轰然倒地。狼人们蜂拥在这头庞然大物的身上,着重攻击着它的咽喉要害。

一名库卡隆卫士靠近加尔鲁什。“大酋长,您在这太过冒险了!我们不能失去你……”

“失去我?”加尔鲁什一把推开那个无礼的卫兵。“我不会在战斗中躲起来!”

“但联盟——”

大酋长怒目而视,令那名坚毅的卫兵为之退缩。加尔鲁什咆哮着下达了另一个命令,把预备队派去增援那些被该死的狼人们削弱的部队。

联盟新的口号在他脑中嗡嗡作响。加尔鲁什听不清敌人究竟在喊些什么,但他能看到这个口号颇为有效地激励着他们去对抗部落的战士。“那是什么?他们喊的什么话?”

另一名卫兵回答道。“他们呼喊着那个人类国王的名字……还有,戈德林……那是他们对伟大的拉喀什的称呼……”

“远古狼神……”加尔鲁什的目光巡视着战场。“拉喀什……还有瓦里安•乌瑞恩……”

当他再一次说出那个人类的名字时,兽人的领袖在朝他涌来的敌群中看到了那个联盟的勇士……而瓦里安•乌瑞恩也看到了他。

他们在沉默中不约而同地冲向对方。加尔鲁什的侍卫们出言反对,但他已经从乱军中冲了过去,让那些本该保护他的卫兵们落了后面努力想要跟上他。

萨拉迈尼舞起一片光影,斩杀着挡在国王面前的一切敌人。尽管那些兽人,牛头人,血精灵和巨魔们不乏勇敢,但他们也不是傻瓜。要想获得荣耀——以及保住性命——和其他人作战的机会无疑要大上许多。

但仍有一个身影挡在了两人当中,瓦里安正是他的目标。他猛的一击差点做到了许多人都未能做到的事,但还是只在瓦里安手臂上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

布里宁怒视着瓦里安,他手中战斧已经沾上了这个人类的鲜血。

“我的猛犸人!”老水兵痛恨地咆哮道。“我的光辉和荣耀!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他的凶狠攻击迫使瓦里安暂且后退。布里宁能活这么久全靠他对战斧的精通,哈德里莎已经用生命证明了这一点。他的一些战斗技巧甚至值得加尔鲁什学习——但此刻这个狂乱的兽人根本顾不上了。在航程中布里宁遭遇到了那么多的灾难,尤其是生命的损失,猛犸人本该会成为他的救赎之道。而今这个人类,这个孤独的人类把一切都搞砸了。

瓦里安没时间去在意这个疯狂的兽人。他知道加尔鲁什就在附近,甚至可能就在攻击范围之外。但这个老水兵也不容忽视。

布里宁再次挥动战斧,这时瓦里安注意到了他的一个明显弱点。眼罩意味着兽人的那一侧视野是完全的盲区,而就算布里宁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他仍然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瓦里安任由这个兽人再次进攻。当挥击之势使得布里宁的盲眼正对瓦里安之时,他将萨拉迈尼刺进了敌人的胸膛。

瓦里安拔出萨拉迈尼的时候,布里宁的武器掉落下去。兽人跪倒在地,他仍然怒视着瓦里安,喘着气说道,“我的……猛犸人……我的……”

舰队长倒了下去,而瓦里安猛地将萨拉迈尼往自己背后一挥。

金铁相击,令他浑身一震。瓦里安半跪在地,猛一转身格挡住了第二下挥击。而这两次兵刃相击之前,都响起一阵令人难以忍受的哀嚎。

“我就知道这两下你都能挡住,”加尔鲁什带着真诚的钦佩隆隆说道,他朝瓦里安走了过来。“否则的话,你也就不是你了……”

“那我就死了,”瓦里安淡淡地答道,“就成你了。”

大酋长笑了起来……然后发起进攻。

萨拉迈尼和血吼一而再再而三地彼此相击。两把兵刃碰撞的速度是如此的迅速,以至于在这对人类和兽人之间仿佛擦出了闪电而非仅仅是火花而已。

瓦里安突然被一具尸体绊倒在地。加尔鲁什猛地往下一劈,想要将他斩成两截。国王往旁一滚,跳起身再次冲了上来。

现在轮到加尔鲁什往后退却了。他举高血吼,挡住了两次足以切开喉咙的进攻。接着,他利用战斧的长度优势将瓦里安逼退,使得自己有机会站稳脚跟。

剑与斧再次碰在一起。加尔鲁什想用血吼斧首的弧线卡住对方的宝剑,但瓦里安在关键时刻把剑抽了回去。接着瓦里安试图绕过大酋长的防御,却被兽人用战斧的平面挡住了萨拉迈尼。

“你只是在延缓不可避免的命运!”加尔鲁什叫喊道。“联盟的时代已经结束了!部落才是艾泽拉斯的未来!”

“部落将为日落而恐慌!黑夜将随着日落到来……狼人将随着黑夜到来……”瓦里安回敬道。

此刻,他们和周遭其他战士之间的距离开始缩小了。

誓死厮杀的战士涌向两人,将他们挤得靠在了一起。人类和兽人的目光长久相对,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死亡。

“向你的灵魂祈祷吧。”国王平淡地说道。

“我会的。总得有人指引你前去往生吧,人类……”

加尔鲁什大吼一声,用尽全力猛地一推。瓦里安被撞倒了身后的人群上。大酋长挥出一道凶狠的弧线,血吼凄厉的哀嚎令附近的人群再次散开。

瓦里安用萨拉迈尼打断了这声哀嚎,他先是架住战斧,然后手腕一翻将兽人的武器格到了一边。

加尔鲁什用拳头猛锤着人类的肩膀。瓦里安咬紧牙关,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一样。为了阻止对方的攻击,他将宝剑横在自己的肩膀和那沉重的拳头之间。

大酋长挥斧砍向他另一侧防御空虚的肩膀。

瓦里安将萨拉迈尼换到另一只手,斜过剑锋迎向血吼。尽管他没让血吼劈开自己的肩膀,那把战斧仍然划伤了他的上臂。国王变换姿势的时候不由痛哼了一声。

但萨拉迈恩很快为他报了仇。瓦里安早就学会了用任意一只手使用长剑,尽管总会有一只更为惯用。加尔鲁什没能及时意识到他的人类对手此刻仍能自如地运用萨拉迈尼。剑尖在大酋长的胸口划出一道血线,位置就离喉咙不远。

突然间另一把战斧加入了战斗。一名库卡隆卫士来到两人身边,想要继续履行职责保护加尔鲁什。那卫士朝瓦里安扑了过来,他的突然出现使得国王陷入了困境。

另一名库卡隆卫士从反方向朝瓦里安冲来。他们的战斧并不是血吼,但也曾在训练有素的手上痛饮鲜血。库卡隆卫士挥舞着战斧将瓦里安逼得往后退去。

加尔鲁什愤怒地朝他的卫士们吼叫着,但他的声音被淹没在战场的喧嚣中。两名库卡隆都带着不怀好意的渴望打量着瓦里安:要是杀死他的话,他们不仅能为大酋长尽忠,还会给自己赢得赞誉。

暴风城国主观察着他们的反应,预料到了他们的行动。他让其中一名卫兵抢先行动。当那个库卡隆卫士以为自己能够给予致命一击的时候,瓦里安把手中的萨拉迈尼像标枪一样投掷出去。

这个不合常规的举动使得前一名卫兵毫无防备。瓦里安投掷的力量使得宝剑深深插进了敌人的身体。

没等第二名库卡隆卫士明白过来,瓦里安已经夺过濒死卫兵手中的战斧,用尽全力朝另一个敌人的腿砍去。

战斧砍断了他的大腿。那兽人尖叫着朝一边倒去。

瓦里安拔出萨拉迈尼,然后一剑刺死了受伤的库卡隆卫士。

但加尔鲁什却没有在两名卫士之后继续攻击。此刻兽人正将血吼劈向一头失去骑手的夜刃豹。战斧正中头颅,但那大猫却没有立刻死去,最后一次想用锋利的爪子将兽人撕成碎片。但加尔鲁什以与他那魁梧身板不相称的敏捷闪过了大猫的爪子,上前再次将血吼砍进了夜刃豹的头颅。

大酋长将他滴血的战斧朝向瓦里安。两人默不作声,对决重新开始。胆敢阻挡他们的人全都血溅当场,但人类和兽人对彼此之外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号声响起。这是联盟的号角。他们更占上风,但加尔鲁什却并未注意到。他只注意到自己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他原以为自己到这时已经杀掉了瓦里安•乌瑞恩,并高举那个人类被砍下头颅,好让所有无助的联盟士兵都能看见。为此,他比往常更快地耗费着力气。

但这个人类是从远到不可思议的地方赶过来的!兽人气恼地提醒自己。他本该筋疲力尽!他本该累得连剑都拿不起来……

但瓦里安看上去就像他们刚交手时那样充满活力。这个人类的双眼露出坚定的神色。

加尔鲁什意识到他大大低估了这个人类。这个国王拥有兽人般的怒火,并且,防卫者们通过他似乎也获得了同样的力量。

直到这时大酋长才真正意识到他所听过的那些关于瓦里安•乌瑞恩的故事都是真的。拉喀什确实眷顾着这个人类……为什么不呢?他们本是同类。这个人有着一颗伟大而坚决的猎手之心,一颗伟大而坚决的战士之心。

狼族……之心。

我真是个傻瓜!大酋长此刻意识到。我本该策划一次更为宏大,更为野蛮的重击!有了这样的领袖,联盟甚至可能夺回灰谷东部!

瓦里安并不在意敌人心中想些什么,他开始继续攻击。他看到加尔鲁什开始退却,并且意识到兽人这么做并不是出于什么阴险的计划。优势已经转向了瓦里安那边。

瓦里安猛一挥剑。加尔鲁什知道自己能招架这次攻击,但他疲惫的手臂比往常慢了一拍。

萨拉迈尼砍进了他的上臂,割伤了紧绷的肌肉。

加尔鲁什的整条手臂都颤抖起来。大酋长一时间松开手来,血吼从他抽搐的手指间滑落在地。

瓦里安退后准备再次攻击——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镇住了两名战士。瓦里安和加尔鲁什抬起头,看到一头猛犸人狂奔着朝他们冲来。它身上爬满了狼人,急于想要摆脱他们凶狠的攻击。狼人们完全领会了瓦里安的战术,并且发扬光大。当这头巨兽冲到两人身边的时候,它的两条前腿都被击残,因而往前扑倒在地。

瓦里安往后退去。而加尔鲁什冒着送命或是残废的危险,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去抓起血吼。当猛犸人的阴影冲向他的时候,加尔鲁什纵身一跃。

受到重创的怪物朝一侧倒去,但狼人们早已爬到了安全的地方,此刻又回来继续将它冷酷无情地撕成碎片。那庞然大物的后腿拼命踢动着,迫使瓦里安往后退得更远。

加尔鲁什爬起身来。他寻找着那个人类,但挣扎的猛犸人挡住了他的视线。

狂怒使他恢复了力量,大酋长冲向那巨兽的背侧。他将再次找到瓦里安•乌瑞恩,这次会有一场决定性的——

“大酋长!”另一名库卡隆卫士来到他的面前。加尔鲁什想要把这个蠢货推到一边,但突然更多的手拉住了他。

“当心!”另一名卫士喊道。又有两人走上前来保护他们的领袖。而在猛犸人身上,几头狼人对这些新的目标产生了兴趣。“带大酋长离开!”

加尔鲁什的一些侍卫上前迎战狼人,而他狂怒地咆哮道,“放开我,你们这些该死的蠢货!我必须找到他!我会干掉他……得到那把宝剑!”

“我们战败了!”第一个库卡隆卫士大胆地说道。“我们必须在溃败前带您离开这里!”

加尔鲁什反手抽了说话的人一个耳光。鲜血从卫兵的嘴角滴落下来,而大酋长吼道,“哪个懦夫敢再说这种谎言,我就砍掉他没有荣耀的脑袋!”

“这不是谎言!”另一人大声说道。还有几人点头表示赞同。“猛犸人只剩下一头了。我们的阵线也已经不复存在。我们的南边已经被敌人包围了。你抬头看看吧。要是我说了谎,你就砍我的头!”

“还有我的!”第一个卫士说道,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这些话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加尔鲁什很有可能真的砍掉他们的脑袋。大酋长皱起了眉头,然后极力巡视战场。

他一下子就能看出他们都是对的。哨兵的军旗正在逼近。而他自己军队的旗帜却难得一见,仅有几面也大多在遥远的东边。剩下的毫无疑问正被敌人踏在脚下。

“不!就算打遍战场上每一个敌人我也要找到他!我不能输……”他想要再去寻找瓦里安,却被自己的卫士拉住拖往安全的地方。

“我们还会赢得灰谷的,”士兵们奋力将加尔鲁什拖离战场时,领头的库卡隆卫士向他保证道。

“大酋长自己也说,一次战役不等于一场战争!”另一人提醒道。“我们会拿下灰谷的!我们发誓,大酋长……”

加尔鲁什内心斗争着想要接受他们的话。他们是在重复自己总是向他们宣告的话。然而,现实总是苦涩难咽……尤其是在和瓦里安•乌瑞恩未完的决斗之后。

他甩开身边那些面露恐惧的卫兵,但令人宽慰的是,大酋长按他们的意思朝自己的坐骑走去。在他们身后,战斗还在继续,尽管显而易见联盟正在继续收复失地。

“吹响号角,”加尔鲁什下令道。“全军撤退。”

一名放下心来的卫兵朝号手发出信号,而后者依令行事。当那可恶的声音在他心中回响之时,加尔鲁什跳上坐骑。他再次挥舞血吼,听着它哀嚎的声音,然后将它挂回背上的支架。就在加尔鲁什驱策坐骑之前,他扭头望向这个让部落首领被迫放弃他渺茫希望之地。

“这不过是一次战役,”大酋长最终同意道。“只是一场战役。灰谷是我们的命运……”加尔鲁什再次展望他将要缔造的国度,而他再次相信这必将美梦成真。

他率领他们转身离去,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起来。事情尚未结束……只要他尚未获得胜利……

只要瓦里安•乌瑞恩尚未殒命。




瓦里安看着骑手们消失在远方,他知道自己本可以上前追杀,但却决定不那么做。吉恩•格雷迈恩在那头猛犸人的庞大尸体旁找到了他,那怪物之前曾将这个人类与那兽人隔开。狼人首领的毛皮上浸满血污,而他的每个族人身上都是一样。

“你放过了他们……”吉尔尼斯国王低声说道。“我看到你绕了过去,注视着兽人们拉住他们的大酋长并且把他拉走。他努力地反抗着他们,我们本可以轻易追上去逮住他们。这样一切就全都结束了。”

瓦里安继续眺望着远方,即便他已经看不到加尔鲁什的身影。他摇摇头回答道。“会吗?不是现在。不……有时你得放任猎物跑上一会。然后……然后当时机到来之时,你会知道的。”

吉恩放平耳朵,试图理解瓦里安所说的话。但很快他就用不着费心去想了,因为突然间高阶女祭司和珊蒂斯将军带着一队哨兵走了过来。

“瓦里安•乌瑞恩,”泰兰德微笑着朝他致意。“艾露恩终于展现了她的神迹。”

“‘她的神迹’?”吉恩昂起头来。“不,我的女士,艾露恩或许在其中起了作用——显然戈德林也是一样——但他们无疑都会把最高赞誉归于另一个人!”他伸出爪子指向瓦里安。“一位内心臻于平衡的战士,一位能与部属同心的领袖!”狼人首领转向其他人。“瓦里安•乌瑞恩!”

当狼人领袖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其他吉尔尼斯人也开始附和。起初他们只是喃喃低语这这个名字,但随着人群热情高涨,他们的声音也越发响亮。“ 瓦里安•乌瑞恩!瓦里安•乌瑞恩!”

哨兵和其他联盟的战士们也再次欣然响应,他们此前已经将这个名字作为战场上的口号。瓦里安•乌瑞恩并不喜欢这样的欢呼,但他理解为他欢呼的人们需要就此宣泄。瓦里安只能祈祷这呼声能尽早结束。

要是他希望得到高阶女祭司帮助的话,那他就找错了地方。泰兰德依旧微笑着朝吉恩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太对了。”接着,她向不太自在的瓦里安低下头,举起手来高声说道,“向您致敬,瓦里安国王!向你致敬,灰谷的拯救者……或许也是全艾泽拉斯的拯救者……”



WOLFHEART
Richard A. Knaa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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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至高无上无所不能的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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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9 17:48:0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n_Kaye 于 2013-1-19 22:06 编辑

插楼成功.卖前排座位~~~高端广告位,你值得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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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擦!  发表于 2013-1-19 17:48
签名被小宅喵吞掉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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