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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拉然图书馆] 巨龙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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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ㄗòsら啵~ 于 2013-1-17 14:34 编辑

原著 理查德·A.纳克(Richard A. Knaak)
译者 马甲·雷酒        (ID:XlandHenry)






战争。

在控制着达拉然王国的法师议会肯瑞托中的某些人眼里,艾泽拉斯的世界除了不断的争斗和流血,并没有其他的东西。在洛丹伦联盟成立之前,这里曾是巨魔的领地,最后当人类终于打败了这个邪恶的种族,兽人却通过一个邪恶的空间裂缝于另一个奇特世界从天而降,第一次侵入了这块大陆。战争初期,野蛮而强大的侵略者似乎不可抵抗,但逐渐地,单方面的残忍屠杀还是转变为了双方的僵持。战争总要付出代价,而就是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它给联盟和部落都带来了成千上万的伤亡。多年来,肯瑞托一直以为战争将无止境地持续下去。

但最终这一切还是结束了。后来,联盟击退了部落,并最终获得了全面的胜利。就算是兽人伟大的酋长,传奇英雄奥格瑞姆·毁灭之锤也没能够阻止联盟的前进,甚至最后被人类俘虏。除了少数脱逃的部族,残余的侵略者全部被围困起来并处于白银之手骑士团的严密监视之下。很多很多年以来,长久的和平终于有了确实的趋向,而不再是遥远的梦想。

然而,一种不安的情绪依旧笼罩着肯瑞托的长老团。这也是高层们在空中议会厅举办这个会议的原因。这间屋子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它没有墙,明暗不定的大量云雾围绕在这些高级魔法师身边,并不停的快速流动变幻,望上去,似乎连时间也随之变得迅速起来。唯有因镶嵌着象征四大元素的菱形符记而微光闪耀的暗灰色大理石地板,才多少使得这番景象具备了一点真实性。

不过,法师们自己自然对此不感兴趣,这些从头到脚都隐蔽在黑色斗篷之下的的身影就如同幻象一般摇曳于变幻的空中。甚至于分辨他们性别的唯一途径,也只来自于他们在说话的时候才隐约露出的一部分模糊面孔。

与会者共有六人,均为最高当权者,虽然他们未必在魔法上有相应的天赋。但坐上肯瑞托的领导位子有很多因素,魔法能力只是其中之一。

“卡兹莫丹有情况,”首个发言者声音洪亮,同时隐约露出一张大胡子脸,无数星星图案在他身躯上飘动着。“龙喉氏族把它困在了洞内或是附近的某个地方。”

“这我们知道,”第二个声音比较尖利,像是个年龄不小却性格冲动的女人。她的斗篷上有闪烁的月亮图案。“那些还在负隅顽抗的兽人只是一小撮,毁灭之锤的手下没了他们的大酋长,早投降了。”

前个人显然有些不快,但他的语调仍然保持冷静。“很好!但我想你会对这个消息更感兴趣……我认为死亡之翼要回来了。”

包括那个女人在内的所有人都被这句话所震惊。黑夜忽然一下子变成了白昼,但是法师们没空留心这种景象,对他们来说这个地方发生这种事再平常不过了。乌云流动着飘过第三个法师的头顶,他显然对上个人的发言持怀疑态度。

“死亡之翼已经死了!”这家伙显得较为肥胖。“几个月前在最高统帅部的命令下我们集结了人类所有最强的力量击败了他,他已经坠入大海!任何一个龙族,甚至是他,也不可能在这种打击之后存活下来!”

一些人点头表示有理,然而首个发言者反驳道:“你见到他的尸体了?一般的龙族可不能和死亡之翼相提并论。就算是当年地精还未给他的鳞甲中镶入合金的时候,部落的那些家伙们跟他一比也是软弱的可笑……”

可你有什么证据说他还活着?”这个年轻的声音显示主人是个花季少女,虽然也许不像其他人的经验那么丰富,但却也拥有足够的实力成为长老会的一员。“证据呢?”

“两只红龙死了,两只阿莱克斯塔萨的幼龙。并且是被撕碎——这种死法,只可能是他们的同类干的。”

“但凶手也可能是其他的龙。”

风暴忽然而至,闪电和暴雨从上空倾泻而下,但却不能沾湿法师们的衣服甚至脚下的地板。风暴转眼即逝,一轮光芒四射的太阳又从他们的头上升起。仿佛这些全都不曾发生一样,第一个法师继续着他的发言。“显然你从未见过死亡之翼的所作所为,否则不会讲出这种话。”

“也可能你说的没错,”第五个人插嘴道,隐约现出一张精灵面孔的轮廓,又迅速消失,甚至比刚刚的风暴还快。“如果这样,问题确实严重。但我不觉得目前我们应该把心思放在这件事上。假设死亡之翼还活着并且开始报复他的仇家,这对我们其实有益无害。况且阿莱克斯塔萨还在龙喉氏族的手上,而多年来兽人们用以给整个联盟带来流血和破坏的正是她的子孙。难道我们这么快便忘记了库尔提拉斯第三舰队的惨剧?我猜戴林·普劳德摩尔上将永远不会忘记。毕竟那只红色怪物从天而降的时候,他失去了他的长子和整整六个战舰上面的所有部队。要是真证实了是那黑家伙杀了两条红龙,估计普劳德摩尔还要发勋章来表彰他。”

没有反对意见,包括第一个发言者都默认了这种说法。巨大的战舰上面如今只剩下木头裂片和被撕碎的尸体见证那惨绝的毁灭。值得称道的是,舰队的司令,海军上将普劳德摩尔只是毫不犹豫地立即命令建造新战舰投入战争,替换那些受损的战舰。

“而且,就像我之前说过的,以目前的形势来看,这不该是我们的关心对象,有很多更为紧急的问题需要解决。”

“你是指奥特兰克危机,不是么?”是先前的大胡子法师的低沉嗓音。“可是有什么理由能让洛丹伦与斯托姆加德的摩擦比死亡之翼的重现更重要?”

“因为吉尔尼斯也卷入了这场纠纷。”

法师们又骚动起来,甚至包括一直沉默的第六个法师。他微胖的身躯向着那个精灵所在的方向跨了一步。“可是吉恩·灰鬃怎么会对这两个国家的冲突感兴趣呢?他们不过是在争夺那么一点可怜的土地。况且吉尔尼斯位处南部半岛的顶端,同联盟里的其它国家一样,距离奥特兰克非常遥远!”

“这还用问吗?灰鬃一向对联盟之王的宝座虎视眈眈,战时按兵不动一直到兽人打到了他的城墙下面。他怂恿洛丹伦的泰瑞纳斯国王出兵的唯一原因也正是为了削弱洛丹伦的军力。之所以现在泰瑞纳斯还能掌握着联盟的领导权,这都要归功于我们的努力和普劳德摩尔上将的大力支持。”

奥特兰克和斯托姆加德互为邻国,自从这场战争的开始就有些不合。索拉斯·托尔贝恩投入了斯托姆加德的全部兵力来支持洛丹伦联盟。这也许是由于毗邻卡兹莫丹,与联盟合作是这个山地王国唯一的选择。但也无人能怀疑托尔贝恩的战士之坚韧。如果不是他们的存在,联盟在战争打响的第一周就已经陷落大片领土,那么整个形势显然就极有可能会向另一个非常恶劣的结果发展。

另一方面,奥特兰克虽然大力鼓吹勇气和正义,但却并没有向联盟提供一兵一卒。同吉尔尼斯一样只做了口头的支持。不过,有传言说国王佩瑞诺德完全是出于畏惧,因为即使吉恩·灰鬃当时也按兵不动。早些时候肯瑞托内部甚至怀疑若联盟在部落疯狂进攻之下溃败,佩瑞诺德多半会想着去投诚毁灭之锤。

这种担心后来被证实是先见之明。佩瑞诺德果真背叛了联盟,但幸运的是,这个卑鄙的行径十分短命。得知了此事的泰瑞纳斯迅速令洛丹伦的军队进驻奥特兰克并实行军事管制。战乱年代是没有什么人会去抱怨这种行为的,尤其是斯托姆加德。如今和平来临,索拉斯·托尔贝恩开始有所要求,他认为作为战时牺牲的补偿,斯托姆加德应该得到它从前那个叛徒邻国的整个东部领土。

泰瑞纳斯可不这么想。他还在权衡两个方案的得失,是把奥特兰克变为附属国还是在其国王上面再设立一个新的更听话的君主……总之是要受洛丹伦方面的控制。虽然,斯托姆加德在战时确是个忠实而坚定的盟友,人们也都知道他们互相尊重。可这种局面还是使得两国的政治关系变得紧张起来。

其时吉尔尼斯却并不处于如此复杂的关系之中,它一向同西部诸国甚少往来。肯瑞托与泰瑞纳斯国王都清楚吉恩·灰鬃这一次的介入恐怕不仅是要增加其自身声望,多半还是为了实现他扩张的美梦。佩瑞诺德的一个侄子曾在背叛事件之后逃亡到吉尔尼斯,有传言说灰鬃在支持他成为王位继承人。这样,设在奥特兰克的基地就可以向吉尔尼斯运送大量南部王国缺少的资源,同时也给了吉尔尼斯的军舰穿越无尽之海的借口。虽然这会威胁到库尔提拉斯这个对海上霸权有很强占有欲的国家。

“这会造成联盟分裂的……”那个年轻的法师小声说。

“现在还不到那么严重的程度,”精灵法师道,“不过恐怕相差也不会太远了。所以目前我们没空去管那些龙了。如果死亡之翼还活着,要去找阿莱克斯塔萨报仇雪恨,就我个人而言,是决不会去阻止的。这个世界上少几只龙并不是什么坏事。毕竟现在已经不是他们的时代了。”

“我可是听说,”一个毫无起伏,也无法分辨性别的声音说道,“精灵和龙族曾是同盟,甚至还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精灵转向说话的法师,同时露出她的身躯,看起来要比影子娇小纤细的多。“我向你保证那只是传说。我们绝不会降低自己的身份去和那种怪物打交道。”

月亮和满天星辰取代了烈日和乌云。第六个法师微微欠身,似乎是对他刚刚的话表示歉意。“看来传闻有误,我不该这么说。”

“你说得不错,稳定当前的政治局势十分重要。”大胡子巫师对第五个法师说。“我同意优先解决此问题。不过,卡兹莫丹发生的这些事也绝不能忽略。不管死亡之翼怎么样,兽人一直到现在还囚禁着龙族女王,这本身就是对大陆稳定的严重威胁!”

“那么我们需要一个侦察员,”那个老女人忽然插嘴道。“他要对事态发展保持观察,并在紧急时报告给我们。”

“但是谁来担当呢?我们现在没有人手!”

“有一个,”第六个法师向前滑出一步。不过说话的时候他的脸还是藏在阴影里。“还有一个罗宁”。
 

”罗宁?!?”大胡子法师大叫,“罗宁!在他上次做出那种行径之后?他已经连法师袍都没资格穿了!他只会带来危险而不是希望!”

“他很不可靠。”老女人也表示同意。

“特立独行的家伙。”那个胖子咕哝道。

“不值得信任。”

“罪犯!”

所有人都发表了意见之后,第六个法师缓缓点头。“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是我们唯一能派出的有能力的法师。此外,这只是一个简单的侦察任务。几乎没有什么太大危险。他的任务只是观察事态然后报告,就这些而已。”见无人提出异议,这个站在黑暗中的法师补充道,“我认为他应该已经从上次行动中得到了教训。”

“希望如此,”年龄较大的女人低声说道。“他也许算是完成了那个任务,可代价却是他那么多同伴的生命!”

“这次的任务将由他一个人完成,除了一个会将他带到联盟边境的向导。但向导也不会进入卡兹莫丹。他还将拥有一个视力之球,那可以令他看到较远处的东西”

“这看起来确实够孤单,”那个年轻的女孩说道。“即使是对罗宁而言。”

那个精灵有些不耐烦地点了几下头。“那就通过这个方案然后结束这个话题。说不定我们够运气,死亡之翼一口吞了罗宁然后被噎死,那就永久性解决了两个祸害。”他看了看其他人,继续说道,“然后现在我希望我们可以集中讨论一下关于吉尔尼斯对奥特兰克事件的介入以及我们应当扮演的角色……”

他已经在这站了两个小时,低着头,合着双眼,似乎正陷入沉思。没有任何光源,屋子里只有一点点微弱的光线,景物显得十分朦胧。没人坐的椅子被扔在一边,而身后的厚石墙上挂着一副织锦,中间的紫罗兰色区域上绣着一只结构复杂却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的金色眼睛。眼睛下面有三只同样金色的匕首,指向地面。达拉然的这顶旗帜,这个标志,在战时一直高高举起,履行着他们守护联盟的使命,尽管并非每一个肯瑞托成员履行使命的过程都那么光荣。

“罗宁……”那个平淡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从屋子的四面八方响起。

他抬起头,浓密的火红头发下面那双深绿色的眼睛望着眼前的黑暗。鼻子上有一道伤疤,那是出自一个学徒同伴之手,不过不管肇事者的手法是否巧妙,罗宁倒是从未想过去修复它。即使如此,罗宁看起来也绝不难看——他拥有坚挺而优美的下巴和棱角分明的脸。而一对如弓般弯曲的眉毛使得他的神情看来总是充满了讽刺和怀疑,这不止一次地使得他在和高层人士的交流中遭遇麻烦,而与这种神情相符,他的实际态度显然也只能对事态起到负面作用。

他穿着优雅的午夜蓝色长袍,身形高大俊挺,很是惹人注目,即使是对那些法师而言。罗宁几乎从不抗争,即使他在上次的任务中整整牺牲了五个优秀的同伴。他径直站在那里,注视着眼前的黑暗,等待着法师们从某个方向跟他说话。

“应您的召唤,我已经等了很久。”扎着红色辫子的罗宁低声道,语调中透露着一丝的不耐烦。

“那又怎样。我也得等他们提起这件事。”一个黑色斗篷覆盖全身的高大身影在黑暗中隐约显现出来——正是肯瑞托内部长老会的第六个成员。“现在好了。”

罗宁的眼中第一次燃起了一丝渴望。“那我的忏悔呢?我的悔过期结束了?”

“不错。你已经被准予回归我们的行列……条件是立即接受一项重要的任务。”

“他们仍然能这么信任我?”年轻法师的声音变得苦涩。“在那次失败之后?”

“你是我们唯一可用之人。”

“这听来还比较可信。我早该想到是这样。”

“拿着这些。”站在阴影中的法师伸出一只带着手套的瘦削手掌,摊开了掌心。掌上忽然闪现出两样物品——一个不大的翡翠球和一只镶着一块硕大黑宝石的黄金戒指。

罗宁以同样的方式伸出了他的手掌……两件物品便转到了他的手上。他轻轻地把它们拿起来,仔细的观察着。“我能认出来这是视力之球,不过另外一个没见过。看来很强大,不过,我猜并不是个攻击性的东西。”

“你很聪明,罗宁,这也是我选择你的一个重要原因。视力之球的作用你已经知道了;这个戒指有守护的作用。你将执行任务的地域上有着兽人法师的存在。它可以保护你不被他们发现,不过遗憾的是,它同样使得我们也很难找到你。”

“看来我将一个人上路。”罗宁又露出带有一丝讽刺意味的微笑。“这样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人被我连累而死了……”

“这个,不会的,至少在你到港口之前不会的。我们会派一个精灵游侠护送你。”

罗宁点头,虽然他已经不在乎什么护卫,何况护卫还是个精灵。罗宁一向和精灵相处的不好。“你还没告诉我任务内容。”

阴影中的法师向后一靠,就好像他身后有一个隐形的极舒服的大椅子。他竖起了带着手套的十指,似乎是在考虑措辞。“他们对你其实并没有那么宽容,罗宁。议会的一些人意图把你永远开出组织。你一定要争取回来,重新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所以,你必须完成这个任务。”

“这么说,这并不是个容易的任务。”

“这个任务和龙有关……他们觉得大概只有以你的天赋,才有可能完成这个任务。”

“龙……”听到这种生物的名字,罗宁睁大了双眼,不管平时再怎么自负,他也知道自己此刻的神情看起来更象个刚入门的学徒。

龙……事实上对于这种生物,绝大多数的年轻法师都有着本能的畏惧。

“没错,是龙。”罗宁的担保人法师向前倾了倾身体。“你并没有听错,罗宁。除了长老会成员和你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任务。包括护送你的精灵游侠和将载你到卡兹莫丹岸边的联盟海船船长。你此行的目的若被泄露出去,我们的整个计划就全部要破产。”

“任务内容究竟是什么?”罗宁碧绿的双眼闪着光芒。这无疑是个极其危险的任务,然而回报也非常清楚的摆在面前。返回组织,并赢得众人的尊敬。要想在肯瑞托升上高位,没有什么比名气更有用,虽然并没有哪个长老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你要去卡兹莫丹,”担保人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然后,便开始行动,从兽人的手中救出龙之女王,阿莱克斯塔萨……”


Day of the Dragon
Richard A. Knaa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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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7 14:40:35 | 显示全部楼层





温蕾萨不喜欢等待。虽然人们普遍认为精灵这个种族有着极强的耐心,不过对于她这种刚刚完成游侠学业一年的年轻精灵来说,其实并不会比人类强上多少。计划中她要护送一个法师到达东部的那个通往无尽之海的港口,她已经在这等了那个家伙整整三天。本来精灵们一般都对人类比较尊敬,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她还是会敬重一个人类法师的,但显然现下她对那个家伙只有忿怒。温蕾萨很想和她的兄弟姐妹们一起,去铲除每一个残余的兽人和兽人势力,把那些该死的家伙们统统送回老家去。精灵游侠可没想到她的第一个正式任务竟然是给某个明显是腿脚不太灵活,说不定还健忘的老魔法师充当保姆的角色。

“再等一小时,”她嘟囔道。“一小时还不来就不管了。”

她的精灵座骑有着优美的线条和栗棕色的漂亮毛皮,此刻正不断轻轻吐着鼻息。一代代的精心培育使得它的素质远远超过了同类,至少温蕾萨的族人们是这么认为的。这匹马与主人有着相当的默契,忽然她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一声低嘶,精灵游侠立刻翻身下马,一只长箭已搭在弦上。

然而周围的树林非常平静,没有一丝异常,况且也很难想象在这洛丹伦联盟的深处会遭到兽人或巨魔的袭击。温蕾萨向计划中做为碰头地点的那所小旅馆的方向瞥了一眼,但除了一个正在装卸干草的马房工人,并没有看到其他人。不过温蕾萨并没有放低她的弓。如果附近没有什么危险,她的马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嘶鸣。是强盗么?

精灵游侠缓缓的转了一个圈。一阵风使得温蕾萨银白色的长发飞舞起来,轻拂过她的脸,但这并不能遮挡她锐利的目光。有着纯净天蓝色和完美杏仁形状的双眼没有放过任何一片树叶,而浓密秀发上耸立的尖长双耳甚至可以听清不远处的蝴蝶落在一朵花上的声音。

但她还是没有发现使得她的马出声示警的对象。

大概埋伏的人已经被她吓走了。和所有的精灵一样,温蕾萨知道自己有着美丽的外表。在她那比大多数人类都要高挑的身子上,穿着叶绿色的衬衫及短裤,背上披了一件木褐色旅行披风,脚上则是齐膝的皮靴。长至肘部的手套既能起到有效的防护作用,也可以令挂在身侧的剑和弓的使用更加轻松。衬衫之上是一件坚固的胸铠,衬出她纤细却起伏有致的身材。在小旅馆中就曾有一个当地人显然是不知道厉害,被她的外表所吸引而作出了某些越矩的行为。看在他只是喝多了酒,行为也不算太过分的份上,温蕾萨只留下了他几根手指作为惩罚。

那头母马又喷起了鼻息。游侠瞪了它一眼,开始埋怨自己的坐骑。

“我猜,你就是温蕾萨·风行者吧。”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忽然在她的背后响起。

温蕾萨一个转身,锐利的箭尖已经直指发声者的咽喉,毫无疑问只要她一放开弓弦,这家伙的脖颈立刻会被射个对穿。

可是,来人似乎对这种威胁无动于衷。精灵盯着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终于认识到这个忽然出现的人就是她一直在等的那个法师——那么看来这个任务也不是完全像想象的那么糟糕。而显然他也就是之前坐骑反常自己却毫无发现的原因。

“你就是罗宁?” 游侠终于开口问道。

“不希望是我?”罗宁再次露出了他招牌式的讽刺微笑。

温蕾萨松了口气,放下了弓。“他们只告诉我是个人类法师。”

“他们也只跟我说是个精灵游侠。”他的目光险些又让温蕾萨举起长弓。“所以我们的碰头才会搞成这样。”

“不只如此。我已经在这等了三天!三天宝贵的时间就这么被你浪费了!”

“没办法。准备需要时间。”法师只扔下一句话。

温蕾萨也没再言语。和大多数人类一样,这个家伙看来也只懂得在乎他自己的感受。没有让她等的更久已经不错了。她就是不明白阵营里有这么多像罗宁一样的家伙,联盟是怎么战胜部落的。

“好吧,要是你想去卡兹莫丹的话,我想我们最好马上出发。”精灵向他身后看了一眼。“你的马呢?”

她有点希望这匹马并不存在,那就证明他是靠某种法术来到这里的……既然这样他也就完全不需要她的护送就能到达港口。作为法师,毫无疑问罗宁该有不少强大的法术,可法师的缺点也显而易见。她虽然并不知道任务的具体内容,不过可以想象罗宁肯定是需要一切能够保护他的东西。卡兹莫丹可不是个欢迎外来者的地方。不少英勇战士的头骨已经成为兽人们帐篷上的装饰品,她还听说,空中甚至时常会有巨龙出没。即使是像温蕾萨这样的精灵也绝不会一个人跑去那种地方。她有勇气,但她也不傻。

“把它拴在旅馆的马槽附近,让它喝点水。我已经赶了一天路了,美丽的女士。”

温蕾萨本来是颇会为这种用词高兴的——如果他的语气不是让人听起来多少带点讽刺意味的话。温蕾萨按下心中的怒火,挂好弓箭,走向自己的坐骑,准备出发。

“我的马需要休息,”法师提议,“我也需要。”

“学着在马上睡觉吧……至于你的马,只要先把速度放慢一点就行了。我们已经耽搁了太久。就算是库尔提拉斯的船,就算你有侦察任务,我也不觉得它会在只有你一个乘客的情况下开往卡兹莫丹。要是你不快点到达港口,他们就有充足的理由不让你上船。”

罗宁没有反驳,只是皱了皱眉头,返身进了旅馆。温蕾萨目视他的离开,开始祈祷自己不用在完成任务之前整天跟着这个家伙。

她对罗宁的任务很好奇。事实上,虽然有着龙和兽人的存在,卡兹莫丹是个相当危险的地方,但联盟始终有一批受过良好训练的侦察兵在那块土地及其四周活动着。温蕾萨估计罗宁身负的任务相当重要,否则法师们向来自视甚高,肯瑞托不会派他们这种人来冒险。不过,选择这个家伙,他们真的经过认真考虑了吗?肯定会有更有能力也更值得信赖的人吧?没准是他这种眼神和语气直接导致了被派来做这种危险的任务。

精灵努力地排除了自己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肯瑞托早就已经下了这个决定,联盟司令部显然也通过了,否则她也不会跑来这里当保镖。她没必要再多想这件事。她要做的就是把他送上船然后走人。至于之后罗宁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至少跟她是毫无关系。

四天的旅程过去了,最大的威胁无非是恼人的蚊虫。一路上不停变换的景色使得旅途颇具盎然诗意——如果不是罗宁和他的护卫彼此从头至尾都保持沉默的话。不过,大部分时间里,法师倒也不觉得困扰,他的思绪一直集中在即将面对的危险任务上。一旦下了船踏上卡兹莫丹的海岸,他就将独自进入一个地上有兽人天上有巨龙的环境。不过罗宁并不对此感到恐惧,他只是不希望在饱受折磨后痛苦的死去。临行时,提拔他做这个任务的那个法师给他提供了关于龙喉氏族最新动向的消息。龙喉现在正时刻保持警惕,还有就是,那个黑色怪物——死亡之翼,还活着。

不过,即使这个任务如此危险,罗宁也不打算放弃。这是个赎罪甚至得到提升的好机会。只是这一点,他就将永远感谢提拔他的那个法师,虽然他只知道那人的名字叫克拉苏斯。这显然不是本名,不过这种现象在议会中也并非不常见。达拉然的魔法师都是秘密挑选的,除了同事,没有其他人知道,甚至他们的配偶也不能透露。那个人的声音也肯定不是本来的声音……罗宁甚至只能暂定他是男性。

其实大部分核心成员的身份多少可以猜到一些,可是即使是对聪明的罗宁来说,克拉苏斯也完全是一个谜般的人物。不过事实上罗宁也不怎么在意他的身份,对于年轻的法师而言,他给了自己达成梦想的机会,这就够了。

可要是连船都没赶上,这梦想无疑就成了泡影。想到这里,罗宁在鞍上向前探身问道:“到哈斯克还有多远?”

温蕾萨没有回头,但法师还是听到一个柔和的声音答道:“至少还要三天。你不用担心,照这个速度,我们可以准时抵达。”

罗宁把身子收了回来。这是他们今天的第二次交谈,距离上次交谈已经相隔很久。和一个精灵相比,更无聊的同伴恐怕就只有白银之手中某些寡言少语的骑士了。暂且不提他们的那些繁文缛节,骑士们大多认为使用魔法不是正途,魔法力量是邪恶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想和这种东西沾上一点关系。上一次罗宁就曾遇到一个此观点的坚定拥护者,那家伙甚至认为人死之后,魔法师的灵魂会被判有罪然后下场就是被扔进大恶魔所在的黑暗深渊。就算罗宁的灵魂在其他方面再纯洁也于事无补。

黄昏将至,夕阳于枝梢中缓缓下落,在林间投下了一片片纵横交错的光影。罗宁很是希望能在天黑之前走出这片树林,但现在看来显然可能不大。他不止一次地使用精神地图来查看他们的当前位置,以及他同伴口中的目的地。准备补给和其他必需物品花费了不少时间,这使得他和温蕾萨的碰面不得不延迟了几天。他只希望这不会影响他的整个计划。

解放龙之女王……

对某些人而言,这是件不可能也不该存在的任务,而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无疑就是送死。然而,早在战时,罗宁就有了这个打算。很显然,一旦龙女王被成功解放,至少,残余的兽人就失去了他们手中最有力的武器。但同样明显的是,以当前的形势来看,这个丰功伟业也绝不是可以轻易实现的。

罗宁知道议会中的不少人都希望他失败。这样他们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他开除,然后成功抹去组织历史上的一个污点。现在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成功了让他们大吃一惊,要么就如了他们所愿。

至少克拉苏斯是可以信任的。那个法师第一次去找罗宁的时候,就问他是否有信心去做一件不可能的事。如果阿莱克斯塔萨不被解放,龙喉氏族会一直保持对卡兹莫丹的控制,而如果任由这里的兽人一直致力于重振部落,这块看似已被孤立的领土就有可能成为他们东山再起的根据地。没有人希望战争重演。当前的联盟各势力却都把精力放在了争权夺利上面。

一声闷雷惊醒了罗宁的沉思。他仰首向天,只看到一块块厚棉般的乌云。红头发的法师皱了皱眉,转头向精灵看去,想问问她是否也听到了雷声。

忽然,空中传来一声可怖的低吼,罗宁的不由自主的绷紧了身躯。

同一时刻,温蕾萨也作出反应,她不知为何调转马头向法师冲来。

一片极大的阴影笼罩了附近的地面。

两人连人带马撞到一起,精灵盔甲上的重量使得两人都从座骑上摔下,倒在了罗宁的马后面。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在上空爆发,飓风般撕裂了大气。在僵硬的地面给罗宁带来疼痛的同时,法师听到了自己坐骑的一声悲鸣——只叫了一半就嘎然而止。

“不要站起来!”风声中他听到温蕾萨大喊。“趴下!”

罗宁翻了个身,勉强望向天空,不幸的是这次他看到了一幅地狱般的景象。

一只如同全身燃烧般火红的巨龙填满了上方的天空,它的前爪上抓着罗宁的马,以及他精心准备的补给。这头深红色的庞大生物一口吞掉爪上食物的剩余部分,目光已经锁定在了下方那个渺小而可怜的人类身上。

而在它的肩上坐着一个手持战斧,长有尖长獠牙,面目狰狞的绿色怪物手指罗宁, 刺耳的吼叫着,似是在对巨龙发出命令。

龙咆哮着伸出巨爪,向他俯冲而来。

“再次感谢您的时间,尊敬的陛下。”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黑发贵族,声音浑厚而有力。“我们应该可以保护您的成就不被这次的危机所破坏。”

“如果能够成功,”身着尊贵典雅的金白两色王袍,老人缓缓答道,“洛丹伦和联盟会记住您的,普瑞斯托领主。通过你的工作,我想吉尔尼斯和斯托姆加德多少已经有所认识了。”泰瑞纳斯国王本人并不矮小,但普瑞斯托那显然高大得多的体形仍然给了他一丝压迫感。

领主微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要说泰瑞纳斯能找出一个比普瑞斯托领主更具有王者气质的人,那实在是件令人惊奇的事。他漆黑的短发光亮整齐,胡子刮得很干净,瘦削的脸有着鹰般的外型,这使得宫廷中很多女性为之侧目,他给人的感觉比任何一位王子都要高贵。奥特兰克事件中,包括吉恩·灰鬃在内的所有势力都想拉拢他,至少看起来完全不是件奇怪的事。普瑞斯托完美的礼节,优雅的气质甚至极其罕见地让那个吉尔尼斯的统治者也露出了微笑。对此大为惊奇的联盟外交官把此事报告给了国王泰瑞纳斯。

这个五年前还是默默无闻的年轻贵族,如今已经成为风云人物。据说他来自洛丹伦的一个极其偏远的山区,但是却被证实具有奥特兰克的皇室血统。他那本来就小得可怜的领土在战时全部被毁于一条巨龙的攻击之下,最后他只好孤身一人步行来到首都,甚至连一个随行的仆人都没有。普瑞斯托到来之后,他的传奇经历就成了小说和故事书中的情节。更重要的是,他的建议曾多次帮助过国王,包括当他正发愁于如何处置佩瑞诺德的时候。实际上,普瑞斯托才是真正影响全局的人。他曾进言泰瑞纳斯夺取奥特兰克政权,然后实行军事管制。斯托姆加德和其它国家虽然也都觉得在当时的情况下,对变节的佩瑞诺德采取行动是必要的,但战争结束后,他们认为洛丹伦已经不应对其继续实行单方面的控制。这个时候普瑞斯托又站了出来,大施三寸不烂之舌,对一切做出了合理解释,并最终说服他们接受了所有的既定结果。

然而就在最近,这个日渐衰老且肥胖的国王自认是深思熟虑后做出的一个决定甚至令这个聪明人也吃惊不已。泰瑞纳斯拒绝把奥特兰克交还给吉尔尼斯全力支持的那个佩瑞诺德的侄子。他认为这无论如何不是一个可以分化洛丹伦与斯托姆加德之间矛盾的英明举动。而且很明显会激怒吉尔尼斯甚至是库尔提拉斯。现在就想要完全吞并奥特兰克根本是不可能的。

不过,如果他把那里交给一个可以令众人信服的,有才干的,并且看来是热衷于和平团结的人手里呢?而泰瑞纳斯也算是个有能力的管理者,要是他总揽一切大权,而不用任何其他人来为洛丹伦保持一个真正的盟友和朋友……

“不,当然需要,普瑞斯托!”国王伸出手轻拍着高大领主的肩膀。普瑞斯托几乎有七英尺高,虽然不胖,却也绝不是瘦长型的身材。他穿着非常合体的蓝黑两色制服,怎么看都像个威武的战争英雄。“你已经可以为自己骄傲了,你一定会得到所有的奖赏。相信我,我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普瑞斯托露出一丝微笑,就像是相信着国王马上会下令重建他那可怜的领地。泰瑞纳斯决定让他保留着那个小梦想;当洛丹伦统治者提议送给他一个奥特兰克的新君主位子的时候,想必普瑞斯托脸上的表情会更加愉悦。并不是每天都有人成为国王的,当然世袭的不在此列。

领主向泰瑞纳斯敬了一个礼,然后优雅地鞠了一躬,从王殿里退了出去。之后,老人皱了皱眉,好像当年轻的贵族不在的时候,那些柔软光滑的幕帘,金色的吊灯,甚至是纯白的大理石阶也不能够使这大殿显出足够的富丽堂皇。普瑞斯托领主显然和以往密密麻麻站在殿里那些只会阿谀奉承的可憎小人不同。他是一个能够在任何情况下让所有人信任,并且也值得去信任和给予尊敬的人。泰瑞纳斯真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能成为一个像普瑞斯托这样的人,哪怕只有他一半也好。

国王抚着自己长满胡须的下巴。不错,用这个完美的人来重建那块土地,同时还可以融洽联盟各成员之间的关系。这是个新生的强大力量。

泰瑞纳斯开始展望未来,他又想到了他的女儿,佳莉亚。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很快就会变成一个美人。也许有一天时机成熟,他和普瑞斯托还可以通过皇室联姻来巩固彼此的友谊和联盟。

对了,现在就应该去和顾问谈一谈,听取一下他的意见。泰瑞纳斯觉得他肯定会对自己的这个决定大为赞成。他还没见过一个对那个年轻贵族不持赞赏态度的人。

奥特兰克的普瑞斯托国王。泰瑞纳斯几乎可以想象在听到这个额外奖赏的时候,他那年轻朋友脸上的表情……

“怎么一脸春风的,是不是有哪个讨厌的家伙死了,还死的血流成河,毛骨悚然,惨不忍睹?”

“省省你的幽默吧,克瑞尔,”普瑞斯托说着回手关掉了身后厚重的大铁门。在这间他的主人泰瑞纳斯国王给他的小屋子里,普瑞斯托特别指定了一些守卫来防止一些身份不明人士的拜访。他下了死令,不管地下室发生什么事,只要他受到打扰,就要他们的命。

普瑞斯托不希望被打扰,他相信仆人们应该不敢在生命的威胁面前有所懈怠。施在国王和官员们身上的一种魔法使得所有人对他这个活跃的流亡贵族除了钦佩和赞赏,生不起其它的念头。他无时不刻不在保持这个魔法的效力。

“呈上我最惶恐的歉意,奸诈的王子先生!”他面前的这个既瘦又小的家伙大声嚷嚷着。声音尖利而吵人,简直不像是人类——不过这并不奇怪,普瑞斯托的这个同伴本来就是个地精。

他的头差不多只到贵族的腰带扣,一些人可能会认为这些绿色的小东西是种天真而弱小的生物。然而,当他们张嘴大笑的时候,便露出锋利的长牙和分叉的血红色舌头。他们的兴奋往往来自于把昆虫和鸟类的翅膀或是其它实验品的肢体从它们的身体上分离。一条突起的脊状暗褐色毛皮从这种丑恶生物的颈部一直延伸到他们的前额。

“不过,还是值得庆祝的。”这间不高的屋子以前是储存室。原来很冷,正适合储藏红酒。然而,要感谢克瑞尔手下的一个小工程师,现在这里的温度就如同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中央。

但对普瑞斯托来说,就像回到家里一样。

“庆祝什么,一个成功的骗局?”克瑞尔桀桀笑着。克瑞尔经常这样笑,尤其是在策划什么邪恶的阴谋的时候。这种绿色生物最热衷的除了做实验便是谋害别人,而对他来说,只要可能,这两件事总是在同时进行的。事实上,这间屋子的后半部分就到处摆满了长椅,烧瓶,药粉,奇形怪状的机械以及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收藏品。

“是要庆祝的,克瑞尔。” 普瑞斯托锐利的乌黑色双眼盯着地精,后者立刻收起了所有笑容和嘲弄的表情。“你大概也会想一起庆祝的,不是么?”

“是的,主人。”

一身戎装的贵族深深的呼吸着这闷热的空气。过了一会,他那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出一丝轻松。“恩,真是令人怀念……”他的神色又变得坚毅。“但是我必须等待,等待最好的时机。你说呢,克瑞尔?”

“您说的没错,主人。”

笑容又回到普瑞斯托的脸上。“你应该知道,现在你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奥特兰克的下任国王。”

地精一鞠到地,他那瘦小但其实并不弱小的躯体弯成了一个大大的弓型。“向您致以最高的敬意,国……”

忽然右侧传来一阵异响,两人转头望去。只见一个比克瑞尔更加瘦小的地精从一个与外部通风口相连的金属壁炉里冒了出来。他非常利索地跳到地上,跑到克瑞尔身前。这个小东西长了一张极为滑稽的脸,在普瑞斯托的目光下,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他趴在克瑞尔又尖又大的耳朵旁低声说了几句话。克瑞尔恩了两声,便挥手让他先退下。小地精又爬了回去,消失在壁炉里。

“发生了什么事?”贵族的语调虽然听来平稳而冷静,但显是希望立刻得到地精的答案。

“啊,尊敬的主人,”那种笑容又回到地精丑陋的脸上。“看来幸运与您同在。我看或者您可以考虑去个地方赌几手?当明星的感觉那可真是——”

“发生了什么事?”

“有些人……有些人企图解放阿莱克斯塔萨……”

普瑞斯托再次望向克瑞尔。并盯着他看了很长时间,地精马上在普瑞斯托的目光下蔫巴起来。甚至这一次他感到死神是如此接近。太遗憾了。还有好多实验没有做,好多炸药没有测试过呢……

忽然,一身黑色的高大贵族大笑起来,和正常人不太一样的是,他的笑声低沉而压抑。

“好极了……”普瑞斯托领主表达着他的兴奋。他伸出双手,好像要抓住眼前的空气。他的手指极长,看起来更像是爪。“太好了!”

他继续笑着,克瑞尔总算松了口气,用诧异的目光看着领主,眼珠微微地转动着。

“他们还都说我是疯子呢,” 地精用只有自己听的到的声音嘟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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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7 14:45:10 | 显示全部楼层





整个世界变得充满了火焰。

温蕾萨咒骂了一声,她和法师分散了,在那个深红色的庞然大物突然呼出的地狱之中。如果罗宁没有延时,准时开始他们的旅程,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们现在就会到达哈斯克(Hasic)了,而她将会从他的队伍离开。而现在的情况看上去非常有可能让他们两个人都失掉性命……
  

她早就知道卡兹莫丹的兽人们仍然在临时派遣龙骑士,去他们的敌人所占领的其他和平的土地散播恐怖,但是为什么她和她的同伴会被单独发现并遭遇这样的灾祸?龙骑士的数量这些天少些了,而洛丹伦的土地又是这样的辽阔无边。
  

她瞥了一眼罗宁,他已经掉进了树林深处。当然,她必须去忍受她的同伴是个法师的事实。龙族有远远高于其他族类(甚至精灵)的感觉;有些人认为龙能够突破限制,甚至可以嗅到魔法。不管怎样,现在原定计划改变导致损失惨重,这当然是法师的过错。那个兽人和他的龙一定是冲着罗宁来的。
  

罗宁显然也在思考同样的事情,他飞快地离开了她的视线,被投向了在她相反方向的树林。游侠哼了一声。法师从来没有在战争前线表现出色过;法师很容易攻击有一定距离或是背向他们的敌人,但是当他们不得不正面面对一个敌人的时候……
  

而且,当他们面对的敌人是一只龙的时候。
  

龙转向消失不见的人类的方向。不管她自身对罗宁有什么成见,温蕾萨不想看到法师死掉。然而放眼四周,银发的游侠没有看到什么可以让她帮助他的东西。她的坐骑和他的一起被吃掉了,连同她喜爱的那张弓。她所剩下的仅仅是她的剑,在用来对抗这样一个狂暴的庞然大物时根本不能称之为武器。温蕾萨环视周围,寻找别的什么她可以用的东西,但是没有合适的。
  

只剩下很短的时间让她做出选择。身为一个游侠,在她能够帮助他的情况下,她甚至不能让一个法师受到伤害。温蕾萨必须去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尽她的所能去拯救罗宁的生命。
  

精灵从她藏身的地方跳了出来,朝空中挥动她的手,喊道:“在这儿!这儿,你这王八蛋!在这儿!”
  

可是,龙没有听到她的呼喊,他——温蕾萨最终判断它是一只雄龙——把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下正在燃烧的树林上。在那个地狱般的地方,罗宁正在努力生存下来。那只龙正在搜寻他以确认法师并没有那样做。
  

叫骂中,精灵勇士环视四周并且发现了一块沉重的石头。对于一个人类来说,她准备去做的事情是不可能完成的,但是对于她来说依然有一点点可能性。温蕾萨只希望她的手臂还像几年前那样有力气。她直接将那块石头扔向了深红色巨兽的脑袋。
  

她离龙有一段距离,但是龙突然移动了一下,片刻之后那块石头没有击中温蕾萨所预期的目标。可是,尽管它没有击中头部,却反弹起来打到了左侧带蹼的翅膀。温蕾萨甚至没有指望它能伤到那只巨兽——对于龙的鳞甲来说那块石头仅仅是一件可笑的武器——她只是希望能够吸引那只庞然大物的注意力。
  

她做到了。
  

那个结实的脑袋立即转向了她所在的方向,龙因为这次打断而恼怒地咆哮了一声。那个兽人在他的坐骑上呼喊着一些难以听懂的话语。
  

那个强大的带翅膀的家伙突然倾斜转弯,直直地向她俯冲而来。她成功地将龙的注意力从倒霉的法师那里引开了。
  

现在接着该怎么办?游侠咒骂着自己。
  

精灵转身就跑,尽管她已经知道自己没有机会超过身后那个恐怖的追逐者的速度。
  

在她上面的树梢迅速爆发出火焰,就好像是被龙涂上了一层色彩。燃烧的树枝在她前面掉落下来,切断了温蕾萨预先准备逃跑的道路。毫不犹豫地,温蕾萨转向了左边,钻进那些还没有变成地狱的一部分的树丛中。
  

你快要死了!她警告自己。都是为了那个没用的法师!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使她回头看去。红龙已经追上了她,而且现在甚至有一只爪子正向下伸展,去抓住逃跑的游侠。温蕾萨想象着那只爪子正在碾碎她,或者更糟,正在将他拖进那个庞然大物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胃,她会被嚼碎或者整个都被吞下去。
  

然而,正当死亡离她只有几寸之遥的时候,龙突然收回了他的爪子,并且在空中蠕动着。爪子朝他自己倾斜着。事实上,每一副爪子都试图去抓什么地方,好像——好像那只巨兽正忍受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奇痒。在他的顶上,那个兽人竭力调整着,但是他也只能像是一只奇特的跳蚤一样扰乱龙,尽管那只巨兽听命于他。
  

温蕾萨停下来盯着龙看,没有任何事物能够解释眼前令人吃惊的这一切。龙扭曲旋转着,好像他想试图减轻他的痛苦,他的动作变得越来越疯狂。他的兽人指挥官几乎要掉下来了。精灵想知道,是什么,能把这只怪物弄成这样——
  

答案说出,就好像一声耳语一样轻。“罗宁?”
  

好像是说他的名字就能像召唤幽灵一样召唤他似的,法师站在了她的面前。他火焰般的头发凌乱地垂下,暗色长袍也变得满是泥巴,破破烂烂,但他看上去好像一点也没被他到目前为止所经历的事情吓住。
  

“我认为我们最好尽快离开这里,诶,精灵?”
  

她不需要他再次提醒。这次,罗宁带路,利用一些技能,一些魔法能力,来引导他们通过正在燃烧的森林。身为一个游侠,温蕾萨不能再做得更多了。罗宁带她沿着一条小径前行,精灵甚至不能看见这条小径,直到他们经过以后。
  

从头到尾,龙一直在头上滑翔,撕扯自己的皮。温蕾萨向上瞥了一眼,看到他甚至想要吸取自己的血,他的爪子作为为数不多的还可以使用的东西,正在撕裂自己带甲的皮。至于那个兽人,她没有发现任何踪迹;种种迹象表明那个长着尖利獠牙的战士已经失去了控制掉了下来。温蕾萨对他毫无怜悯之情。
  

“你对那只龙做了什么?”她终于有机会气喘吁吁地问道。
  

罗宁下定决心要找到这片火海的尽头,甚至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我预先计划的道路没有扫清!那只龙必须再忍受更强烈的愤怒!”
  

罗宁看起来像是自己在和自己吵架,但是游侠第一次发现,他已经在自己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似乎已经将必死无疑的境况变得安全了——倘若他们能够找到出去的路的话。
  

在他们身后,巨龙咆哮着,宣泄着自己挫败感。
  

“这个法术能持续多久?”
  

现在他终于停下来去看她,她所看到的那束目光使她感到深深的失望。“就要到头了……”
  

他们马上就尝到了结果。无论他们向哪一边转身,大火都环绕着他们,但是最终他们只碰到了火焰的边缘,穿过火海之后他们找到了一个只有呛人的烟雾能够伤害到他们的地方。两人艰难地呼吸着,磕磕绊绊地摸索着,寻找一条可以让风从前面吹过来的路,从而减缓后面的火焰和烟雾追逐的速度。
  

接着他们听到了一声使他们颤栗的怒吼,怒吼中并没有显出痛苦,而是充满了狂怒和仇恨。法师和游侠转过身来,朝远处深红色的家伙看了一眼。
  

“咒语的力量已经消失了,”罗宁不必要地喃喃自语。咒语确实消失了,而且温蕾萨已经注意到,那只龙已经正确地知道谁应当为他的痛苦负责。龙依靠它那结实坚韧的翅膀准确无误地朝他俩直冲而来,毫无疑问地想让他俩付出惨痛的代价。
  

“你还有其他的法术来对付他吗?”在他们逃跑的时候,温蕾萨喊道。
  

“也许!但是我更希望不要在这里使用它!龙会把我们连同那个法术一起捕获的!”
  

好像龙无论如何都不会那样做。精灵希望罗宁能找到一种方法去施放他那致命的法术,在他们变成那只巨兽的美食前。
  

“有多远——”法师差点缓不过气。“这里离哈斯克有多远?”
  

“太远了。”
  

“从这里到那里有联盟其他的营地吗?”
  

她努力去想。有个地方被想起来了,但是她记不起它的名字和方向。她只记得那个地方离这里有一天的路程。“好像有个地方,但是——”
  

龙的咆哮再一次使他俩颤抖了。一个影子穿过他们的头上。
  

“如果你还有什么法术可以使用,那我建议你现在就用。”温蕾萨再一次想起自己的弓。有了它,她至少有一点成功的希望去瞄准龙的眼睛。射中眼睛的打击和痛苦也许足够将那只怪兽打发走。
  

他俩几乎撞到了一起,当罗宁突然停下并且准备面对那个可怕的威胁的时候。他用一双对于一个法师来说令人惊讶的强壮的手握住了她的双臂,将游侠移到了一边。他的眼睛闪烁着光,温蕾萨听说只有强大的法师施法时才会这样,而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他的双臂直直向上,手指向红龙的方向。
  

他开始喃喃自语,用一种温蕾萨所不认识的语言,但是不知为何这种语言使她的脊骨上下打颤。
  

罗宁将他的手聚拢起来,准备再念一遍——
  

穿过云层有三个带翼的东西来了。
  

温蕾萨喘了一口气,高个的法师收住了他的舌头,停止了咒语。他开始准备咒骂上帝了,但是精灵马上发现那些东西仅仅只是冲着他们可怕的仇敌而来。
  

狮鹫……强壮的,鹰头,狮身,带翅膀的狮鹫……还有骑在上面的骑士们……
  

她用力拉下罗宁的手臂。“不要做任何事!”
  

他怒视着她,但是点了点头。他俩一起注视着充满他们视野的那只龙。
  

三只狮鹫突然向龙发起了攻击,龙惊讶地回头看去。现在温蕾萨已经可以看清那些骑士了。在遥远的鹰巢山,一个传奇的,甚至比奎尔萨拉斯的精灵领土还要多山的地方,只有来自那里的矮人能够骑上这些野蛮的狮鹫……而且只有这些训练有素的战士和他们的坐骑才能够在空中正面面对巨龙。
  

尽管比那只红色巨兽小很多,但是狮鹫可以用巨大的、锋利得可以撕开龙鳞的爪,以及可以啄进肌肉里面的喙,来弥补体形上的差距。在天空中,它们能够更迅捷灵活地移动,以一种龙不能相比的角度转弯。
  

矮人们也不仅仅是简单地操控他们的坐骑。相对于他们朴实的亲戚,高山矮人们稍稍高瘦一些,肌肉较少。虽然他们在巡逻天空时的有力武器是富有传奇色彩的风暴之锤,但是这三人所携带的是他们能熟练地操纵的武器:巨大的带长柄的双刃战斧。用一种类似于合金的坚硬金属所铸造的锋刃,甚至可以切开那只巨兽厚实的鳞甲。传言伟大的狮鹫骑士库德兰曾经只用一次精确的瞄准,就击杀了一只比这只还要大很多的巨龙,当时他使用的就是这样的战斧。
  

有翼的动物包围了他们的仇敌,强迫它不停地从这个方向转向那个方向,来确定哪一只狮鹫对自己最有威胁。兽人们早就知道要小心狮鹫,但是由于没有了自己的骑手,这只特别的怪物表现得有些不知所措。矮人们迅速扩大了他们的优势,操纵他们的坐骑飞来飞去,增加巨龙的挫败感。充满野性的矮人们的长胡须和马尾辫在风摆动,当他们笑着面对眼前巨大的敌人的时候。 那咆哮般的笑声只能使龙更加恼怒,他疯狂地乱抓乱咬,喷射着毫不起作用的火焰。
  

“他们正在使龙完全丧失方向感。”温蕾萨评论道,同时对这种战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知道龙很年轻,而且龙暴躁的脾气会使他失掉原本的战术!”
  

“这是一个我们离开的好机会,”罗宁回答道。
  

“他们可能需要我们的帮忙!”
  

“我还有个任务要去执行,”他说道,“而且他们已经充分掌握了局势。”
  

他说得很对。战斗的局势似乎属于狮鹫骑士,尽管他们还没有发动猛烈的攻击。三人一直在红龙旁边绕着圈飞,绕得龙都快眩晕了。龙努力集中注意力去瞄准其中的一个,但是其他的狮鹫不断地转移龙的视线。只有一次,火焰与带翼的对手中的一个擦肩而过。
  

一个矮人突然举起他的巨斧,它的顶部在暮色下闪闪发光。他和他的坐骑再一次飞近了巨龙,当他们靠近巨兽脑袋的背后时,突然俯冲了过去。
  

爪子深陷入巨龙的颈部,撕开了鳞甲。正当巨龙经受突如其来的剧痛时,矮人抡起了巨斧。
  

锋刃深深地插了进去。虽然不能直接将龙杀死,但是足以让龙痛苦地尖叫。
  

纯粹依靠着本能,龙转向了。他的翅膀令人惊奇地扫到了矮人和狮鹫,使他们失去平衡,向下盘旋着。骑士设法控制着平衡,但是他的斧头已经离开了他紧握的手,飞向地面。
  

温蕾萨本能地朝那件武器掉落的方向跑去,但是罗宁用手臂拦住了她。“我说过,我们需要离开!”
  

她本来想争论下去,但是对战斗状况匆匆的一瞥使她意识到自己原先打算做的事一点用也没有。受伤的巨龙高高地飞向了天空,尽管仍然被狮鹫骑士们骚扰着。即使有了那把斧头,温蕾萨所能做的也只能是无用地挥动它。
  

“好吧,”精灵咕哝道。
  

他俩一起努力地赶路,现在依靠温蕾萨对这里的了解来决定他们最终的目的地。在他们身后的天空,巨龙和狮鹫的身影越来越小了,部分是因为战场移向了温蕾萨和他的同伴的相反的方向。
  

“奇怪……”她听到法师在自言自语。
  

“怎么了?”
 

 他开口道。“这双耳朵不仅仅是好看吧?那么它们有什么用呢?”
 

 温蕾萨被这种侮辱激怒了。人类和矮人相当猜忌有着自然优雅外形的精灵种族。经常将精灵长长的、尖细的耳朵作为嘲笑的焦点。她的耳朵已经不止一次地同驴、猪甚至地精这些东西相比较了。虽然温蕾萨从未对这样评价她的人拔出过武器,但是她还是让他们为自己所说的话后悔了。
  

法师翠绿色的眼睛眯了起来。“对不起;你把我的话当成了一种侮辱。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怀疑他所说的话的真实性,但是她又明白自己不得不接受他对道歉的无力尝试。强压住胸口的怒火,她又问道,“是什么让你这样好奇?”
  

“这只龙为什么会这么适时地出现。”
  

“如果你这样想的话,你最好也问问狮鹫是从哪来的。毕竟,他们把龙赶跑了。”
  

他摇了摇头。“有人看到了那只龙并且报告了这一情况。那些骑士们只不过履行了他们的职责。”他考虑到。“我知道龙喉氏族计划负隅顽抗,试图去集结其他反抗的氏族和那些被包围的领地,但是这不是去那些地方的路。”
  

“谁能说清楚一个兽人是怎么想的?这明显是一个不遵守纪律的掠夺者。人类,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这样攻击联盟了。”
  

“不,但是我想知道如果——”罗宁没再说下去,因为他俩突然发现树林中有东西在移动……每个方向都有。
  

藉着老练敏捷的动作,游侠从她的剑鞘中拔出了她的剑。在她旁边,罗宁的手伸入了他的法师长袍的折层中,毫无疑问是在为了施法而准备。温蕾萨什么也没说,但是她怀疑他能够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提供多少帮助。他最好站到后面去,让她来作第一个攻击者。
  

太晚了。六个魁梧的骑着马的家伙突然突破了树林,围住了他们。尽管日光比较暗淡,他们银色的盔甲仍然闪着光。精灵发现一根长矛指向了她的胸前。罗宁不只有一根长矛碰到了胸前,还有另一只搁在了他的肩膀上。
  

用狮头作装饰的头盔隐藏了他们的逮捕者的面部特征。作为一个游侠,温蕾萨想知道他们怎样能够穿着这身装备不顾正在进行的战争独自行动,这马鞍上的六人小队好像完全来去自如。他们高大灰白的战马,也披着铠甲,在骑士们强加给他们的重压之下看起来泰然自若。
  

这些新来的人没有携带任何旗帜,他们身份的唯一标识似乎是胸甲上的一只伸向天堂的手的浮雕图像。温蕾萨觉得自己知道他们从哪里来,但是这并不能使她感到轻松。精灵最后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的时候,他们穿着与现在不同的铠甲,头盔上带着着尖角,胸甲和盾上都装饰着洛丹伦的智慧徽记。
  

最后第七个骑士慢慢地从树林里出现了,这一个骑士穿着温蕾萨一开始期望的那种更传统的铠甲。他带着遮掩较少的头盔,在阴影中,温蕾萨可以看见一张强壮的,而且——对于一个人类来说——年长的充满智慧的脸,蓄着整齐,泛着灰色的胡须。洛丹伦的和他自己信仰的徽记不仅仅只标记在他的盾和胸甲上,头盔上也有。一个装饰着银色狮头的带扣把皮带和一只他习惯使用的、带着尖角的巨锤扣在了一起。
  

“一个精灵,”当他检查她的时候他低声说道。“你强壮的手臂一定很受欢迎。”这个看上去是个领袖的人然后看了看罗宁,最后坦率轻蔑地评论道,“还有这该死的灵魂。把你的手放到我们能看见的地方,这样我们才不会受到把它们砍下来的诱惑。”
  

当罗宁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怒火时,温蕾萨半信半疑地发现自己被逮捕了。他们已经被洛丹伦的圣骑士们抓住了——传说中的白银之手骑士团的骑士们。
  

他们二人在一个阴暗的地方会面了,一个极少有人知道的地方,即使是在他们自己的族类之中。这是一个一遍又一遍重演过去的梦的地方,黑暗的形状在精神历史的迷雾中移动。即使是在这里会面的二人,也不知道这个领域有多少存在与真实世界之中,有多少又存在于他们的思想之中,但是他们知道在这里没有人能够偷听。
  

应该是这样。
  

两个人都是又高又瘦,他们的脸被斗篷上的帽子遮住了。其中的一个可以确认,是罗宁所认识的那个法师克拉苏斯;另外一个,穿着带着有别于灰色的淡绿色的长袍,可能是那个法师的双胞胎兄弟。只有他当开口说话的时候才能清楚地发现,他不像是那个肯瑞托的成员,声音可以确定是个男性。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他向克拉苏斯提意见。
  

“因为你不得不来。你必须要来。”
  

另外一个嘘了一声。“没错,但是我现在已经到了这里,我可以选择在任何我需要的时间离开。”
  

克拉苏斯举起了一支纤长的,带着手套的手。“至少听我把话讲完。”
  

“凭什么?因为你要把你以前重复过很多次的话再重复一遍?”
  

“因为只有这一次我说说的话才能凑效!”克拉苏斯让人意想不到的强烈口气把两个人都震住了。
  

他的同伴摇了摇头。“你已经呆在他们旁边太久了。你的防护盾,不管是魔法的还是身体上的,都已经开始分解了。现在是时候了,你应该抛弃这个无望的任务了……就像我们曾经做的那样。”
  

“我不相信没有希望了。”第一次对他性别的暗示,一个远比肯瑞托议会内部其他任何成员都要深沉的嗓音出现了。“我不能,她已经被囚禁那么久了。”
  

“我们可以理解她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克莱奥斯特拉兹;但是她对于我们来说只是过去的记忆而已。”
  

“如果那只是过去的话,那么为什么你仍然可以站在你现在的位置?”克拉苏斯冷静地反驳道,他的情绪再一次得到了控制。
  

“因为我们会看到我们最后平静的几年,和平的几年……”
  

“你应该加入我的更多的理由在这里。”
  

另一个人再一次发出了嘘声。“克莱奥斯特拉兹,你就不能正常点吗?你的计划并不使我们惊讶,我们是如此地了解你!我们已经看到了你的小傀儡正在进行他那没有结果的任务——你觉得他有可能完成他的任务吗?”
  

克拉苏斯在回答前暂停了一会。“他有潜能……但是他并不是我所有的筹码。不,我认为他将会失败。 然而,我希望他的牺牲能对我最后的成功有所帮助……而且如果你能帮助我,就会更有可能成功。”
  

“我是对的。”克拉苏斯的同伴听起来无限失望的样子。“又是同样的花言巧语。同样的辩论。我来只不过是因为在我们两族之间曾经很紧密的联盟,但是很明显我不应当因为那个而受到烦扰。你没有支持者,没有力量。现在你只有你自己,而且你还必须要隐藏在阴影里——”他向环绕在他们周围的薄雾作了个手势“——隐藏在像这样的地方,而不是展示你的本来面貌。”
  

“我做我必须做的事……那些事是你再也不会去做的事?”克拉苏斯的声音再一次尖锐地响起了。“你的生存是为了什么,我的老朋友?”
  

另一个身影在这个尖锐的问题提出之时开始踱步,然后突然转身。他朝互相交融的薄雾走了几步,然后停下来回头看着法师。克拉苏斯的同伴听天由命地说道。“我希望你在这件事情上做得非常好,考雷斯特拉兹;我真的这么希望。我——我们——只是不相信一切可以回到过去。那些天已经过去了,我们都经历过了。”
  

“那么,那是你的选择。”他俩差不多要分开的时候,克拉苏斯大声说道。“还有一个请求,在你回到其他人那里去之前。”
  

“什么事?”
  

魔法师的身影似乎整个都变暗了,一阵嘶嘶声从他身上发出来。“不要再用那个名字叫我了。不要说这个名字,甚至在这里的时候。”
  

“没有人可以——”
  

“甚至在这里。”
  

克拉苏斯语气中的某种东西让他的同伴点了点头。第二个身影马上离开了,消失于虚无之中。
  

法师盯着他的同伴曾经站着的地方,思索着这次毫无效果的谈话内容。如果他们可以明白他的感受就好了!在一起,他们就有了希望。分开来,他们几乎什么都不能做……那会把他们至于敌人的股掌之间。
  

“一群白痴……”克拉苏斯喃喃自语。“一群深不可测的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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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7 16:20:4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ㄗòsら啵~ 于 2013-1-17 17:08 编辑




圣骑士们把他俩带到了一处营地,正好就是温蕾萨之前告诉罗宁的那个无名驿站。罗宁对此处毫无印象。在这座高耸石墙围绕的小营盘里,没有不必要的华丽装饰,无论骑士、步兵还是平头百姓都过着节俭的生活。兄弟会和洛丹伦联盟的幡旗错落在风中飘扬,而白银之手的骑士们正是其忠实的支持者。如果不是看到有这么多普通百姓,罗宁肯定会认为这儿是个纯粹的军事要塞,因为神圣的教律控制了一切。
   
圣骑士们对温蕾萨十分殷勤,一些年轻的骑士在温蕾萨对他们讲话时特意炫耀出自己的魅力。但是对罗宁,他们在不必要的时候根本视他不见。甚至罗宁问起到哈斯克的路程时,都需要温蕾萨再重复一遍,骑士们才肯回答。虽然刚遇见的时候有些误会,但是这对伙伴显然不是骑士们的囚犯,可罗宁还是觉得自己和他们格格不入。骑士们对待罗宁的勉强的礼貌态度只不过是出于他们效忠的特瑞纳斯国王的要求而已,但罗宁明白他被看成了异类。
   
“我们既看见了龙也看见了狮鹫,”这帮骑士的头儿邓肯·桑特瑞斯忽然说到,“我们的职责和作为圣骑士的荣誉要求我们立刻冲过去提供援助。”
   
但事实上整场战斗都发生在空中,显然这帮骑士一点忙也帮不上,可是这既没有挫伤他们神圣的热情也没给他们长点常识,罗宁不禁在心里这样想。而且,有点怪怪的是,罗宁竟然为现在无法和温蕾萨独处而心里一阵轻微的刺痛。总之,她是我的向导,她应该一直陪我到哈斯克才对,罗宁只能这样来解释自己的感觉。
   
不幸的是,邓肯·桑特瑞斯他们也准备去哈斯克。当大家纷纷下马,宽肩的邓肯·桑特瑞斯伸出手来搀扶温蕾萨,“如果不能尽快把你安全的送到埠口,那又是我们的失职了。我明白你有任务在身,亲爱的小姐,但一定是什么伟大的神力引导你来到我们面前。我们对到哈斯克的路了如指掌,因此由我本人领导的一个小分队明天会陪伴你踏上旅途。”
   
这话好像取悦了游侠,却没给罗宁任何鼓舞。这营地的每个人看他时的表情都好像见到了地精或者兽人。罗宁已经为他上次任务中同伴们的殉难饱受太多痛苦了,不想再让圣骑士们增添他的烦恼。
   
“您真是太乐于助人了”罗宁突然插嘴道,“不过,温蕾萨是位才能出众的游侠,我们俩完全可以及时赶到埠口。”
   
桑特瑞斯的鼻子一耸像闻见什么难闻的气味。圣骑士保持着他的微笑,继续对温蕾萨说:“让我亲自送您到您的休息处。”然后扫了一眼他的手下,“去找个地方安置法师。”
   
“这边来”,一个浑身肌肉的粗壮骑士大喊道。看起来他立刻准备拽起罗宁的胳膊,甚至不在乎会折断了它。罗宁当然可以教训他怎么样对客人礼貌些,但是转念一想为了任务能顺利进行同时不要破坏联盟势力间的和平,他只是快步走到这位向导身边,一路上默不作声。
  
罗宁猜想自己一定会被安排在一个最潮湿污浊的小屋里,但到了屋前才发现他要住的地方和那些呆板的圣骑士们住的房间一样朴素;干燥、清洁,四面都是石墙只有一面有扇木质小门,比罗宁以前住过的许多地方都舒适。一张整洁的木床和一张小桌子就是全部摆设。屋子没有窗户,唯一光源来自一支好用的油灯。罗宁认为至少需要扇窗户,但他很怀疑骑士们会否满足他的要求。不过,没什么比能挡住那些好奇的眼光更好的了。
   
“不错,”罗宁刚开口就发现送他来的年轻骑士已经转身离开并关上了门。罗宁开始回忆来的时候门上是否带锁什么的,不过圣骑士们应该不会这么过分吧。对骑士们来说罗宁一定有遭诅咒的灵魂,但他们依然是盟友。让圣骑士们感到心里别扭使罗宁高兴起来,在他心里白银之手的这帮家伙总是那么伪神圣,假慈悲。
   
东道主一直到晚饭时间才勉强的请罗宁去吃饭。而温蕾萨却一直都左右着指挥官的目光,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吧。
   
除了精灵以外,没人和罗宁说过一句话,要不是桑特瑞斯正好谈起了龙的事情。罗宁早就要拂身离去了。
   
“最近几周龙出没的越来越频繁而且更凶暴了,”长胡子的桑特瑞斯骑士告诉他们。“兽人们明白他们已经时日不多了,他们覆灭之前还想负隅顽抗。”抿了口酒,他继续,“3天前Juroon营地被两条龙放了火,多半的居民惨死。而残忍的兽人和他们的头儿早在狮鹫骑士赶到前就撤离了。”
   
“太可怕了,”温蕾萨低声说了一句。
   
邓肯点点头,深褐色的眼眸里闪现出一丝狂热,“不过很快这一切都将结束!我们的部队不久就会挺进卡兹莫丹,一直打到格瑞姆巴托,终结部落带来的最后威胁!让兽人血债血还!”
   
“还会牺牲好人,”罗宁的话音比呼气声还小。
   
可碰巧这位骑士的听力和精灵一样好,眼见他立刻转过脸来盯着法师。“会牺牲好人,对!但我们誓要将洛丹伦和其他领土从兽人的魔爪中解放出来!我们一定会的,不管付出多大代价!
   
罗宁没被他这番豪言壮语所感动,反驳道:“那你首先要解决的是龙的问题,不是吗?”   
   
“我们会打败那些大爬虫,然后送他们回地底的老家去!如果你们这些邪恶的种族-”
   
这时温蕾萨轻轻的按住邓肯大人的手,又冲他微微一笑,笑得罗宁竟然心生醋意。“您是什么时候成为圣骑士的,桑特瑞斯大人?”
   
看着游侠言谈举止变的像个入了迷而且颇负魅力的年轻女子,罗宁大为诧异,她简直和洛丹伦宫廷仕女一个样子!温蕾萨的变化很奏效,一下就吸引了桑特瑞斯。她巧妙的戏弄着灰发的圣骑,看上去像把他的每句话都听进心里去似的。精灵判若两人的表现让罗宁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和几天来给他当向导保护他安全的游侠是同一人。
   
邓肯开始如数家珍的讲述他那不算谦卑的谦卑的历史,他怎么从一个富有的领主之子变成捍卫荣誉的骑士。尽管这儿的其他骑士都听过他的故事了,但这不妨碍他们全神贯注
   
如痴如醉,显然邓肯大人已经成为年轻骑士们事业上的楷模。罗宁简单的观察每个人,注意到他们的眼睛几乎不眨,甚至几乎不呼吸,好像全部沉迷在邓肯的传奇故事里,罗宁不由得心里一阵恶心。
   
温蕾萨为故事中的好几个桥段作了赞评,让老骑士最世俗的作为也显得熠熠生辉。但是当被问到自己的受训经历时,温蕾萨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不过罗宁敢肯定在很多技艺方面游侠决不输于这位圣骑士大人。
   
圣骑士大人显然是被精灵女士的表现给迷到了,滔滔不绝的继续自己的传奇,而罗宁可是听够了。他起身为自己的离席致歉-实际上没人注意到他—然后急忙找个冷僻的地方呼吸新鲜空气。
   
夜已经光临了这片小营盘,没有月光的晚上,黑暗像条舒适的被褥盖住高挑的法师。他期盼着快点到达哈斯克,然后踏上卡兹莫丹之旅。只有那样他才能摆脱圣骑士、游侠还有其他无用的蠢货,他们帮不上任何忙只会坏了他的好事。他最好单人行动,在上次任务的悲剧发生前罗宁就试图让议会明白。但是没有人听他的,他却被迫接受任务,为了成功他也不得不做。而任务中的同伴没人留意他的警告,更没有明白他危险行动的必要性。带着庸才通有的那种藐视态度,他们一头冲进了罗宁的强力施法范围,结果大部分的人和施法目标-兽人术士们,他们正想召唤死者,就是某些人传说中的恶魔— 一起化为灰烬。罗宁为每位死去的同伴感到的痛惜远比他在坎瑞托时表现给大法师们的要深多了。大法师们很讨厌他,因此派给他更危险的任务,还有什么任务会比让罗宁独闯虎穴营救红龙女王更危险呢?他必须靠自己完成任务,不但是因为这项任务让他兴奋,更要借此抚慰死去同伴的在天之灵,那些同伴的影子从没离开罗宁的脑海。就算卡拉苏斯也不知道那些绕梁不散的幽灵—实际上这是好事,不然克拉苏斯肯定会怀疑罗宁的精神情况和价值。
   
起风了,罗宁往要塞的城墙上走去。有几个骑士在站岗。不过消息早就传开说有个法师来到此处,因此当第一个守卫借着灯光认出他,罗宁又一次回避了。他这样做很对,他不在乎这些骑士们就像骑士们也不在乎他一样。
   
远离要塞,一片婆娑模糊的树影把黑暗的地域点缀的似幻似迷。罗宁真有点想离开这帮不可靠的东道主,然后靠在一棵大橡树边美美的睡上一觉。至少那就不用听邓肯·桑特瑞斯的虚伪言辞。在罗宁眼中,这位大人对温蕾萨的兴趣远远超过了圣骑士该有的礼仪范围。诚然,精灵女游侠有着迷人的双眸,她的衣着也显得英姿飒爽……
   
罗宁哼了一声,尽力把游侠的形象从他脑子里抹掉。罗宁没有意识到在修行期间不得已的孤立环境给他带来的影响有多深。魔法就是他的恋人,是初恋也是永恒。就算罗宁真的要找一位异性伴侣,他也更倾心于温柔的类型,就像宫廷中娇弱的小姐那样,甚至是旅行途中偶尔注意到的酒馆女侍者。反正绝对不会是骄傲自大的精灵游侠……
   
还是集中精神处理更重要的事情吧。由于兽人龙骑兵的袭击,罗宁不但损失了坐骑,连克拉苏斯给他的重要道具也遗失了。他必须想办法联系导师并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罗宁很抱歉他必须打扰老师,但不这么做的话他更觉得有愧于克拉苏斯。然而罗宁决不会临阵脱逃,否则他不仅不能重新赢回自己的脸面更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罗宁审视了一下周遭环境,没有哨兵能看见这边。一座瞭望台的高墙正好挡住了最后一个经过这里的哨兵的视线。没有比这儿更隐蔽的地方了。当然在他暂时栖身的小屋里也可以开始施法,但是罗宁更喜欢这儿的开阔环境,可以帮助他去除一切杂念。
   
罗宁从长袍的深口袋里掏出一颗小巧的深色水晶石。用这玩意试图在方圆数公里间建立联系不是最好的方法,但是别无选择,他只剩下这东西能用了。
   
罗宁把水晶举过头顶朝向最明亮的星空,口中开始低颂一段咒语。一缕微光显现在水晶中心,伴随咒语念动光线越来越亮。
   
这时,天际的星辰突然泯灭了……
   
罗宁愣住了,停止了施法。不过,他对准的那片星辰并未消失,他再次看到了星光。可是他发誓刚才那一眨眼的瞬间确实……
   
是因为疲劳产生的幻象吧。想想受够了磨难的一整天,本该吃过晚饭就去休息才对,但罗宁想立刻施法联系上导师,越快越好。
   
罗宁希望翌日就能恢复精神,和桑特瑞斯大人一起上路绝对不会轻松。
   
他再次高举水晶开始施法。这次不会再出现什么幻觉了……
   
“你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巫师?”一个低沉的声音质问道。
   
罗宁心里咒骂着,为又一次耽误了施法而暴怒。他转身朝走过来的骑士厉声说:“没干什么-”
   
突然一阵地动山摇的爆炸震塌了石墙。
   
罗宁来不及抓住脱手的水晶,只能将将躲开崩落的墙砖。
   
可巡逻的骑士就没那么幸运了,他往后一仰,后脑勺撞在墙上,倒在地上。罗宁听见他呻吟直到没有了声息。
   
爆炸已经平息了,可造成的破坏却历历在目。罗宁还没站稳脚跟,一面残垣断壁就轰然倒下。法师跳了过去朝瞭望台走,心想那儿应该安全些。结果刚进门,塔就开始摇晃了起来。要逃出去已经来不及,入口坍塌,别无出路。
   
罗宁开始施法,可于事无补,眼看着天花板砸了下来。
   
就在此时,一只巨人的大手紧抓住了罗宁,掐的罗宁要窒息,并最终失去了知觉。

耐克鲁斯·碎骨仔细琢磨着他这身废骨头长久以来怎么改变了他的命运。一手拨弄着自己蜡黄的獠牙,另一手托着金灿灿的圆盘,他不禁寻思象他这样掌握如此强大的力量的人怎么会被派遣来给看守和照料一个女囚犯,而这个囚犯的用处就是不停的下小崽子。当然她来历不凡,是远古巨龙女王。而另外,像耐克鲁斯·碎骨这样有条残腿的兽人,再强大也挤不进酋长的圈子。
   
金色圆盘闪耀的光芒似乎在嘲笑他。不,它一直就在嘲笑他,可是瘸腿的老兽人从没想过扔掉它。正是因为拥有了这个圆盘,耐克鲁斯才赢得了至今仍受到部落勇士们尊敬的地位,尽管自从被人类骑士砍掉左小腿时起他对自己就已经不抱希望了。他手刃了那个人类,却毫无荣誉可言。还得靠同伴们把他拖出战场,处理伤口,并为他的残肢作了个替代品。
   
耐克鲁斯的眼光落在自己残留的膝盖和下端的木制义肢上。再也不会有杀人饮血的爽快战斗和传奇故事。其他的兽人勇士宁愿自杀也不会苟且偷生,但是他不敢。引颈或剖腹的念头足以让耐克鲁斯不寒而栗,但是他不敢告诉任何人。耐克鲁斯·碎骨者要活下去,不管付出多大代价。
   
要不是自己天才的术士技能,耐克鲁斯·碎骨早就会被龙喉氏族的其他人拖回战场。其实早在很久以前,他的术士天赋就显露无遗,并且得到了几位最强大的术士的真传。然而,耐克鲁斯没有选择作术士,在他看来术士这种阴暗的职业不但不能为部落奉献什么力量,还可能玷污部落的声名。因此他回到了战士的队伍中。但是,他的酋长,伟大的萨满祖赫德一直以来都需要他贡献另一种能力----甚至是其他兽人不敢想象的,抓住红龙女王,阿莱克斯塔萨。
   
祖赫德为此施加了古老的萨满教仪式巫术,一种从部落第一次形成以来就很少见的法术。但是想要成功抓住红龙女王,老洒满还需要召唤更邪恶的力量,恰好耐克鲁斯有过这方面的训练。身材干瘦的老萨满没有透露消息来源,但是告诉了他的瘸腿术士,一件上古神器奇迹般的邪恶力量可以满足他们的需求。问题是,这件神器抵抗一切萨满魔法,即使老萨满自己也无能为力。于是他不得不找来唯一的心腹的术士,一个誓死效忠龙喉氏族的勇士。
   
就这样,耐克鲁斯掌握了恶魔之魂。
   
是老萨满祖赫德给这个没有任何特点的金盘子起了恶魔之魂的名字,尽管让其他兽人们觉得一头雾水。耐克鲁斯翻来覆去欣赏着恶魔之魂,再次惊赞于这件上古神器简约的外形带给人的巨大震撼力。纯金的质地,外表犹如圆边的巨型硬币。在最微细的光线下也灿灿生辉。无论是血污,油渍还是尘泥都无法玷污其光泽。
   
“恶魔之魂比萨满和术士魔法还要古老的多,”祖赫德当时是这样告诉他的,“我对它无能为力,能也许你可以……”
   
耐克鲁斯当时怀疑自己能否胜任,使用荒废多日的术士魔法难道能比伟大的萨满酋长做得更好?然而他还是接受这件强大的神器并尽一切努力探寻其中的秘密和用途。
   
在祖赫德坚定的指导和耐克鲁斯自己成功的术士魔法作用下,用了仅仅两天就取得了令人难以置信尤其是红龙女王怎么也想不到的成就。
   
耐克鲁斯缓慢的直起身,大肚腩加剧了残腿膝盖和义肢相接触的疼痛,他不禁哼出声。唉,现在连走出这片洞穴很困难了,怎会奢望自己当上部族首领呢。
   
是时候去拜访咱们的座上客了,让她知道有些事情必须按计划进行。祖赫德和其他幸存的各氏族酋长们幻想着复兴部落,期望把毁灭之锤丢下的残兵重新整合东山再起。耐克鲁斯对此颇有疑问,但是作为一个忠诚的兽人,他会矢志不渝的将酋长的命令贯彻到底。
   
耐克鲁斯手里紧握着恶魔之魂,缓缓走过阴暗的洞穴通道。龙喉氏族费尽心力拓展了这纵横于黑石山内的洞穴体系。错综的通路结构使孵化和训练龙的重任井井有条,复兴兽人部落的夙愿更近了一步。很多地方已经塞满了孵化出的龙,必须挖掘更多空间才够用。
   
当然,最近包括祖赫德在内,很多人都向他说起龙产量下降了很多。若让这场危急关头的战争转败为胜他们需要大批的龙。
   
“我怎么能让她下更多蛋呢?”耐克鲁斯不禁低声自问。
   
一对非常年轻魁梧的兽人战士正好经过,认出了老术士的身份,于是低头致意。他们身高近7英尺,宽广的肩膀超过人类一倍,各背着一柄巨大的双刃战斧。两人都是新入伍的龙骑兵。驾驶失控的情况使骑兵的死亡率比他们的龙坐骑高出一倍。耐克鲁斯不止一次担忧在龙死光之前部落里可能已经找不出胜任的龙骑兵了,不过他从未和祖赫德酋长谈过这件事。
   
老兽人蹒跚的走了一会儿,渐渐听出红龙女王在不远处。艰难的喘息声回荡在这片区域,仿佛从地底一个巨大的蒸汽排口一直延伸上来似的。耐克鲁斯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来得正是时候。
   
关押红龙的巨型洞穴门口没有守卫,但耐克鲁斯还是停下了脚步。以前确实发生过企图解救和刺杀红龙女王的事件,但是统统没有得手。不是因为红龙的自卫,实际上她会很高兴把被杀当作解脱。是恶魔之魂不可思议的力量阻止了一切。
   
老兽人看着空旷的走道喊了一声:“过来!”
   
这时,门前的空气突然外涌,无数小火球扑了出来,顷刻间却又熄灭了。一个人形的影子渐渐出现,到了门口才显露清楚。本来该是脑袋的地方模模糊糊可以辨认出是一个火球,如铠甲般包裹身躯的沸腾火焰使最高大的兽人在它面前也不过像头侏儒。耐克鲁斯感觉不到地狱火的热度,但他知道如果眼前这庞然大物要是轻轻碰他一下,有多痛苦连阅历丰富的兽人勇士也无法想象。
   
兽人间传说耐克鲁斯召唤了一头恶魔,祖赫德虽然对事实知道的一清二楚,但却无意点破谣言。这头看守红龙的怪物根本没有思想,它不过是耐克鲁斯更好驾驭神器而召唤的另一种工具。祖赫德称其为火偶怪——也许确实是种恶魔的力量,但绝非传说中的生物。
   
无论它从哪儿来,以前究竟有什么用处,反正这个火怪物堪称完美的守卫。再勇猛的战士也驾驭不了它,祖赫德也曾经尝试过。可召唤出火偶怪的神器紧紧地和瘸腿的耐克鲁斯相联系,只有他才能控制这头怪物。
   
“我要进入。”耐克鲁斯朝火怪物命令。
   
怪物僵硬的身躯过了半晌才忽而化作一阵火雨慢慢消失在黑暗中。虽然见识过N多遍,老兽人还是向后退了几步,直到火焰熄灭的一干二净才敢迈步。
   
耐克鲁斯刚迈进囚室,就听到有个声音在说,“我知道你很快就会来的。”
   
身为阶下囚的红龙女王口气还是这么傲慢,不过老兽人并不介意。这么多年来,他听红龙说过许多更糟糕的话。耐克鲁斯一手紧握恶魔之魂,走向红龙的脑袋。为防万一,龙头被锁住,固定强大的龙嘴的装置已经少了一个,他们不希望再失去一个。
   
按理说铁链和铁箍根本制伏不了这样一头巨兽,但是附加了恶魔之魂的恐怖力量,阿莱克斯塔萨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尽管她拼了命似的企图挣脱。
   
“你有什么需求吗?”耐克鲁斯问这话不是出于什么关心,他只是为了部落的利益而不让红龙死掉。
   
这头巨龙绯红的身体曾经闪耀着金属的华丽光泽,虽然现在她从头到尾依然撑满整个洞穴,近来却日渐消瘦。紧贴在皮下的肋骨若隐若现,说起话来气若游丝。陷于如此困境,巨龙金黄色的眼中显现的恨意却丝毫不减。耐克鲁斯明白如果阿莱克斯塔萨一旦逃脱,自己将首当其冲被愤怒的巨龙烧为灰烬或撕成碎片。当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就连瘸腿的他也不惧怕。
   
“让我死了最好……”
   
耐克鲁斯哼了一声,对此不以为然。在被关押这么久的时间中,红龙女王不是没试过绝食自尽,但是只要夺走刚下的龙蛋并当着她恐惧的眼光毁掉其中一个,阿莱克斯塔萨就只能别无选择的屈服了。虽然知道她生下的孩子们将会被训练成战争机器以对付部落的敌人,红龙女王还是盼着有朝一日他们能重获自由。毁灭她的蛋无疑也是在毁灭她的希望,少一颗蛋就是少了一头自由飞翔的红龙。
   
照例,耐克鲁斯上前清点最新生产的一窝龙蛋。一共5枚,还不错,但是比平时要少。这够让他头痛的了,老洒满酋长总是提起上一窝孵出的幼龙,尽管龙刚破卵而出就比兽人高好几倍。
   
耐克鲁斯把金色神器揣进腰间安全的口袋里,俯身捧起一枚龙蛋。尽管失去了一条腿,但是臂力依然强劲。他毫不费力的举起蛋来检查。这枚蛋分量十足,如果这儿其他几枚也有这么沉,那定能孵化出健壮的幼龙。最好尽快把它们送到培育室,那儿的火山高热正好符合孵化所需的条件。
   
耐克鲁斯刚放回龙蛋,红龙便低语到:“没用的,凡人。你们微不足道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也许你说得没错,”老兽人咕哝着说,坦白的让阿莱克斯塔萨吃惊。“但是我们会坚守到最后,爬虫。”
   
“到那时你们就得孤军作战了。你知道,我最后一位伴侣已在弥留之际。他不在了,就不会再有龙蛋。”红龙的声音很低,低到只能勉强听见。她费力的喘着气,似乎说这几句话已让虚弱的身体不堪负重。
   
克鲁斯瞥了她一眼,开始仔细观察那堆龙蛋。他知道阿莱克斯塔萨的最后一位伴侣确实快不行了。当初他们手上有3条成年雄龙,可是有一条在企图逃过海时死了,另一条由于重伤在狂暴的死亡之翼手下不久也归西了。最后一条雄龙一直留在女王身边。但他太老了,比阿莱克斯塔萨自己都老好几百岁,年龄过大加上后来受的几处几乎致命的重伤使他撑不住几天了。
   
“那我们就再找一头来。”
   
女王想对他嘲讽一番,可是她的话低的如同耳语。“你……怎么做得到呢?”
   
“我们会找到的……”他确实回答不出,但如果实话让红龙心里暗爽的话耐克鲁斯肯定会遭惩罚。失败感糅合着愤怒爆发了出来,老兽人踉跄的凑近龙头,

“至于你吗,大爬虫……”
   
幸亏有结实的锁链捆着她,红龙没法吐火也咬不到他,否则耐克鲁斯怎么敢离阿莱克斯塔萨这么近呢。就这样他还是惊出一身冷汗,红龙的头忽然直挺挺的转过来凝视着他。耐克鲁斯看得到龙嘴里幽深的食道,可能被当作点心下咽的感觉让他五脏六肺就在翻腾。
   
如果耐克鲁斯反应不够快的话,可能就真糟了。掏出口袋里的恶魔之魂,他低颂了一句咒语。
   
只听一阵痛苦的吼叫声响彻洞穴,震的天顶上石块崩裂。绯红的巨龙痛的抽回脑袋,神器的巨大力量使套在她脖子上的铁箍烫得发亮,耐克鲁斯不由得眨了下眼。
   
就在瞬间,恶魔之魂召唤出的火偶怪已经站在他身边,随时准备听候命令。不过耐克鲁斯用不着它了,神器本身已经摆平了刚才的局面。
   
“去吧,”火怪很听话,又是一阵爆炸似的消失在空气中。老兽人一拐一拐走近红龙。想到自己为之付出所有的事业可能面临失败和红龙刚才企图袭击他,耐克鲁斯的愤怒得几乎要爆炸。
   
“啊,爬虫,你还有两手呀。”他看了看墙上的铁箍,因为红龙长期的挣扎已经变得很松。耐克鲁斯意识到,虽然铁链都附了魔,但是固定他们的石墙上却没有。就是这个失误差点害死了他。
   
但是没能杀死兽人足以让巨龙付出代价。耐克鲁斯瞪着阴沉的褐色眼睛盯着伤势不轻的红龙。
   
“一个大胆的把戏,”他嘲笑道,“够大胆但也够愚蠢。”接着把金色的圆盘朝红龙眼前晃了晃。“酋长要求我尽量让你活的好好的,但也允许我在必要的时候给你点儿颜色看看。耐克鲁斯紧紧一抓,圆盘开始闪光。“现在……”
   
“抱歉打扰您了,尊敬的大人……”一阵刺耳的声音从洞穴深处传来,“但是有重要的消息您必须要听。”
   
这一惊差点让恶魔之魂脱手掉下。耐克鲁斯尽全力用完整的那条腿撑住身体,目光所及只见一个长着蝙蝠尖耳,满口利齿的小个子。不知道是地精本身就让人厌恶还是它竟然没被火怪拦在洞外使耐克鲁斯极为气恼。
   
“,怎么竟敢跑到这儿来!”恼怒到惩罚红龙又被耽误了,老兽人狠狠一把抓住地精的喉部,把小家伙提了起来。
   
尽管耐克鲁斯正在火头上,小地精还是尽量的微笑着,“我……我才进来,尊……尊敬的大人!才进来的!”
  
耐克鲁斯想了想。地精一定是在火怪刚出现的时候就进来了。地精太狡猾了,经常出现在一些很隐秘的地方。但就算是眼前这个狡诘的小家伙也别想再深入一寸。
   
他把地精扔下,问道:“你来干什么?有什么重要消息?”
   
小家伙清了清喉咙,“我保证,一定是最重要的,顶顶重要的消息!”笑得满嘴尖牙都露了出来,“我从没让您失望过吧,尊敬的大人!”
   
尽管耐克鲁斯认为地精比地上的小爬虫还缺乏荣誉感,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家伙确实没有办过任何错事。地精不是什么可靠的盟友,经常耍伎俩,但总能完成毁灭之锤和他之前伟大的黑手酋长布置的任务。“说,快点!”
   
小恶魔般的生物连连点头。“是的,耐克鲁斯,是的!我来是想告诉您,有个可怕的计划正在酝酿,不止一个,是关于。。。”地精有点犹豫,把头向阿莱克斯的方向撇了撇……“是…… 会破坏龙喉氏族伟大梦想的可怕勾当!”
   
一种不祥的预感窜上来,耐克鲁斯脊柱一阵发凉,“什么意思?”
   
地精又朝红龙的方向看了看,“或许咱们可以换个地方说话?”
   
小家伙有道理。耐克鲁斯瞟了一眼他的囚犯,红龙因为疼痛和疲倦已经知去了知觉。但还是小心为妙。如果间谍确实带来的他猜想的消息,那还是别让红龙有机会听到为好。
   
“很好,”他嘀咕道。耐克鲁斯蹒跚的踱向出口,对消息已经胸有成竹。地精跟在他身边一蹦一跳的,笑得嘴咧到耳根。耐克鲁斯真想一把扯下这恼人的笑脸,可是目前这小家伙还有用处。“希望是个好事,克瑞尔!你明白吧?”
   
克瑞尔尽量跟上老兽人的步伐,脑袋上下晃得像个断了脖子的玩偶。“相信我,耐克鲁斯大人,请相信我……”


Day of the Dragon
Richard A. Knaa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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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ㄗòsら啵~ 于 2013-1-17 17:09 编辑




“他和那场爆炸没关系,”温蕾萨坚持道,“他没有理由那么干!”

“他是个法师,”邓肯直截了当的回答,好像这就能解释一切了。“他们这种家伙毫不关心他人的安危。”

温蕾萨很了解圣光教义对魔法的偏见,因此她不打算对这个问题纠缠不清。精灵生长在魔法环境中,温蕾萨自己也会施几个小法术,自然不会像圣骑士一样把罗宁当成邪恶的化身。虽然罗宁对待她的态度有点鲁莽,可是温蕾萨也没觉得法师是个不顾他人死活的恶徒。他不是还在逃避巨龙追杀的时候帮了她吗?干吗他要冒生命危险帮她?要是他自己也许已经到了哈斯克了呢。

“如果不是他干的,”桑特瑞斯大人继续说,“那他都干什么去了?废墟里怎么没留下他的痕迹?如果他是无辜的,他的尸体应该躺在我们那两个中了他的魔法而牺牲的兄弟旁边才对……”然后轻轻拈了拈胡子,“不,那邪恶的勾当绝对是他干的,相信我。”

那你准备把他当个猎物一样追杀,温蕾萨不禁这么想。另外邓肯为什么点了10名最强的手下和他们同来搜寻失踪的法师呢?结果这个温蕾萨本以为的营救行动露出了真实的目的。当她和剩下的人听到爆炸声,循声赶到废墟时,精灵游侠内心悲痛万分。不但是因为自己没能保住罗宁的性命而且还让他和另外两人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撒手人寰。然而,邓肯一开始就不这么认为,特别是当搜查发现没找到法师的踪迹时。

温蕾萨首先想到的是地精工程兵,因为他们善于神不知鬼不觉地爬上要塞并安置致命炸药。但是这位高级圣骑却坚持说他的地盘早就扫清了部落的任何蛛丝马迹,特别的是地精。可是当那些邪恶的小家伙驾驶着不可思议的飞艇驶过这片天空时,却没有任何可查的报告。而且这样的飞行器速度疾如闪电很容易躲过侦查。

罗宁不可避免的成了头号杀人疑凶。

温蕾萨当然不相信是他干的,尤其是看他那副不完成任务誓不罢休的神情。她只盼着如果一行人等发现年轻的魔法师时。她可以在大家查明真相向设法拖住他们,以免对法师不利。

他们已经搜遍了附近,并且正向哈斯克的方向进发。尽管不止一位年轻骑士提出罗宁一定会用魔法不露声息的赶往他的目的地,邓肯·桑特瑞斯却没有好好想想魔法师的能耐有多大,他坚持认为他们一定会抓住恶棍法师并用正义的手段制裁他。

当日头西落天渐渐暗下来,连温蕾萨也不禁怀疑起罗宁。难道真是他干的,然后匆匆逃离了犯罪现场?

“我们应该尽快扎营,”过了一会儿桑特拉斯大人宣布说。他审视了一下越走越茂密的树丛。“当然我不期望出现什么麻烦,但是在大黑天里行军没什么好处,还可能一不小心就迷路。”

精灵的视力比其他人好得多,所以温蕾萨寻思该不该自己继续搜索一会儿。但是转念想,万一自己不在场时骑士们发现了罗宁,那等待法师的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又走了一段路,大家什么也没发现。这时太阳已经沉入地平线,只有些许的余晖还能照亮前面的路。尽管不情愿,邓肯还是叫停了搜查,并命手下开始搭建帐篷。温蕾萨也下了马,但是目光还在扫视着周围,抱有一线希望红发法师能察觉这儿的一切。

“温蕾萨小姐,法师不会在附近。”

精灵游侠抬头看着圣骑士大人,邓肯是这伙人中唯一比她自己高的。“大人,我只是忍不住想看看。”
“放心,我们很快就会找到那个恶魔。”

“桑特拉斯大人,到时候我们应该先听他解释。这才公平。”

桑特拉斯耸耸肩,好像这对他来说无所谓。“当然,我们会给他机会辩解。”

接下来,他们可能会把罗宁囚禁起来,或者干脆就地处死。白银之手的骑士们虽然谨守圣光戒律,但为了正义他们也很会变通。

温蕾萨又动起了单枪匹马继续搜索的念头。她一个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穿越森林搜索那些可能隐藏尸首的小洞穴和灌木丛。

“总是迫不及待的行动,处理任何事都有自己的一套,是吧?温蕾萨!”在游侠训练的一项可选课上第一位导师听完她的自我介绍后这样问。只有成绩最佳的学员才能加入游侠队伍。“看这股没耐心劲儿,你生来应该是个人类才对呀!如果继续这般,你是当不了多久游侠的。。。”

尽管不止一位导师这样怀疑过,温蕾萨还是以优异的成绩通过地了测试并成为小队中最出色的一员。现在绝不能因为鲁莽而颠覆了多年的训练。

银发的精灵游侠向其他人保证自己在树林里休息几分钟就返回大部队,然后倚在树干上轻轻叹了口气。本来如此简单的一项任务,现在已经几乎失败了两次。如果大家找不到罗宁了,自己怎么向上级交待呢?更别提要面对达拉然的肯瑞托议会了。虽然两次失误都与她无关,但是……

突然一阵强风吹来,几乎把精灵推倒在地。温蕾萨尽力伸手抓住树干,但远处骑士们的叫声以及散放的物品在狂风中相互撞击的响声乱成一团。

可风突然停了,就像风起时一样让人措手不及。温蕾萨理了理散到脸上的乱发,三步并作两步赶回营地,心想千万别是龙一样可怕怪物袭击了邓肯和他的骑士们。幸好,精灵走近时已经听到圣骑士们在讨论怎么修复营地了。到了营地一看,除了铺盖卷之类的散落一地,大家都没有受什么伤。

桑特拉斯大人迈步走到温蕾萨身边,关切地问道:“我亲爱的小姐,您没有受伤吧?”

“没什么,风吓了我一跳,仅此而已。”

“吓了每个人一跳。”他转过胡子拉碴的脸,盯着黑暗深处的树林。“让我吃惊的是,正常的风可不是这样吹的……”然后朝着一个手下喊道:“再加一倍卫兵。我看这场暴风很蹊跷,没那么容易停下来。”

“是,大人!”一个纤瘦苍白的骑士回应道,“克里斯多夫,杰克伯,过—”

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温蕾萨和已然转脸面的邓肯不禁一起回过头看,以为刚刚那位骑士被弓或弩箭射倒在地了。但结果却发现他紧盯着散落的铺盖中黑乎乎的一卷东西。那卷东西有直直伸长的双腿和交叉在胸前的上臂,好像是个沉睡的人。

原来那正是他们要找的法师。

温蕾萨和其他骑士围了过来,有人还举了火把。温蕾萨低下头检查,在火把跳动的光晕下,罗宁的脸苍白而僵挺。精灵一时间看不出他是否还有气息。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突然间法师的眼睛睁开贼大,让周围所有人吃了一惊。

“游侠,能再次见到你……真高兴……”

说完罗宁又合上了眼,失去了知觉。

“白痴法师,”桑特拉斯轻蔑的说道,“好人牺牲的时候你躲了起来,以为现在没事了就现身,还敢在这儿睡大觉!”他伸手去抓罗宁的胳膊,想摇醒法师。就在手指碰到法袍的一瞬间却突然大叫一声,紧盯着自己戴着手套的手好像被袭击了一样,大吼:“一种无形的、邪恶的火焰包围着他!尽管戴着手套,我还是能感到像抓了块燃烧的煤炭一样!”

不管桑特拉斯怎么警告,温蕾萨还是要自己试试看。不错,当手触到罗宁的衣服时确实感到不适,但是没有圣骑士说的那么严重。不过,她还是转脸点头表示同意。现在不是对这位高级圣骑士的话表示异议的时候。

温蕾萨听到身后有刀剑出鞘的金属划擦声,迅速抬起头看。桑塔拉斯正对有疑问的骑士摇头,“不,沃克斯福特,白银之手的圣骑士不能杀死任何没有自卫能力的敌人。否则将严重玷污我们的神圣誓言。我想得派人整夜守在这儿。明天早上再看看法师的情况。”桑特拉斯大人历尽风霜的脸上显露出坚毅的表情。“无论如何,他醒来之后正义将做出裁决。”

“我会一直在这儿看着他,”温蕾萨突然插话,“不用其他人受累了。”

“原谅我,小姐,但是你和他的关系—”

温蕾萨尽量死死的盯着圣骑士大人,“您在怀疑一位游侠的信誉,桑特拉斯大人?您在怀疑我的话?您认为我会帮助法师逃跑吗?”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最后邓肯让步了,“如果你执意如此的话,那就请便吧。我批准你的要求,但是整夜在这儿不休息—”

“那是我的抉择。对于自己的职责中目前仅能做的一点事,换作您,您会逃避吗?”

温蕾萨留下来看护罗宁。桑特拉斯只能摇摇头走开,去给其他骑士布置任务。一时间,营地中心只剩下游侠和法师两人。罗宁躺在两床铺盖上头,骑士们怕被他周围无形的火焰而没敢去动它们。

温蕾萨尽量在不接触的情况下仔细检查熟睡的法师的状况。罗宁的法袍上有多处破损,脸上有细小的伤痕和瘀青。脸色枯竭,整个人好像被折腾得筋疲力尽,但身体没什么大碍。

或许是在夜色下的作用吧,温蕾萨觉得这个人类现在看上去脆弱而惹人怜悯。她承认罗宁的长相算得上英俊,不过精灵游侠赶紧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她希望能想办法让失去知觉的法师躺的更舒服些,但那样就非得碰他的身体不可。结果反而会助长桑特拉斯利用她来更严厉的囚禁罗宁,恶化精灵和法师间的关系。

既然没有别的办法,温蕾萨就守在昏睡的法师身边环顾四周,警惕任何可能的威胁。精灵游戏仍然认为罗宁的突然出现十分可疑,尽管邓肯没表示什么但他肯定也这这么想。看罗宁这样子不像能自己传送到营地中心。诚然,要真是施了耗费精力的传送魔法倒能解释法师现在精疲力尽的状态,但怎么看也不像这么回事。更有甚者,温蕾萨感觉眼前看到的好像是个遭绑架和利用然后被丢回来的受害者。

唯一的疑问在于——这荒唐的事是谁干的呢?

他醒来就发现所有人都和他对着干。

也许,不是所有人吧。罗宁根本不知道自己和精灵游侠身处何方。按理说,她既然接受任务要安全送他到哈斯科,就表示她会为保护他不惜对抗虚伪的骑士们,可。。。谁知道呢。上次的任务中罗宁就有个精灵搭档,一个比温蕾萨年长的精灵游侠。那位游侠对待罗宁的态度和如今这位桑特拉斯大人有一拼,只不过更直接,没有圣骑士虚伪的把戏。

罗宁极其低声的换气,希望别人不会察觉他已经醒过来了。他只有一个办法搞清楚现在是在什么地方,不过首先得好好理理自己的思绪。圣骑们肯定会先问他刚才那场事故和他有什么关系,接着是事故发生后他跑到哪儿去了。关于后一个问题,他们其实和他所知一样多。

不能再拖延时间了,罗宁深呼吸还故意伸了伸腿,好像刚醒过来。

马上,身边响起了细细索索的动静。

法师睁开了双眼四处张望,像计划好的那样故作茫然状。结果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温蕾萨关切的面容,虽然有些意外但让罗宁大大的松了口气。精灵游侠身体前倾,湛蓝如穹的双目观察着法师。这双眼睛很配她,罗宁寻思着。但是身后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看来其他人也发现自己醒过来了`。

“他活过来了是吧?”桑特拉斯大人嘟囔着。“咱们该问问情况了—”

纤瘦的精灵立马跳了起来,挡住了圣骑士的脚步。“他刚刚才睁开眼睛!在你们盘问之前至少给他一点恢复的时间,让他吃点东西。”

“我不会剥夺他的基本权利,女士。不过他得边吃饭边回答我的问题,而不是吃饱了再说。”

罗宁撑起胳膊,恰好能看到邓肯那张阴云密布的脸,他明白白银之手的骑士们认定他是个叛徒甚至就是凶犯。法师想起那个被压死的倒霉守卫,也许还有更多这样的受害者吧。肯定有人通报了罗宁当时出现在城墙上的消息,而圣骑士固有的偏见促使他们添油加醋最后得到了谬论。

他并非要唱对台戏,而且怀疑自己现在连最简单的魔法都施不出来。但如果骑士们想把莫须有的罪名栽在他身上,罗宁决不会束手就擒。

“我最尽全力配合,”法师边回答边挣脱温蕾萨搀扶他的双手拼命的自己站起来。“不过,得在填饱我的肚子以后。”

骑士乏味的配粮吃在罗宁嘴里都显得香甜可口,便携壶里的温开水喝起来像红酒一般芬芳。罗宁这才意识到自己像是饿了近一周。他吃的满心欢喜,津津有味,没空顾及什么礼仪。有些个骑士兴致盎然的看着法师的吃相,而另一些,特别是邓肯,则一脸的厌恶。

就在饥渴的感觉渐渐消失时,盘问开始了。 桑塔拉斯大人在眼前坐下,眼睛上下打量着法师,眉头一皱,“该坦白了,罗宁 红发!既然你已经填饱了肚子,是时候倒空灵魂的罪恶了!实话实说你在要塞守墙犯的罪过…”

温蕾萨手扶剑柄站在虚弱的法师身边,已经表明了在这个非正式的法庭上她要作为罗宁的辩护人。罗宁宁愿相信,这不是仅仅是出于游侠的誓言而已。而且在共度了龙的劫难之后,精灵比这帮蠢货更了解他。

“我会坦白我知道的一切,但可说的并不多,大人。我当时确实站在防御墙上,但是那场灾难不是我造成的。我听到爆炸声,然后墙开始崩塌。您手下的一个卫兵很不幸摔了下去,对此我向您表示哀悼——”

邓肯没戴头盔,他用手抚遍自己稀松的灰发,似乎在竭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怒气。“你的故事刚刚开头,漏洞就像你心灵的裂隙一样大,法师!从你的罪恶下生还的人目睹了在事件发生前你正在念咒!你的谎言不攻自破!”

“不,是你攻击我,就像你攻击我这类人的存在一样,”罗宁平静的反驳。咬了一口硬干粮接着说:“是的,大人,我当时是在施法,可只不过是个千里传音而已。对于联盟最高层布置的任务,我需要寻求导师的建议…尊敬的游侠可以为我作证。”

见圣骑士的眼光转向她,温蕾萨回答道:“他的话属实,邓肯。我认为他不会进行那种破坏——”当骑士开始辩驳那老一套,又是什么当学习魔法的那一刻起所有的法师都遭到灵魂的诅咒等等,精灵游侠举起了手,“为了维护他的权益和自由,我会不惜与任何人为敌,包括您,大人。”

想到要被迫和精灵对立,桑特拉斯大人脸色十分不悦。他瞪了罗宁一会儿,缓缓地点头。“很好,你有位坚定的守护者,法师,看在她的份儿上,我暂且相信你的话。”可是刚说完这番话,圣骑士又伸出指头指着罗宁,“但我还是想多听听你在这段时间里的经历,您怎么像片高树上的叶子一样飘到我们的营地里。。。”

罗宁知道自己是躲不开了,只得开口:“像您所希望的那样,我会告诉您我知道的一切。”

疲倦的法师又讲述了一遍他怎么到守墙边决定想办法联系导师,然后突然发生了爆炸惊动了整片地方。内容一点也不比先前讲过的多多少。
“你确定听到的是什么吗?”邓肯·桑特拉斯立刻问他。

“是的。尽管我没法百分百的证明,但听上去像是发动攻击。”

爆炸不一定是地精干的,但是长年累月的战争使一种根深蒂固的印象甚至扎根在法师头脑里。没有报告显示洛丹伦王国的这片地域有地精出没,但温蕾萨还是提出一个建议。“邓肯,可续上次袭击我们的那条龙带来了一两个地精呢。它们个儿小,狡猾,完全有可能在附近隐藏一两天不被发现。这么解释很合理。”

“确实,”圣骑士不情愿的点头。“果真如此的话,我们得加倍警惕。地精最善于破坏和捣鬼。它们很可能还会来袭击。”

罗宁继续他的故事,说到他怎么逃到那座并不安全的塔避难,结果塔却塌向他。在此,发誓犹豫了一下,明白下面的话肯定会引起桑特拉斯的疑问。

“接着——有东西——抓住了我,大人。我不知道是什么,但它把我举起来就像举玩具一样,并且把我带离了塔的废墟。不幸的是我被攥的太紧以至于窒息,等我再睁开眼睛——”法师看着温蕾萨。“看到的就是她了。”

邓肯还等着等多的情节,当明白过来故事已经无果而终,他一手扶着膝盖大嚷道:“没了?这就是你知道的一切?”

“没了。”

“阿隆索斯·法奥在天之灵保佑呀!”圣骑士怒冲冲的喊了创建圣光信仰的大主教的名讳,他的传奇经其弟子乌瑟尔·光明使者的宣扬而广为人知。“你等于什么也没讲,什么有用的都没有!如果我好好想想——”然而温蕾萨轻轻的一转身使桑特拉斯顿了一顿。“不过我对说过的话决不食言。我会按之前的决定做。”他站起身,显然觉得没什么必要还待在这儿。“我现在要决定另一件事。我们已经在去哈斯克的路上了,没有理由不加紧把你送上船。让别人来处理你的问题吧。一小时后就出发,法师!”

说完,桑特拉斯大踏步地离开了,他的下属们也跟着纷纷走开。罗宁发现只剩下自己和精灵游侠。精灵做到他跟前坐下,眼光落在他身上。“你还能骑马吗?”

“除了精疲力尽和身上的擦伤,还行,没散架呢,精灵。”罗宁也发现自己的语气比希望中的要刺耳多了。“对不起。我还能骑马。无论如何都要按时赶到埠口。”

温蕾萨站起身。“我会准备好坐骑。邓肯多带了一匹马,就是为了找到你时用的。我记得就在那边。”

当游侠转过身去,一种以前从没有过的感觉升起在罗宁心中。“谢谢你,温蕾萨·风行者。”

温蕾萨只是扭过头,没有停步,“作为你的向导,照顾好坐骑也是我的责任。”

“我是说跟才剑拔弩张的气氛下,你却站在我这边。”

“那也是我的职责呀。我向导师宣过誓要安全把你送到目的地。”尽管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她的嘴角扬起来明显形成了个甜甜的微笑。“收拾齐整做好准备吧,罗宁大师。这一路上不会平坦悠闲。

我们必须赶上时间。”

他自己留下来收拾东西。盯着快要熄灭的营火,罗宁思考起发生过的所有事情。温蕾萨简单的几句话太对了,她自己都不知道多接近真理。取哈斯克的路绝不会轻松,当然不止是为了赶时间而已。

他并不信任这帮人,包括精灵在内。不错,罗宁没有隐瞒他故事中的情节,但是没有透露他想到的结论。罗宁对圣骑士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但是想到温蕾萨对执行任务的尽心尽力和对自己安全的担忧,罗宁还颇有些自责。

罗宁不知道到底是谁发起的进攻,可能是地精,但是干吗关心这个呢。他真正在意的是当时忽略甚至成心说错的那部分。他提起被困塔中时一只巨人的大手救起了他,没人会相信那是真的,桑塔拉斯甚至指出那是法师和恶魔串通的证据。

确实是一只巨大的手救了他,但不是人类的。当时短暂的清醒已经足够让他认出那鳞片覆盖的身躯,比他整个人还大的弯曲的爪子。

一条龙把罗宁从死亡线边拉了回来……可是为什么呢?


Day of the Dragon
Richard A. Knaa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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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7 16:32:4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ㄗòsら啵~ 于 2013-1-17 17:09 编辑




那他在哪儿呢?我可没闲功夫在在这儿散步!”

这会儿功夫已经听到吉恩·格雷迈恩抱怨了千遍了,可特瑞纳斯国王还是默数到十才慢悠悠的开口:“普瑞斯托领主很快就会到的,吉恩。你知道他希望所有人能一起商议这件事。”

“什么事呀,我根本不了解,” 吉恩·格雷迈恩抱怨道。他身着灰黑相间的铠甲,总让人联想起沐浴而冠的狗熊,虽然这么说不太厚道。而且,要是再灌一壶上好的麦芽啤酒或者吞下特瑞纳斯让大厨准备的洛丹伦馅饼,吉恩非得从把铠甲撑爆了不可。

然而狗熊般的外貌,自大和直率粗鲁的脾气并不能抹煞他作为南方数一数二的勇士这一事实。他的政治手腕之灵巧堪称传奇,上次也不例外。在紧张形势还为波及到遥远的吉尔尼斯时,他就及时作出了声明,让老特瑞纳斯都吃了一惊。

“就算能够命令狂风停止咆哮,”在大厅尽头,一个文雅的声音说道,“也无法让这家伙老老实实的闭一会儿嘴。”

他们所有人都同意这次峰会在帝国大厅举行,这儿一直以来都是洛丹伦王国商定并签署重要条约的场所。悠久的历史加上历久弥新的装璜增添了庄重严谨的气氛,使其成为商议重大议题的不二之选……而且奥特兰克王国的历史遗留问题确实是联盟继续生存所必须解决的重大问题。

“如果你不喜欢我说话的嗓音,海军上将大人,格雷麦恩嘲弄的说,“一把好剑可以保证您以后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戴林·普罗德摩尔优雅而闪电般训练有素的起身,这位纤瘦、满面风霜的海军上将伸手摸向自己绿色海军制服傍悬挂的佩剑,但突然想起来自己剑鞘里是空的。而吉恩·格雷迈恩也是一样。因为按照勉强商定的结果,各国首脑不允许佩戴武器进入大厅,甚至他们——包括格雷麦恩——在进门时都同意接受由白银之手选出的守卫进行搜身。白银之手虽则对外宣称效忠特瑞纳斯,却是唯一一支联盟各国都信任的军事部队。

普瑞斯托,就是因为他,才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要举行峰会,不可思议。大国首脑很少有聚首的机会,通常国家间对话都通过书信和外交人员进行,只是偶尔会举行国事访问。只有这个来头蹊跷的普瑞斯托能够说服特纳瑞斯国王统领的联盟各国首脑相聚在此面对面地探讨问题,而把他们各自的封臣和侍卫留在门外。

现在,只差这位年轻的贵族自己还没来…

“诸位大人!先生们!”老国王见到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急需找人帮忙缓和,他看向窗边一个直直矗立的身影。那人身披毛皮毫不顾及大厅的暖气,浓密的胡子和坚挺的鼻子一看便知是达纳斯·托尔贝恩那张粗犷的脸。他知道,尽管达纳斯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饶有兴趣。但这位斯特姆加得国王对同僚们的每句话都理解的很清楚。他在目前的危机中帮不了特瑞纳斯任何忙,只能监视两国自战争伊始便开放的后海峡。

可恶的普罗的摩尔!洛丹伦国王狠狠地想,如果他是他苦苦相逼,大家也不会陷入进体内的境地。

尽管圣骑士们严阵以待,防止首脑们急得动起粗来,但是特瑞纳斯并不怎么担心暴力行为,真正让他不安的是人类联盟内部的情绪动摇。不止一次,老国王感觉兽人部落已经被连根拔除了。目前的情势下,人类必须团结一致。他真希望埃杜恩·洛萨——艾泽拉斯沦陷后流亡的代理国君——能在这儿,然而这不可能,洛萨不再的话,剩下的人—

“大人们!别这样!这可不是咱们这种身份的人应该做的!”

“普瑞斯托!”特纳瑞斯可喘了口气。“谢天谢地,你可来了!”

其他人听到也转过身,此时一个高挑而完美的身影走进了大厅。这个年轻人对比他权高位重的人居然影响力这么大,老国王不禁想。他一进来,纷争就烟消云散了!剑拔弩张的对手居然放下武器开始讨论和平!

对!绝对是个可以取代普罗的摩尔的人物!

特瑞纳斯看着他年轻的朋友走进会议厅和在座的各国首脑一一问候,亲热地好像每个人都是他的哥们儿一样。就冲着普尔斯托那不卑不亢的气度,也许他们真的是哥们儿呢。无论对粗鲁的索拉斯·托尔贝恩还是骄纵的格雷麦恩,普瑞斯托都能找到最恰当的方式和他们交谈。而唯一对普瑞斯托不甚欣赏的人就怕是从达拉然来的代表了,不过,说让他们是法师呢。

“请原谅我的迟到,”年轻的贵族开始他的讲话,“今天一早我骑马到郊外去却没意识到要走多久才能回来。”

“不必这样道歉,”索拉斯·托尔贝恩礼貌的回应道。

这就是普瑞斯托近乎神奇的举止的另一处表现。尽管索拉斯·托尔贝恩是位令人尊敬的盟友和朋友,但他很少待人和善有礼。通常他更愿意沉默,偶尔的几句话也尽量简短而准确。通过长久以来的观察,特纳瑞斯了解,索拉斯的沉默并不表示羞辱,只是他不喜欢长篇大论而已。作为典型的寒冷山区人来说,他喜欢行动胜于言语。

因此普瑞斯托的及时赶到使老国王欣慰不少。

普瑞斯托环顾整个会议厅,和每个人相视片刻后才开始演说:“再次见到诸位真是万分荣幸!希望本次会谈能彻底解决咱们彼此的分歧,这样在未来的会议上大家都会成为好朋友和战友……”

格雷麦恩近乎投入的点着头。普洛的摩尔脸上浮现出满意的表情,似乎这位年轻贵族的到来本身就他全部诉求的最终实现。特瑞纳斯让他这位睿智的朋友主持会议,自己只是旁观。只要其他人对普瑞斯托了解的越多,那么老国王提案就越容易实现。

与会代表们围坐在精心雕琢的象牙长桌边,这张桌子是特瑞纳斯的祖父在与邻国奎尔萨拉斯的高精灵取得会谈成功后他的北方封臣进献的。老国王像平时一样,双手撑在桌边,寻求着先辈的指导。在桌子对面的普瑞斯托与他四目相对片刻。从那双目黑眼眸中看出的坚毅使老国王顿感轻松,他相信,普瑞斯托可以解决任何争执。

会谈开始时有些拘谨,逐渐地气氛热烈起来,讨论也更坦率。不过在普瑞斯托的引导下,再没有出现暴力冲突的倾向。好几次,他不得不请一两位与会者进行私下谈话,但是只要这样的亲密对话结束,普瑞斯托雄鹰般的面孔上总会露出微笑,这意味着对修复联盟之间的纽带又迈出了一大步。

当会谈进行到尾声时,换作老国王主持。格雷麦恩、索拉斯和普洛的摩尔上将已经因为特纳瑞斯上等的白兰地而烂醉,普瑞斯托和国王倚窗俯瞰整个城市。特纳瑞斯一直都喜欢欣赏这片景致,因为从这里他能看到子民们安居乐业幸福的生活。就算是现在,就算是此次峰会期间,老国王提出的议题也涉及人民的责任和推进人民的生活质量。是人民的忠诚支撑着他疲惫的精神,老国王明白人民会理解他今天将作出的这个决定。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孩子,”老国王轻声问他的年轻伙伴。“你使其他人看到了真相和目前迫切的需求!而且他们确实坐下来商量问题,不仅彼此之间和和气气,对我也很有礼貌!我曾以为格恩和哈拉斯要求我回避呢。”

“我只是做了己所能及的来缓和他们的情绪。但是我非常感谢您的夸奖。”

特瑞纳斯摇了摇头,“夸奖?那可不是什么夸奖!普瑞斯托,我的孩子,你不费吹灰之力就阻止了联盟分崩离析!你跟他们说了些什么呢?”

年轻的贵族英俊的脸上闪过一道阴沉的神情,他靠近老国王,盯着特纳瑞斯的双眼说道:“只不过是东聊聊西侃侃。许诺海军上将继续拥有海上统治权,就算那意味着他可以出兵控制吉尔尼斯;答应格雷麦恩在立奥特兰克岸边建立他的海上殖民地;而索拉斯·托尔贝恩则认为在我成为奥特兰克的法定统治者后会把东部地区割让给他。”

一时间,老国王惊讶的不能确定自己听到的是真是假,还等着这个糟糕的玩笑能有句点睛的妙语作为结束。直等到他醒悟到这已经是结果才脱口而出:“孩子,你脑子进水了?就算把这些话当玩笑也是粗鲁而无耻的——”

“要知道,无论如何你不会记得这件事的任何细节的。”普瑞斯托领主向前靠,他的眼光紧紧捉住老国王的眼睛,一丝不肯放松。“就像他们谁也不会记得我到底说了些什么一样。你们所有人需要记住的,我浮华的小木偶们,是我维护了你们政治上的优势,而且会达到它的顶峰。而我将成为奥特兰克的国王!你明白了吗?”

特瑞纳斯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明白。普尔斯托必须成为那片因战争备受折磨的土地的主人。这是出于对洛丹伦的安全和联盟的稳定而考虑的。

“我知道你明白了,很好。现在你可以走回去,正好会议即将结束,快去宣布你精明的决定吧。格雷麦恩已经知道自己将扮演最沉默的角色,但是放心,过几天他就会同意的。而普洛的摩尔在考虑时局以后也会听从你的领导。还有索拉斯·托尔贝恩也会默许我的即位。”

但还是有些什么轻触到老国王的记忆,他不得不说。“不,没有达拉然和肯瑞托的首肯时不能选定国家首脑的……”他拼命的想要表达出自己的想法。“他们也是联盟的一部分……”

“但是谁会信任一个巫师呢?”普瑞斯托提醒老国王。“谁了解他们的意图?这就是之所以我第一时间让你把巫师们排除在外的原因,对吧?巫师们不值得信任,而且必须被铲除。”

“铲除……你说的没错,当然是这么回事。”

普瑞斯托的笑容放肆起来,嘴角咧大,露出了更多的牙齿。“我的话永远不会错,“边说边用用一只胳膊搂住特纳瑞斯。“现在,我们该回到众人中去了。你对我的表现非常满意,在几分钟后,就会提出你的建议。接下来回去按我刚才说的进行。”

“是……”

瘦高的年轻贵族引领着国王回到人群中,同时特瑞纳斯的思想也回到了目前讨论的事务上。正如普瑞斯托要求的那样,他所有大胆妄为的论调已经深深植根在老国王的潜意识中。

“朋友们,我的白兰地味道还不错吧?“特瑞纳斯看着在座的诸位。等他们纷纷点头后,老国王微笑着说:“现在大家该回到会议中来了,我有个提案,也是我为你们来访所准备的礼物。”

“一种伟大友情的展示,诸位是这么认为的吧?”普尔斯托在旁搭话来催促聆听的与会首脑们。

大家不住地点头,普洛的摩尔上将甚至举杯向洛丹伦的老国王祝酒。

特瑞纳斯双手互扣,说道:“同时要感谢我们年轻的朋友,由于他的到来我们大家的心前所未有的紧密聚拢在一起。”

“我们还没签订任何协议呢,”吉恩·格雷麦恩提醒老国王,“甚至还没有协商出应对目前时局的行动。”

特瑞纳斯眨了眨眼。既然已经有了完美的开场白,现在正是宣布他伟大提议的时候了。

“对此,亲爱的朋友们,”老国王边说边拉起普瑞斯托领主的胳膊,将他带到长桌前方。“我想我已经知道了解决办法,而且这个办法大家都会赞同的……”

特瑞纳斯国王向年轻的同伴笑了笑,心想他可能根本不知道他将得到什么样的奖励呢;他真是这项职责的完美执行者。只要普瑞斯托统治了奥特兰克,就能确保未来联盟的稳定。然后联盟就可以腾出手来对付那些狡诈阴险的达拉然巫师了……

“这怎么能行!”最魁梧的法师急得大喊出来。“他们没理由把我们置之不理!”

“对,没理由,”一位年长的女法师回答道,“但他们确实那么做了。”

早些时候在天空之厅会晤的大法师们此次又被召集在一起,只是来人共五位。罗宁应该认识的那位名叫克拉苏斯的还没有出现,但是这五人对外界发生的事件太过关心,等不及便开始了会议。凡人的国王们举行了封闭会议,在未曾向肯瑞托咨询的情况下擅自商定重大事件。尽管在座的法师们对特瑞纳斯国王和其他几位王国首脑很是尊敬,但对于此次洛丹伦国王召开的空前盛大的峰会,大家却很是不解和忧虑。肯瑞托中的一位议员曾经参加过这之前的任何一届联盟峰会。既然达拉然一直坚定地站在第一线支持联盟,这样做太不公平了。

兴许,是时局变化了。

“奥特兰克的历史遗留问题老早就应该解决了,”一位精灵法师指出。“我们应当在议项中强烈坚持我们的正当权益。”

“然后发动另一起内讧?”一位蓄着胡子的那法师用洪亮的声音反驳说:“你没注意到目前其他联盟诸国正在疏远我们吗?似乎在兽人被围困在格里姆巴托后他们就有空开始怀疑我们了。”

“荒谬!凡人的确一直对我们法师存有疑心,但我们对联盟的忠诚天地可鉴!”

年长的那位女法师摇摇头,“可是惧怕我们能力的凡人会这么想吗?现在兽人被打得四散奔逃不再构成威胁。凡人开始注意到我们和他们的不同之处,我们法师处处胜过凡人……”

“很危险的想法,就算对我们来说也一样,”这是克拉苏斯平静的声音。这位戴着罩帽的法师已经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你回来的正是时候!”胡子法师转脸朝向克拉苏斯。“打听到什么消息吗?”

“很有限。会议已经结束了……我们能看到的都只是表面文章。而且其中没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内容。最后我不得不求助于其他方式来获得更多消息。”
年轻的女法师这是开口了:“他们已经做了什么决定吗?”

克拉苏斯迟疑了一下,举起戴着手套的一只手。“请看……”

在大厅的正中,雕琢着图文的地板上显现出一个高个子的人类幻象。它有着宏伟的身躯,身着高雅的暗色服饰,面如雄鹰般犀利而英俊。无论怎么看,都逼真的与真人无二。六位法师看着幻象沉默了好一会儿。

“这是谁呀?”又是年轻的女法师发问。

克拉苏斯用审视的眼光看了看同伴们后才回答:“备受拥护的奥特兰克王国新君主,普瑞斯托一世。”

“什么?”

“不可能!”

“他们不能在我们缺席的情况下这样决定~~~怎么能这样?”

“这个普瑞斯托什么来历?”

罗宁的老师耸了耸肩。“从北方来的小贵族,无依无靠,没有背景。然而,他不但很讨特瑞纳斯的欢心,连其他国主们甚至吉恩·格雷麦恩都折服于他。”

“那就能让他当国王了?”胡子法师怒冲冲的说。

“从表面来看倒不是个糟糕的选择。奥特兰克再次成为独立的王国。据我所知,其他几位国王相当推崇这位普瑞斯托。他似乎只手就阻止了联盟的分裂。”

“那你表示欣赏他喽?”年长的女法师表示疑问。

克拉苏斯回答道:“然而他似乎是个没有过去的人。从表面上看,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没被邀请参加会议的原因,最难以理解的是——用魔法接触发现他是个空壳。”

其他人都一起低声讨论这个奇怪的消息。接着,精灵法师—显然他和其他人一样感到困惑—问道:“你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是?”

“我是说在试图用魔法探索他之后什么也没发现。根本什么内容都没有。好像世上没有普瑞斯托这么号人……不,根本就是不存在。欣赏他?我想我倒是害怕他。”

话音在这群达拉然最年长和智慧的法师们中慢慢消失。一时间大厅顶上风云变幻,电闪雷鸣,白昼瞬间化为黑夜。而肯瑞托的大法师们却都静默的站着,每个人都在细细琢磨事实的真相。

年轻的男法师首先打破了沉默。“他是个法师,是不是?”

“这么说确实最合逻辑。”克拉苏斯回答说,轻轻点头表示赞同。

“很强大的法师,”精灵自言自语地说。

“也很合理。”

“如果是真的,”精灵法师继续说:“那他是谁呢?我们中的一员吗?一个变节者?我们不应该不知道有这样一名强大的法师存在!”

年轻的女法师转脸看着那个人类幻想,“我认不得这张脸。”

“不稀奇,”年长的同僚反驳说:“我们每个人都可能戴上千种不同的面具……”

头顶上一道闪电劈过,克拉苏斯毫不理会,“两周后就会颁布正式通告。接下来,只要其他联盟诸国领袖不改变主意,这位普瑞斯托领主即将在一个月以后举行加冕典礼。”

“我们应当提出抗议。”

“这是个开端。不过,我认为我们最需要做的是找出普瑞斯托的真相,搜索任何蛛丝马迹发现他的过去,他的身份。在了解真相前我们不能轻易和他对簿公堂,因为他一定掌握除我们之外联盟所有成员的背景资料。”

年长的女法师点了点头。“而且我们无法与其他王国联合的力量对抗,否则他们会认为我们是挡路石。”

“是的,我们不能那么做。”

克拉苏斯挥手散去了普瑞斯托的幻像。但年轻贵族的形象已经牢记在每位肯瑞托议员的脑海里。在沉默的气氛中,大家们认同了本事件的重要性。

“我又得告辞了,”克拉苏斯说道:“建议诸位也像我这样做,并且仔细思索这件可怕的事。无论有多么晦涩和不可思议都要紧紧追寻任何线索。如果那位谜一般的人物真的戴上了奥特兰克的王冠,无论现在各国首脑如何同心一致,我担心联盟都有可能朝不保夕。”接着他呼了口气:“而且我怕那样的情况下达拉然也会紧接着崩溃。”

“就因为那么个人?”胡子法师脱口而出。

“对,就因为他。”

就在其他人掂量他的话时,克拉苏斯又一次消失了——

回到自己的密室变回原形后,克拉苏斯还在为今天的发现心烦意乱。无法完全信任同伴而带来的罪恶感折磨着他。有太多他知晓——甚至猜测——出的关于普尔斯托领主的秘密无法与肯瑞托的议员们分享。克拉苏斯真的希望自己能说出来,然而那样会惹来对他精神状况的怀疑;就算同伴们真的相信他的话,也可能会泄露出他自己的秘密和想法。

不行,在这样的危急关头,他更不能铤而走险。

也许他们会如我所愿的那样做。独自一人在他阴暗的密室中时,克拉苏斯才敢摘下罩帽。在只有一丝不知来由的黯淡光线映照中,可以看出满头灰发的法师那张俊美然而棱角分明、消瘦苍白的脸。乌黑睿智的双眸却暗示出他实际上比外表看起来更年长和消沉。右脸颊上3道并排的长伤痕经历了无数岁月却还会隐隐作痛。

大法师翻过左手,掌心向上。戴着手套的手掌上突然间出现一团蓝光。克拉苏斯将右手放上去一拂,蓝光中心出现了一些影像。法师向后退了几步以便仔细观察影像的内容,一把高背的石椅划过来正好接住他。

克拉苏斯又一次看到了特瑞纳斯国王的王宫。这座古老的石筑宫殿世世代代为洛丹伦的王族服务。在一对塔楼的掩护下,王宫大厅俨然像座小型的军事要塞。从塔楼到戒备森严的城门,洛丹伦王国的旗帜飘扬在每个显要的位置。城门外,全幅武装的守卫和几位值勤的白银之手圣骑士正在站岗。一般情况下,圣骑士们是不会参与皇宫守卫工作的,看来各国元首还有一些次要的问题正在讨论中,所以才需要值得信赖的骑士们在周围保护。

克拉苏斯再一次把右手放在蓝色光芒上。这时浮现出的画面中,左边一半显现出宫内大厅的情景。大法师盯着画面,将观察角度调整到最佳。

只有特纳瑞斯和他年轻的门徒在。那么说,尽管峰会已经结束而其它各国的首脑们即将离开,普瑞斯托领主却还留在老国王身边呢。克拉苏斯突然冲动的想去探索这位黑眼睛贵族的思想,但冷静的想想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让其他人作这不可能成功的企图吧。普瑞斯托这类人肯定能预测到任何思想入侵并迅速的反对来对付入侵者。克拉苏斯可不想暴露自己。

不过,就算不敢深入他的思想,至少还能调查一下他的背景……那么从哪儿着手呢?……自从这位流亡的贵族得到特纳瑞斯国王的庇护后一直住的城堡?对,没有比哪儿更好的了。克拉苏斯单手放在蓝色光团上一晃,普瑞斯托住所的的远景出现在光团中。大法师审视了一会儿,没有探查到任何异常,接着把画面拉近。

就在探测过程接近城堡高耸的围墙时,一道很微弱,比克拉苏斯预料中微弱得多的魔法结界暂时阻止了大法师通过。克拉苏斯没有消除结界,而是很轻易的规避了过去。现在他眼前呈现出城堡的整个外景。尽管外表富丽堂皇,这里却给人阴森可怖的感觉。显然,普瑞斯托很喜欢保持洁净,但并不舒适。对此大法师一点也不惊讶。

快速的搜索中又发现了一道结界,比刚才那道要复杂很多,不过依然无法阻挡克拉苏斯。做了一个熟练的手势,法师消瘦的身影再次绕过了普瑞斯托的把戏。克拉苏斯正想深入一步——

这时他手上的蓝色光团开始变黑。

黑暗蔓延到了光团的边缘。

一直到笼罩了法师本身。

克拉苏斯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黑暗的触须攀爬上石椅,就像企图吞没法师本人一样。克拉苏斯稳住身体,看着触须迅速拖走椅子,现在他身后已经空无一物。

然而就在第一缕黑暗的触须蔓延到他身边时,在魔法蓝光里残留的黑暗还在不停发散延伸着。大法师踉跄的后退几步,愣了一下,他一生中很少感到这般不知所措。直到冷静过来,克拉苏斯开始低诵一些其他人几辈子都没听到过的词句,一种大法师自己以前也从没念过的,沉醉其中的词句。

突然一道闪光过后,一团稠密如棉花的云团出现在法师面前。云团好像活的一样,径直飘向不断蔓延的黑暗,并在半空相交。

首先触碰到云团的黑暗触须断裂,纷纷化为灰烬在落地后消失了。克拉苏斯才大大的喘了口气——然而却惊恐发现后面的触须竟然包裹住了他的云团。

“不会……”他嘀咕着,双目圆睁。“这不可能!”

就像可怜的椅子一样的遭遇,黑色的触须抓住云团,将它吸收,吞没了。

克拉苏斯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只有无尽饥渴这种可怕的禁忌魔法才会造成现在的结果。虽然以前从没见过任何人施展这个咒语,但凡像他这样深愔魔法的人都能辨别出咒语中的邪恶。然而,克拉苏斯施展的反击魔法本应当可以克制它的,有些不对头。开始好像还起作用……然后却发生了可怕的转变,是黑魔法的本质变化了。眼看着黑暗向自己袭来,克拉苏斯一时之间不知如何逃脱变成猎物的命运。

他想到了逃离这间密室,可是这恐怖的怪物会追逐他到天涯海角。这就是黑暗魔法无尽饥渴最为恐怖的一点,它会不知疲倦的追逐,直到猎物放弃抵抗。
不,克拉苏斯必须现在就地解决它才行。

他想起了一种魔法也许凑效,为此克拉苏斯会被抽干法力,好几天都虚弱无力,但却可能帮他摆脱目前的威胁。

当然,施展这种魔法也可能像普瑞斯托下的这个陷阱一样要了他的命。

一条漆黑的触须甩了过来,克拉苏斯只能侧身躲过。现在没有时间多考虑了,只有几秒钟可供他施法。可怕的黑暗魔法正在逼近,试图杀死他,吞噬他。
从大法师嘴里吟诵出的咒语听上去就像倒过来念、还伴有错误的重读音节的洛丹伦语。克拉苏斯慎重的拼读着每个单词,生怕一个闪失就会导致他满盘皆输。他把左手伸向蔓延过来的黑暗,试图对准这恐怖怪物的中心。

然而黑影移动的速度比克拉苏斯估计的要快许多。最后一个单词正要念出口时,无尽饥渴抓住了他。一条纤细的触须绕过了伸出的那只手的中指和无名指。克拉苏斯刚开始没有感觉疼痛,直到眼看着两根手指消失,只剩下两块血如泉涌的伤口。

疼痛如海浪般一层层席卷而来,这时克拉苏斯终于念完了最后一个音节。

阳光突然照耀在这间小密室中。

黑暗的触须像丢进熔炉的冰一般蒸发殆尽了。光线洒满了斗室的每个角落,耀目的使克拉苏斯紧闭双眼依然觉得被灼伤一般。大法师倒吸了一口气,一手紧握着受伤的另一只摔倒在地。

一阵嘶嘶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法师本来就狂乱的脉动更加厉害起来。高温,不可思议的高温灼烧着他的皮肤。克拉苏斯真希望这一切赶快结束。

嘶嘶声化为了咆哮声并且越来越高、越来越密,好像密室中间就要有火山爆发一样。克拉苏斯想设法睁眼看看,但是光照依然太强烈。他努力的蜷起身子,等着不可避免的事情发生。

然而……光线却消失了,整个密室重新归于黑暗。

大法师一时间根本动弹不了,如果黑暗魔法再次袭来,他连一点抵抗的力量都没有。就这样过了几分钟,克拉苏斯才开始回想发生过的一切。最后才想到要止住伤口源源流血。

克拉苏斯用另一只手抚过受伤的这只,封住了伤口。但是他没办法修补损伤,任何被那黑暗魔法触碰过的东西都不可能重生了。

当最后他终于敢睁开眼睛时,没有任何光源的小屋竟也显得太过明亮,缓了一会儿眼睛才适应。克拉苏斯辨认出黑影中的一些东西,应该是家居吧,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了。

“光……”疲惫的法师低声说着。

一小团翡翠色的光出现在天花板附近,给整个斗室罩上了一层暗淡的绿光。这已经足够了,他刚刚辨认出来确实是没有损坏的家具,只有椅子没有幸免,它根本就消失了。损失够大的,不过克拉苏斯还是胜利了。

或许没有。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竟然发生了巨大的灾难,而他却没有任何预感。想要调查普瑞斯托底细的企图就此失败了。

但是……但是……

克拉苏斯蹲下身,首先召唤出一把新椅子,然后一头栽进椅子里。查了一下断指的伤口确定已经不再流血后,克拉苏斯召唤出一颗蓝色水晶,用它再次开始观察可以的贵族的住所。一场恐怖事件刚发生完,他确信现在可以有短暂时间查清情况了。

那儿!有明显的施法痕迹。克拉苏斯跟踪着痕迹向前,看到了魔法纠结。这时必须万分小心,以免唤醒他才躲过的邪恶魔法。

终于得到证实了。原来是因为无尽饥渴的施法手段和其本体结构的改变致使克拉苏斯上次的防御魔法失效。如此手段说明此人的知识和法力在人类和甚至精灵法师中无人能敌,克拉苏斯自己也只能甘拜下风。

但确有另外一个种族对魔法的运用更胜于精灵族。

“我知道你是谁了……”克拉苏斯吸了一口气,重新召唤出普瑞斯托的幻象。“我认出你了,无论你伪装成什么样!”大法师咳嗽得喘不过气来。刚才那番搏斗和伤痛已经够让他深受折磨,但是这些都比不上洞悉了他面对敌人的真面目更令克拉苏斯震撼。“我认出你了——死亡之翼!”

邓肯勒缰停马,“这儿有些不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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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宁也有这样的感觉,再加上对自己放发生在营地那件事的疑问,他不得不寻思如今他们感察到的可疑现象和他这次任务大有干系。

虽说离港口城市哈斯克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太寂静沉默了些吧。我们的法师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像这样规模的港口应该到处都是喧哗,吵闹声足可以传到法师一伙人的耳朵里。但是除了偶然落脚的小鸟之外,罗宁没有察觉有任何活物发出的声音。

“没的可说,我们遇到了麻烦,”圣骑士首领告诫温蕾萨。“如果境况危急,我们最好立刻藏起来。”

“也许我们只是因为长途跋涉而过于焦急了。”虽然这么话是这样,但游侠说的时候声音却低沉谨慎。

于是大家停下脚步休息了一会儿,直至罗宁坐不住了决定行动。他跨马向前,准备无论还休息不休息都要一路走向哈斯克,这着实吓了大伙一跳。

温蕾萨立即催马跟了上去,很自然,桑特拉斯大人也立马去追温蕾萨。白银之手的诸位骑士只得快马赶到罗宁前方,法师看在眼里忍住心里的高兴劲,他想现在倒是觉得多忍受一会儿他们的傲慢和浮夸也无所谓了。怎么着彼此全无好感的法师和圣骑士们也会在港口分道扬镳。

当然,那是指港口还有人烟的情况下。

连大家的坐骑也感觉到不同寻常的寂静,脚步变得越来越犹豫。有时,罗宁不得不紧踢马刺才能让马跑起来。不过,并没有骑士因为这个笑话法师。

让大家放松的是,当队伍慢慢走近,确实听到港口方向传来一些人声还有打铁声。声音慢慢大了起来。还能听到货车来来回回。声音不高也不杂,但是至少证明哈斯克没有变成什么鬼城。

不过一行人还是走的很小心,总感觉有些不安定的因素。

温蕾萨和骑士们都一手扶剑,而罗宁则在心里默念着咒语。大家都不知道前方将发生什么,但是盼着一切赶紧揭晓。

就在大家的视野里终于出现港口市镇的大门时,罗宁发现3个什么东西升上了天空。

法师的马惊得后退,温蕾萨抓住罗宁的马缰绳帮忙把马制服。有些骑士伸手拔剑,邓肯迅速指示他们收回武器。

片刻,三头巨型狮鹫在队伍面前降落下来。一头落在了粗壮的树顶上,令两头直接落在路面上。

“谁要赶往哈斯克?”一位狮鹫骑手问道。这是一位古铜色皮肤,大胡子的勇士。虽然站起来还不及罗宁的肩膀,但是看上去不然能扛起落宁,甚至连他的马都能举的动。

邓肯立即跨马上前。“你好,狮鹫骑手!我是邓肯·桑特拉斯领主。我要带领这支队伍奔赴港口。允许的话我想请问,哈斯克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矮人骑士直率的笑了。他不像他们更世俗的表亲一样有着矮胖的身躯,而是像一个野蛮人勇士因为遭劫持而被压成了一半高。他的肩膀甚至比健壮的人类骑士还宽,肌肉有节奏的波动。长而密的乱发垂在结实、坚毅的脸后面。

“如果不把遭到一对龙的袭击叫做意外的话,哈斯克确实遇到了麻烦!它们是三天前来的,企图撕碎并烧毁一切能毁坏的东西!如果不是我的骑手那早正好经过,你们眼前的这座港口已经化为灰烬了,人类!可惜它们刚开始破坏就遇到了我们!非常精彩的空中战斗!可惜我们失去了哥路丁!”三位矮人纷纷举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愿他的灵魂永远自豪!”

“我们看见了一条龙,”邓肯插嘴说,然后犹豫了一会儿以为矮人们要唱起他以前听过的一首悲壮的哀歌。“那时候龙背上还有兽人骑手。接着我们就看到你们和它打了起来——”

邓肯刚才一开口,矮人就冲他皱起了眉。但此时听到关于令场战斗的事,他立马眼睛发亮,粗犷的笑容堆上了脸,“啊,那时确实是我们,人类!一直追踪那条胆小鬼蜥蜴,并在空中截住了它!也是一张危险但是精彩的战斗!那边的莫洛克——”他指指降在罗宁右边的树上那个更结实、脑袋几乎秃顶的矮人说道:“丢了一把上好的战斧,不过至少他还握着他的战锤,嗯?莫洛克!”

“我宁可没有了胡子也不不愿失去锤子,法尔斯泰德!”

“啊,锤子最能吸引女士了,对不对?” 法尔斯泰德轻笑得回答。看来矮人们刚注意到温蕾萨在队伍中。他的眼睛变得闪亮,“而这儿正好有位美丽的精灵女士!”矮人仍然坐在狮鹫上,用笨拙的姿势鞠了一躬,“法尔斯泰德·捕龙者愿意为您效劳,精灵女士!”

罗宁过后才反应过来,奎尔萨拉斯的高等精灵是阿拉斯的矮人们唯一真正信任的外族盟友。当然,这不能完全解释为什么法尔斯泰德全部精神都注意到温蕾萨身上;就像桑特拉斯一样,显然矮人骑手也认为温蕾萨十分迷人。

“祝福您,法尔斯泰德,”银发游侠郑重的回答。“同时恭贺你们战斗的胜利。对任何一支部队来说,两头龙都不是好对付的。”

“对我的部队来说花一天就能搞定,只用一天!”他尽量往前靠,“我们之前在此处还未有幸遇见您的族人,更不要说是这样一位美丽的女士了!有什么需要我们的这帮可怜的勇士帮忙吗?

罗宁感觉自己脖子上的汗毛就立了起来。矮人的语气,如果不是他说的那些话,表达的决不仅仅是帮助。我们的法师本不应该因为这事受刺激,但现在不知为什么却真的被惹恼了。

也许邓肯·桑特拉斯也有同样的反应,因为他抢在任何人之前开了口“我们感谢您提供帮助,但似乎并不必要。我们必须感到港口,找到等待法师的船,这样他好能离开这儿。”

圣骑士的回答听上去好像罗宁被洛丹伦流放了一样。我们失意的法师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我是在为全联盟执行一项监视任务。”

法尔斯泰德显得无动于衷。“我们没理由阻止你们进入哈斯可去寻找你们的船只,人类。但是你们会发现遭受龙的袭击以后,港口已经所剩无几。你们要找的船可能造成了漂在海上的木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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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正在一步步逼近,要把格瑞姆巴托包围起来……

耐克鲁斯早就知道这一天终会来临。自从毁灭之锤和部落遭到悲剧性惨败后,他就开始算计着节节胜利的人类和他们的盟军还有多久就能进逼到这个卡兹莫丹地区仅存的兽人领地。是的,洛丹伦的联盟必须拼尽全力才能打到这里,然而他们最终做到了。耐克鲁斯几乎能想象得到军队在边界上聚集的情景。

但是在军队发起攻击之前,他们还想进一步地削弱兽人。如果克里尔的话是可信的话—他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撒谎—那么现在他们应该进行着一个密谋:杀掉红龙女王,或者解救她。

到底他们派了多少人来,克里尔没能说出来,但是结合了西北方不断增加的军事活动的情报,耐克鲁斯能想象到一次这样重大的行动,起码需要一个团的精锐骑士和游侠来完成。而且肯定还会有一些法师,强大的法师。

兽人掂量着他的法器。他知道,即使是恶魔之魂也不足够保护这个地方,而且他不能指望在这个时候他的族长能带来援助。祖鲁希德正在让他的手下在北面准备应付一波将要来临的攻击。一些更低级的则看守着南边和西边的边界。耐克鲁斯对他们和对克里尔的智慧的信心一样的那么足—不只这样,事实上,这个残疾的兽人对自己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信心十足。

他一瘸一拐地沿着那条石头小径走,直到他走到红龙骑士们休息的地方才停了下来。现在有经验的骑手已经剩下不多了,然而其中一个耐克鲁斯很信任的骑手仍然每场战役都在最前线作战。

大部分战士都挤在了房中间的桌子周围,那是他们平时吃喝,吹牛和玩骨牌的地方。从人群里传出来的喧闹声看来,他们现在就在兴致勃勃地玩着呢。耐克鲁斯知道这时候打扰他们肯定是不受欢迎的,然而他没有别的选择。

“图格斯!图格斯人呢?”

一些人向他这边看了过来,他们恼怒的样子向耐克鲁斯作出了警告:最好这次的打扰是因为什么要紧的事情。瘸腿的兽人露出他的牙齿,沉重的眉头拧了起来。尽管他的腿残了,但是他已经被选定为这里的首领,没有一个人--即使龙骑士们,能对他不敬。

“你们总得有个人说话吧,恩?再没人,我就要抓你们去喂那条母龙吃了~”

“我在这里,耐克鲁斯~”

一个巨大的身躯从人群里走出来,站起来后他比其他所有兽人都高了一个头。一张满是怒容的丑脸--即使是以兽人的标准来看也相当丑—和耐克鲁斯对视着。他一边的獠牙已经崩掉,一条巨疤划过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为之增“色”不少。比耐克鲁斯还宽了一半的肩膀连结着两条和耐克鲁斯那条好腿一般粗的手臂。

“我在这里……”

图格斯朝着他的长官走去,其他的人都尊敬地迅速让开了路。图格斯的脚步带着一个兽人勇士坚定的信心,而他有权拥有这个信心—在他的驾驭下,他的那条龙造成的破坏、杀死的狮鹫骑士、击溃人类部队的次数……都比族里其他人的龙要多。由毁灭之锤和布莱克汉颁发的勋章、奖章,还没包括祖鲁希德之流给的那些,从他的挂斧子的绳子上垂下来,绕过了他的整个胸膛。

“你要派我去执行什么任务吗,老头?要是再来七个我也能把他们全干掉!完全没问题!”

“那些就是你被训练出来的目的!”耐克鲁斯顿了顿,决心不能再让他羞辱了。“但是你敢打这场赌博式的仗吗?”

其中一些龙骑手们小声咒骂起来,但是图格斯看起来却很有兴趣。

“一次特别任务吗?有比去烧死几个无用的农夫更好些的任务了?”

“可能会有一些士兵,甚至可能有一两个法师!那就是你喜欢玩的吧?”

图格斯那对野兽般的红眼眯了一点,“告诉我一点更详细的东西,老头……”

罗宁终于可以去卡兹莫丹了。想到这里他本应该很高兴的,然而他为此付出的代价实在太高了:他要和那些矮人们打交道,而他们明显地讨厌罗宁,就像罗宁也不喜欢他们一样;这已经够坏的了。温蕾萨说她也必须跟去,这是很自然的—为了得到弗斯塔德的允诺她必须找这个借口—但这却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必须一个人去格瑞姆巴托:不需要无谓的同伴,也担不起又一次大祸的风险。

不能再有人牺牲了。

而现在看起来更加糟糕的是,他发现邓肯·森图斯爵士也不知道怎样地说服了“不可能被说服的”弗斯塔德把他也带去。

“全都疯了!疯了!”罗宁不断说着,不只一次地说着。“不需要别的人!”

然而现在,狮鹫骑士们正忙着准备搭载他们渡海的时候,没有人会听到他说的话。也没有人在意他说什么。尽管听起来很荒谬,但罗宁甚至怀疑,如果他继续抗议,可能最后他会成为唯一的那个留下来的人。

邓肯已经和他的人商量好了,他把指挥权交给了罗兰并让他向别的人转达一些命令。这个蓄须的骑士把一个奖章之类的东西托付给了年轻的手下。罗宁对此几乎没有任何的想法—白银之手的骑士似乎有上千种供不同的琐碎场合下使用的仪式—但温蕾萨走到了他身边,贴近他,然后对他低语道:“邓肯把他的权印交给罗兰了。如果老骑士有什么不幸的话,罗兰就会正式地接替他的位置。白银之手的骑士从来不儿戏。”

他转过来想问她一些事,但她已经走开了。自从罗宁威胁她后,温蕾萨的语气就变得严肃起来。罗宁不想被迫做出让温蕾萨回去的事,但是也不想因为他的任务而使她遭到什么不幸。他甚至不希望会有什么可怕的事发生在邓肯身上,尽管圣骑士在卡兹莫丹内陆生存下来的机率可能要比罗宁自己大得多。

“是时候起飞啦!”弗斯塔德喊道。“太阳已经出来了,老人们都起床干活了!大家都准备好没有?”

“我已经准备好了。”邓肯一本正经地答道。

“我也准备好了~” 紧张的法师随后抢着回答,不希望任何人认为他是延迟起飞的罪魁祸首。假使他能的话,他昨晚就和其中一个矮人出发了,但弗斯塔德坚持说那些畜生们需要足够的休息来应付明早的行动,而弗斯塔德的话在矮人那里就是律法。

“那我们上狮鹫吧!”心情愉快的矮人向温蕾萨伸出了手。“你觉得怎么样,亲爱的精灵女士?”

温蕾萨微笑地回应他,然后上了他那只狮鹫。罗宁则要尽力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没有变。他宁愿温蕾萨乘坐弗斯塔德之外的任何一个矮人的狮鹫,但是如果真的这样提议的话会使自己看起来像一个十足的傻瓜。再说,温蕾萨坐谁的狮鹫都和他没关系。

“快点吧,法师!”莫洛克抱怨着,“我真希望这次的行程快点结束,越快越好!”

邓肯呢,则换上了一套轻便的盔甲,骑上了另一个矮人的狮鹫。作为一个战士,即使那些矮人都不喜欢他,至少也尊敬他。他们了解那神圣的组织在战场中的威力,而这很明显就是为什么森图斯爵士更容易地说服矮人们带上他的原因。

“揸紧了!”莫洛克命令,“要不在中途你就得掉下去喂鱼!”一边说着,那矮人一边命令狮鹫向前跑,然后起飞。法师已经尽力抓紧了,然而那种心脏好像要蹦出喉咙的感觉让他不由地对这次的行程的安全有点担忧。罗宁从未坐过狮鹫,看着那巨大的翅膀上上下下地扇动,他很快就决定,如果这次不死,以后就再也不坐狮鹫了。那半狮半鸟的动物的每一次扇翅,罗宁的胃都随着上下晃动。如果能有别的方法渡海,他肯定会很乐意的。

但是,他必须承认这畜生飞的速度实在是快得难以想象。几分钟之内,哈斯克和整个海岸线就落在他们这帮人的视野之外了。甚至是龙也肯定无法与这样的速度相比拟,尽管它们的差距会很小。罗宁想起了那三头狮鹫是怎样飞快地绕着那只红龙的头转圈的。即使对狮鹫来说,那也是一次危险的杂耍,更别说别的动物了。

在他们下方,海水激烈地翻滚着,海浪先是堆得老高,然后一下又沉得很低很低。劲风迎面刮过来,随风而来的水雾迫使罗宁要把袍子的兜帽拉下来,以抵挡它们。这些似乎没有影响到莫洛克,事实上,他甚至还在享受着呢。

“你认为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达卡兹莫丹?”

矮人耸了耸肩,“几个小时吧,人类!不可能更快了~”

法师把那些不快的想法藏在心里,他蜷缩起来,试图尽量地忽略这段旅程。一想到在底下有那么多水罗宁就感到烦心。在哈斯克和卡兹莫丹之间只有托尔巴拉德这个被劫掠过的岛国能带给无边的海洋带来一点点变化,而弗斯塔德之前已经说过他们不会在那里降落。在战争的初期那里就被兽人们征服了,岛上所剩的最高等的生物也不过是一些野草和小强而已。死亡的气息似乎正从岛上升起,那气息是那么地强烈,以至于罗宁也不愿意反驳弗斯塔德的决定了。

他们飞呀飞……终于,罗宁壮起胆子看了看他的同伴们。邓肯,面对凛冽的海风摆出一个坚定的甫士,显然无视了打在脸上的水珠~而温蕾萨,至少表现出了一点对这种疯狂旅行方式的不适。和罗宁一样,她大部分时间都低着头,把金色的头发束在了她披风的兜帽里。她的身子稍微地靠向弗斯塔德,而在罗宁看来,那个矮人似乎对此很享受。

最后,他的胃终于适应了一点,已经没那么难受了。罗宁望向太阳,算出他们已经飞了大概五个钟头了。按照这些狮鹫的速度来看,他们应当已经飞过了一半路程了。他终于打破了沉默,向莫洛克请教到底是不是像他所想的那样。

“一半路程?”矮人大笑起来。“再过两个小时,我们就能看到西卡兹莫丹的峭壁了!一半?哈哈!”

这个好消息而非矮人的突然幽默让罗宁微笑了起来。已经过了四分之三的路程,而他仍然活着,再过两个多小时他就能再次“脚踏实地”了。这一次,他终于没再遇到什么可怕的灾难阻碍他的前进了。

“那你知道在哪里能让我们降落么?”

“大把地方呢!我们很快就可以甩掉你了!希望在我们到之前不要下雨就成。”

罗宁抬头看了看,仔细观察了在过去的半个小时里刚形成的云层。有可能是雨云,但是罗宁也不肯定;就算是,也肯定不会在他们到达目的地之前下雨。他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在别的人回洛丹伦以后,他自己一个人怎么才能走到格瑞姆巴托。

罗宁清楚地知道如果发现了他的真正使命,他们一定会认为那是极其卤莽的计划。他又想到了那些缠绕着他的鬼魂,来自过去的鬼魂。他们才是罗宁这次任务的真正伙伴,他们才是让罗宁继续向前的动力。他们会注视着罗宁,看着他成功或者是送死。

送死。罗宁已经不只一次地想,也许这个结果也许就是对那些从前死去的同伴的一个最好的交待。也许那时候罗宁才能真正地赎了自己的罪孽,才能把他想象中的鬼魂减少一些。

但首先他必须先去到格瑞姆巴托。

“看那边,法师!”

他望了过去,没有注意到自己刚才已经滑下去了一点。罗宁的视线跨过莫洛克的肩膀,投向那矮人所指的地方。最初他什么也没看到,海水沫子弄湿了他的眼睛。等他看清楚一些后,他才发现地平线上出现了两块黑色的斑点,两块静止的斑点。“那是陆地吗?”

“没错,法师,那就是卡兹莫丹!”

近了!新的生命力和热情在罗宁心里重新燃烧起来,他想他应该可以安稳地睡着度过剩下的这段路程了。卡兹莫丹快到了!不管从这里开始路途会多么艰险,至少他已经成功地走了这么远。以狮鹫飞行的那种高速,只要再过一会,他们就能踏足——

两块新出现的斑点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两块天空中的斑点不断移动着,越来越大,好象正在冲他们而来。

“那些是什么?冲我们来的那些是什么?”莫洛克身子前俯,望向对方。“以北国冰崖的名义!是两条龙!”

龙……

“是红色的?”

“这有关系吗?龙就是龙,而且以我胡子的名义起誓,他们正在高速冲我们而来!”

罗宁瞥了瞥别的狮鹫骑士,看到弗斯塔德他们也发现了那两条龙。矮人们立刻调整了他们的编队,分散了开来,以缩小敌人的打击目标。罗宁注意到弗斯塔德落在了后方一点,很可能是因为温蕾萨的缘故。另一边,邓肯·森图斯乘坐的那只则快速地向前,超过了队伍里其他的狮鹫。

那两条龙同样以一种富有策略的方式移动着。较大的那条飞升到了较高的位置,然后就飞离了它的同伴。罗宁立刻意识到这两条巨兽是想把狮鹫和乘客们夹在中间,然后再来个瓮中捉鳖。

每条龙的笨重身躯上面都各坐着一个兽人,他们比罗宁以前见过的所有兽人都要强壮、凶悍。坐在较大的龙上的兽人像是领头的。他朝另一个兽人挥舞着斧头,那个兽人的坐骑就立即向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这两个是经验老到的骑手!”莫洛克激动地喊到,“右边那个尤其厉害!这将是一场光荣的战斗!”

也是一场可能让他丢掉性命的战斗,而且还是在罗宁以为有机会继续他的任务的时候。“我们不能和他们打!我必须到岸!”

他听见莫洛克不满地嘟囔:“与敌人战斗才是我的使命,法师!”

但是我的任务更重要!”

有那么一会,罗宁以为那矮人会真的把他丢下狮鹫了。然而,莫洛克勉强地点了点头:“我会尽力的,法师~ 如果他们露出空隙,我们就全力飞向海岸!然后我就会放你下去,但愿我们后会无期!”

“就这么说定了!” 然后他们都没有再说话了,就在那时,双方开始短兵相接。

速度和灵活性上占优的狮鹫们开始围着两条龙绕圈子,很快那只较小的龙就变得无所适从了。但是由于额外负重的关系,他们的狮鹫没法达到平时的高速。一只刀锋般的巨爪就险些把弗斯塔德和温蕾萨刮下来,而邓肯和另一个矮人则差一点就被龙的翅膀扇到。然而圣骑士和他的伙伴继续飞近那条龙--他们好像想在一种别出新裁的肉搏战中搞定它。

莫洛克费了好些力气才把他的风暴之锤解下来,在空中乱舞着,一边大喊大叫,好像被什么人在他头上放了把火似的。罗宁惟有希望矮人不要战到兴头上而忘记了对他的承诺。

第二条龙这时俯冲了下来,不幸的是它选择了弗斯塔德和温蕾萨作为目标。弗斯塔德催促着狮鹫向前,但是狮鹫因为还负着温蕾萨,已经没法再快了。那身形粗壮的兽人也吼叫着催赶着他的爬虫般的坐骑,一边还疯狂地舞动着他那巨大的战斧。

罗宁咬紧了牙关。他不能就这么让他们牺牲,尤其是精灵游侠。

“莫洛克,快跟着那只大点的龙,我们要去帮忙!”

虽然他很急切地想服从这个命令,但这个矮人立刻想起了罗宁之前的要求。

“那你的任务怎么办?”

“别管,去就是了!”

莫洛克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大喝一声,让法师身上的每根神经都震颤起来,然后命令狮鹫向那条龙飞去。

在他的身后,罗宁准备着念咒。他们只有几秒钟的时间,而那条龙就快要够着温蕾萨了……

这时,弗斯塔德突然让他的坐骑转了个急弯,让龙骑士吃了一惊。那巨兽止不住去势,冲过了头,显然比不上它那小个子对手的机动性。

“揸紧了,法师!”

莫洛克的狮鹫以几乎与地面垂直地角度俯冲了下去,罗宁则尽力克服着原始的恐惧感,念完了法术的最后一段~ 现在如果他能喘过气来把法术施放出去,那么——

莫洛克爆发出一声战吼,吸引了那个兽人的注意。那兽人皱起了眉头,扭过头来对付新加入战团的敌人。

风暴之锤与兽人的战斧激情碰撞……一阵火星飞溅了过来,几乎使罗宁松了手。那狮鹫也发出一阵痛苦的抗议声。莫洛克则几乎从鞍上跌了下来。

他们的坐骑很快作出了反应,快速地爬升到了更高的空中,几乎扎进了头顶上那厚厚的云层。莫洛克重新调整了下他的坐姿,“以鹰巢山的名义!你看到了没有?几乎没有什么人和武器可以在风暴之锤下全身而退的!这会是一场令人兴奋的战斗!”

“先让我来试试这个吧!”

矮人的脸立刻变得阴沉起来。

“魔法?那有什么勇气和荣耀可言?”

“那条龙都不让你靠近,你怎么跟那个兽人打?我们刚才运气比较好而已!”

“好吧,法师!只要你别直接把它干掉,别抢走我的战斗!”

罗宁没有对此作任何承诺,主要是因为他正想这么做来着。他盯住那条跟着他们一起飞上来的龙,嘴里咕哝着有力量强大的咒语。然后,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云层。

一道闪电从那里迸发出来,打向后面的追兵。

闪电正中那条龙,但是效果却没有罗宁想象的那么好。那巨兽的整个身体,从一个翼尖到另一个翼尖,都闪出了微光;它发出一声狂暴的怒吼,然而却没有立刻坠落。事实上,那个兽人,无疑他也很痛苦,然而也仅仅是往前扑倒了一下而已。

对这样的结果感到有点失望,罗宁安慰着自己:至少,他已经打伤那条龙了。现在在他看来,不管是他还是温蕾萨,都暂时没有迫在眉睫的威胁:那条龙的挣扎只能使它多呆在天上一会。

罗宁搭了一只手在莫洛克的肩膀上。“往岸上飞,现在就去,快!”

“你是傻子吗,法师?你刚才叫我去打是怎么回事?”

“现在我叫你走!”

更可能因为他想摆脱这个气死人的乘客而不是因为相信法师的权威,莫洛克勉强地驱使他的狮鹫再度离开战场。焦急的法师四处张望,寻找着温蕾萨的踪迹。然而她或者弗斯塔德他都没看到。

罗宁想要再次更改他的命令,但他清楚他必须尽快赶到卡兹莫丹。两个矮人应该能够搞定那对怪物的……

他们一定能够的。

莫洛克的狮鹫已经飞离那个敌人很远了,罗宁这时又想着是不是要回去。然而一个巨大的阴影突然盖向他们。

罗宁和矮人抬头一看,立刻惊呆了。

第二条龙早就在他们全神贯注逃跑的时候飞到他们头上来了。

那狮鹫企图俯冲下去以逃离龙的爪子。它差点就做到了,但龙爪抓到了它的右翼。狮鹫痛苦地吼着,绝望地挣扎着想继续飞。罗宁向上看到巨龙的喉咙已经张开了—这巨兽想把他们整个生吞掉。

在那条龙的后面,一只狮鹫跟了上来--是邓肯和他的矮人同伴。圣骑士摆出了一个别扭的姿势,好像他还在指挥着那个矮人做什么。罗宁不知道骑士想干啥,他只知道龙爪马上会抓上他和莫洛克,他连放一个合适的法术的时间都没有。

邓肯·森图斯跳了起来。

“哇~靠!”莫洛克怪叫着,这一次,连疯狂的蛮锤矮人也被别人的勇气和疯狂吓着了。

罗宁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那个圣骑士想做什么。任何正常人都可能会在做这样一个动作时掉向他们的末日,然而这位老到的骑士以惊人的准确度落在了龙的脖子上。他抓住巨龙那粗粗的脖子,调整着自己的位置。那条龙和那个兽人这时终于回过神来,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兽人举起战斧,想要砍向森图斯的后背,仅以毫厘之差被他避开。邓肯只瞄了他一眼,然后就好象完全忽略了这个野蛮的对手。他一寸一寸地往前挪动,避免了被那条龙以笨拙的方式咬到。

“他一定是疯了!”罗宁喊到。

“不,法师,他是个勇士。”

罗宁不明白矮人的话音为什么这么柔和,充满敬意;直到他看到邓肯:他的腿和一只手臂紧缠着龙的脖子,另一只手缓缓地拔出他那把闪光的佩剑。在圣骑士的身后,兽人也在慢慢地向前爬,眼睛闪着险恶的红光。

“我们必须得做点什么!让我靠近点!”罗宁要求道。

“太迟了,人类!史诗般的颂歌会……”

那条龙没有试图把邓肯甩掉,应该是生怕把它的骑手也甩下来。兽人比圣骑士更加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很快就能挪到一个可以发起攻击的距离了。

邓肯坐在了靠近那畜生后脑的地方,他举起自己的长剑,明显是想一剑刺在龙脊和颅骨连接的地方。

但是兽人首先发起了攻击。

战斧咬进了森图斯爵士的背部,斧刃砍透了他为了这次行程而穿的轻便的锁子甲。邓肯没有喊出来,他只是向前扑倒,几乎把剑给弄丢了。在最后一刻,骑士终于重新抓紧了剑,他成功地把剑对准了要刺下去的部位,但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了。

这时兽人再次举起了战斧。

罗宁下意识地释放了一个法术。

一阵和阳光一样耀眼的闪光在兽人眼前爆开。那个兽人惨叫一声,倒向后方,在失去武器的同时也没坐稳。绝望的兽人摸索着可以扶手的地方,但是他没找到,于是就从龙颈部的一侧尖叫着掉下去了。

法师随即把担忧的目光转回到了圣骑士的身上,而森图斯也回望着罗宁,眼神里带着的是感激和敬意的混合物。他的背部沾满了腥红的血污,然而邓肯仍然能坐直起来,他把佩剑高高地举起……

那条龙,现在开始意识到它已经再没有理由保持不动了,于是疯狂地摇晃起来。

邓肯·森图斯把剑深深地扎入巨龙颈部和头部交接的柔软部位,佩剑的一半都没在了龙的身体里。

那条红色的畜生开始无法控制地翻滚着,血水从伤口处喷射出来,热得甚至烫伤了圣骑士的手,他被烫得松开了一只手,滑了出去。

“去救他,该死的!”罗宁又向莫洛克下命令了。“快去救他!”

矮人照做了。但是罗宁知道,他们不可能赶得上了。罗宁看到了第二只狮鹫正从另一个方向飞过来:是弗斯塔德和温蕾萨。虽然他的坐骑已经有点不堪重负了,但弗斯塔德还是希望能够救到圣骑士。

就在那一刻,他们几乎可以救到邓肯了。弗斯塔德的狮鹫离摇摇欲坠的骑士已经很近了。邓肯向上看了看,先是罗宁,然后是弗斯塔德和温蕾萨。

他摇了摇头……然后,他的手松开了,直朝海面坠去。

“不……!”罗宁向着那远去的身影伸出了手。他知道森图斯已经死了,掉下去的不过是一条尸体;但那一幕又搅起了法师上一次失败的任务所带来的回忆。他所害怕的事终于成为了现实:现在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同伴了,尽管他邓肯是自己要求跟来的。

“小心!” 莫洛克突然发出的警告把罗宁从沉思中拉回了现实,他仰望着那条龙,它仍然在空中痛苦地翻滚着。它的巨大的翅膀胡乱地扇动着,移动也毫无规律。

弗斯塔德刚刚才驾驭着他的狮鹫惊险地避过了一只拍过来的翅膀,而现在罗宁意识到他和莫洛克避不过另一只翅膀了。

“向上飞,你这该死的畜生!”莫洛克吼道,“向上……”

话音未落,那巨翼就全力地打了下来,把罗宁从他的位置上扯走了。然后他听到了矮人的一声尖叫和狮鹫的哀鸣。由于被突如其来的情况搞懵了,罗宁甚至没有察觉到,有那么一段时间他还在向上抛升。然后重力开始拖着半昏迷的法师,快速地下落……

他必须施放某个法术。尽管已经尽了力,但是,罗宁总是没法集中起足够的精力去回忆哪怕是开头那几个单词。他知道他这次是死定了。

这时,黑暗吞没了他。但这是个不寻常的黑暗,罗宁在想,他也许已经挂了。然而,黑暗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勾起了他那仿佛十分遥远的回忆。

“我又抓到你了,小朋友!别害怕……千万别害怕!”

一只巨大的爬虫类爪子包住了罗宁,这个爪子大得连他的身体都不能填满爪中的空间。


Day of the Dragon
Richard A. Knaa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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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7 16:46:1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ㄗòsら啵~ 于 2013-1-17 17:11 编辑




“邓肯!”

“太晚了,我的精灵女士!”弗斯塔德说到。“虽然他已经死了,但是这件事对于后人这将成为一个光荣的传说。”

此刻的温雷萨毫不关心矮人的这个错误的推断或者什么该死的光荣传说,她只是比之前自己实际上做的更加地钦佩森图斯大人了。对她来说一切要紧的事情就是她刚刚认识不久的一个勇士已经英勇牺牲了。事实上,跟弗斯塔德一样,当时温雷萨也立刻意识到了邓肯已经坠入了大海,但是邓肯的惨死对她来说依然是一个深深的打击。

然而,令温雷萨感到一丝安慰的是邓肯用自己的生命控制住了对他们最近处的威胁。那条龙已经受到了致命的一击,剧痛使他仍然在空中疯狂地翻滚。这条垂死的龙试图寻找那支已经没入它头盖骨的剑的末端并把它把出来,但是它的努力越来越弱。对这只巨兽来说和它的操纵者在海底相会只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

可是,就算是快要死的龙也是有威胁的。它的一只龙翼几乎就要拍到了矮子和温雷萨。弗斯塔德命令狮鹫俯冲下去以避免吃到巨兽的龙翼打击。为了能够活下去温雷萨只有振作起来,不能再被邓肯的命运影响自己了。

至于第二条龙,它也仍然在威胁着狮鹫。为了不被它恐怖的龙爪抓住,弗斯塔德又让狮鹫飞到了那条巨兽的上空。同时,另外一个狮鹫骑士也有惊无险地逃过了巨大的龙口。

他们不能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驾驭第二条龙的兽人龙骑士有着跟狮鹫在空中搏斗的丰富经验。用不了多久他的坐骑就能抓住其中的一个矮人骑士。温雷萨不想再看到更多的牺牲。

“弗斯塔德!我们必须逃离这里!”

“为了你我会那么做的,我的精灵女士。但是那只畜生和它的操纵者可不会让我们称心如意地溜掉。”

但是,龙却停止了对温雷萨和她的同伴的攻击,好像在等待着兽人骑士的命令。也许兽人已经注意到了第二个矮人骑士,或许他在考虑着一些关于温雷萨重要的事情。事实上,这两头红色巨兽的出现使得很多问题涌入到温雷萨的脑海--难道它们的到来是出于罗宁的原因?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罗宁比她更因该成为巨兽的目标才对...

罗宁呢?当弗斯塔德指挥着狮鹫以极快的速度飞行而后面的龙在紧追不舍得时候,温雷萨迅速的扫视四周,但是丝毫看不到罗宁的踪影。事实上不光是看不到罗宁,她甚至连罗宁乘坐的那头狮鹫也看不到。

“弗斯塔德!我看不到罗宁在哪里!”

“省省你的担心吧!你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抓紧狮鹫!”

她服从了...但仅仅是那一刻的服从。突然,狮鹫作了个弧形的急转弯,温雷萨由于心不在焉差点被甩了出去。

巨龙的爪子在她和矮子的身边划过。巨龙的怒吼使挫折感在她的心中慢慢地堆积。

“准备战斗,我的精灵女士!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

当矮子举起了他的风暴战锤,温雷萨只能再次诅咒自己那把已经丢失的弓。事实上,她有自己的佩剑,但此刻她不能像邓肯那样不顾一切,游侠还不能就这样让自己牺牲掉。况且,她还要知道罗宁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兽人丛腰间抽出了巨大的战斧在头顶上挥舞着,嘴里呼喊着野蛮的战争口号。弗斯塔德的喉咙里也发出矮人特有的嘶吼回应着,对战斗的热情已经超过了早前关心着的温雷萨。除了战斗之外已经别无他法的游侠也铆足了劲,准备以死相拼。

就在这时,一个有着犹如泰坦般黑暗金属色的巨大身影降落狮鹫和红色巨兽的争斗中。

“那是什么......”弗斯塔德艰难的张开了自己的嘴巴。

精灵发现自己也已经发抖的说不出话来。

几乎有红色巨龙两倍大的黑色龙翼填满了温雷萨的视线,龙翼上发出闪耀的黑色金属光芒几乎使她炫目。一声惊雷般的怒吼仿佛连天空都可以摇动,声波推动着狮鹫向后翻滚。

突然出现的这条比例悬殊的黑色巨龙使得小红龙差点失禁。黑色巨龙那黑暗,窄小的眼球蔑视地盯着眼前这只较小的红色巨兽。兽人的红龙来回吼叫着,但是它清楚地意识到这个新出现的家伙不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我们可能要完蛋了,我的精灵女士!”

黑色巨龙伸展着自己的翅膀,从巨大的龙口里发出低沉的嘲笑声惊醒了温雷萨。她再一次望向那些金属--镀上去的金属--几乎包裹着黑色巨龙的全身。龙类与生俱来的天然龙鳞就已经被证明难以击穿。那么这条龙居然还要穿着保护自己的盔甲。这盔甲到底到底是什么金属?

答案很快就出来了。合金!只有它才有不可击穿的强度...而且只有非常强大和自我的龙才会忍受身体被嵌入合金的剧痛。

“死亡之翼...”温雷萨低声说“死亡之翼...”

在精灵的传说中,很久以前一共有五条代表着神秘和自然力量的伟大巨龙。一些传说宣称红色的阿莱克丝塔萨象征着生命的真谛。另外的龙则知之甚少。精灵们已经感受到了它们的影响力,甚至在不同的场合和它们接触过,但是精灵的长老们从来没有泄漏过他们的秘密。

然而,在巨龙之中,已经有一只被众所周知了,在其他的龙类之前以它自己的方式告诉了世人。虽然原先它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但是为了更好地蔑视自己身边的那些弱小的同类它选择了“死亡之翼”当作自己的头衔。死亡之翼尽可能地破坏那些由精灵,人类,矮人所建造的世界,这就连精灵族最年老的长者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驱动了死亡之翼这么做。

在私下里精灵们还给它起了另外一个名字:forgotten.Xaxas.一个简短的名字却包含了更多的含义。混乱。愤怒。如果说阿莱克丝塔萨代表了生命的真谛,那么死亡之翼则诠释着毁灭的力量。

然而,如今就是这样的一条巨龙在他们面前翱翔,好像它在以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他们。当然,死亡之翼可能根本就没注意温雷萨和矮子的存在。面前这个红色巨龙才是它最大的对手,因为死亡之翼痛恨其他颜色的同类,以至于其他龙类如果被它碰到会被毫不留情的撕碎。

“真是不可思议的场面,呃?”弗斯塔德咕哝道。“我以为死亡之翼已经死掉了。”

游侠也有同感。因为不久前肯瑞托议会联合了最优秀的人类的巫师和最优秀的精灵盟友的力量,所以他们宣称要去结束死亡之翼的威胁。并且之前死亡之翼要求地精们在它身体里面嵌入的合金护甲并没有保护它在那场战斗中免受巫术的伤害。所以,它坠落了,坠落了...

但是现在,很显然的,它再次展翅飞翔。

同兽人的战争突然间变成了一个很渺小的事情。比起死亡之翼,卡兹莫丹的残余兽人根本什么也不是。

那头红龙,明显是雄性,在愤怒地和死亡之翼嘶咬。红色巨龙的嘴巴已经进入到黑色巨龙的攻击范围,死亡之翼完全可以用自己的左前爪用力拍下去,但是不知是什么原因,它只是握紧了自己的左前爪并且使其尽可能地靠近自己的身体,取而代之的是挥动自己的尾巴向敌人抽去,红龙在它的抽打下踉跄而退。伴随着黑龙的移动,龙鳞下的合金仿佛被火焰融化了一般充满了大量的血管并向它的咽喉和躯干辐射,每一次巨龙的吼叫从它口中都发出了耀眼的光芒。据传说记载,如果碰到那些像火一样的血管就真有被烧到的危险。一些说法是这是一种酸性分泌物,但是一般文字记载上的都是火焰。

无论哪种说法,它都意味着死亡。

“如果他的坐骑不受控制了,兽人比一头蠢猪强不了多少!”弗斯塔德摇晃着他的脑袋说。

另外一头狮鹫的靠近使得温雷萨的视线离开了巨龙。但是她没有在刚刚靠过来的狮鹫身上发现莫洛克和罗宁的身影。事实上,他们这个狮鹫小队现在只剩下她和四个矮人了。

“法师在哪?”她问着其他矮人。“他在哪儿?”

“莫洛克已经死了!”其中一个矮人向弗斯塔德报告到。

“他的坐骑在海面上飘着!”

相对于他们矮小的身体,矮人有着难以置信的力量,但是他们相对密集的身形要漂浮起来确实有一定的难度。弗斯塔德和其他的矮人去已经去海面上漂浮着的死亡狮鹫那里去搜寻关于莫洛克命运的一切线索了。

但是罗宁是人类,因此,不管是死是活,应该会存在能更长时间地飘浮在水面上的可能性。温雷萨抓住这渺茫的希望问道:“法师呢?你看到法师了吗?”
“我想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我的精灵女士。”弗斯塔德回过头来看这她说。

她紧紧地咬着嘴唇,知道他说出来的是事实。事情到了这一步,发生的问题已经够多了。现在,事情好象都已经有了定论。然而,就算是罗宁的魔法确实没能帮助他在离水面如此的高度下脱险,那么他撞击到水面所引起的水花也应该相当醒目才对...

想到这里温雷萨又忍不住往水面望去,但是只发现了另一条红龙漂浮在水面上的一部分尸体。一定是红龙疯狂的攻击导致了罗宁和莫洛克的死亡。她现在只是希望在那一瞬间对他们两个人来说不会有什么痛苦。

“弗斯塔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其中的一个矮人问道。

弗斯塔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死亡之翼不会是矮人的朋友。毫无疑问当它干掉那只小红龙后会向我们发起攻击。想去它的老巢消灭它至少需要一百个风暴战锤手。我们应该返回去把我们所见到的告知其他人。”

其他的矮人对他的建议表示同意,但是显而易见温雷萨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弃。“弗斯塔德,罗宁是一名法师!对,他可能是已经死了,但是如果他还活着,如果他还漂浮在海面上,他就仍然需要我们的帮助!”

“你太愚蠢了,请原谅我这么说,精灵女士!没有人从那样的高度掉下来还能够生还的,即使他是一个法师!”

“求求你。在我们离开之前请再次搜索一遍海面!”如果确实再也找不到他,那么她对法师的责任和法师执行的任务将会结束。她的内疚感将会在心理停留很久,很长一段时间内游侠不会再做其他的事情。

弗斯塔德皱着眉头。他的战士望着他,似乎他要再花一些时间呆在这儿。

“好吧!”弗斯塔德怒吼道。“但是只有你们,只有你们。”他命令其他的矮人。“你们先返航!我和精灵在不久后就会追上你们的,但是如果发生什么意外导致我们回不去了,你们一定要让其他人知道死亡之翼已经重新出现了!出发!”

于是,其余矮人催促着他们的狮鹫向西飞去,弗斯塔德也让自己的狮鹫再次向海面俯冲。然而,就在他们飞速地飞向海面时,一声巨响使得精灵和矮人不由自主地向头上方望去。

死亡之翼和红龙在彼此怒吼着,震耳欲聋的叫声一次比一次响亮。两头龙都把自己的爪子亮了出来并且用自己巨大的尾巴疯狂地向对方攻击。死亡之翼深红色的条纹使它有着令人恐怖的超出想象的外表,就好像是传说中的魔鬼一样。

“已经摆好阵势了。”矮子解释道。“它们即将开战!真想知道现在那个兽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温雷萨没有工夫去管什么兽人,她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寻找罗宁上。当狮鹫贴着海面只有几码的高度飞行时,她徒劳地搜寻着人类的踪影。一定有关于罗宁的痕迹的。绝望的游侠甚至知道离他们不远已经死亡的狮鹫身体是扭曲着的。不管是死是活,法师一定就在附近的某个地方--除非他使用魔法把自己传送到了远离危险的地方。

弗斯塔德嘴里在发着牢骚,清楚地意识到这不过是在浪费他们的时间。“这儿什么也没有!”

“再给我一点时间!”

又一次野蛮的怒吼声把他们的视线拉回了空中。两条巨龙战斗已经像预先想的那样开始了。红龙试图从旁边绕过死亡之翼,但是无疑黑龙巨大的身躯是个大大的障碍。 死亡之翼翅膀上的翼蝠像堵墙一样使得红龙无法穿越。红龙企图喷火把翼蝠烧掉,但是死亡之翼拍打着翅膀,这点微小的火苗根本无法对它造成什么伤害。

当然,在试图烧掉对手的同时,红龙也露出了破绽,它离死亡之翼最近的那支翅膀很容易地成为了攻击的靶子,但是死亡之翼再一次收紧了自己的左爪并且将它缩到胸前,只是用尾巴抽向红龙使其远离自己。

死亡之翼并没有受伤,但是它为什么要后退呢?

“对了,一定是那样的!我们不用再找了!”弗斯塔德喊道。“之前我断定法师已经死了,对此我很抱歉!现在我们必须在变成他的同伙前离开!”

开始精灵认为这不过是无稽之谈,但是她看到死亡之翼的攻击确实非常奇怪。死亡之翼利用自己的尾巴,翅膀,除了自己的左爪外的四肢进行攻击。死亡之翼敏捷的动作表明没有带伤,但是它的左爪却一直紧贴着自己的身体。

“为什么?”温雷萨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弗斯塔德以为精灵是在对自己说话,于是回答道“因为我们在这儿除了等死什么都找不到,弗斯塔德从来没有害怕过死亡,比起那些令他厌恶的盔甲,他更喜欢属于自己的时间!”

就在这时,死亡之翼,用它的左前爪勾住了它的对手。巨大的龙翼瞬间就包围了红龙,长长的尾巴也从低部缠了上去,剩下的三支龙爪抓住了红龙并把它不断往自己身边拽,红龙的咽喉已经离它的大口越来越近...

“飞起来,快!”弗斯塔德命令着狮鹫。“你不得不先休息一小会儿,精灵女士!现在首先要做的是离开这儿!”

狮鹫以它最快的速度飞行着,温雷萨看到死亡之翼一口咬向了红龙的胸腔,紧接着就感觉到一场深红色的小雨落了下来,活生生的巨兽的体液淋浴在海面上。

为了逃离死亡之翼的攻击,红龙在拼命的挣扎着。最后,它终于遥遥欲坠地飞离了死亡之翼,但是又迟疑着,仿佛有什么东西使它分了心。

令温雷萨吃惊的是,红龙突然转身飞走了,飞向了卡兹莫丹的方向。

战斗仅仅持续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或许是两分钟。但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死亡之翼就差点残杀了自己的对手。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死亡之翼并没有追上去。它只是凝视着自己胸前的左爪,就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一样。

什么东西?...或者是什么人??!!

罗宁告诉她和邓肯曾经在塔里面救了他的到底是什么?“接着——有东西——抓住了我,大人。我不知道是什么,但它把我举起来就像举玩具一样,并且把我带离了塔的废墟。”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把一个成年男人像携带一件玩具一样把他带走?事实上,在她看到死亡之翼的举动前这确实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那就是:一条龙安全地携带着一名法师!

但是...死亡之翼?

突然,黑色巨龙也转向卡兹莫丹飞去。但是方向与刚才逃跑的对手有所不同。当它渐渐飞远时,温雷萨注意到它的左爪仍然是合拢的,就好像在保护这什么珍贵的东西。

“弗斯塔德!我们得追上它!”

矮子不可思议地看着温雷萨以确定她是真的要让自己去接近那头巨兽。“我是勇敢的战士,我的精灵女士,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这么做太疯狂了!”
“罗宁在死亡之翼的手里!这就是死亡之翼不用他的左爪进行攻击的原因!”

“那么法师跟死了也没有区别了。也许死亡之翼只是想留点点心吃?”

“如果真是那样,那它早就吃了。但是它没有这么做。很明显,这说明罗宁对它来说有用处。”

弗斯塔德作了个鬼脸。“你就是个事儿妈!狮鹫现在已经非常疲劳了,必须尽快降落休息!”

“求求你!能飞多久算多久!我不能就这样离开他!我曾经宣过誓!”

“无论发过什么誓言你都没有必要这样做...”狮鹫骑士喃喃地说。但是他还是指挥着狮鹫向卡兹莫丹的方向飞去。狮鹫发出一声抗议的叫声,但也服从了。
温雷萨什么也没有多说,她明白弗斯塔德有这样做的权利。 事实上,一些事情也在困扰着她,是什么原因让自己一直不肯放弃罗宁?

望着渐渐缩小的死亡之翼的身影,温雷萨又陷入了沉思而不是试图去弄明白自己内心的想法。死亡之翼带走了罗宁,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但是死亡之翼--那个痛恨自己同类的死亡之翼,那个要消灭一切兽人,矮人,精灵,人类的死亡之翼,怎么可能会想得到一个法师?

她想起了邓肯.森图斯对于法师们的观点,那些不光在白银之手骑士团内流传的观点。“一个该死的灵魂!”,邓肯曾经这么称呼过罗宁。“一个会毫不迟疑转向邪恶的人,一个不吉利的东西!”

难道圣骑士早就了解了事情的真相?难道温雷萨一直试图努力营救的人早已把他的灵魂出卖给了死亡之翼?

“它想让你做什么,罗宁?”温雷萨喃喃地说“它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克拉苏斯的手指仍在隐隐作痛,一阵阵的剧痛也不时袭来,但至少他已经恢复了一点力气去处理手头上的麻烦事。他不敢告诉议会里的其他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尽管这跟他们的任务关系很大。目前在肯瑞托里,死亡之翼化成人形的秘密只能有他一个人知道。克拉苏斯的其他计划成功与否都很大程度地倚赖着这一点。

那魔龙企图成为奥特兰克的国王!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荒谬、不可思议的想法;但克拉苏斯对死亡之翼的认识告诉他,这条黑龙还有更加复杂、更加狡诈的计划。普瑞斯托领主也许正在努力地维持联盟中各国的和平关系,但是死亡之翼只喜欢血腥和混乱……而这就意味着他的登基只是一个灾难的开始:今天的和平也许就意味着明天的战争。

虽然克拉苏斯不能把这件事告诉肯瑞托的成员,但是他还有别的选择。他曾经一而再,再尔三地被他们拒绝,但也许这一次有人会听呢。也许法师的失败在于只是让他们的密使来找他。也许他把那可怕的消息亲自带到他们的秘所的话,他们就会相信吧。

恩,他们会听我的……

他站在密室的中间,兜帽被他拉向前面,挡住了整张脸。克拉苏斯飞快地念起了咒语,把自己带去见那个最能帮得上的忙的人。昏暗的密室渐渐地变得模糊,然后渐渐地,消散了。

下一刻法师就置身于一个冰天雪地的洞穴中了。

克拉苏斯环顾四周,尽管很久很久前他就来过这里几次,但他还是对眼前的景象感到震惊。他知道他正站在谁的领地里,也知道在他所要求的大大当中,这一位对无礼的闯入是最不高兴的。甚至是死亡之翼都曾对这里这位大大尊敬有加。极少人曾到过这里--这个密穴地处寒冷而荒凉的诺森德心脏地带--更加少有人能生离此地。

宛如晶铸的巨型尖塔从冰顶上垂下来,有些冰塔甚至有两三个克拉苏斯那么高。而在另外一处,嶙峋的怪石从地面和洞壁上的积雪中挤出来。洞穴深处,幽光从一些小通道中射进密室,照射出缕缕鬼影。偶尔从洞外的冰冷世界会漏进来一丝微风,吹拂着那些冰塔,虹光也随之舞动。

然而,在这些美丽的冬天景观背后,只有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场面。在那些雪堆中,克拉苏斯辨认出了一些冰冻的形体,甚至还有几条手脚。他知道,这些大部分都属于曾经在这个地区繁衍的巨型生物,而另一些,尤其是一个人惨死的时候蜷曲的手臂,则揭示了那些无礼闯入者的命运。

在那些奇特的冰雕里,人们还能够发现更多展示着入侵者可怕命运的东西:在几个冰块当中裹着这些不速之客的尸体。克拉苏斯留意到了那些最普通的,几个冰巨魔们—一群强壮而野蛮的生物,他们有着灰白的皮肤,还有两倍于他们南方那些兄弟们的腰围。他们死状惨烈,每个巨魔的脸上都是充满痛苦的表情。

在更远处,法师注意到了两个被称作“雪人怪”的凶残的家伙。他们,和巨魔一样,也都被冻在冰块里了。但是与巨魔们惊恐的表情不同,这些雪人脸上的是愤怒,好象根本不相信他们会陷入这种境地。

克拉苏斯在这个冰室中穿行,一边观赏着旁边这些死亡的展览。他发现自他上次到访后,一个精灵和两个兽人也被添加到了展品当中,这说明那场战争甚至曾经蔓延到这个荒凉的地方。看起来,其中的一个兽人被冻住之前还没意识到降临在他头上的是什么厄运。

在兽人的另一面,克拉苏斯发现了一具连他也感到惊诧的尸体。乍看起来,就像一条大蛇,一种在这寒冷的鬼地方难得一见的动物。然而在蜷曲的部分上面,它的身体形状开始变化,从下面的圆柱形突然变成一个近似的人形:一个长有鳞片的人体。它两只粗壮的手臂伸向前方,好象是在邀请法师加入它那可怕的命运。

一张看起来像是精灵的脸突然出现在来访者眼中,只不过这张脸有着较为扁平的鼻子,狭长的嘴巴和龙一般尖利的牙齿。一对深邃的,没有瞳孔的眼睛愤怒地盯住克拉苏斯。黑暗隐去了他的下半身,让他看起来像个人类或精灵,但是克拉苏斯知道他的身份,或者说,曾经的身份。那个名字慢慢在克拉苏斯口中形成,差点脱口而出,就像是被面前这个可怕的怪物拉出来似的。

“玛……”克拉苏斯终于开口了。

“你就素个莽撞的渣~~~~”插嘴的是一个轻飘飘的声音。

脸被遮住的法师转过身来,看到墙上的冰在不断的被剥离,最后形成一个人的模样。然而那“人”的脚太瘦弱了,被身体压得弯了一个很别扭的角度;而他的身体,不如说更像虫类。他的头部,也只是有一个人头的轮廓。尽管有着眼睛、鼻子和嘴,但它们看起来更像一些未完成的冰雕,雕刻者似乎在打好草稿后就扔下它不管了。 一件发着微光的披风包围着这张奇异的脸,没有斗篷,但是披风的高领子却像一个个尖刺一般在背后竖起来。

“玛里苟斯……”克拉苏斯小声问候,“你过得怎么样?”

“我过得很好~好~~好~~~,但是只是在不被骚扰的时候……”

“如果有其他选择,我是不会来这里打扰您的。”

“有另一个选择……你可以选择离开~~~我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

法师没有感到沮丧。“但难道你忘记了?为什么你会如此孤独,如此无声地住在这里?你这么快就忘记了,玛里苟斯?毕竟,那才过去了几百年而已……”
冰雕状的“人”慢慢地靠墙走着,眼睛却一直锁定在来客身上。“我没有忘记!没有~没有~!”强烈的风在洞中刮了起来。“我更不会忘记~那些黑暗的年代……”

克拉苏斯缓缓地转动着身体,让自己一直面对着玛里苟斯。他想不出任何可能导致对方攻击的理由,但是至少曾经有人暗示过,玛里苟斯,这个最年长的生者之一,可能已经疯了。

玛里苟斯那对病态的瘦腿在冰面上如履平地,脚底的爪子可以很牢靠地钉进冰块里。这令克拉苏斯想起了那些在极地气候里生存的人们乘着雪橇滑行的情景。

玛里苟斯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也没有必要一直保持着这个形态。他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在他内心某处,他更喜欢这副模样。 “那你应该记得那个自称死亡之翼的家伙是怎么对待你们的……”

那个奇异的脸庞扭曲了,它的爪子在抓紧……一阵嘶声从玛里苟斯口中吐出。

“我记得……”

突然间,克拉苏斯感到洞穴的空间变小了许多。他稳住身子,他知道如果现在后退的话,将会遭到什么样的惩罚。

“我记得!!”

冰塔也被震裂了。起初,它们只是发出一些小铃铛般的响声,但很快就升高成刺耳的声音了。玛里苟斯向着法师急冲过来,他的嘴撑得很开,在他那假额头下,一个深深的洞出现在了眼前。冰和雪四处喷散,不断地增加,不断地在洞穴内堆积着。在克拉苏斯身边,一些雪花旋转着飞舞起来,构成了一个奇妙的巨物,一条冬之巨龙,一条鬼魂般的巨龙。

“我还记得那个诺言,”可怕的巨龙哼了一声,“我想起了我们所订下的约定:永远不伤害别的龙!永远地保卫这个世界!”

法师点了点头,即便是如此,玛里苟斯也看不清他在斗篷下的那张脸的表情。“直到~他的背叛……”

那条雪龙伸出了翅膀。它介于实体与幻象之间,它能跟着洞穴的主人情绪做出反映。它强有力的腭部甚至会不断开合,好像说话的也是它一样。

“直到那次背叛~~~”一阵冰流从雪龙那里喷发出来,猛烈地轰击着洞壁。“直到死亡之翼的背叛……!”

克拉苏斯把一只手藏起来不让玛里苟斯看到,以准备随时用来施法。然而,那怪异的“人”控制住了自己。他摇了摇头--那条雪龙也跟着摇头--然后,他用一个比较理智的声音补充道,“但是,巨龙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没有人,没有人再会害怕他了!!他只不过这个世界的其中一面,只不过是最卑鄙最无序的那一面的反映而已!他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克拉苏斯突然向后跳开--他面前的土地颤抖着。他原先以为玛里苟斯想乘人不备抓住自己,然而,玛里苟斯没有攻击,只是那块地面慢慢地隆起来,变成了另一条龙—一条泥土和石头做成的龙。

“他说过,为了将来,”玛里苟斯继续着。“为了那个只有人类,精灵和矮人们自己照看着世界的时代~ 他说,让所有的龙,让所有的巨龙们和守护巨龙们一起,制造那块该死的东西;然后,我们就能掌握了保护这个世界的关键了--即使是在我们族类的最后一员逝去之后!”他抬头看着他制造出来的那两个形象,“而我,玛里苟斯,居然支持他,还和他说服了其他的龙!”

那两条龙突然开始互相绕着对方旋转着,互相变换着,互相纠缠着。克拉苏斯把视线从那两条龙身上移开,不断提醒着自己,尽管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非常憎恨死亡之翼,但并不意味着他会帮忙对付死亡之翼……甚至是否让他活着离开这个洞穴都成问题。

“就这样,”法师插嘴道,“每一条龙,尤其是守护巨龙们,都把自己的一部分力量灌输到它里面,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把他们自己,束缚在了它上面……”

“是永远地任它鱼肉!”

克拉苏斯点了点头。

“于是就有了一样东西,永远有着比他们更强大的力量,尽管他们当时并不知道。”

他举起了手,也制造了一个幻象:他们所说的“它”的幻象。

“你还记得它多么具有欺骗性吗?你还记得它看起来是多么简单的吗?”

幻象形成的时候,玛里苟斯大声地喘气,恐惧地往后退。那两条龙倒塌了,冰雪和石头到处乱飞,却没有伤到克拉苏斯或者它们的主人。轰隆声在通道里回响,甚至传到了外面广阔的荒原。

“拿开它……拿开它,拿开它!”玛里苟斯恳求着,几乎是哀求着。他用爪子挡住自己的眼睛,“不要再给我看那样东西!”

但克拉苏斯不为所动。“看吧,我的朋友!看看最古老的种族是怎么消亡的吧!看看这个叫恶魔之魂的东西吧!”

那个质朴的,闪光的园盘在法师的手掌上方旋转着。一个那么不起眼的金色盘子,多少人得到过它又失去它,然而都没有人能够意识到它的潜能。仅仅是圆盘的一个幻象,就能让玛里苟斯内心如此地恐惧,以至于过了好一会他才敢正眼看着它。

“此物系以巨龙们的精华魔力所铸,最初被用来对抗那些燃烧军团的恶魔。但是他们的力量却被禁锢在了这里面!”戴着兜帽的法师一步步逼近玛里苟斯。“然后当战斗结束后,它却被死亡之翼用来对付其他龙,用来对付他的盟友……”

“不要再说了!恶魔之魂已经失踪了……失踪了!而他,那条黑鬼,已经被人类和精灵的法师们联手杀了!”

“恩……但他死了吗?”克拉苏斯从刚才那两条龙的残骸上踏过,他驱散了那件神器的幻象,招出了另一个幻象。一个人类,穿着黑衣的人类。一个年轻自信的贵族,那双眼睛所表现出来的年龄比他看起来的要老得多。

普瑞斯托领主。

“这个人,这个凡人,很快就会被加冕,成为奥特兰克的新国王。玛里苟斯,你不觉得这个人有点熟悉吗?”

那个冰“人”走近了点,死死地盯着这个假冒的贵族。他仔细地观察着普瑞斯托,谨慎地观察着,越来越感到恐惧。

“这…不是人类!”

“说出来吧,玛里苟斯,说说你看到的是谁?”

玛里苟斯那双怪眼与克拉苏斯对视着。“你很清楚!他就是死亡之翼!”喘气声从这个曾经是高贵巨龙的“人”这里发出来。“死亡之翼……”

“没错……正是死亡之翼。”克拉苏斯回答道。他的声音里没有掺入任何的情感。“死亡之翼有两次被认为已经死了。他用恶魔之魂,结束了我们回到巨龙时代的一切希望。死亡之翼……现在他居然想摆布这些年幼的种族,让他们加入他那叛逆的勾当!”

“他会让他们互相争斗……”

“没错,玛里苟斯。他会让他们自相残杀,直到剩下最后的那一点。然后这时候他就会出来把他们都解决掉。你知道他所追求的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只能有他,和由他挑选的追随者。那将是一个死亡之翼的世界……甚至没有我们这些与他不同种的龙生存的空间。”

“不……”

玛里苟斯的形体突然向各个方向伸展……他的皮肤呈现出了爬虫的特征。皮肤的颜色也变了,从原来的雪白色变成了深深的亮蓝色。他的四肢变得粗壮起来,脸部也变得更大,更像一条龙。然而玛里苟斯没有变化完全。他在某一时刻停了下来,现在他就像一个龙和一个巨虫的合体,梦魇般的怪物。

“那时我和他携手作战,而因此我这一族灭亡了。我就是死剩的那一个!恶魔之魂夺走了我的孩子们,夺走了我的配偶……我继续苟活着,只是以为背叛者已经死去,以为那个可恶的圆盘已经不复存在……”

“我们都曾经这么以为的,玛里苟斯。”

“但他还活着,还活着!”

巨龙的暴怒让整个洞穴都发起抖来。冰矛从顶上落下来刺入雪地里,克拉苏斯身体也被震动摇晃了几下。

“没错,玛里苟斯。他还活着,而你做出的牺牲……”

巨龙离得近近地盯着克拉苏斯。“我的确失去了很多,很多~但你,你这个自称克拉苏斯的家伙,你这曾经的一条龙,你也失去了所有的东西!”
他深爱着的女皇的影像在克拉苏斯的心里一掠而过。那些红龙军团兴旺的影像在他脑海里回放着……

他是她的第二个配偶,但也是最忠诚、最爱她的那个。

法师猛地甩了甩头,要把那些痛苦的回忆忘掉。对天空的向往要暂时放下了。在事态没有转变之前,他只能保持人形,只能做克拉苏斯--而不是红龙克莱奥斯特拉兹。

“恩……我失去太多了,”他终于回答了,情绪已经被控制住了。“但我希望能够拿回一些……为了我们大家……”

“如何拿回?”

“我要去救阿莱克斯塔萨。”

玛里苟斯疯狂地大笑起来。他笑了很久,并不是因为他的疯癫状态。他在嘲笑法师希望达成的目标。

“那样你就高兴了啊~只要你能够完成那不可能的任务!!但是那对我有什么好处呢?你又能给出什么条件呢,小朋友?”

“你知道她是守护什么的巨龙。你知道她可以为你做什么的……”

狂笑戛然而止。玛里苟斯犹豫着,他明显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但是绝望的他又能做什么别的呢?

“她不可能--她……能够吗?”

“我相信那是可行的。我相信可行的机会大得足以值得让你出力。毕竟除此之外,你还能有什么未来呢?”

他身上龙的特征变得更加明显了,他的身体更加不可思议地膨大了。五倍、十倍……终于,一条相当于克拉苏斯二十倍大的巨兽站在了他的面前,最初玛里苟斯的那些吓人的外貌已经不留一点痕迹了。一条巨龙站在了克拉苏斯面前,一条人类有史以来就从未出现过的巨龙。

随着他的变回原形,他也有了一些担忧。他终于向克拉苏斯问起,那个最令人期待而又害怕回答的问题:

“那些兽人,他们是怎么关住女皇的?我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一直都在想……”

“你是知道那个唯一能把她关起来的方法的,我的朋友。”

那条龙抬起他那发光的银白色的脑袋,哼了一声。

“恶魔之魂?那些不起眼的家伙居然得到了恶魔之魂?这就是你让我看那个幻象的原因?”

“你说得没错,玛里苟斯。他们手上有恶魔之魂。虽然我不相信他们完全了解那样东西,但是至少他们能够让阿莱克斯塔萨无法反抗……但是那还不是最糟的。”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糟?”

克拉苏斯知道,他已经差不多让这条老龙恢复足够的神智,同意去救女皇了。但是,他将要说出来的事情可能会让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掉。即使是这样,不单是为了他所深爱的女皇,他--一条化身为肯瑞托法师的巨龙--也要把真相告诉这个潜在的盟友。

“我认为死亡之翼已经知道我在做什么了……而且,在恶魔之魂和阿莱克斯塔萨都到手之前,他是不会停手的。”


Day of the Dragon
Richard A. Knaa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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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7 16:52:2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ㄗòsら啵~ 于 2013-1-17 17:11 编辑




这是过去这几天以来的第二次,罗宁在树林间醒来。只不过这所见的,一次,却没有温蕾萨的脸庞迎接他,让他有点小失望。他睁眼所见的,是一片黑暗的天空,以及彻底的寂静。树梢没有鸟儿在歌唱,林间也没有动物在活动

一种不祥的感觉袭上法师的心头。慢慢地、小心地,他抬起头,左右张望。罗宁看到了不少的 树和灌木,但也仅只于此。没有任何的龙,当然,更没有那么巨大吓人的……

“啊,你终于醒了……”

死亡之翼?

罗宁转头望向左边……其实他刚刚已经察看过了……惊讶地看到一团黑影逐渐地涌现,然后形成了一个戴着兜帽的影像,酷似他所认识的某个人。

“克拉苏斯?”他喃喃自语地说;但不一会便明白这绝对不可能是他那位隐藏面貌的赞助者。在他眼前的造道漆黑身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自傲与自信。

不,他第一次的猜测才是对的。死亡之翼。这个形体看来或许像个人类,但是,如果龙能够变成此等模样,那么这绝对是那头黑色巨龙。

一张脸庞从兜帽中出现,一位深沉、英俊、自信的男子。一张高贵的脸庞……至少表面上是如此。“你还好吗?”

“还算完整无损,谢谢你。”

薄薄的嘴角微微扬起,形成极浅无比的一道笑容。“那么,你知道我是谁啰,人类?”

“你是……你是破坏者死亡之翼。”

人影四周的阴影开始移动,变得淡了一些;那张又像人类、又像精灵的脸孔,变得更加清晰了些;而嘴角,也更上扬了一些。“这是我许多称号之中的一个,和其它的称号一样,既正确又不正确。”他把头侧向一边,然后接着说:“我知道我选对了人;对于我这样的型态,你似乎不怎样惊讶。”

“你的声音还是没变。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凡人朋友,你确实比一般人聪明。有些人我甚至都亲自在他们眼前变身了,他们还是认不出来!”他格格笑道:“要是你需要证明的,我现在就可以做给你看。”

“谢谢……但是,不用了。”白昼的最后余光开始缓缓逝疹罗宁令人畏惧的拯救者后方。罗宁开始怀疑自己昏迷了多久……以及死亡之翼究竟把他带到了哪里;更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还活着。

“你要我做什么?”

“我什么也不要,法师罗宁。相反地,我还想要帮助你完成任务。”

“我的任务?”除了克拉苏斯和肯瑞托议会之外,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任务是什么;而且他甚至已经开始怀疑,议会究竟知不知道这件事情。资深大法师的决定往往暗藏玄机,他们总是把自己的秘密计划放在第一优先,当然,他目前的这位伙伴应该也不晓得这件事情才对。

“哦,没错,罗宁,你的任务。”死亡之翼的笑脸拉长到人类不应有的样子,而且露出来的牙齿竟是尖锐的。“释放伟大的龙后,卓越非凡的阿莱克斯塔萨!”

罗宁本能地做出反应,不确定这头黑龙为什么会知道他真正的任务,但是他依然相信死亡之翼并非刻意调查而得知的。死亡之翼鄙视所有的生物,包括其它非他同族的龙族。过去没有任务历史曾经提及,这头黑龙对红龙之后存在着任何的关爱。

谨慎的法师突然施展出这项法术,过去在战争期间曾经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当时他伸手一挥,法术便毁掉了一位冲锋而来兽人的性命,同昤也沾染上六个骑士和一位法师同僚的鲜血;他也曾经使用此法术的弱化版本,禁锢住一位兽人术士,为他争取时间施展出终极的法术。然而对抗龙族,罗宁却没有什么经验。虽然卷轴上写着它用来对付这些上古巨兽特别有效……

金色的光圈在死亡之翼身边形成……

然后他阴暗的身影旋即走了出来“欸,这真的有必要吗?”一只臂膀从斗篷中抬起。死亡之翼伸手一指,罗宁旁边的一块岩石便开始燃烧……然后在他眼前就此熔化。熔化的岩石流到地上,渗入每一道缝隙,然后迅速地彻底消失,就跟一开始熔化的速度一样快。整个过程只有几秒钟的时间

“法师,如果我愿意的话,这就是你的下场。如今你已经亏欠我两条性命,难道我该让第三次,或是最后一次,在此发生吗?”

罗宁明智地摇了摇头。

“终于愿意讲道理了?”死亡之翼往前靠近,他的身形变得更加实体。他再次伸出手指头,但这回指的是法师的另外一边。“喝吧。你会发现它非常的提神。”

罗宁低头一看,发现旁边草地上多了一个酒囊。尽管几秒钟之前它并不存在,罗宁还是毫不迟疑地拿起它,打开喝了几口。不仅因为这时他已经非常口渴,而且要是他拒绝的话,黑龙说不定伯把它当作一种反抗的举动。就目前而言,罗宁什么办法也没有,只能合作……与期望。

他穿着黑衣的同伴又开始移动,忽然变得模糊,像是失去了实体。死亡之翼,遑论任何其它的龙,可以变化人形这件事情,让罗宁忧心忡忡。有谁知道,像他这样的怪物会在罗宁的同胞之间做出什么事情呢?而且,他又怎么知道,死亡之翼没有已经用这方法在散布邪恶了呢?

倘若如此,如今他为什么要向罗宁揭露这个秘密……除非他最后打算要封住法师的口?

“你对我们的了解实在太少了。”

罗宁睁大了眼睛。难道死亡之翼的能力也包括解读其它人的思绪吗?

黑龙的化身在罗宁的左边坐下,不知道是坐在椅子还是大石块上面,因为被长袍挡住了所以没办法看见。他漆黑明亮的双眼,眨也不眨乎与罗宁互相对望,彻底压过了人类法师。

罗宁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挪开,死亡之翼又重述了他刚刚那句话:“你对我们的了解实在太少了。”

“又没有……没有多少研究龙族的文献,大多数的研究者都被吃掉了。”

虽然罗宁的笑话好像有点冷,但是死亡之翼却非常开心。他竟然笑了,而且笑得非常大声,笑得非常激动,激动到近乎疯狂的程度。

“小朋友,我都已经忘了你们人类是多么有趣!多么有趣阿!”他那嘴巴咧得太宽、牙齿显得太尖的邪恶笑容又出现了。“的确,你这句话说的倒是没错。”

罗宁不想再继续顺服地躺在地上,开始坐直了身子。他本来可以站起来,但是死亡之翼却朝他看了一眼,好像在警告他此刻最好还是乖乖坐在地上。

“你要我做什么?”罗宁重新问道:“我对你有什么用处?”

“你是完成某个目的的工具,违成某个长久以来无法完成之目标的手段……危急的生物所采取的危急行动……”

一开始罗宁并不明白,然后他看见了黑龙脸上的表情。“你……危急?”

死亡之翼站了起来,张开双臂,好像准备要飞起来的模样。“你看见了什么,人类?”

“如暗影一样黑的人类,黑龙死亡之翼的化身。”

“这只是表面的答案。但是你没有再看到更多吗,小朋友?你有看到我同族的忠诚大军吗?你有看见许多的黑龙……或者说,红色的飞龙吗?我们曾经在人类甚至精灵到来之前,盘据了整个天空。你有见过吗?”

不确定死亡之翼到底在谈什么,罗宁只能摇摇头。但是有一件事情是他确信无疑的,就是疯狂早已常驻在这头龙的内心。

“你看不到他们”。死亡之翼说,他的型态和皮肤开始变得更像爬虫,眼眼拉长拉斜,牙齿变长变尖,而且翅膀似乎想挣脱背后长袍的束缚。死亡之翼变得虚幻不真实,像个变形尚未完成的魔法生物。

“你看不到他们”他的眼晴闭上了一会儿。翅膀、眼睛、牙齿……全都回复到片刻之前的模样。死亡之翼变回实体的人形,即使这只是他的表面化身。“……因为他们已不复存在。”

他坐了下来,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在他的手掌上方,忽然跳出了一道画面。微小的龙形影像飞翔在一个苍翠茂盛的世界里。那些龙各种颜色都有,有如七色的彩虹。一股压倒性的喜悦弥漫四周,甚至连罗宁也觉得一阵感动。

“当时世界是我们的,而且我们把它保护得很好;魔法是我们的,而且我们把它守护得很好;生命是我们的……而且我们陶醉在其中。”

但是某种新的东西入了这道画面。过了好几秒的时间,这位多疑的法师才认出这些微小的人影原来是精灵,但却非与温蕾萨同族的精灵。这些精灵有另一种独特的美感,某种冷调的高傲的美感,可是最后看久了却让他起了反感。

“但是其它的物种出现了,次等的型态,短暂的生命。他们的个性轻率鲁莽,总之奋不顾身地投入过大的风险之中。”死亡之翼的语气变得和这些黑暗精灵的美感一样冷酷。“然后,由于他们的愚蠢,引来了恶魔。”

罗宁不假思索地倾身住前靠。每个法师都曾经研究过恶魔的传说,有些人把他们称之为燃烧军团。但就算这些怪物真的曾经存在,他自己倒是没有发现过任何的证据。绝大多数自称曾经和恶魔打过交道的人,结果都是心智有问题的人。

但是,就在这法师想要多看一眼恶魔的长相时,死亡之翼忽然握拳,解除了那道画面。

“若非我们龙族的努力,这世界早就消失了。即使一千个兽人部落,也无法和过去我们所面对的挑战、我们齐力将恶魔赶出了这个世界……”阴暗的人形暂时闭上了眼睛。“……而在此过程中,我们却失去了想要保护的目标的掌控权。我们龙族的年代已经过去了。精灵,然后矮人,最后人类,他们占据了这世界的未来。我们的数量越来越少,而且更糟的是,我们还彼此征战,自相残杀。”

关于这点,罗宁倒是很清楚。每一个人都知道现存五大龙族之间的敌意,尢其黑龙与红龙更是不共戴天的死敌。他们为何彼此仇视的原因已经失传不可考据了,但现在也许罗宁有机会得知这可怕的真相。“在一同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之后,为什么要彼此争斗呢?”

“误导的理念,不良的沟通……太多的原因了。就算我有时间跟你解释,你也无法全部明白。”死亡之翼叹道:“因为那些缘故,我们的数量变得如此稀少。”他的目光一转,又变得更加强烈,好像直接看穿了罗宁的心思。“不过那都已经过去了!我愿意弥报过去的错误……为了我该做凡事情,人类。我愿意帮助你释放龙后阿莱克斯塔萨。”

罗宁硬是忍住自己第一时间的反应。尽管态度亲切随和,尽管以人类的姿态出现,但是坐在他面前的依然是世间最可怕的一头龙。死亡之翼或许会装出友善的同袍情谊,但是只要不小心说错一句话,罗宁还是可能会当场被烧成焦炭。

“但是……”他小心选择适当的词汇:“……你和他是敌人。”

“为了过去害我们征战不休的同样理由。我们也曾犯过错,人类,但是如今我要矫正错误。”死亡之翼的双眼牵引着法师,彷佛要将他吸入。“阿莱克斯塔萨和我不该是敌人。”

罗宁一定得同意,“当然不应该。”

“过去我们曾经是最强大的联盟,最强大的朋友,而且这是可以再度发生的,你说是吧?”

“当然。”人类法师除了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其它什么也没看见。

“而且你正要去执行一个拯救她的任务。”

罗宁忽然觉得有些不安,被死亡之翼这样盯着好像不太舒服。“你是怎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一点也不重要,对吧?”那双眼再度虏惑了他。

不舒服的感觉消失了,一切都在黑龙的注视之下变得模模糊糊。“对,那并不重要。”

“如果只靠你自己,你一定会失败,这是无庸置疑的,为什么你还要这么继续下去,连我都不能明白!但是现在,有了我的帮助之后,朋友,你一定可以完成这趟不可能的任务。你必须解放龙后!”

说完之后,死亡之翼伸出一只手,掌中握着一个看似徽章的银色小护符。罗宁的手指头似乎自发地伸了出去,抓住护符,将它拿了过来。他低头看着它,仔细检视刻在它边缘上的魔法符文,以及正中央的黑色水晶,某些符文的意义他还认得,其它的则从来没有见过;但即使如此,法师依然能感觉到它们强大的魔力。

“你将会解放阿莱克斯塔萨,我听话的小傀儡。”诡异的非人笑容彻底浮现,“只要有了这个,我便可以与你同在,一步一步地指引你……”

要怎样才能跟丢一条龙?

这个讨人厌的问题不断地出现,可是温蕾萨和她的伙伴却无法提出满意的答案。更糟的是,夜幕已经降临了卡兹莫丹,而精疲力竭的狮鹫显然已经无法再撑下去了。

在整个追踪过程中,死亡之翼先前一直都保持在视线里,只是距离很远。即使目光锐利的程度不如精灵的弗斯塔德,也能看得一清二楚那只飞向内陆的黑色巨兽。只有当死亡之翼偶而飞入云团的时候,他才会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但是那顶多也只有一下子而已。

直到一个小时前

那只巨兽和他所带之物飞入了一个云团,就跟之前许多次的状况一样。弗斯塔德一直能够驾驭着狮鹫锁定目标,而温蕾萨和矮人也都不断的注意看着黑龙有没有从云团另一端重新冒出。而且当时那团云是块独立的云团,最接近的云团也位于南方几哩之外。精灵游侠和她的伙伴几乎可以看清整个云团,当死亡之翼飞出来的时候, 他们绝对不可能错过。

然而,没有龙从云团中出现。

他们看了又看,等了又等。直到再也等不下去的时候,弗斯塔德甚至还大胆地下令狮鹫直接飞入云团,不顾死亡之翼是否还身在其中的风险。但是他们却什么也没看见。最大、最邪恶的那头黑龙,竟然就此消失了。

“没有用的,精灵小姐。”狮鹫骑士最后终于放弃,“我们必须尽速降落!我和我可怜的坐骑都已经撑不下去了!”

她不得不同意,虽然她内心深处还是想继续追寻下去。游侠注视着底下的景观,海岸兴森林早已转变成乱石嶙峋、不易人居的荒野;然后她知道,前方的地势将会逐渐攀升,一路连接到格瑞姆巴托的峭壁。这里还是有几片小树林,但是整体覆盖的范围显得相当稀疏。他们必须藏身在丘陵之,中才能找到恰当的掩蔽,以避开兽人龙骑士的侦察。

“你觉得那边怎么样?”

弗斯塔德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些个陡峭的山丘看起来就跟我的老祖母一样,像极了她的胡子跟身形。好,地方不错!我们就在那里降落!”

疲惫的狮鹫非常乐意地遵从了降落的命令,弗斯塔德导引着牠飞向最密集的那区山丘,并针对着其中的一座小山谷逼近。在狮鹫降落的时候,温蕾萨双手抓紧,双眼立刻开始搜寻任何潜在的威胁。他们已如此深入卡兹莫丹,附近一定会有兽人的哨站。

“赞美鹰巢山阿!”矮人从狮鹫背上跳了下来,“虽然我很喜欢在天空自由飞翔,不过这回也真的是飞得太久了!”他轻轻抚摸着狮鹫的鬃羽,“你真是个乖坐骑阿,好好去吃喝一顿吧!”

“我看到附近有条小溪,”温蕾萨建议道:“也许里面会有鱼可以吃。”

“牠想吃自然会去找。”弗斯塔德把鞍具和其它装备从狮鹫身上卸下来,“牠都会自己去找食物。”他拍拍狮鹫的臀部,这头飞兽一跃腾空;身上的负担完全卸下,牠突然又变得精力充沛。

“这样好吗?”

“亲爱的精灵小姐,光靠鱼是没有办法喂饱牠的!最好让牠自己去捕猎恰当的食物,等吃饱了牠自然会回来,要是有人看见牠的话……倒也还好,反正卡兹莫丹也有一些野生的狮鹫。”看她还是不太放心的样子,弗斯塔德又说:“牠只会离开一阵子,刚好够让我们自己吃一餐。”

他们有携带一些干粮,弗斯塔德立刻把它分给温蕾萨。由于附近有小溪,所以他们也放心地把水袋里的水给喝了。在这么深入兽人控制的区域里,想要生火是不可能的,但幸运的是,今晚看起来不会很冷。

过了不久,狮鹫果然填饱肚子,自己飞回来了。牠趴坐在弗斯德塔旁边,而他则边吃边伸手轻轻拍着狮鹫的头。

“我在上面什么也没看到,”弗斯塔德说:“但是我们不能假定这附近就没有兽人。”

“要不要轮流守夜?”

“这样最好。要我先还是你先?”

担心得睡不着觉,温蕾萨自愿先守第一班。弗斯塔德没有反对,而且还立刻躺了下来,没有几秒就呼呼睡着了。温蕾萨钦佩矮人的这项本领,暗自希望自己也能够像他那样说放松就放松。

跟她儿时的森林相比,这里的夜晚实在是太过安静了。精灵游侠提醒自己,这块岩石丘陵地已经被兽人掠夺了许多年。虽然还是有野生动物住在这里……吃饱了的狮鹫就是证明……但是卡兹莫丹大多数的动物都活得比奎尔萨拉斮的生物来得辛苦,因为兽人和他们的飞龙都必须消耗大量的鲜肉。

几颗星星点缀着天空,但要不是她们精灵拥有独特的夜视能力,温蕾萨现在早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她开始思索罗宁在这片黑夜中到底下场如何,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难道他也同样漫游在此处兴格瑞姆巴托之间的荒野吗?还是死亡之翼已经将他远远地带离了那里,到了某个自己完全不知道的地方?

她拒绝相信他匪已经和黑龙勾结在一起了。但如果不是的话,死亡之翼对他做了什么?还是说,她和弗斯塔德根本只是徒劳无功地胡乱追着龙,而罗宁根本就不是死亡之翼所保护的宝贵货物?

太多的问题,可以连一个答案也没有。游侠沮丧地离开了矮人和他的坐骑,决定冒险去探查一下四周的山丘和林地。尽管她有极为优越的视力,眼前大多数的景物仍只是一片黑影的轮廓,让此处显得更加沉重与危险,即使方圆数哩之内可能都没有兽人。

她的剑依然收在鞘里,温蕾萨冒险走向更远的地方。她来到两株满是节瘤的老树前,虽然还活着,但老树已经十分虚弱。精灵轮流碰触他们,感觉到他们的疲惫,随时准备死亡的无奈。她也可以感觉到他们一部份的历史,远远回溯到部落入侵之前。卡兹莫丹曾经是一块充满活力的土地,而且温蕾萨知道,这里也曾经是丘陵矮人和许多其它人的家园。但如今在兽人的无情屠杀之下,矮人们已经逃离此地,并且发誓将来一定要夺回此地。

树木,当然,是没办法逃的。

温蕾萨觉得,对丘陵矮人而言,返乡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但是对这些树木而言,到时候却可能已经是太迟了。卡兹莫丹这块土地需要许多、许多年的休养生息才能恢复原貌……也或许永远恢复不了。

“要勇敢,”她温柔地对这两棵树说:“新的春天将会来临,我保证。”在树木与所有植物的语言中,春天代表的不只是一个季节,也是希望与重生的意思。

就在精灵退开之后,这两棵树似乎变得直了一些,高了一些。她的鼓励所造成凡效果让温蕾萨露出了微笑。年长的树木拥有连精灵也无法明白的沟通方式。可以和彼此互相联系。也许她的鼓励会被传播出去,也许他们之中会有一些能活下来。她只能如此期望。

与树木的短暂交谈让她的心情轻松了许多,起伏的丘陵也不再那么的邪恶不祥。精灵的脚步变得更加沉稳,相信一切的事情都会有最好的结果,包括罗宁也一样。

她的夜哨结束得远比她所预期的来得要快。温蕾萨原来还想让弗斯塔德再睡久一点……他的鼾声表示他已经睡熟了……但是她也晓得,如果因为睡眠不足而在战斗中表现失常,反而会让自己成为累赘。于是她带着些微的勉强,朝他的伙伴走回去。

……精灵突然停下脚步,她听到了近乎细不可闻的干树断裂声,那表示有人或有东西正在逼近。

温蕾萨不敢贸然叫醒弗斯塔德,担心会让敌人警觉到她已经发现。她直接走过沉睡的狮鹫骑士和他的坐骑,装作对远处黑暗的景色感到兴趣的模样。她听到更多细碎的声音来自同样的方向。也许,只有一位入侵者?可能是,也可能不是。那个声音也可能是故布疑阵,刻意要把温蕾萨吸引过去,不让她发现其它无声等候的敌人。

轻微的脚步声又传来了……紧表着是一声凶狠的鸟叫和巨大的身影从她旁边跳过。

温蕾萨拿出武器,发现原来是弗斯塔德的狮鹫率先发动攻击,而非某种森林中的怪物。跟她一样,狮鹫也听到了微弱的噪音;但与精灵不同的是,狮鹫并不需要考虑各种变量。牠只是照着敏锐的直觉来反应。

“那是什么?”弗斯塔德立刻跳了起来,而且已经拿出了他的暴风战锤,准备迎战。

“那几棵老树中间有东西!你的坐骑已经追过去了!”

“好吧,牠最好是别把那东西给吃光了!好歹先让我们看看是什么!”

在黑暗中,温蕾萨只能辨识出狮鹫模糊的外型,而看不清牠的对手。然而除了狮鹫的声音之外,游侠又听见了另一道叫声。而且听起来不怎么像是挑战的叫声。

“不要!不要!走开!走开!不要打我!不要咬我!”

他们两人迅速冲向狂叫的来源,不管狮鹫困住的是什么,听起来并不像威胁。那个声音让精灵游侠想起某人,但究竟是谁,她却说不上来。

“退后!”弗斯塔德对他的坐骑喝道:“听话!我说退后!”

狮鹫一开始似乎不大愿意配合,好像是觉得牠先抓住的东西应该就是他的。或者这东西根本不能随便放走。在狮鹫面前的黑暗之中,传来了啜泣的声音,而且还相当大声。

难道是某个失踪的小孩独自跑到了卡兹莫丹的荒野?不可能。兽人占据这里已经好几年!小孩会是从那里来的?

“拜托,哦,拜托,哦,拜托!救救我这个可怜的人,赶走怪兽……呃阿!牠的口臭好臭!”

精灵定住脚步,没有小孩会这样讲话。

“可恶,退后!”

弗斯塔德在狮鹫的臀部用力拍了一掌。狮鹫张开翅膀,发出一声抱怨,然后终于往后退开。

一个矮小结实的身影跳起来,立刻朝反方向跑。但是,游侠的动作比他更快速,往前追上去一把抓住入侵者。温蕾萨发现,她所抓到的竟是一只长耳朵。

“阿!不要伤害我!求求你!不要伤害我!”

“你抓到了什么?”狮鹫骑士咕哝着走过来,“我从来没听过叫得这么难听的东西!叫他给我闭嘴,否则我就把他给宰了!这会害所有听到的兽人都跑过来!”

“你听见他说的话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游侠告诉扭个不停的入侵者,“安静!”

这位不请自来的小家伙总算静了下来。

弗斯塔德将手伸进腰间的小袋子里,“我有个东西可以让我们看清楚一点,精灵小姐,虽然我觉竹我应该已经知道我们逮到的是什么东西了。”

他掏出一样小东西,放下他的战锤,然后用他厚实的双掌开始摩擦。这东西发出了微弱的亮光,然后逐渐变强,最后终于揭露它不来是某种水晶。

“一位阵亡战友送的礼物。”弗斯塔德解释道。他把发亮的水晶拿到俘虏面前,“好了,看看我猜的对不对……哈,我就知道!”

温蕾萨也是。她和矮人逮到了这个世界最不可信任的生物,一个地精。

“臭间谍,对不对?”矮人声迫低沉地说:“也许我们应该立刻把你宰了,省得麻烦!”

“不要!不要!求求你!可怜的我不是间谍!不是兽人朋友!我只是遵守命令!”

“不然你在这里做什么?”

“躲起来!躲起来!看见一头跟夜晚一样的龙!龙想要吃地精,你知道的!”这个丑陋的绿色生物说得好像每个人应该都能理解他最后那句话似的。

跟夜晚一样的龙?“你是说黑龙?”温蕾萨将地精抓得靠近自己一些,“你看见了?什么时候?”

“没有很久!就在天黑前!”

“在天上,还是在地上?”

“地上!他……”

弗斯塔德对着温蕾萨摇头道:“精灵小姐,你不能相信地精说的话!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实话!”

“要是他能回答一个问题的话,我就愿意相信他。地精,这头龙有没有同伴?如果有的话,是谁和他在一起?”

“不想再说吃地精的龙了!”他大声抗议,但是温蕾萨的长剑立刻让他打开了话匣子。“不只他!不只他!还有另一个人!也许是要吃的,但是先在讲话!
不想听!只想要走开!不喜欢龙也不喜欢法师……”

“法师?”温蕾萨和弗斯塔德都不自觉地脱口而出。温蕾萨强自压抑顿昤冒出来的希望。“这个法师看起来还好吗?没有受伤?”

“对……”

“他长什么样子?”

地精动来动去,挥着他细瘦的手臂和腿,但是精灵游侠并没有被他看似瘦弱的肢体所朦骗。地精有可能是致命的战士,有着和外观截然不符的力量与机智。
“红色的头发,自大的样子!高高的,穿着深蓝色衣服!名字不知道!名字没听到!”

非常不清不楚的描述,但显然已经足够了。有多少高个子的红发法师会穿着深蓝色的袍子,尤其又是在死亡之翼的陪伴之下?

“听起来他是你朋友。”弗斯塔德哼了一声,“看来你说的没错。”

“我们必须去找他。”

“在黑夜里?首先,我亲爱的精灵小姐,你根本完全没睡觉;再来,虽然黑夜会掩护我们,但也同样会害我们什么也看不清楚……甚至是龙!”

虽然她很想立刻出发去搜寻,但是温蕾萨知道这矮人说的有道理。不过,她还是没办法等到天亮。宝贵的时间正分分秒秒地消失。“我只需要几个小时,弗斯塔德。让我小睡片刻,然后我们就可以出发。”

“这样天邋是黑的……而且你别忘了,死亡之翼虽然很大,但他可是黑色的,就跟黑夜一样!”

“但是,我们并不需要漫无范围地搜索。”她笑着说:“至少我们已经知道他降落的地点……或者说,我们其中有人知道。”

他们两人一起看着地精,而他显然并不想出现在这里。

“可是我们怎么知道,能不能相信他?这些绿皮小贼可以出了名的骗子!”

游侠把剑尖抵住地精的喉咙,“因为他有两个选择。带我们去死亡之翼和罗宁降落的地方,或者让我把他剁成龙饵。”

弗斯塔德笑道:“你认为死亡之翼会有胃口吃掉他吗?”

他们这位矮小的俘虏浑身发抖,没有瞳孔、令人不安的黄色眼睛也因为恐惧而睁得大大的。尽管剑尖靠得很近,这个地精还是激动地上下动个不停。“很高兴带你们去!很高兴真的!不害怕这里的龙!带你们去找朋友!”

“小声一点!”游侠抓紧这只地精,“还是要我把你的舌头割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位新的伙伴说。然后他降低了音量:“不要伤害这个可怜的东西……”

“呃阿!这是什么烂借口!”

“只要他愿意好好带路就好。”

“这个可怜人会好好带路,女主人!好好带!”

温蕾萨想了一会儿,然后说:“我们必须先把他绑起来。”

“让我把他绑到我的狮鹫身上,这只臭老鼠肯定会乖乖听话的。”

地精的表情变得凄惨无比,惨到连银发游侠都开始同情起这个绿色小人。“好,但是不要让你的狮鹫伤害到他。”

“哼,只要他给我乖一点,诚实一点……”弗斯塔德看着他们的囚犯说道。

温蕾萨把剑尖从他的脖子挪开,稍微安抚一下这个地精。也许她稍微客气一点,说不定他们还可以从他身上套问出一些情报。“带我们去找那个法师,我们就会有龙把你吃掉又前,将你放走。我向你保证。”她顿了一下,然后问:“你有名字吗,地精?”

“有,女主人,有!”大头摇摇晃晃地说:“我的名字叫克瑞尔,女主人,克瑞尔!”

“很好,克瑞尔。一切都照我的吩咐,你就会什么事也没有,明白吗?”

地精兴奋地跳着说:“哦,没问题,没问题,我懂,女主人!我保证,这个可怜人会带你去你需要去的地方!”他露出一道诡异的笑容,“我向你保证…..."


Day of the Dragon
Richard A. Knaa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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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7 16:57:3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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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耐克鲁斯拨弄着恶魔之魂,苦思着下一步该怎么走。这位兽人指挥官几乎整夜没法入睡。 图格斯还没回来,这让老战士心急如焚。难道他失败了?难道两条龙都死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意味着人类派了些什么部队来营救阿莱克斯塔萨?一团的狮鹫骑士和法师?即使是强大的联盟都无法分出这样的兵力来:他们还要应付北线的战斗,还有他们内部的矛盾……

他曾试过联系祖鲁希德,但萨满并没有回应他的魔法信。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因为别处的情况已经够紧急的了,祖鲁希德不可能有时间理会下属那些看起来近似空想的担忧。他希望耐克鲁斯会像一个兽人战士那样果断地行动……然而这位残疾的指挥官一筹莫展。

恶魔之魂给他带来了强大的力量,但是耐克鲁斯知道,他甚至还没领悟到这强大潜能的一小部分。事实上,他深知自己十分小白,他也许根本不敢尝试用这个神器去做别的事情。祖鲁希德仍然不知道,自己传给下属的是什么东西。从他所知的那一点点来看,恶魔之魂包含的力量,如果使用得当的话,甚至可以把卡兹莫丹北部正在集结的联盟军团尽数扫灭。

麻烦的是,只要稍有差错,这个圆盘同样会让格瑞姆巴托化为灰烬。

“给我一把战斧和一双好腿,我就会把你扔到最近的火山里头……”他对着那闪着金光的神器咕哝道。

这时,一个神色匆匆的战士闯进了他的住处,没注意到指挥官的正对他怒目而视。“图格斯快回来了!”

终于有好消息啦!指挥官松了一口气。图格斯回来了。那就是说,至少有一个威胁已经被除掉了。耐克鲁斯甚至高兴得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希望图格斯还抓了一个俘虏;祖鲁希德肯定会很对此满意的。只要用一点刑,那个人类就肯定会吐出北方那些入侵的计划。“终于要回来了!还有多久才到?”

“还有几分钟。快了。”那个兽人丑脸上的神情比较紧张,但耐克鲁斯没有注意到。他正急切地想看到强大的龙骑士的归来。至少,图格斯没有令他失望。
他把恶魔之魂扔在了一边,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那个龙骑士们起飞和降落的洞穴。刚才那个带信的兽人则跟在他后面,出奇地没有说话。耐克鲁斯这次却很高兴他没说话。他现在只想听到图格斯的声音,和他击败入侵者的伟大胜利。

一些兽人,包括那些剩下不多的龙骑士们,都在宽宽的洞口处等待着图格斯的到来。耐克鲁斯讨厌这些乱哄哄的场面,但是他也明白,和他一样,这些兽人都急切地等待着勇士的凯旋。

“大家让开!让开!”他推开别的兽人,走了出去。在黎明前的微光下,起初他仍未看到任何一条龙。那个发现他们正在接近的哨兵肯定是兽人里眼力最好的了。然后渐渐地,耐克鲁斯发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随着距离的缩短,影子慢慢地变大起来。

只有一条?跛脚的兽人纳闷道。又一个惨痛的损失,但也消除了那个威胁。还是可以接受的。耐克鲁斯看不清回来的到底是哪条龙,但和其他兽人一样,他也希望那是图格斯的龙。没有人可以战胜格瑞姆巴托的头号战士。

可是…当龙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后,耐克鲁斯注意到它飞得十分勉强。翅膀看起来已经被撕裂,尾巴也只是摇摇欲坠地挂在身上。他眯起眼睛,发现果然有人骑在上面。不过那骑手是伏在鞍上的,估计已经半昏迷了。

兽人指挥官感到脊梁骨一阵发凉。

“让开!”他咆哮着。“让出地方来!他要降落了!”

事实上,耐克鲁斯蹒跚着跑开的时候才意识到,图格斯的坐骑会占据这个大洞的几乎所有空间。那条龙飞得越来越近了,它那不稳定的飞行姿态也越来越明显了。耐克鲁斯甚至觉得那头巨兽会一头撞在山上。直到最后一刻,似乎在骑手不停催赶下,它才勉强地飞进了山洞。

一声巨响,那条龙在兽人堆中着陆了。

那条受伤的巨兽止不住势头,一直向前滑动,那些兽人们则不知所措地大叫着。一个战士被翅膀扫飞了。它的尾巴摆动着,撞击着洞壁,洞顶也有大块的岩石被扫下来。耐克鲁斯靠着一面墙站定,咬牙坚持着。尘土到处飞扬。

整个洞穴突然静了下来。跛脚的指挥官和其他成功逃生的兽人们这才意识到,这头巨兽在飞进洞里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然而骑手并没有死。一个兽人从尘土中站了起来,然后从龙那巨大的尸身上滑下来。他的身躯摇晃着,落地时差点跪倒,然而他伟岸依旧。他抹掉嘴边的血和泥土,吃力地四处张望,寻找着那个人……

耐克鲁斯。

“我们败了!”这位龙骑士中最勇敢最强大的战士咆哮着。“耐克鲁斯,我们败了!”

图格斯往日的自信已经被别的东西所取代。他的指挥官看出,那是气馁。图格斯,这位过去永不言败的战士,现在看起来已经被彻底地打败了。

不会的!他不会的!老兽人一瘸一拐地走到他的勇士身旁,表情阴沉。“闭嘴!我不允许你说刚才那些话!你让整个氏族蒙羞!你也让自己蒙羞!”

图格斯靠着他坐骑的尸体。“羞耻?我不觉得羞耻,老东西!我只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们已经没有希望了!”

耐克鲁斯无视了这位兽人巨大的块头,他抓住了龙骑士的肩膀使劲摇着。

“说!是什么东西令你说出这种话!”

“看看我,耐克鲁斯!再看看我的坐骑!你知道是什么造成的吗?你知道和我们打的是什么吗?”

“一队狮鹫?还是一个军团的法师?”

血污沾满了那些仍旧挂在图格斯胸前的华丽的勋章。那龙骑士想大笑出来,却咳嗽起来。耐克鲁斯有点不耐烦地等着。

“如果情况是那样的话,那就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不,我们只看到了几头狮鹫——可能是诱饵!一定是!他们根本不值一提!”

“别说那些了!说说什么把你伤成这样?”图格斯看着他的长官身后,那些战友。

“你问是什么把我们弄成这样?”图格斯看着指挥官身后,他的那些战友。“是死神本身——它化身成了一条黑龙!”

恐惧的情绪在兽人们之中爆发。耐克鲁斯说话也僵硬起来。“死亡之翼?”

“而且它在为人类战斗!就在我刚要干掉一头狮鹫时,它从天而降!我们是死里逃生!”

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也只有这个可能了。图格斯不可能编造出这么大的谎话来。他说是死亡之翼干的——而且那巨大的龙尸上的撕裂的伤口也证明了他说的话——那么就是死亡之翼干的。

“告诉我!别漏掉任何细节!”

尽管他伤情严重,但龙骑士还是照做了。他叙述了他和另一个兽人遇上那一队微不足道的狮鹫的经过。也许,是侦察队。图格斯看到了几个矮人,一个精灵,还有至少一个法师。尽管一个人类战士出乎意料地牺牲自己,单独地干掉了一条龙,然而这些人对他来说依然是小菜一碟。

那时,图格斯也以为会遇上更多一点的麻烦。那个法师的确比较烦人,但是他打着打着就掉下去了,几乎肯定摔死了。于是他转向了其他人,准备将他们一网打尽。

就在那时候死亡之翼袭击了他。它轻易地击败了图格斯的龙。那畜牲起初不听命令,硬是要开战。图格斯不是懦夫,但他立刻就知道,跟这条装甲妖龙打是白费力气。他不断地对坐骑咆哮着,企图让它往回飞;但直到那条红龙伤得很重后,它才服从命令,带着他逃了回来。

随着叙述的展开,耐克鲁斯发现他所有的那些最可怕的噩梦都成为了事实。那个叫克瑞尔的地精说得没错,他说联盟企图把红龙女皇从兽人手中救走,但这该死的小东西不知道又或者不想告诉他,联盟派了什么样的部队来。人类居然做到了那不可思议的事:跟那个双方都敬畏的怪物订下了契约。

“死亡之翼……”他咕哝着。 但是,他们为什么把死亡之翼浪费在这样的一个行动上?图格斯说得对,他遇见的那伙人应该只是侦察队或者诱饵。在他们后面肯定还有更多部队的。

突然间,耐克鲁斯觉得自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转过来面对着其他兽人,尽量地使自己的声音不会颤抖。“入侵已经开始,但不是从北面!人类和他们的盟军会先朝我们而来!”

他的战士们都惊慌起来,面面相觑。显然他们都明白到,他们所面对的威胁比部落中任何人所能想象到的都要大。在战斗中英勇地战死是一回事,而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场必然的屠杀又是另一回事。

耐克鲁斯觉得自己的结论是很有可能发生的。先从西边闪电袭击,取得卡兹莫丹南部的控制权,然后救走或者杀掉红龙女皇——让北边丹奥加兹附近的残余部落失去主力后援——最后才从格瑞姆巴托挥军北上。在南边和丹莫德方向的敌军夹攻下,兽人的最后一线希望也会被摧毁,幸存者则会被送到由人类建立的集中营里关起来。

祖鲁希德曾经命令他接管所有关于这座山和那些红龙们的事务。萨满后来没有再回应他,那么他就可以假定,祖鲁希德同意耐克鲁斯干他认为该干的事。那么好,耐克鲁斯,就这么干吧。

“图格斯!先包扎好,睡个好觉~!我到时还得要你帮忙!”

“耐克鲁斯——”

“听话!”

他眼里的怒火让这位勇士也不得不低头。图格斯点了点头,然后在一个战友的搀扶下,走出大厅。耐克鲁斯转向其他兽人。“收拾好最贵重的东西,把它们全放进货车里!把所有蛋都装进填了干草的箱子里——注意保持温暖!”他顿了顿,“还要把那些太野、来不及驯服的的龙崽都杀掉!”

这句话让图格斯停下了脚步。他和别的骑手们都惊恐地看着他们的长官。

“杀掉那些龙崽?我们要——”

“我们只要那些方便搬走的东西——以防万一~”

那较高的兽人盯着他。“什么万一?”

“以防万一我没法搞定死亡之翼……”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盯着他,好像他突然长出了第二个头,变成个食人魔一般。

“搞定死亡之翼?”其中一个骑手叫道。

耐克鲁斯的目光巡视着,找到了那个质疑他的兽人。他曾经在制服红龙女皇时帮了很大的忙。“你,出来!跟我走!现在我们要商量下怎么搬走那条母的!”

图格斯终于明白他在搞什么了。

“你要放弃格瑞姆巴托?你想把所有东西都运到北边的前线去!”

“没错……”


“他们会跟着的!死亡之翼也会跟着来的!”

跛腿的兽人哼了一声。“这就是我给你们的命令…难道现在站在这里的都变成只会抱怨的苦工,而不再是强大的战士们了?” 这句讽刺很有效果。图格斯和其他兽人都直了起身子。耐克鲁斯虽然残疾,但他依旧能发号施令。

他们别无他法,只能服从,尽管他们觉得这个计划实在太疯狂了。

他挤开那位受伤的勇士,也挤开了其他挡在前面的兽人,脑子里开始飞速思考起来。恩,关键是要把女皇搬出来,只要搬到这个洞的洞口就行。那样对他来说最好不过了。

他现在就要做人类做过的事。布下饵——那样,万一他失败了,那些蛋,也能运到祖鲁希德那里。即使只有那些蛋,也会对部落有所帮助……而倘若耐克鲁斯能赢——尽管那可能也会让他丧命——部落就还有反击的机会。

他厚实的手掌伸进了放着恶魔之魂的袋子里。耐克鲁斯?碎颅者一直很想知道这个神秘的法宝到底有没有限制——而很快他就有机会知道了。

微弱的晨光让罗宁从他所经历过的最深的睡眠中醒来。法师使劲坐了起来,四处张望,试图找出他所处的方位。那是一片林地,而不是他梦中的旅店。睡梦中他和温蕾萨坐在那个旅店里,谈论着——

你醒了……很好……

这句话很突然地在耳边响起,几乎把他吓了个半死。罗宁跳了起来,转了一圈,才终于知道声音的源头。

他抓住挂在他脖子上的坠饰,那是昨晚死亡之翼给他的。 一丝微光从那块烟灰色的水晶中间发出来。而当罗宁看到它的时候,就想起了昨夜发生的所有事,还有那条巨龙所做出的承诺。我会亲自指引你走完全程的,他说过的。

“你在哪里?”法师终于问道。

我在别处,死亡之翼回答。但是我也与你同在。

罗宁一阵战抖。他不明白自己为何昨夜会答应了与这条龙的交易。可能是当时别无选择吧。

“现在是怎么回事?”

太阳已经升起,你是时候上路了……

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后,这位机警的法师特别观察了通向西边的地形。出了林地,就是一块多岩石的荒地,通过这条路就可以到达格瑞姆巴托,还有兽人关着红龙女皇的那座山。罗宁估计,死亡之翼把他带了很远,至少能让他少走数天的路程。只要他脚勤一点,再走个两三天,就能到达格瑞姆巴托了。

他朝着目标出发了——但是死亡之翼立刻就叫停了他。 那条不是你该走的路。

“为什么不是?那条路直接通到山上。”

那条路也直接通到兽人的魔爪里。你真的就那么蠢么?

罗宁对这侮辱很生气,但没有反驳。他问道,“那该走哪边?”

看着吧……

在人类的脑海里立刻闪现出了周围环境的画面。罗宁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画面就开始移动了。一开始动得比较慢,然后越来越快。画面一直沿着一条小路走,迅速地穿过了树林,到了多石的地区。就在那里,它转了个弯,继续加速前进。峭壁和山谷飞快地向后退,树木则变成模糊的一片了。罗宁不得不扶住旁边的树干,以免被那些景象弄得太头晕。

山丘渐渐变得高大险峻起来,最后慢慢变成了第一排的山脉。这时,画面前进的速度仍未放慢。直到它最后突然定在了一座特别的山峰上。尽管他自己有些犹豫,但法师的视线立刻就被拉了过去。

在那座山脚下,罗宁的视角突然又向天空升高,快得几乎让他失去了平衡。画面爬上了那座山峰,期间它总是特意让法师观察有落脚和扶手的地方。它不断地往上升,最后到了一个狭窄的山洞入口—

—突然画面消失了,就像它出现得那么突然一样,只剩下罗宁站在树林中间发抖。

就是那条路,唯一一条可以达成我们目标的路……

“但是走那条路的话要用多很多时间,还要经过更多危险地区呀!”他甚至不敢想象自己要从那座峭壁上爬上去。对于一条龙,那是一条再简单不过的路;而对人类,即使是他这种具有魔法天赋的人来说,却极其危险。

有人会帮你的。我从没说过你要徒步走完那段路……

“但——”

是时候启程了,那个声音坚持道。

罗宁开始走起来……或者说,是他的脚自己走起来了。

那种状态只持续了几秒,但已足够催促法师上路了。当他恢复对双脚的控制后,罗宁乖乖地向前走,不想再受第二次的控制了。死亡之翼轻易地就让罗宁明白到,他们之间的联系力量有多么强大。

黑龙没有再说什么,但罗宁知道死亡之翼依然在他心灵深处游走着。虽然他很强大,然而他看起来也不能对罗宁为所欲为。至少,罗宁的思想还是逃过了那条龙的监控。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么在此刻,死亡之翼就会对法师十分不满意了,因为罗宁正在想办法摆脱他的影响。

奇怪的是,昨夜他怎么会那么相信死亡之翼对他说的话,甚至对死亡之翼想救阿莱克斯塔萨也深信不疑呢?现在他能实际地想一想了。在所有生灵当中,死亡之翼最不想看到他最大的敌人被放走。在整个战争当中,他不是一直都致力于铲除所有的红龙么?

然而他也记得,死亡之翼回答过这个问题。

“阿莱克斯塔萨的那些子嗣们是被兽人养大的,人类。它们已经变成所有生灵之敌。即使她被救走,也改变不了这一个事实。它们仍然会服从它们主人的命令。我杀掉它们是因为我别无选择,你明白了么?”

那个时候,罗宁是明白的。昨夜那条龙告诉他的所有事当时听起来都十分正确——但是在白天的阳光下,法师开始思考这些“真相”底下更深层的东西。死亡之翼也许说出了他的真心话,但是那并不意味着他没有别的更阴险的动机。

罗宁打算把坠饰摘下来然后扔掉。然而,这么做肯定会引起他那位讨厌的伙伴的注意,而且死亡之翼想找到他又是那么地容易。如果死亡之翼再次找上他,罗宁怀疑,这条黑龙还会不会像上次那么和蔼可亲。

眼下他能做的,就是继续沿着这条选定的路前进。罗宁突然想起,他现在身上没有任何补给,甚至连一个水袋都没。他原来准备的那些已经和可怜的莫洛克和他们的狮鹫一样,早掉进海里喂鱼了。死亡之翼似乎也觉得没必要给他任何东西,昨夜他吃掉的食物和饮料显然就是他所能得到的所有补给了。

然而罗宁不为所动,继续上路。死亡之翼想让他爬上那座山,而他也答应了。那么,不管是以什么方式,他最终肯定能到达目的地的。

当他进入了那些危险地区后,他又不禁想起温蕾萨来。那个精灵对她的任务是那么地专注啊。但现在她应该回去了吧……当然,希望她也逃过了那次袭击。一想到游侠有可能没能逃生,罗宁的喉咙就好像被东西哽住了一样,步子也沉重起来。不,她一定还活着。而且按常理来说,她也应该回到洛丹伦和她的同胞中了。

一定是这样的……

罗宁停下了脚步,他突然觉得有必要往回走。他十分怀疑温蕾萨会按常理来行动,她更有可能是固执地继续跟过来。她甚至还有可能说服了蛮不讲理的弗斯塔德,让他载着她到格瑞姆巴托去了。假定她没出事的话,温蕾萨也可能是追踪着他,现在离他应该越来越近了。

法师回身向西踏出了一步……

人类……

死亡之翼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回荡。罗宁狠很地咒骂着。那条龙怎么能知道得这么快?难道他究竟还是知道了法师在想什么?

人类……你是时候吃点东西恢复下精力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刚才停下来了。你在找吃喝的,对吧?

“恩。”对这条龙说真话实在不明智。

你离吃饭的地方还有一小段距离。再继续向东走几分钟吧。到时我会帮你找到吃的。

他回头的希望破灭了。罗宁只好听话。他继续沿着那条崎岖的山路慢慢地走着,过了一会,他就遇到了一小片孤零零的小树林。在卡兹莫丹环境这么恶劣的地方仍有生命在顽强生长,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仅仅因为它们提供的那片树阴,罗宁就对这些不期而遇的小树们感激不尽了。

在树丛的中间,有你想要的东西……

其实他并不是很想要,然而法师不能把这个也告诉死亡之翼。所以他还是装作很急切的样子走向它们。食物和水对他来说还是具有不小的吸引力的,而且休息几分钟也不错。

那些树木以它们的种类来看,属于比较矮小的,大概才12尺高,不过它们还是提供了一片不错的树阴。罗宁走进小树林里,马上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附近肯定有条小溪,兴许还会有些水果。死亡之翼在那么远的地方,还能准备些什么好东西呢?

显然,那是一顿盛宴。在树林的正中间,赫然是一个小型的食品展览,罗宁想都没想过能有那么丰盛。烤兔子、刚出炉的面包、削好的水果,还有——他摸了摸那个瓶子——冰凉的水。

吃吧,耳边传来那条龙的低语。

罗宁很高兴地照做了,开始仔细品尝着那份大餐。那只兔子是刚烤好的,而且调味极佳;面包上还残留着烤炉的香气。扫荡完食物后,他又立刻拿起了瓶子……然后他又发现,本该在喝水之后半空的瓶子,居然还是满着的。于是罗宁就更加不客气地喝了起来。他晓得死亡之翼会对他很好的……至少在他到达那座山峰之前会是如此。

其实,他也会用魔法造出一些吃的东西,但是那会让他耗费很多精力,这样他就无法应付一些更紧急的情况。况且,罗宁很怀疑自己能否弄出这么一顿大餐来,当然得是在不虚脱的前提下。

很快,死亡之翼的声音又传来了。你吃饱了吗?

“饱……饱了,谢谢你。”

是时候继续赶路了。你知道该怎么走的吧。

罗宁知道该怎么走。事实上,他能描绘出黑龙给他看过的整条路线。死亡之翼肯定不会让他的奴仆走上一条错误的路的。

因为没有别的选择,罗宁只好服从。他只是停了一小会,回头看了一下,违心地盼望着他能再次见到那熟悉的银色头发,而他又内心矛盾地不想让温蕾萨或者弗斯塔德跟上他。邓肯和莫洛克已经因为他这个任务牺牲了;他现在肩负着太多的性命了。

白天的时间渐渐流逝了。当太阳差不多沉到了地平线的时候,罗宁开始怀疑起死亡之翼指出的那条路了。他还没瞄见过,更别说是对上一个兽人哨兵,而格瑞姆巴托肯定还有很多兽人。他甚至也没看见过一条龙。也许它们已经不在天上巡逻了?或者他走得太远,已经离开了它们巡逻的范围?

太阳沉得更低了。即使是第二顿由死亡之翼变出来的盛宴,也不能使罗宁得到一点点的满足。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上后,他就要停下来看清楚前面的地形了。目前他能看到的最近的山脉也离他十分远。仅仅是走到那里就需要几天,而且比起他走到兽人关着龙的那座山所需要的时间,那还算少的了。
恩,是死亡之翼把他带到这里的;那么死亡之翼应该能够解释他要怎样才能到达目的地。

罗宁抓起那块坠饰,眼睛却仍然凝视着远处的群峰。他对着空气说道:“我要跟你谈一谈。”

说吧……

他原先还不太确定会有回应的。直到刚才之前,都是死亡之翼先找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反过来。“你说过,这条路会通向那座山。但是那样走的话,我肯定没有充足的时间了。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认为我能那么快地走到那座山上。”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你不会以那么原始的方式走完整段路程。我给你看过的那些画面只是想让你确定自己没有迷路而已。

“那么按照计划,我应该如何到达那里?”

耐心点吧。他们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你的。

“他们是谁?”

待在你现在的地方,那样就最好不过了。

“但是——”罗宁也知道死亡之翼不会再跟他废话了。法师又一次地想把那坠饰摘下来扔进石子堆里,但是那又怎么样?他终究是要到兽人的地盘里去的。

那死亡之翼说的“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呢?

他正想着,就听到一种以前从未听到过声音。他起初以为是一条龙,但如果是龙的话,那么它肯定是一条消化不良的龙了。罗宁抬头向那昏暗的天空望去,没看到任何东西。

这时一阵短暂的闪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闪光的来源就在空中。 罗宁咒骂着,他以为死亡之翼最后还是把他带到这里让兽人来抓他了。那个闪光肯定是某个龙骑士手里的火把或者是照明水晶之类的东西发出来的。法师念起了咒文;尽管他的反抗可能毫无作用,但他也不会束手就擒的。

又一次闪光,这一次持续的时间比上次长了许多。罗宁整个人都被照亮了,成了被空袭的最佳目标。

“我就跟你说过他在这里呢!”

“我一直都知道呢!我只是试探你,看你知不知道而已!”

“你撒谎!你才不知道捏!我知道,你不知道!”

法师的眉头皱了起来。怎么会有龙自己跟自己吵嘴,而且声音还这么刺耳?

“小心那盏灯!”其中一个声音咒骂着。

那束光突然从罗宁身上移开了,朝上跳动。光线先是照出了一个硕大的椭圆物体——只是它的头部——然后再扫到它的后面,让法师看到了椭圆尾部那个冒着烟雾的蒸汽机:显然是一个推进器。

一个气球!罗宁看出来了。那是一个飞艇!

他其实以前也见过这一类出色的发明了,就在战争期间。这么大一个装满蒸汽的奇特袋子,就能把载有两三个骑士的敞蓬车拉起来。打仗的时候,它们通常被用来观察陆地和海面上的敌军。然而使罗宁感到惊奇的是,它们的驱动力是由油和水提供,而不是魔法。一个不是用法术制造也不由法术驱动的机器,还不需要人力就能使螺旋桨转动起来,实在太神奇了~

光束这时又回到了他身上,这次是锁定他了。那两个驾驶员已经发现了他,而且显然不想再弄丢目标了。法师这才想起,只有那个种族才那么机灵而具有疯狂创造力,才能发明出这样的机器。

地精——为部落效力的地精们。

他立刻朝着那些大块的石头狂奔过去,希望能把自己隐蔽上一段足够长的时间,以准备施放一个对飞艇有效的法术。但这时,脑袋里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别跑……

“我不能不跑!天上有地精!我被他们发现了,他们肯定会叫来兽人的!”

你不能再动了!

罗宁的腿开始不听他的使唤了。它们让罗宁转过来,面对着那个飞艇和它那两个令人泄气的驾驶员。飞艇慢慢地降低了高度,飞到了倒霉的法师头上。然后,一条绳梯从了望舱上垂了下来,正好落在了罗宁前面。

你的代步工具到了,死亡之翼说道。


Day of the Dragon
Richard A. Knaa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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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7 17:03:4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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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普瑞斯托领主的加冕看来无法避免了,”那个绿色晶球内的昏暗人影对克拉苏斯说到。“他有一种令人惊叹的游说本领。你没有错,他一定是个法师。”

克拉苏斯坐在密室的中间,眼睛盯着那个绿色的晶球。“让那些君主们相信我们是需要很充分的证据的。他们对肯瑞托的不信任与日俱增……而这也很可能是那位准国王造成的。”

谈话的另一方,是那个内部议会的年长女人,她点头回应着。“我们已经开始监视了。但麻烦的是,这个叫普瑞斯托的家伙令人难以捉摸呢。他甚至能在不让我们知道的情况下进出他的住所。”

克拉苏斯诈作有些惊讶。“那怎么可能?”

“我们不知道呀。还有,他的城堡被一些很棘手的魔法网包围着,那次意外,德雷丹差点连命都丢了。”

德雷丹,那个蓄须的男法师,他差点成为死亡之翼陷阱下的亡魂。这个消息让克拉苏斯有点沮丧。尽管他为人有些卤莽,但克拉苏斯还是挺尊敬他的能力的。如果在这种关头失去德兰登(drenden),那将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我们必须谨慎行事,”他忙道,“我很快会再次联系你的。”

“你在策划些什么行动,克拉苏斯?”

“调查这个年轻贵族的过去。”

“你认为能找到什么线索吗?”

戴着兜帽的法师耸了耸肩。“我们只能这么盼咯。”

他消除了她的画面,靠回他的椅子,沉思着。克拉苏斯有点后悔把他的那些同僚们引上了歧路,尽管那是为了他们好。至少,他们插手了死亡之翼的那些“俗事”,肯定会引起这条黑龙的注意。那样克拉苏斯就有多一点的时间去实施他的计划了。他只能祈祷没有别人会像德雷丹那样拿自己的命来玩。如果其他国家都把矛头指向他们的话,肯瑞托就会需要这些法师的力量的。

他对玛里苟斯的拜访结束了,结果差强人意。玛里苟斯已经答应了考虑他的请求。然而克拉苏斯怀疑,甚至在过去辉煌的时候,这条巨龙也没有对付死亡之翼的自信。他似乎也没有意识到,那个辉煌的时代已经不属于任何一条龙了。如果这次不能阻止死亡之翼,那么可能就永远不能阻止他了。

这样就剩下一个他十分不愿面对的选择了。

“一定得这么做了……”他必须去找其他的守护巨龙。只要说服他们中的一个,那么他就还有可能得到玛里苟斯的全力帮助。

然而,梦境女王一向都是那个最令人难以捉摸的……这就意味着,克拉苏斯最好还是去找时间之王——虽然他的仆从已经屡次拒绝了法师的请求。

尽管如此,除了再试一次外,他还有别的选择么?

克拉苏斯站起来,向着一个摆放着一些魔法和化学试剂瓶的架子走去。他仔细检查着一排排的瓶子,视线快速地扫过那些化学和魔法试剂。这些东西不但会令其他肯瑞托成员眼红,而且他们会很好奇克拉苏斯是怎么搞到它们的。他们不知道,他已经和这些东西打了多久的交道……

在那里!那个装有一朵干花的小瓶让他停了下来。

永恒玫瑰。世上只有一个地方能找到这种玫瑰。那是克拉苏斯采来献给他的爱人的。当兽人们突袭他们的巢穴,把她和其他的龙都关了起来的时候,克拉苏斯保住了它。

那是永恒玫瑰。五块颜色各异的花瓣包围着中间那金黄色的球状花蕊。克拉苏斯一打开瓶盖,一阵幽香立时传入鼻中,令他回想起当年的血气方刚。有点迟疑地,他伸手进瓶中,夹起了那朵枯萎的花—

—然而让他吃惊的是,在他指尖触摸到花的一刹那,它又重新发出了那传奇般的光辉。

火焰的红。翡翠的绿。雪花的白。海水的蓝。午夜的黑。每片花瓣都散发着所有艺术家在梦中才能见到的美。没有别的东西能超过它这与生俱来的美丽,没有任何花香能与它媲美。

他屏住气息,忍痛把那朵花捏碎了。

他让花的碎片落到另一只手上。一阵刺激感从他的手掌传到了指尖,但是红龙法师没有理会。他把碎片高举过头,口里吐出了强大的咒语——然后把它们都抛到地上。

就在那些碎片碰到石地的一瞬间,它们就变化成了沙子。这些沙子在密室的地板上扩散,布满了整个密室,在密室里冲刷而过,覆盖了所有东西,吞噬着所有东西……

……然后只剩下克拉苏斯,站在了一个飞沙走石的无边沙漠中……

然而,没有一个沙漠是像这样子的。目力所及之地,散布着断壁残垣、破损的雕像、生锈的武器,还有一些让这位法师目瞪口呆的巨型生物的骸骨。这些骸骨的主人在生时的体型会让龙类也相形见绌。还有许多建筑,乍看上去或许会以为它们和周围的遗迹一样,都属于一个大型文明。再近看却会发现,任何一个建筑都与别的建筑不属于共同的文明。一座貌似人类所建的高塔旁蹲着一个圆顶的房子,而那肯定是矮人的建筑。更远处,有一个拱形的庙宇,顶部却是凹陷的,让他想起那个艾泽拉斯灭亡的王国。在他身旁是一个阴森的住所,某个兽人酋长的家。

一艘能装上十多个人的大船斜倚在沙丘上,船的后半部分已经被沙子埋住了。斯托姆加德第一个国王统治时期的盔甲散在另一个小一点的沙丘上。一个精灵牧师的雕像向前微倾,好像在为那艘船和盔甲唱颂着最后的祷言。

这些奇异而震撼的陈列品让克拉苏斯也呆住了。眼前的景观就像某个神邸收藏的古代遗物一般……而这也离事实不远了。

这些遗迹当中,没有一件是本来就属于此地的。事实上,从未有过什么种族或者文明在这里繁衍。所有的这些遗迹,都是在无数个世纪里从世界各地收集来的。克拉苏斯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光是收集这些东西所要付出的精力就让他震动不已。而且这些东西都是那么地庞大或者精巧……

尽管眼前的景色是那么的壮观,克拉苏斯也渐渐地等得不耐烦起来。他等着,一直在等着,却似乎完全没有人理会他的存在。

他的耐心本就在最近发生的事件中被磨的所剩无几,而现在终于崩溃了。

他注视着一个雕像的石脸。它一半像人,一半像牛,雕像的左手做着向前推的姿势,似乎想赶走这位不速之客。他朝那些雕像说道,“我知道你在的,诺兹多姆!我知道的!我要和你说话!”

红龙法师话音刚落,一股狂风就吹了起来,把沙子扬得到处都是,遮蔽了他的眼睛。一个已经完全成型的沙暴向克拉苏斯猛扑过来,而他则稳立不动。风在他的耳边嚎叫,声音非常大,以至于他要捂住自己的耳朵。那个风暴似乎下了决心,要把他吹起来,抛得远远的;但他拼命地与风搏斗着,用他的法术和力量支持着。他不能就这样被拒之门外,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上!

终于,似乎连沙暴也知道了,他是不会屈服的。它从他身边溜走,集中地朝附近的一个沙丘吹去。一个沙尘组成的漏斗从地面拔起,越长越高,直入云霄。
漏斗逐渐变化出一个形状……一条龙的形状。这条沙龙跟玛里苟斯一般大小,它移动着,伸展着它那对尘土做的棕色翅膀。沙子继续添加到这个庞然大物的身上,它们好象还与金子混在了一起——这条在克拉苏斯眼前逐渐形成的巨龙在灼热的阳光下越显得闪闪发光。

风停了。然而没有一丁点的沙子或者金子从巨龙身上落下来。他鼓动着双翼,他伸长了脖子。他的眼帘打开,露出了一对闪着日光的宝石。

“克莱奥斯特拉兹……”那沙子形成的巨龙吐出了几个字。“你胆敢打扰我的午睡?你胆敢扰乱我这里的平静?”

“我敢,是因为我必须这么做!伟大的时间之王啊!”

“好听的称谓并不能平息我的怒气……你最好滚蛋……”那对宝石的光芒突然增强。“……现在就滚!”

“不!在我说出那个对所有龙类和生灵的威胁前,我是不会走的!”

诺兹多姆哼了一声。一团沙子包围了克拉苏斯,但他的法术保护着他不受影响。没有人知道,在诺兹多姆的领域里,每一寸土地都蕴藏着什么魔法。只是一粒沙子,就足够确保一条叫做克莱奥斯特拉兹的龙从来没有存在过。而克拉苏斯就会灰飞烟灭,甚至他的最爱也会把他忘掉。

“你说,所有龙?它们关你什么事啊?在这里,只有一条龙,而他肯定不是那个凡人法师克拉苏斯——他再也不是龙了!你快滚吧!我要回去照看那些收藏品,你已经浪费我太多的时间了!”他的一只巨翼爱惜地扫过那个牛头人的雕像。“我还有很多东西要收集,还有很多东西要记录……”

令克拉苏斯感到愤怒的是,作为五大守护巨龙之一,时间就在他体内流淌,而他居然一点都不关心现在和未来发生的事情!那些收藏品对他来说就是一切。他派出他的仆从们去收集所有的东西——只为了让他自己能活在过去之中,无视现在和未来。

和玛里苟斯一样,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无视着自己族类的消亡。

“诺兹多姆!”他吼道,企图再次引起那条闪着金光的沙龙的注意。“死亡之翼还活着!”

让他感到惊异的是,诺兹多姆对这个可怕的消息反应不大。金黄色的巨龙又哼了一声,再次喷出了一团沙子攻向小小的克拉苏斯。

克拉苏斯被逼得节节后退,“你已经知道了?”

“一个根本不值得回答的问题。如果你没有什么别的事来烦我,那么是时候说再见了。”那条龙抬起了头,宝石似的眼睛再次闪光。

“等等!”法师已经放下了所有的尊严,他疯狂地挥舞着手臂。诺兹多姆停了下来,取消了他准备用来赶走那个不速之客的法术。克拉苏斯松了口气。“既然你知道他还活着,那你就应该知道他想干什么!你怎么能不管呢?

“因为,和其他所有东西一样,死亡之翼终将作古……他也终将成为我收藏的一部分……”

“但如果你和——”

“你的话已经说完了。”闪着金光的沙龙飞得更高了,地上的沙子也飞了起来,继续加入到他的身体上。一些诺兹多姆的小型收藏品也被风卷起来,随着沙子一起,成为了那条巨龙身体的一部分。“那么现在,让我自己一个呆着吧……”

克拉苏斯四周的旋风越吹越烈。尽管他已经尽力,然而这次他再也站不稳了。他一步步地后退着,一次又一次地被狂风挤压着。

“我来这里是为了所有的龙!”克拉苏斯勉力叫了出来。

“你不该来打扰我的清静的。你根本不应该来的……”那对宝石似的眼睛再次发出耀眼的光芒。“那样就最好不过了……”

一堆沙子突然从地上喷出来,包住了无助的法师。克拉苏斯什么都看不到了。他感到一阵气闷,无法呼吸。他施放了一个法术来对抗,但在这条守护巨龙和时间之主宰的强大力量之下,他的法术显得太渺小了。

由于无法呼吸,他终于支持不住了。他倒向前方,逐渐失去了知觉—

—然后他惊讶地看着永恒玫瑰的花瓣掉到了石地上,什么效果都没有。

那个法术应该有用的。理论上他会被传送到纪元之主诺兹多姆领域里的。就如玛里苟斯是魔法的化身,诺兹多姆代表了时光和永恒。作为五色龙里最强大之一,他会是一个强大的盟友,尤其是在玛里苟斯很可能继续疯癫下去的情况下。没有了诺兹多姆的帮助,克拉苏斯的希望就很渺茫了。

他跪在地上,捡起了那些花瓣,重新念了一次那个咒语。然而,那只让克拉苏斯头痛欲裂。怎么会这样的?他没弄错任何步骤呀!那个法术应该有用的——除非,诺兹多姆知道了他想去请他出山,而且施法阻止了克拉苏斯进入他的沙之领域。

他咒骂着。不能亲自见到诺兹多姆,他就没有一丁点的希望来说服这条巨龙一起实施他的计划。那样就剩下梦之女王了……她是守护巨龙中最难懂的一位,在他漫长的一生中,也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克拉苏斯甚至不知如何才能找到她。因为许多传说都说过,伊瑟拉从不在现实世界显现。对于她,梦境就是现实。

梦境就是现实?一个绝望的计划在他脑袋里形成。如果是在过去有人向他提起这个方法的话,他也会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的。这是多么荒谬的想法啊!一点希望都没有!

但是,这就和他去找诺兹多姆一样,还有别的选择么?

他又回身对着那些试剂和器具,这次他要找一个黑色的瓶子。他很快就找着了,尽管他已经超过一百年没有碰过它了。上次他用这个瓶子里的东西,就杀死了那一个看似不死的存在。现在,他只希望能利用到这种东西的其中一种特性,还要祈祷自己不会弄错份量。

只是三滴沾在箭尖上的这种毒液,就杀死了深渊之王曼塔。只是三滴,就杀死了一个体型和力量都十倍于一条巨龙的存在。就像死亡之翼一样,几乎所有人都曾经认为曼塔是不败的。

现在克拉苏斯就要服下一些这种毒药。

“最深度的沉睡,是最深的梦境……”他一边取下那个瓶子,一边对自己说道,“她应该就在那里……她一定得在那里。”

他从另一个架子上取下一个杯子和一小瓶纯净的水。接着他往杯子里倒了刚好能一口喝下的水,然后打开了那个黑色小瓶。他小心翼翼地把打开了的瓶子拿到了杯子的上方。

三滴毒药就在几秒钟内杀掉了曼塔。那克拉苏斯自己到底需要几滴呢?

沉睡和死亡……它们本质之间的差距远比一般人所想象的要小。他一定能在那里找到伊瑟拉的。

他所能倒出的最小一滴毒药无声地落入了那杯水里。克拉苏斯盖回小瓶的盖子,然后拿起了那个杯子。

“一条椅子,”他说道,“最好来一条长椅。”

一条铺着软垫的长椅出现在他身后。即使是洛丹伦的国王也会高兴地在这样的椅子上入睡。现在克拉苏斯也打算在上面沉睡……可能是永远地沉睡。

他坐进椅子里,把杯子举到唇边。然而,在喝下这可能是他的最后一口之前,这位巨龙化身的法师说出了他最后一句祝语。

“为了你,我亲爱的阿莱克斯塔萨,永远为了你。”

“这里确实有人来过,”温蕾萨观察着地面,咕哝道。“其中一个是人类……另一个……我太不确定。”

“好吧,能告诉我你怎么看出来的咩?”弗斯塔德问道,也在瞄着地面。他分辨不出两种脚印的区别。事实上,他看到的还没有精灵看到的一半多。

“看这里。这鞋印。”她指着泥土里的一处凹陷。“这些是人类式样的鞋子,很紧而且很不舒服的。”

“我懂了。那另一个,你不能确定的那个呢?”

游侠站了起来。“显然这里没有龙类经过的痕迹,但是这里有些我不知道是什么留下的印迹。”

她知道,弗斯塔德还是没看出那些显眼的奇怪痕迹。然而矮人尽力了,他端详着那些印在地面上的奇怪的条纹。“你说的是这些吗,精灵小姐?”

那些痕迹一直延伸到那个人类——肯定是罗宁了——所站过的地方。但是它们不是足印,甚至爪印都不是。在她看来,好象是有什么东西浮在上面,拖动着另一样东西所留下的。

“顺着这个,就会回到这个绿皮怪带我们看的第一个地方!”弗斯塔德抓住了克瑞尔的后领。那个地精被反绑着双手,腰上还系着一条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绕在了狮鹫的脖子上。尽管如此,温蕾萨和矮人都不相信他们这个勉强带路的伙伴不会伺机逃跑。弗斯塔德盯得特别紧。

“恩~现在我觉得,显然是这个家伙在带我们兜圈子!我怀疑你是不是真的看到了那个法师!”

“我看到过!真的,我真的看到过!”克瑞尔脸上堆起笑容,希望能取悦他的主人。但是这种露出大蓬牙齿的笑容对除了地精外的种族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我不是形容过他了吗?你知道我曾经见过他的,不是吗?”

温蕾萨发现狮鹫好象嗅到了树丛里的什么。她拔出佩剑,刺向那里,挑出了那件东西。

在她的剑尖上,挂着一个小小的空酒袋。精灵把它放到鼻子前,一阵浓郁的香味就送了过来。她闭上了眼睛。

弗斯塔德会错了意。“味道很差吧?肯定是那些矮人酿的酒啦!”

“不是,这种传说中的佳酿甚至在奎尔萨拉斯那位领主的桌上都见不着!这里面的酒比他珍藏的那些要好上一万倍!”

“那就是说——?”

温蕾萨扔掉那个酒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我只是忍不住想到可能是罗宁曾经来过这里,停留过一段时间。”

她的伙伴满脸疑问地看着她。“精灵小姐,那可能只是你一厢情愿地认为吧。”

“那你告诉我,还有别的什么人来过这里,还喝着国王们才能喝到的美酒?”

“哈!肯定是死亡之翼啦。在他把你那法师的骨髓都吸干净之后……”

这句话让精灵发起抖来,但她心里的信念仍然很坚定。“不会的。如果死亡之翼把他带了这么远,那肯定不会只是为了吃掉他!”

“好吧,有可能。”弗斯塔德还紧抓着那个地精,他抬头看着逐渐变暗的天空。“如果想在天黑前多赶点路,那最好现在就继续上路吧。”

温蕾萨用剑尖指着克瑞尔的喉咙。“我们要先解决了这个问题。”

“怎么解决?要么带着他继续走,要么为这个世界做件好事,把恼人的地精的数量减少一点吧!”

“不,我说过我会放他走的。” 矮人浓浓的眉毛皱了起来。“我认为那十分不明智。”

“不管怎么样,我说过就一定得做到。”她用凌厉的眼神回敬着他。她知道,如果弗斯塔德了解精灵的话,就不会继续和她争执了。

果然,狮鹫骑士点了点头——虽然是十分勉强地点头。“好吧,就照你说的办。你许了诺言,我也不会做那个阻止你守诺的家伙。”停了一下,他接着说,“我只有一条命呢~”

温蕾萨很满意。她熟练地割断了绑住克瑞尔手腕的绳子,然后再松掉了缠在他腰上的绳套。一脱开束缚,那个地精马上就上窜下跳起来,似乎对被释放十分地高兴

“谢谢你,仁慈的女士,真的谢谢你!”

游侠把剑锋再次放到那地精的喉边。“在放你走之前,我还有几个问题。你知道格瑞姆巴托怎么走吗?”

弗斯塔德好象不太喜欢这个问题。他的眉毛又皱起来,“你想干什么?”

她装作听不见他的提问。“恩?”

克瑞尔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的脸色灰白——或者说,变成一种比较浅的绿色。“没有地精会去格瑞姆巴托呀,仁慈的女士!那里有兽人,还有龙!龙会吃掉地精的!”

“回答我的问题。”

他咽了口唾沫,才上下摇动着他那大大的头颅。“是啊,女士,我知道怎么走——你觉得那个法师在那里吗?”

“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温蕾萨。”弗斯塔德沉声说道。他心情欠佳,以至于首次直呼游侠的名字。“如果你那罗宁在格瑞姆巴托,那我们就没办法了!”

“也许吧……但也许不是。弗斯塔德,我认为他一直都坚持要到那里去,肯定不只是为了侦察兽人的行动的。我觉得,他还有别的动机……但那跟死亡之翼有什么关系,我却说不上来。”

“哈!可能他打算自己一个人释放红龙女王!”狮鹫骑士报以嘲笑。“他毕竟是个法师!所有人都知道他们都是疯的!”

那实在是一个可笑的想法——然而却让温蕾萨犹豫了好一会。“不会的……不会是那样的。”

克瑞尔这时候却好像在努力地思考着什么让他不愉快的事情。最后,他仰起那张苦瓜脸,问道,“女士,你真的想去格瑞姆巴托吗?”

游侠斟酌着这个提议。虽然那已经远远超过她誓言所规定的义务了,然而她仍然要继续下去。“恩,我的确想去。”

“那你来看下这边,我——”

“如果不想继续的话,你可以不用跟着我走了,弗斯塔德。很感谢你陪着我走了这么远,从这里开始,我一个人就行了。”

那个矮人用力地摇着头。“让我把你丢在这个兽人控制区里,跟这个可疑的小贱种在一起?那不行,精灵女士!弗斯塔德永远不会丢下美丽的女士的,尽管她也很善战~我们还是一起走吧!”

她真的太感激这位伙伴了。“你要知道,任何时候你都可以回去的。”

“除非,你和我一起回去。”

她再次盯住克瑞尔。“恩?现在可以告诉我怎么走了吧?”

“不能告诉你,女士。”那小个子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糟了。“还是…我带你去比较好……”

这让她有些惊讶。“我已经放你走了,克瑞尔——”

“所以小贱种永远会感激女士的……但只有一条路能顺利地通往格瑞姆巴托,如果不带上我,”他突然显出一副自豪的神情来,“不管是精灵还是矮人都找不到那条路的。”

“我有飞行坐骑,你这渣!我们可以飞——”

“在这个龙类众多的地方啊?”那地精坏笑起来,显得有点疯癫。“最好飞到它们嘴里然后完蛋……啊,不,我们是要去格瑞姆巴托——那你们就得跟着我啦。”

弗斯塔德没有理会,立刻就抗议起来。但温蕾萨觉得,除了那地精的建议外他们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克瑞尔已经带他们走了那么远,虽然她肯定不会完全信任这家伙,但她觉得如果他想带他们走错路的话,自己一定会发现的。况且,这个地精显然不想去格瑞姆巴托,否则他就不会被他们抓住了。所有为兽人干活的地精都会呆在山寨里面,而不会在卡兹莫丹危险的野外到处游荡。

而且现在他肯带她去找罗宁……

她自信已经作出了正确的选择,于是转身向那矮人道:“我决定跟着他走,弗斯塔德。那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了。

弗斯塔德无奈地耸了耸宽肩,叹道,“那和我的判断不一样呢~不过,我还是会和你一起的——只要我看紧点这家伙,有什么异动我就把这反骨仔的脑袋砍掉!”

“克瑞尔,我们得一直步行吗?”

那个可怜的小家伙想了一会,才回道:“不用。有些地方可以骑狮鹫的。”他对温蕾萨咧开嘴笑起来。“只要晓得在哪里要降落就好!”

尽管他明显有点担忧,但弗斯塔德还是向他的狮鹫走去。“快告诉我们走哪里吧,小杂碎。我们越快赶到那里,你就可以越快跑自己的路……”

那个地精的重量没有给狮鹫带来太大的额外负担,于是他们很快就飞进了空中。弗斯塔德,因为要驾驭他的坐骑,坐在了最前面。克瑞尔坐在他后面,而温蕾萨在最后面。精灵已经把佩剑收回鞘内。她只是拿着一把匕首,只为防着那个讨厌的旅伴搞事。

虽然那个地精指出的路不都是最安全的,但温蕾萨看不出一点点他想耍花招的迹象。他一直都让他们贴着地面飞行,而且还让他们顺着那些不经过空旷地区的小路飞。远处,格瑞姆巴托的群峰越来越近了。一想到快要到达目的地,游侠就开始觉得有点紧张了。幸好他们还没有看到罗宁或者死亡之翼的踪迹。这让她松了口气。如果这么一条巨龙在这里出现,近处的山寨上肯定有兽人会发现的。

刚想起龙,果然就有一条出现了。弗斯塔德指向了东边,那里刚好有个巨大的身影升入空中。

“好大!”他叫道。“又大又红!像血一般!一定是格瑞姆巴托的侦察兵!”

克瑞尔反应迅速。“快在那里降落!”他指着一个小山谷。“那里有很多可以藏身的地方——狮鹫那么大都能藏得下!”

矮人没别的办法,只好听他的话,让坐骑往地面飞去。那条龙的身影越来越大,但温蕾萨看出,它飞行方向比较偏北,应该是朝着卡兹莫丹的北部边境飞去。部落的最后一股残余势力在那里在垂死挣扎,顽抗着联盟的进攻。她现在想知道那边的形势怎么样了。人类已经开始最后推进了吗?也许他们正在进军格瑞姆巴托了呢。

即便如此,如果要等他们实现她的目的,那还是太迟了。不过联盟部队的接近倒是能帮上一点忙的,那会让兽人忙于别的事而忽略了他们的潜入。

那狮鹫在山谷里降落后,本能地寻找着可以遮蔽的地方。它不是胆小的动物,只是它能够判断什么时候才有战斗的必要。

温蕾萨和其他两人从狮鹫上跳下来,各自找到了藏身处。克瑞尔紧贴着一面石壁,神情极度恐惧。游侠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同情他了。

他们等了一会,但没有看到那条龙飞过。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耐烦的游侠决定出来看看它是不是改变了飞行方向。她抓住一块石头,攀了上去。

精灵没有看到昏暗的天空中有任何东西,一个黑点都没有。事实上,温蕾萨认为,如果刚才敢出来看看的话,他们早就可以走了。

“没有吗?”弗斯塔德小声问道。他也爬了上来,站在她身旁。作为一个矮人,能爬得上来已经说明他实在很敏捷了。

“很明显没有。”

“太好了!我可不像那些山里面的亲戚,我一点也不喜欢在地洞里呆着!”他开始往下爬。“没事了,克瑞尔!已经没有危险了!你可以出来——”
他的声音突然停住了。温蕾萨猛地回头。“怎么了?”

“那该死的蛙皮鬼溜了!”他半滚半爬地从石壁上下来了。“他像一个希望,噢不,一股轻烟一样消失了!”

温蕾萨小心翼翼地从石头上下来。她和弗斯塔德开始搜索起附近的地方。理论上不管那地精逃向哪个方向,他们都应该能看得到的,但现在连他的影子都见不着。连狮鹫都像个呆头鹅一样迟钝起来,似乎它也没有注意到那小家伙已经跑了。

“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消失了?”

“我也希望我能知道,我的精灵女士!他这把戏耍得还真行!”

“你的狮鹫能找出他来吗?”

“让他跑了不好么?没有那家伙更好!”

“但我——”

她脚下的泥土突然变松,裂了开来。精灵的靴子眨眼间就陷了进去。

她以为是踩到了泥沼了,于是奋力地想拔脚出来。但她反而陷得更深了,而且下陷的速度越来越快,感觉好象是被人拉下去一样。

“以鹰巢之名,这——?”弗斯塔德也突然陷了下去,但对矮人来说,那就意味着连膝盖都没入泥土里了。他也学游侠那样挣扎着,但失败了。

温蕾萨伸手抓住最近的那块石头,想要稳住身子。起初这招起了些作用,减慢了她下陷的速度。然后似乎一个强有力的东西攫住了她的脚踝,把她往下拉去。她再也抓不住那块石头了。

她听到天空中传来一声惊叫。那头狮鹫跟他们不同,它及时地飞了起来,没有被拉进泥土里。它在弗斯塔德头顶扑腾着,试图抓住他的主人。然而当它下降到一定的高度时,几条泥柱就从地底射出来,要把它打下来。那狮鹫险些就被射中,现在只好飞得高高的,帮不上忙了。

温蕾萨已经想不出任何逃生的方法了。

泥土已经上升到了她的腰际。想到就要被活埋,她就心急如焚。然而比起弗斯塔德,她的情况还没有那么紧迫。矮人的身型决定了他现在要把头部保持在泥土外面都成问题。尽管他使出了吃奶的劲,但仍然没有用。他抓起那些松软的泥土,不断地往下刨,然而那只是白费力气。

绝望地,游侠伸出了手。“弗斯塔德!快抓住我的手!”

他尽力了。他们两个人都尽力了。然而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太大了。温蕾萨只能惶恐地看着她的同伴挣扎着被拉进了土里。

“我的——”是他在没入泥土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现在已经到她的胸部了。她呆看着前面那个小土堆,他就是从那里被拉下去的。那里的地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了。也没有手从下面伸出来,底下没有一点挣扎的迹象了。

“弗斯塔德……”

抓住她脚踝的东西又开始发力把她往下拖。就像矮人刚刚那样,温蕾萨也在她身边的泥土中挖出了一些大坑,但这对她的景况没有一点点改善。她的肩膀也沉进去了。她抬起头,已经看不到狮鹫了。然而她看到另一个熟悉的面孔,它从石壁上的一个裂缝处伸出头来。刚才精灵没有留意那里。

光线已经变得很微弱,但她仍然能看到,那是克瑞尔露出大排牙齿的微笑。

“原谅我吧,女士。但是死亡之翼希望他的计划不被干预,所以他派我来见证你们的死亡!这是个多么卑贱的工作,派我来简直是大材小用。不过,我的主人毕竟有很长的牙齿,还有很锋利的爪子呀!我不可能拒绝他的呀~对吧?”他的嘴咧得更宽了。“我希望你会谅解……”

“你这该死的——”

地面把她吞了进去。泥土塞满了她的嘴。最后,她的肺似乎也被塞满了。

她终于昏了过去。


Day of the Dragon
Richard A. Knaa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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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7 17:08:1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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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地精的飞艇在云层中穿行,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却奇怪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罗宁站在前舷,密切地留意着那两个把握着他命运之舵的家伙。那两个地精在甲板上腾来腾去,一边调整着仪表,一边互相埋怨着。鬼才知道这么一个疯狂的种族怎么能创造出这样神奇的东西。每一秒钟,飞艇看起来都似乎肯定要毁掉,然而他们总是能够化险为夷。

从让他上艇的那刻起,死亡之翼就没有再和他说过话。当时罗宁就知道,不管他愿意与否,死亡之翼肯定能迫他上去的。于是他勉强地爬了上去,尽量不去想飞艇如果坠毁的后果。

那两个地精分别叫沃德和努尔林,这艘飞艇就是他们自己建造的。据他们自己说,他们是伟大的发明家,为伟大的死亡之翼服务。当然,他们说起后面那半句时,语气里还带着些讽刺和畏惧。

“你们要载我到哪里?”他问道。

话音刚落,那两个驾驶员就一齐看着罗宁,好象他已经精神失常了。“当然是去格瑞姆巴托啦!”其中一个叫道。他露出的牙齿比罗宁不幸遇上的其他地精都多上一倍。“去格瑞姆巴托!”

法师当然知道是去格瑞姆巴托,但只是想弄清楚下艇的具体地点。他怀疑这俩家伙会把他放到兽人营地中间去。不巧的是,罗宁准备再次开口时,他们又得去对付刚出现的紧急事故。这次是主蒸汽箱漏气了。这飞艇是用水和油来共同驱动的,而如果其中一部分在正常工作,那另外一部分肯定是瘫痪之中。每一刻都不例外。

就这样,他们过了一个不眠之夜,罗宁作为乘客也不能幸免。

这时,他们周围的云层逐渐变厚,以至于法师感到飞艇驶进了一团浓雾里。如果不是知道他们在飞,罗宁可能会以为是在海里航行呢。事实上,飞行和航行有着许多共同之处,例如都有可能撞毁在石头上。有那么几次,罗宁看到峭壁在飞艇的一侧突然出现,有一些离他们已经相当近了。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而那两个地精则继续忙活着修修补补——甚至有时还打个盹——丝毫没有理会那些近在咫尺的危险。

太阳早已升起,但是多云的天空仍像黄昏后一样阴沉。沃德似乎在用罗盘之类的东西导航,但罗宁研究了下就发现,那东西经常会突然改变指向。最后,罗宁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些地精们丝毫没有方向感,完全是凭运气来驾驶飞艇的。

早些时候,他就估算过行程了。他觉得这个时候理应到达格瑞姆巴托了。但那两个同伴一直都保证说还有一排才到。他逐渐疑心飞艇在兜圈子,要么是因为那有毛病的罗盘,要么就是这两个地精有些什么企图了。

虽然现在的首要目标是完成任务,但罗宁发现,温蕾萨越来越频繁地浮现在他脑海里。如果她还活着,那她肯定会跟来。他很了解她的性格。这让他既忧又喜。精灵能想到他们会坐飞艇吗?她可能会漫无目的地在卡兹莫丹徒劳地寻找,更糟的是,她可能猜对了罗宁的真正任务而直接前往格瑞姆巴托。

他下意识地抓紧了扶手。“不会的……”他对自己说道。“她不会那样的……她不可能……”

邓肯的鬼魂,和之前那个任务中的伙伴们一样,已经缠得他不得安宁了。莫洛克也和他们站在一起,对他怒目而视。他们似乎都在责问着法师,为何在他们牺牲后仍苟活于世。

而那也是罗宁经常问自己的一个问题。

“人类?”

他抬起头来,看见努尔林,比较矮小的那个地精,正站在面前距离他不到一臂的地方。

“什么事?”

“准备下艇吧。”那地精对着罗宁咧着大嘴开心地笑着。

“我们到了?”罗宁把自己从沉思中拉出来。他的视线穿过了眼前的薄雾,但只看到更多的雾。“我什么都看不到。”

沃德站在另一头,也笑得很开心。他把绳梯从艇侧抛了出去。法师只听到绳梯和船体摩擦的声音。显然,绳梯并没有碰到任何地面。

“这里就是了。这里真的就是目的地了,大师。”沃德指着扶手外的空气。“你自己去看看吧!”

罗宁站在扶手旁小心地看了看。即使现在这两个家伙违背死亡之翼的意愿,把他从飞艇上扔出去,罗宁也丝毫不会感到奇怪的。“我什么都看不到。”

努尔林一脸歉意。“那里有云呐,大师!它们会挡住你的眼睛!我们地精的视力更好。下面是一个柔软而安全的平台!顺着梯子爬下去吧,我们会轻轻地把你放到上面的!”

法师犹豫了。他只想尽快地摆脱这个飞艇和那两个驾驶员,但要他相信这地精的话——

出其不意地,罗宁突然伸出了左手,一把抓住了努尔林。他的手指紧紧地钳着那地精的喉咙,尽管罗宁自己很想松开,但它们却越收越紧。

这时候,一个罗宁十分熟悉的声音开口了。“我说过,不准玩任何花样,不能忤逆我的意思,虫子。”

“饶…饶了我吧,伟大而尊…尊贵的主人!”努尔林勉强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只是玩玩!只是玩——”罗宁的手继续收紧,他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罗宁勉力低头,无助地看着那坠饰上的黑色宝石正散发着微弱的光。死亡之翼又一次地利用了它来控制这位人类“朋友”的行动。

“玩?”罗宁的嘴唇翕动着。“你们喜欢玩么?我现在就有个游戏想和你们玩下,虫子们……”

毫不费力地,罗宁抬起手,把那个挣扎着的努尔林抓到了扶手边上。

沃德发出一声尖叫,迅速地退到了引擎后面去。罗宁拼命想要摆脱死亡之翼的控制,他知道死亡之翼肯定是想把努尔林扔出去了。虽然法师不喜欢这个地精,但他也不想亲手杀了他——即使他们不久前还在为死亡之翼干活。

“死亡之翼!”他说道,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嘴唇这时没受控制。“死亡之翼!不要这样!”

难道你更想成为他们的玩物么?这声音在他脑袋里响起。对一个不会飞的人来说,这样掉下去可不好受……

“我可不是一个傻瓜!我也没想过真的从那个梯子爬下去。我才不会相信一个地精说的话!如果你觉得我真的会那么糊涂,一开始你就不会救我了吧!”

恩,不错……

“况且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罗宁抬起另一只手,死亡之翼似乎没想过要用到它。法师念了一些咒语,食指上立刻发出了一道火焰。他用那道火焰指住了努尔林已经极度惊恐的脸。“还有别的方法能教会一个地精诚信做人的。”

努尔林几乎透不过气来,更加没办法逃走了。他只能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拼命地摇着头。“我素好人啊!只是想玩…玩!不会伤…伤害他的!”

“那你就应该在一个合适的地方放我下去吧?在一个我和死亡之翼都同意的地方。”

努尔林现在只能以吱吱的声音回答他了。

“我还可以让这个火焰变大的。”魔法火焰突然伸长到之前的两倍的长度。“足够从下面烧着这个飞艇了,或许还会烧到那些油……”

“不耍花样了!我不…不耍花样了!我保证!”

“看到了吧?”红头发的法师问道。“用不着把他扔下去的。以后你可能还要用到他呢。”

作为答复,罗宁的那个被控制的手立刻放开了努尔林。后者砰的一声摔到了甲板上。他瘫在地上好一会,不住地喘着气。

好吧,法师,这可是你的选择。

人类松了口气,然后回头盯着沃德——他还躲在引擎旁边——喊道:“现在,带我到山上吧!”

沃德立刻听话,开始麻利地调整控制杆和检查仪表。努尔林终于回过气来,也去帮忙了,连回头望一眼都不敢。

罗宁收回了手上的魔法火焰,再度在扶手旁观察艇外的风景。现在他终于可以辨认出一些轮廓了。希望那些是格瑞姆巴托附近的峭壁吧。根据死亡之翼早些时候说过的话,还有给他看的影像,罗宁猜想他是想让自己在山顶某处下飞艇。最好那里有个洞能通到要塞里面。那两个地精肯定知道这个计划的。他们现在如果敢搞别的花样的话,那就肯定还没意识到,触怒他们的主人和眼前的法师是多么地愚蠢。罗宁希望这种事不会发生,他很怀疑死亡之翼会再次放过他们。

他们开始接近一座山峰了。虽然没有来过格瑞姆巴托,但罗宁对这座山峰有着模糊的记忆。他越来越紧张了,于是把身子探出去以便看得清楚些。没错,死亡之翼让他在画面里看到的就是这座山峰。他开始寻找山上那块显眼的石头,或者,那个熟悉的石缝。

在那里!就是在那次令人目眩的旅行中看到的狭窄的洞穴入口!那个洞口仅能容一个人通过。前提是这个人能爬上那几百尺高的石壁……怎么样都好。罗宁一点都不想再等了,他会很高兴地向这两个淘气的地精和他们那令人无法忍受的飞艇告别的。

绳梯依然摇摆着,等着罗宁爬下去。而法师也在等着沃德和他的搭档驾驶着飞艇逐渐靠近。且不管他之前对飞艇的看法,罗宁得承认,现在那两个地精驾驶的精准度让他叹为观止。

绳梯和洞口左边的石壁轻碰了下,发出喀啦啦的声音。

“你们能不能把它停稳点?”他朝努尔林喊道。

那惊魂未定的地精只是回以一个点头,但罗宁已经很满意了。他们不敢再玩什么花样了。就算他们不怕他,也肯定会害怕死亡之翼远远地伸过来的那只手。
罗宁深吸一口气,慢慢地翻下了栏杆。绳梯依然在摇摆着,一次又一次地推动着他和石壁相撞。罗宁没有理会每次碰撞带来的冲击,以自己最快的速度爬到了绳梯的末端。

洞口突出来的小平台就在他脚下不远处了。地精们也已经把飞艇停靠得尽可能地精确。然而高山上的风总要把罗宁吹离安全的着陆点。他试了三次,想在那小突起上落脚;但三次他都被风吹跑,随着绳梯在数百尺的高空中飘荡。

现在他只能冒险一跳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使用法术更加不安全。罗宁只能倚仗体能了——显然不是他的第一选择。

这时飞艇突然毫无预兆地转动了一下,把罗宁狠狠地摔在石壁上。罗宁猛吸一口气,差点没掉下去。如果他不尽快地离开绳梯,也许下一次就会把他撞晕,让他松开那紧抓着的手。

法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了看自己和那小平台之间的距离。此时绳梯仍在不住地摇摆,随时会把他再次重重地扔向石壁。

罗宁等着绳梯把他带到比较靠近的地方——然后跳向了那个山洞。

随着一声惨哼,罗宁落到了那个小平台上。这时他脚下却突然一滑,踩空了。法师双手急忙发力,用力地把自己往上拉。终于上去了。

罗宁爬到了一个感觉比较安全的地方,立刻趴了下来,不停地喘气。过了好一会他才回过气来。他翻过身子,躺在了那里。

在他头顶,沃德和努尔林才刚知道,他们终于摆脱了这个不受欢迎的乘客。他们的飞艇开始启动了,绳梯却依然悬在一边,没来得及收起来。

这时罗宁的手突然高高抬起,食指正对着正在逃离的飞艇。

罗宁想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不禁大喊:“不可以!”

方才用来发射火焰的咒语再次从他口中吐出,这次却不是法师自己念的。

一道烈焰射了出去,吓坏了的法师自己都从来没射出过如此大股的火焰。那股烈火径直地射向飞艇和那两个没有防备的地精。

烈焰吞噬了飞艇。他只听见绝望的尖叫。

当油箱被点燃,飞艇爆炸了。

看着几块残骸从空中落下,罗宁的手终于又垂回了他身旁。

罗宁吃力地喘着气,喝道:“你不该那样做的!”

那些狂风能掩盖爆炸声的,那冰冷的声音说道。那些碎片则会落到一个荒废的山谷里。况且,兽人们对那些地精的自杀式实验已经见怪不怪了。你用不着害怕被发现的……朋友。

罗宁刚才在意的当然不是自己的安全,他在意的是那两个地精的性命。在战斗中杀掉它们是一回事,但是那两个不听话的地精被死亡之翼以这种方式惩罚又是另一回事。

你最好在山洞里继续你的旅程吧。死亡之翼接着说。外面的环境真的不太适合你。

罗宁没有因为死亡之翼对他的关心就平息怒气,但他还是照做了。在越来越劲的风势下,他可不想被吹下去。不管怎么样,黑龙已经把他带到了这么近的地方了——而他也可以老实地承认,他曾经十分怀疑自己一个人能否走到这里。在内心深处,法师一直觉得自己必死无疑,只求能够完成任务,在赎罪之后再死。现在,他终于有机会一试了……

突然间,一个恐怖的叫声在前方响起。罗宁一下就听出,那是一条龙的叫声。还是一条年轻而健壮的龙。龙,还有兽人们,他们都躲藏在山洞的深处,等待着孤独的法师。

这让他越发感觉到,正如他之前想象的那样,他难逃一死……

这个人类很坚强,比我想象中要坚强。

化身成普瑞斯托领主的死亡之翼在思考着自己的选择。看来,利用这个肯瑞托派来执行那荒诞任务的法师是最简单的方法了。他要把他们的愚行变为胜利——他的胜利。罗宁会心甘情愿地为他实现这一切,尽管并不像这个凡人所希望的那样。

不过这个法师的反抗确实超出了死亡之翼的预计。他的意志十分坚强。值得庆幸的是,随着计划的继续进行,他很快就会死掉。坚强的意志可以让人成为强大的法师——比如麦迪文。在人类中,只有一个名字能得到这条黑龙的尊敬。那就是麦迪文。他跟地精一样疯狂,还跟地精一样难以捉摸,他还掌握着难以置信的强大力量。即使是死亡之翼也不愿与他正面交锋。

但是麦迪文已死——黑龙是这么认为的,尽管最近有许多谣言都说他还活着。没有别的法师曾达到过他的境界。今后也不会有了,只要死亡之翼不想有的话。

罗宁听他指挥,不是像联盟的那些国王们一般盲目地服从,而是因为他知道黑龙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那两个讨厌的地精就给他做了个很好的榜样。也许他们只不过想吓吓他们的乘客而已。但是死亡之翼没有时间容忍这些蠢事的发生。他已经警告过克瑞尔,一定要选两个不会做任何无谓事情的家伙。在这个地精头儿完成了他自己的任务后,死亡之翼就会跟他谈谈这件事的。黑龙对此相当不满意。

“不要让我知道你失败了,小贱种。”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否则,和你将要受到的惩罚比起来,连你那两个飞艇上的同胞都会觉得自己很幸运了。”
他放下了关于那个地精的思绪。普瑞斯托领主和泰瑞纳斯有一个很重要的会面……关于卡莉雅公主的会面。

死亡之翼的化身穿上了国内贵族们穿的那种最华丽的衣服,站在了他城堡前廊的一个高高的镜子前,欣赏着自己。是的,每一处都散发着王者之气。假如那些人类拥有他一丁点的尊贵和力量,他也许会考虑放过他们。然而,正与他面对面的这个形象表现出的完美是那些凡人永远无法企及的。毁掉这些可怜的存在实际上是帮他们做了件好事呀。

“快了……,”他对自己承诺道。“很快了。”

马车直接把他带到了宫殿前。那里的守卫一见到他就立刻敬礼,并为他放行。一个仆人在前厅见到了死亡之翼,便不断地为国王不能亲自来迎接表示歉意。他现在已经完全进入角色了,他要扮演的是那个一心只要各方和平共处的年轻贵族。他装作没有不耐烦的样子,微笑着让那个人领他到泰瑞纳斯准备接见他的地方。其实死亡之翼早已经预料到国王不会等在那里,尤其是考虑到,他还要跟自己的女儿解释这个已经决定了的终身大事。

所有对他登基的异议都已经扫除。再过几天,他就能把王位拿到手了。现在死亡之翼想到了一个锦上添花的计划:跟联盟那些强国之一的公主缔结婚约。还有什么能比这样更好地巩固自己的统治呢?当然了,并不是所有君主都有合适的人选的。事实上,在这个时候,只有泰瑞纳斯和戴林?普罗德摩尔有尚未婚嫁的女儿。吉安娜·普罗德摩尔还小,而且据他目前的调查,她可能已经很难驾驭了,否则死亡之翼还可以等她长大了再说。算了,泰瑞纳斯的女儿不错了。

虽然卡莉雅至少还有两年才到适婚年龄,但两年对于一条不老的巨龙来说算不了什么。到那时候,其他的龙族已经要么死,要么归于他的麾下了。他还会为自己在政坛上谋得一个地位,然后开始真正地从内部捣毁联盟的基石。

野蛮的兽人们从外部无法做到的事,他将由联盟内部实现。

仆人为他打开了一扇门。“请您在里面等候吧,阁下,我保证陛下很快就能来见你了。”

“谢谢你。”由于刚才想得太入神,死亡之翼直到身后的门关上才发现,厅里已经有两个家伙在等他了。

那两个穿着斗篷的身影朝着他的方向点了点头。

“您好,普瑞斯托领主。”长着胡子的那个人沉声道。

死亡之翼勉强控制住,没有让自己的嘴角皱起来。他曾经想过会和肯瑞托的人碰面,但没想到会是在泰瑞纳斯的宫殿里头。他已经巧妙地在几个君主之间营造出一种对达拉然法师们的敌意了,他以为那会让后者知难而退的。

“你们好,先生和女士。”

第二个法师——对她种族里的女性来说,她算比较老的了——说道:“我们其实很早就想和阁下见面了。您的名字在联盟各国中已经家喻户晓了……尤其是在达拉然。”

那两个法师用魔法使他们的面孔变得模糊不清。虽然死亡之翼只需略施小技就能看穿他们的面纱,但他没有选择这么做。他认识这两个人,然而却不知道他们的名字。那个蓄着胡子的法师对他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好象他最近才和死亡之翼接触过一样。假冒的贵族怀疑,在两次企图入侵他城堡的防护结界的事件中,这个法师至少参与过一次。考虑到那些结界法术的强大力量,连死亡之翼都对他还活着感到有点吃惊。现在见到他在这里出现则更是如此了。

“彼此彼此啦~肯瑞托也是扬名在外呀~”他回答道。

“而且名头还一天比一天响亮了……但我想说,那跟我们所希望的有点不一样。”

她在暗指他做的手脚。死亡之翼还看不出他们对自己有什么威胁,这时他们只是怀疑他是一个离经叛道的法师罢了——法力强大。然而他带来的真正威胁远不只这些。

“我原以为是和陛下在这里单独会面的,”他说道,争取着对话的主动权。“难道达拉然跟洛丹伦有什么要事商量吗?”

“达拉然希望能保持对联盟各国重大事件的知情和议事权。”那女人回答道。“然而最近这变得困难了许多。我们对各成员国在这里开大会一无所知。”

死亡之翼冷静地走到那张靠墙的桌子旁。泰瑞纳斯总是在上面摆着几瓶最好的美酒以招待等着和他见面的客人。在死亡之翼心目中,洛丹伦的酒是这个国家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他在其中一个镶满珠宝的酒杯里斟上了一些。“是啊,我曾经跟陛下谈过,劝他让你们加入奥特兰克问题的协商;但他好像下定决心要把你们排除在外了。”

“那已经不要紧了,协商结果我们都知道了。”胡子男提高了音调。“我们在此向您表示祝贺,普瑞斯托领主。”

他们并没有表明身份,死亡之翼也没有。果然,他们在监视他——当然,这也在死亡之翼掌握之中。

“我必须说明,我对这个结果也感到很惊讶。在佩瑞诺德领主做出那件令人遗憾的事后,其实我一直只是在帮忙,不想让这个联盟四分五裂。”

“恩,那是个令人震惊的事件。没有人想到他会那么做。他年轻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那时他虽然有点胆小,但还看不出是那种反叛的类型。”

那个老女人突然插话道。“您的家乡离奥特兰克不远,对吧,普瑞斯托领主?”

这是死亡之翼第一次感到有点厌烦。这个游戏已经不好玩了。难道她猜到了什么?

他还没回答这个问题,正门对面的另一扇装饰华丽的大门就打开了。国王泰瑞纳斯踱了进来,心情显然不太漂亮。一个金黄色头发的小正太,大概刚学会走路的光景,跟在了后面,希望能引起老爸的注意。然而,泰瑞纳斯看了看那两个衣着阴沉的法师,脸上的皱纹变得更明显了。

他转过身,对那孩子说道:“快回你姐姐身边去吧,阿尔萨斯。去哄哄她吧。我会尽快去陪你的,我保证。”

阿尔萨斯点了点头,好奇地看了看他父亲的客人们,然后回头走了出去。

等他儿子走后,泰瑞纳斯关上了那扇门,马上转过身来,盯着两个法师。“我想我已经告诉过总管,让他跟你们说,我今天没空见面了吧?如果达拉然对我经手的联盟事务有什么异议的话,可以通过大使发个正式的文书过来!现在,早上好!”

那两个法师似乎无动于衷。死亡之翼露出了一个胜利的微笑。他对国王的控制得仍然很紧,虽然他还得同时处理别的事情,例如罗宁。

一想到他新近收的这个傀儡,死亡之翼就希望这两个法师能接受泰瑞纳斯的逐客令,赶紧离开。他们走得越快,他就能越快地回去监视罗宁的情况。

“我们会走的,陛下。”男的那个法师哼道。“不过,我们是由议会派来告诉您,我们希望您能尽快对此事给出个解释。达拉然一直是一个坚定而忠诚的盟友。”

“到时候的话我自会说的。”

两个法师都没有理会那国王的无礼。其中女的那个对着死亡之翼说道,“普瑞斯托领主,能跟您见面真是我们的荣幸。我也相信这不会是最后一次见面吧。”

“希望如此。”她没有把手伸出来的意图,死亡之翼也没有。这是在提醒他,他们会继续监视他的。达拉然肯定以为这会让他行事更加小心谨慎,更加难以预料。然而死亡之翼只会觉得他们的威胁十分可笑。就让他们在趴在占卜水晶球前面浪费时间吧,要不就试试去说服联盟的首脑们,看看他们有什么理由。他们逼出的权利越多,其他人对他们的敌意就越甚——那样对死亡之翼最好不过了。

两个法师弓着身子,慢慢退出了房间。出于对国王的尊敬,他们并没有突然消失不见;而死亡之翼知道他们有能力做到的。他们会等到回到了大使馆,在那里,没有怀疑的眼睛看着他们。即使是现在,肯瑞托仍旧很小心地处理在外人眼中的形象。

但也影响不了最终结果的。

等两个法师离开,泰瑞纳斯终于开口了。“普瑞斯托,我对刚才的场面向你致以最谦卑的道歉!他们无礼地闯进宫殿里,好象这里是达拉然,而不是洛丹伦!这次,他们做得实在太过分——”

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死亡之翼正对他举着一只手。他先看了看那两扇门,确定没有人会突然闯进来而发现国王被魔法制住了。然后这个假冒的贵族走到一个可以俯瞰御花园的窗前,注视着那个所有来访者都必须通过的大门。

那两个法师进入了他的视野,他们正朝门口走去。他们都向对方歪着脑袋,进行着紧急而又秘密的谈话。

黑龙用食指在那昂贵的窗玻璃上轻触了一下,然后在上面画出了两个圆圈。那两个圆圈都发出深红色的光芒。接着他念出了一个单词。

其中一个圆圈里的玻璃动起来了,扭动着,形成了一个滑稽的嘴巴形状。

“——什么都没有!他就像一片真空,莫德拉!我无法感觉到关于他的任何东西!”

另一个圆圈里,第二个较为小巧些的嘴出现了。“也许你还没有完全恢复,德兰登。毕竟,那次你受到的打击——”

“我已经克服了!想杀死我还没那么容易!而且,我知道你刚才也在探察他的。你能感觉到什么吗?”

那个女人的嘴角皱起来了。“没有……那意味着他十分,十分强大——也许几乎和麦迪文一样强大了。”

“他肯定在用什么神器!没有人会那么强大,即使是克拉苏斯!”

莫德拉的声音变了。“其实我们知道克拉苏斯有多厉害么?他比我们所有人都老。那肯定说明了一些问题的。”

“恩,那说明他会比较谨慎……但他是我们之中最棒的了,虽然他不是议会的头。”

“而那就是他的决定——他说过不只一次了。”

死亡之翼把身子向前倾。他越来越好奇了。

“他到底在干什么?他为什么搞得那么神秘?”

“他说他想找出普瑞斯托的过去,但我觉得他没说完。他总是藏着一些事情。”

“无论如何,我希望他能尽快查出点什么,因为现在的情况真是——这是什么?”

“我觉得脖子上有点麻!会不会是——”

在殿里,黑龙迅速地在两个玻璃嘴前挥了挥手。那块玻璃立刻恢复平滑的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然后他从窗前退开了。

那个女法师最后还是察觉到了他的法术,但她没有能力跟着法术查到他头上。他也不怕他们,不管那些人类的法术有多高明。他只是不想在这种时候和他们斗罢了。游戏里又加入了一个新的元素。这个元素让死亡之翼第一次陷入了沉思。

他转过来,看着泰瑞纳斯。这位国王仍然站在那里,嘴巴张着,伸着手

黑龙打了个响指。

“——而我不会支持他们的!我有一种冲动要断绝和他们的所有外交关系!现在到底是谁在统治洛丹伦?我只知道不是肯瑞托,不管他们在想啥!”

“恩,也许是个很明智的行动,不过,陛下,那样摊牌来得太快了。先让他们提出抗议吧,然后再慢慢对他们关闭外交之门。我很肯定其他国家都会跟着我们的。”

泰瑞纳斯露出了疲倦的笑容。“你真是个很有耐心的年轻人,普瑞斯托!那时我总是在这里大声地发表演说,而你,则站在一边,全盘地接受!我们可是在谈论一件婚姻大事啊!没错,在那之前我们还有两年的时间来谈论,但是光是订婚仪式就需要大量的筹划。”他耸了耸肩。“这就是王族的生活方式了!”
死亡之翼对他微鞠了鞠躬。“我完全明白的,陛下。”

接着这个洛丹伦的国王就告诉他,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他这位准女婿要出席各种典礼。除了接管奥特兰克的仪式外,年轻的普瑞斯托还要在其他的场合出现,以便在百姓和其他君主前为他和卡莉雅的婚事造势。世人将会见证着这个结合成为联盟伟大前景的开端。

“在我们从那些混蛋兽人手里夺回卡兹莫丹和格瑞姆巴托后,我们就要策划一个铜须矮人们正式收复家园的庆典!你,我亲爱的孩子,将会主持这个庆典。因为你已经成为了维护联盟统一直到胜利的功臣之一了……”

死亡之翼的思绪渐渐远离了与泰瑞纳斯琐屑的谈话,飞到别处去了。他知道这个老人要说的大部分的事情——因为正是他把它们灌进这个人的思想里的。普瑞斯托领主,这位众人幻想中的英雄,将会收获他的“报酬”,开始按计划慢慢地毁灭那些低等的种族。

然而,现在这条黑龙更感兴趣的是那两个法师之间的谈话,尤其是他们提到的另外一个肯瑞托成员,那个克拉苏斯。此人引起了死亡之翼的注意。他知道有人企图绕过包围着他城堡的结界,而其中一人还触发了无尽饥谨——那是一个法师能所制造出的最古老而最严密的陷阱了。黑龙还知道,无尽饥谨并没有完成它的使命。

克拉苏斯……这个法师躲避了一个古老堪比死亡之翼本身的法术,这真的就是他的名字吗?

我得了解更多关于你的事情了,黑龙一边想着,一边心不在焉地点头回应着泰瑞纳斯的絮絮叨叨。恩,也许我得了解更多……


Day of the Dragon
Richard A. Knaa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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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7 17:20:49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四


   
克拉苏斯睡着了。他睡得比任何一次都更沉,就像胎儿一般。他的睡眠介于做梦和另一种状态之间--那一种永远的沉睡,连最强大的神灵也无法唤醒。他知道,在睡眠中度过的每个小时都让他一步步地滑向那湮灭的深渊。

睡着睡着,这位龙族法师开始做梦了。

最初看到的影象是很模糊的,那些只是来自他潜意识里的一些图像而已。然而,紧随而来的就是另一些截然不同的清晰的形象。有许多长着翅膀的东西,有龙类,还有别的生物。看起来它们都在惊慌地四下逃散。一个穿着黑衣的人影在远处嘲笑着他。还有一个小孩在那洒满阳光的崎岖山路上奔跑……然后那个孩子又突然变成了一个身体极度扭曲的邪恶亡灵。

虽然他还在沉睡,但法师仍对这些梦境的意义感到困惑,于是他不安地翻了翻身。就在他翻身的时候,他落得更深了,进入了一个完全黑暗的世界,那里的黑暗让他感到窒息,然而也缓解了他的不安。

就在那黑暗中,一把柔和而有威严的声音对绝望的法师说话了。

你愿意为她牺牲一切吗,克莱奥斯特拉兹?

当梦境里的克拉苏斯作出回答的时候,躺在他密室里的自己嘴唇也动了起来。

我愿意付出我的生命。如果那就是让她获得自由的代价……

可怜的,忠诚的克莱奥斯特拉兹啊……

此时,一个身体从黑暗中出现。它随着梦中人的呼吸不断地飘动着。在他的梦里,克拉苏斯竭力地向那个身体伸手,但就在他快要碰到的时候,它突然消失了。

他心想,那一定是阿莱克斯塔萨了。

你正在越来越快地滑向最后的安眠了,勇敢的克拉苏斯。在那之前,你还有什么事要我为你效劳么?

他的嘴唇又一次动起来。我只想要你去救她……

你自己不要点什么吗?也许想要回你逐渐消亡的生命?或者,有勇气饮毒自尽的人都应该在临死前尝到他最爱的美酒……?

那黑暗似乎要把他拉进里面去。克拉苏斯开始觉得呼吸困难了,思考也变得困难了。他甚至想转过身来,就这样湮灭在那舒适的黑暗中。这个想法对他的诱惑越来越强烈了。

但他逼着自己回答。她。我只要她。突然,他感到自己被拉起来,拉到了一个充满光和色彩的地方。他的呼吸顺畅了,思路也顺畅了。

许多画面迎面扑来,却不是自己的梦境……它们是别人的梦。他看到了人类、精灵、矮人甚至还有兽人和地精,以及他们的愿望和请求。他苦忍着他们的梦魇带来的痛苦,品尝着他们甜蜜的感觉。画面数量众多,它们从身边经过后,克拉苏斯很快发现自己无法记住它们了。正如他觉得自己的梦境也很难记住一样。

在那流动的空间里,又一个幻象出现了。与周围的其他混成一团的画面不同,它保持着一个形状,并且在不断的增长,完全压过了法师瘦小的身影。

一条优雅的巨龙出现了,既似实体,又似幻象。她伸展开双翼,仿佛刚睡醒一样。她的身体披着黄昏森林里的淡绿色。克拉苏斯抬起头,以为会和她的目光相遇,却发现她的双目似寐。不过,他毫不怀疑梦之女士能够完全感知到他的存在。

我不会让你做出那样的牺牲的,克莱奥斯特拉兹。你一直是那个最让我感兴趣的梦中人。巨龙的嘴角微微翘起。最有魅力的梦中人……

克拉苏斯想在地面上站稳,或者说,找到落脚的地方。然而他周围的地面都很容易变形,和液体差不多了。他只能浮在上面,这让他觉得心里发虚。谢谢你,伊瑟拉……

你是一直这么地有礼貌,说话这么地圆滑。即使只是对着我的配偶们,你也是如此。然而他们,却借着我的名义,屡次拒绝了你的恳求。

他们没有完全了解情况,他反驳道。

    你的意思是,我没有了解情况吧?伊瑟拉向后飘退,她的脖子和翅膀出现了一些波纹,就好象被激起的池水一样。她的眼睛闭着,然而脸庞一直没有离开这位梦境的闯入者。去救你亲爱的阿莱克斯塔萨不是那么简单的,要付出的代价连我也不清楚到底值不值得。让这个世界自生自灭不是更好吗?如果生命的赐予者注定了要被救出来,那注定的事会自然发生吧?

她的冷漠……也是三条守护巨龙共同的冷漠态度让这位法师怒火中烧。难道死亡之翼注定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了吗?如果个个都像你这样躲在一边做梦的话,那是当然的。

她把翅膀收了起来。不要提起他!

克拉苏斯则继续逼问。为什么不要,梦之女士?他让你做了许多噩梦么?

尽管她的眼睛仍然紧闭,但克拉苏斯知道,它们一定充满了恐惧。我是永远不会再进入他的梦境了。他很可能是唯一一个在梦里比醒着的时候更可怕的角色。

困惑的法师没有掩饰对最后一句话的不解。他在意的只是没有一条巨龙愿意召集各方势力与死亡之翼一战。没错,因为恶魔之魂,他们已经不复当年之勇了,但他们仍然有着惊人的力量。看得出来,他们三个都觉得,巨龙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而且即使未来能有所改变,也不值得让他们从那些自我麻醉中走出来。

伊瑟拉,我知道你和你的子嗣们依然照看着那些新生的种族,我还知道,你依然在梦中影响着那些人类、精灵和……

那只是一定程度上有影响,克莱奥斯特拉兹。即使在我的领域里,也不是没有限制的!

但是,你毕竟没有完全放弃这个世界吧?你不会学玛里苟斯和诺兹多姆。你不会疯疯癫癫地躲起来,也不会陶醉在过去的遗迹中不能自拔!梦境反映着过去,但它难道不是同时昭示着未来吗?你应该知道的!

一个人类妇女抱着新生儿的画面从他身旁飘过。一个小男孩和他想象中的小怪物英勇战斗的画面在他眼前闪现,然后又突然消失了。克拉苏斯很快地把身边那些不断形成而又不断消失的画面浏览了一遍。黑暗的梦境和光明的一样多;而那就是自古以来就维持着的一种……平衡。

然而,他心爱的女王还被关着,死亡之翼从那些新生种族手里夺回这个世界的决心也从未动摇。这些事情都在颠覆着这个平衡。如果局面仍然不能扭转,未来将不再有梦想,不再有希望。

伊瑟拉,不管能不能得到你的帮助,我都会坚持下去的。这是我的使命!

你真想那么做的话,请便吧……梦境之龙的形体摇曳着。

克拉苏斯扭头就走。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那些无法捉摸的画面突然消散了。那要么把我送回我的密室,要么把我扔下深渊!也许最好的结局就是我死掉。看不到这个世界的命运,看不到我的女王会遭受到的一切……这样也许更好!

他希望伊瑟拉会把他送回那黑暗的深渊里,那样他就不能再为阿莱克斯塔萨而在守护巨龙面前喋喋不休了。然而,他只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一只手温柔的触摸了一下,那像是一次试探性的接触。

他转过身来,发现自己正对着一个身材苗条,皮肤白皙的女人。她很美,不过却像空气一般虚若无物。她穿着一件柔滑的淡绿色薄纱长袍,一块面纱遮住了她的下半边脸。在某种程度上,她让克拉苏斯想起了他的女王……然而她不是。

她的眼睛仍然紧闭着。

可怜的克莱奥斯特拉兹啊。她的嘴唇没有动,但是克拉苏斯认得这是她的声音。伊瑟拉的声音。在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种郁郁不乐的神情。你果然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还要重复这个他们都知道的事实。他再次转身就走,寻找着一条能逃离这个虚幻空间的路。

别急着走,克莱奥斯特拉兹。

为什么?他回过身来,质问道。

伊瑟拉紧盯着他。她的眼睛完全睁开了。克拉苏斯呆住了,他不可抗拒地注视着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属于所有他认识的和热爱着的人;属于那些对他十分了解的人。它们呈现出各种颜色:蓝的、绿的、红的、黑的、金色的……每种眼睛的颜色都有。

还有他自己的眼睛。

你方才说过的话,我会考虑的。

他简直不敢相信。你真的会……

她抬起一只手,示意他保持沉默。我会考虑你所说过的话。只是考虑而已。

那如果,你觉得你同意我的观点呢?

那我就会尽力说服玛里苟斯和诺兹多姆来帮忙……当然我不能对此做出什么承诺。

这个结果超出了克拉苏斯的期望。也许这个期望最终会化为泡影,但它让克拉苏斯有了奋斗下去的信心。

我…谢谢你。

除了让你在梦境里存活外,我还没有为你做任何的事情呢……伊瑟拉的微笑带着一丝歉意。

克拉苏斯想再次向她道谢,他想让她明白,单是这一点就给了他继续前进的勇气。然而伊瑟拉却突然从他面前向后飘退。克拉苏斯伸手想拉住她,但他们的距离已经很远了。而当他想向前迈步时,却发现她后退的速度更快了。

然后他才意识到,梦之女士没有向后退;向后退的是他自己。

可怜的克莱奥斯特拉兹啊,祝你好梦,飘来的是伊瑟拉的声音。那个苗条的、皮肤白皙的身影则摇曳着,接着完全消失了。好好地睡吧,你需要充足的体力去应付那即将来临战斗……

他想说话,却发现在梦境里发不出声音。黑暗降临在这位龙类法师的头上。他陷入了舒适而黑暗的沉睡中。

也不要看扁了那些你认为只是棋子的人……

兽人的山城不仅比罗宁想象中的要宏伟,还比他想象中复杂得多。一些他原以为会通向目标的地道却突然转了方向,而且它们经常是向上爬升,而不是往下。不但偷走了他宝贵的时间,还让他精疲力竭。

在那段时间里,死亡之翼也没再和他说过一句话,这让他更加无措。虽然罗宁决不会完全信任那条黑龙,但他知道死亡之翼至少会把他带到阿莱克斯塔萨被囚禁的地方。现在到底是什么事情转移了黑龙的注意力呢?

在一条没有一丝光线的地道里,机警的法师终于有机会坐下休息一会了。他身上带着一个水袋,是那两个倒霉的地精给他的。他拿了出来,吮了一口,然后靠回墙边。他觉得这几分钟的放松能使他脑子清醒些,好让他继续这山洞里的旅程。

难道他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救出红龙女王吗?在山洞里努力前进的每一刻,罗宁对自己的怀疑都变得越来越强烈。他来这里也许只是为了来一次华丽的自杀?然而即使是他的性命,也换不来那些牺牲者的复活。况且,他们都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他怎么会想出这么一个疯狂的计划呢?他回忆起这个事情第一次被提起的时候。那一次的任务失败后,他就被禁止参与肯瑞托的任何活动。在那段时 间里,他一直在闭门思过。什么人都不见,也很少吃东西。在被查看的情况下,他也被禁止与任何人见面。于是当克拉苏斯突然在他面前出现,表示支持他戴罪立功 的时候,他是多么地惊奇。

罗宁一直认为他不需要任何人帮忙,但克拉苏斯说服了他。首席法师十分详细地解释了他所处的境地,直到罗宁答应公开寻求他的支持。不知道怎么地,他提起了龙 的话题,然后又扯到阿莱克斯塔萨被囚禁,以及她被迫为部落生育凶猛的坐骑的事情。尽管现在部落的主力已经被粉碎,但只要她依然被困,卡兹莫丹的兽人就能继 续对联盟造成破坏,继续杀害无数的平民。

就在那时,罗宁心里突然冒出了释放红龙女王的想法。他觉得只有他才可能想得出这么美妙的计划。当时他认为这是个十分有建设性的想法。要么立功赎罪,要么壮烈牺牲,而他的故事则会在人类中间永远流传。

这个想法也深深地感染了克拉苏斯。事实上,罗宁回想起来,那位老法师花了很多时间和他一起商议任务细节,还经常鼓励他。现在罗宁得承认,如果不是这位恩人 的力劝,他可能早就把那个想法抛诸脑后了。从某些方面来看,这个更像是克拉苏斯的任务,而不是他的。的确,这位总不让人看到他真面目的议员派罗宁去完成这 样一个任务,他自己能获得什么利益呢?如果罗宁真的成功了,也许他能赢得一些威望;但如果罗宁失败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罗宁摇了摇脑袋。如果继续对自己提这种问题的话,很快他就会认为他的恩人其实就是整件事的幕后黑手,而且他还在利用某种方式影响着自己,让自己做出了深入敌境的决定。

太荒谬了 ……

突然而来的响动把罗宁惊得站了起来。他这才发现刚才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法师把后背紧贴着墙,等着看看到底是谁会在这条昏暗的地道里走动。兽人们应该知道这里就是这条地道的尽头了。难道他们是专门来搜他的?

然而那细微得几乎无法分辨的谈话声逐渐远去了。法师才意识到他被这个洞穴里复杂的声音现象欺骗了。刚才他听到的兽人谈话也许和他隔着几层地道呢。

不过,也许他可以循着声音走?他的信心逐渐膨胀起来,小心翼翼地朝着他听到声音的方向挪去。即使声音不是真的从那个方向发出来,洞里的回声也应该可以把他带到他想去的地方。

罗宁不清楚他到底睡了多久,但当他在洞里穿行的时候,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多了,好象整个格瑞姆巴托都醒了。兽人们似乎处于一种恐慌状态中。在罗宁看来,他们 肯定是遇到麻烦事了。这时候四面八方都有声音传来了。罗宁可不想撞进兽人战士的训练场,又或者是他们的食堂。他只想去那个囚禁着龙族女王的密室。

突然,一声龙类的咆哮盖过了其他所有的声音,那咆哮声很响亮,然而很快就平息了。罗宁之前也听到过这种叫声,但是他没有理会。现在他则咒骂着自己这个笨蛋:所有的龙不是都应该关在同一片区域吗?即使是最糟的情况下,循着这些叫声也总能找到一些龙。也许在那里,他可以发现通向女王囚室的痕迹?

他在各条地道之间穿行,好一会都没遇到什么麻烦。大部分兽人似乎都离他很远,忙着什么浩大的工程。法师没有多想,只是以为他们在备战罢了。现在联盟应该在向卡兹莫丹北部的兽人部队推进了。格瑞姆巴托应该会北上去支援的,毕竟部落仍希望能把人类和他们的盟军赶回去。

如果情况真是这样,那对罗宁就十分有利了。兽人们要集中注意力去备战,而且他们的人数会少很多。很快,每个龙骑士都会和他们那些训练有素的坐骑启程飞往北方。

罗宁受到了鼓舞,于是大胆地加快了步伐。然而他才走了几步,就差点撞到两个身材高大的兽人战士身上了。

幸运的是,这两个兽人看到罗宁时也呆了,惊讶程度甚至不下于他。罗宁赶紧举起左手,念出了一个为更糟糕的情况所准备的咒语。

离他较近的那个兽人战士的面容因为激怒而扭曲。他正要拔出挂在背后的斧头时,罗宁的法术正中他的胸膛,把这个大家伙打得向最近的墙抛飞过去。

那兽人撞到墙上后,立刻溶入了石头里。石头表面只留下他身体的轮廓,还可以看到他张嘴怒吼的样子。片刻之后,连那轮廓也消失不见了……于是那个家伙的悲惨命运就无从知晓了。

“你这人渣!”另一个兽人吼道,斧头已经拿到了手中。他抡起斧头用力朝罗宁砍去——却被罗宁及时躲开了,只砍下一些石块。那兽人迟钝地走向罗宁,硕大的深 绿色身躯把狭窄的通道给堵住了。一串干瘪的手指做成的项链在罗宁眼前晃荡,那些手指的主人有人类、精灵,还有些不知名的生物。眼前这个对手肯定是想把他的 手指也挂上去了。这时那兽人又砍过来了,这次斧头更是险些把法师劈成两半。

罗宁再次注视着那串项链,一个邪恶的念头在心中升起。他举起手,指着那串项链,做出了一个手势。

罗宁的施法动作让兽人犹豫了一下。不过当那野蛮的战士发现法术没什么作用后,他立刻轻蔑朝法师大笑起来。“来吧,法师!我来让你死得痛快些吧!”

他刚举起斧头,一阵被什么东西抓挠的感觉让那兽人不禁低头往胸前一看。

却发现项链上那两打有多的粗粗的手指已经爬到了他的喉咙旁边。

他把斧子扔掉,双手竭力要把那些手指弄开,然而它们已经紧紧地抓进了他的肉里。手指形成的那只恐怖的手卡断了他的呼吸,那兽人不停地咳嗽起来。

兽人狂乱地舞动着四肢起来,希望能把那些手指甩掉。罗宁慌忙后退几步,生怕被碰到。法师原来只准备用这个法术玩玩,然后再出个绝招;不过这些手指似乎把他 出手的机会给无情地夺走了。难道这就是它们的复仇?即使作为一个法师,罗宁仍然不敢相信被兽人杀害的亡魂在力促着这些手指完成复仇大业。那一定是法术本身的力量……

恩,一定是的……

且不管是复仇的鬼魂还是纯粹的魔法作用,那些着了魔的手指们都在极力地像钉子一般扎入兽人柔软的喉部。那强壮的兽人也终于跪倒在地,眼神是那么地绝望,以至于罗宁都不忍再看了。

又过了几秒,他只听见兽人急促的喘息,然后是一个巨物轰然倒在地道里的声音。

那高大的战士倒在血泊中,那些手指仍然紧紧地扣住他的脖子。他壮起胆子,摸了摸其中一个指头。没有动作,没有生命。它们已经完成了任务,现在是回到本来状态的时候了,就像他之前所预期的那样。

但是……

罗宁把刚才的思绪都抛在脑后,赶紧跨过尸体继续前进。没有地方可以用来处理尸体,他也没有时间来考虑这个问题。很快就会有人发现这里,然而法师对此毫无办 法。所以现在罗宁必须考虑的只是龙族女王的事情了。如果能释放她,也许她就能把自己带到安全的地方。而那可能是他唯一能逃出生天的办法了。

他又穿过了几条通道,没遇上什么情况。然而现在他发现自己正走向一条十分明亮的通道口,而从那里传出来的哄乱的说话声越来越大了。他更加小心地挪动着脚步,慢慢地靠近了两条通道的接口处,从转角处向外窥望。

他原先以为通道的地方其实是一个右方一个大厅的入口。大厅里一堆兽人在卖力地往车子里装东西和准备牲口,看起来他们好像要搞一次远征,而且短期内不会回来了。

他之前关于北部战线的猜测是否正确呢?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话,为什么他们每个人似乎都要走?不是只要龙和它们那些骑手去就行了吗?把这些车子带到丹奥加兹可不是短时间就能办到的事。

这时,两个兽人进入了他的视野。他们似乎在扛着什么重物。他们显然很想放下那东西,只是由于某些原因不敢而已吧。事实上,罗宁觉得他们特别地小心,好像那重物是金子做的一样。

法师瞧见没人向他这边看过来,就再走近一步,好研究那些兽人那么看重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那东西是圆形的—哦,不,是椭圆—外表还有些粗糙,似乎长着鳞片。它只能让罗宁想起一样东西——

一个蛋。

更准确的说,一个龙蛋。

他迅速把视线移到那些车子上。他现在很肯定其中有几辆装满了各种发育程度的龙蛋。有些外表光滑些的圆蛋,还有些鳞片比之前那个还多的,快要孵化的蛋。

在这些龙对兽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的情况下,为什么他们还要冒险带着这些珍贵的货物上路?

人类……

脑袋里突然响起的声音几乎让罗宁叫了出来。他赶紧靠在墙上,迅速退回到通道里。当他确定没有兽人能够看到他的时候,罗宁拿出了那个坠饰,盯住中间的黑色水晶。

它正在发出微弱的光芒。

人类…罗宁…,你现在在哪里?

死亡之翼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在兽人要塞里面了,”他小声说。“我正在找关着女王的密室。”

你刚才发现了一些东西嘛。你还研究了一会。那是什么东西?

出于某种原因,罗宁不想告诉死亡之翼。“只是那些兽人在练习而已。刚才我差点没看到他们就直接走进去了。”

他的回答之后是一段很长时间的沉默,长得让罗宁以为死亡之翼已经切断联系了。终于,黑龙回应了。我想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

罗宁还没来得及说出下一个字,他的身体就突然不听话了,转身朝那个大洞走去。这一次,他连嘴都不能动了。

死亡之翼让他走到他刚才站过的地方,然后控制他右手拿起那个坠饰。罗宁猜想死亡之翼是通过这块黑色水晶来观察周围环境的。

嗯…练习…我明白了。他们这是在练习怎么撤退吧?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这条巨龙的嘲弄,他也不认为死亡之翼会在乎他的回答。黑龙一边让他留在原地,一边通过坠饰观察着一切。

好了,我明白了…你现在可以回到通道里去了。

他的身体突然又能活动自如了。罗宁迅速离开了那里,庆幸那些兽人因为忙着干活而没有抬头看上一眼。他斜倚着石壁,急促地喘着气,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地害怕被发现。

而且显然地,他也并不像自己原先想的那样有着自杀的念头。

你走错路了。你要回到上一个岔路的地方。

死亡之翼没有对罗宁刚才撒的谎表示什么不满,不过这样反而让法师更加忐忑不安。死亡之翼肯定也在思考着兽人搬蛋的动机了——除非那是他早已料到的事情?那怎么可能呢?这里应该没有人会向他提供情报的。兽人们对这条黑龙也十分憎恨,一如他们对洛丹伦的联盟。

尽管有些疑惑,他还是按照死亡之翼所说,回到了上一个有岔路的地方。罗宁刚才经过的时候没有留意这个地方。它的入口相当地窄,而且还没有照明,那似乎说明这是个不怎么重要的地方。兽人们肯定会让重要的通道保持明亮的。

“走这边?”他小声问道。

没错。

黑龙为什么会对这里的洞穴结构了如指掌?这个问题一直在困扰着罗宁。死亡之翼肯定不曾走进过这些山洞,即使在他人类的伪装下也不可能。难道他以一个兽人的外表来过?也许吧,不过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接下来走你左手边的第二条通道。

死亡之翼的指引似乎一点问题都没有。罗宁等着他出错,那就会说明黑龙至少有部分猜测的成分。然而没有。死亡之翼十分清楚整个兽人要塞的每一条路,就和里面那些兽人战士一样清楚。

终于,在走了几个钟头后,那声音命令道。停。

罗宁停下脚步,尽管他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令死亡之翼下了这个命令。

等等。

过了一会,从通道底部飘来了对话的声音。

“——你去了哪里!我有问题问你,很多问题!”

“十分抱歉,我的长官,十分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

当罗宁伸长了耳朵去偷听时,声音却渐渐消失了。他知道其中之一是兽人,明显还是这个要塞的头儿。不过另一个说话的则来自不同的种族。一个地精。

死亡之翼也请了一些地精帮他干活。难道这就是他对这个地方了如指掌的缘故?也许这里的某个地精同时也在为黑龙服务?

他很希望能够跟着他们,以偷听多些他们的谈话。但黑龙又立刻命令他继续前进了。罗宁知道如果他不服从的话,死亡之翼可能会再次控制着他走。而只要手脚还听话,他就觉得自己至少对某些事情有着选择的余地。

罗宁穿过了那条兽人军官和地精刚走过的通道,顺着另一条地道一直往下走,似乎在走向山脉的心脏地带。他现在肯定离女王不远了。事实上,他发誓自己听到了一种像是巨人发出的呼吸声。而格瑞姆巴托没有巨人,所以只可能是巨龙了。

还要过两条通道。然后向右转。一直走,直到你看到左手边的洞口为止。

死亡之翼没有再说什么。罗宁再次遵照他的指示,尽力加快了步伐。他的神经紧绷着。他还得在这座山里头走多久?

他朝右转,顺着那条小道一直走。根据黑龙的指示,罗宁以为很快就会见到他说的那个洞口了。然而他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却什么都没看到。连一条岔路都没有。他问了死亡之翼两次是不是快到了,而他那位看不见的向导却始终保持沉默。

就在法师准备放弃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丝亮光。光线很微弱,但绝对不是幻觉……而且,那丝光线来自通道的左手边。

罗宁看到了新的希望。在不弄出太大声音的前提下,他把步伐加到了最快。因为他知道肯定有许多兽人在看守着红龙女王。他已经准备好了一些法术,但希望能留到最后关头才用。

停!

死亡之翼的声音在他脑袋里嗡嗡作响,把罗宁震得几乎撞上了旁边的墙。他只好紧贴着那面墙,以为某个看守的发现了他。

没有情况。通道里空空的,只有他一个人。

“你干嘛叫那么大声?”他小声地对着坠饰问道。

你的目的地就在前面了……但那里并不是只有凡人在把守。

“还有魔法?”他原先也预料过会如此,但黑龙一直没让他有机会停下来想想。

还有魔法创造的守卫们。有个办法很快能找出真相。把那块坠饰拿到你前面,然后走到洞口那里吧。

“那些兽人守卫呢?还得留意他们呀。”

他听出了黑龙话音里的不耐烦。一切都会明白的,人类……

罗宁很肯定死亡之翼至少会让他找到阿莱克斯塔萨。于是他举着那块坠饰,一步步慢慢地前进着。

我只探测到一些小法术而已——对于我这样的存在来说,它们的确很渺小——,死亡之翼告诉他。我会对付它们的。

这时那块黑色的水晶突然发出强光,几乎把法师吓得放开了手。

防护结界已经解除了。他顿了顿,继续道,里面没有人看守。他们根本不需要守卫,甚至结界都不必。阿莱克斯塔萨已经被铁链完全锁住了,而且牢牢地和周围的石头栓在一起。那些兽人办事可真讲究效率。她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

“现在我该进去了么?”

如果你不进去的话,我会很失望的。

罗宁觉得死亡之翼说话的用词有点奇怪,不过他没有多想。他现在正在为终于能见到红龙女王而激动不已。他有点希望温蕾萨也在这里,但接着他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想法感到高兴。也许——

即使是对银发精灵的那一点思绪也在他踏入大厅,第一次目睹那头红色的巨龙阿莱克斯塔萨的时候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罗宁发现她也看了过来,爬虫般的眼睛里透出一种担惊受怕的神情——但不是为她自己。

“不!”她不顾箍在喉部的项圈带来的疼痛,尽力地喊道。“退回去!”

与此同时,死亡之翼得意的声音传来了。完美!

一道闪光包住了法师。一股可怕的力量侵入了他的身体,震动了他身上的每条神经。黑色的坠饰从他那松开的手中滑落到地上。

他倒下的时候,还能听见死亡之翼在重复着刚才那个单词,疯狂地大笑着。

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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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当她终于能再度呼吸的时候,温蕾萨剧烈地喘息起来。随着她大口大口地吸入空气,对被活埋的恐惧也慢慢消退了。渐渐地,她回复了平静,然后睁开了双眼——却发现等待她的是另一幅可怕的景象。

    就在这个小山洞的中央,三个家伙蜷缩在一个小火堆旁。火光照在他们本就奇异的身体上,更增添了一分令人悚然的气氛。她能看到他们粗糙而斑驳的皮肉下那一根根的肋骨。她还能清楚地看到他们病态的、拉长了的脸和那长得如同鸟喙一般的鼻子。她还特别注意到了那些细长的、邪恶的眼睛和尖尖的獠牙。

    那三个家伙仅穿着几块烂布做的围裙。他们的身边都放着飞斧。温蕾萨知道,这些家伙使用这种武器的技巧可是能让人羡慕的。

    尽管她一直试图保持安静,但她身体的一些轻微动静肯定已经传进那些长长的,让她联想起地精的尖耳朵里了。其中一个家伙突然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晚餐醒了呃,”他说道。他残缺的左眼蒙着一块眼罩。

    “我看这更像是饭后甜点,”第二个家伙回道。他的头已经完全秃了,而另外两人还留着乱乱的公鸡冠样的发型。

    “绝对是甜点啦,”第三个家伙奸笑着。他还戴着一条破烂的围巾,而那曾经属于温蕾萨的一个同类。他看起来比另外两个更加瘦长,而且说出来的话带有一种令人无法反驳的气势。那么,他就是首领咯。

    他就是这三个“穷凶极饿”的巨魔的首领。

    “最近的猎物都太瘦了,”那个戴着围巾的继续说道。“不过现在我们终于可以饱餐一顿了。”

    游侠右边的一个物体突然爆出了一句话——如果不是堵口布的作用,那将会是一句响亮的粗口。温蕾萨扭过头来,看到了弗斯塔德。他也还活着,但醒了多久她就不知道了。久在巨魔战争之前就开始流传的谣言说道,这些残忍的生物会把任何异类都看成鲜美的猎物。即使是那些与他们结盟的兽人,也常被告诫要时刻提防这种狡诈的怪物。

    幸运的是,经历了巨魔战争以及和部落的战争后,他们这个该死的种族的数量已经锐减了。温蕾萨本人就从未见过一个巨魔,只能从图画和传说里了解他们。而她也更愿意继续如此。

    “耐心点吧,”那个戴着围巾的巨魔用一种嘲讽的语气说道。“我们会让你先的,矮人!你先!”

    “格里,我们可以开始了么?”那个独眼的巨魔恳求着。“为啥不现在就开始?”

    “我说不行就不行啊!西奈!”说着,格里突然就一拳头打在那西奈的下巴,把他打得翻滚起来。

    另外那个巨魔则跳了起来,煽动着双方继续开战。格里立刻盯住他,锐利的目光盯得他坐了回去。这时,西奈爬回了他在小火堆旁的位置,看起来完全屈服了。

    “我就素你们滴头儿!”格里用他那瘦瘦的爪子拍了拍胸膛。“明白,西奈?”

    “格里,我明白了!明白!”

    “清楚,沃什?”

    那个秃头的家伙只能不停地点头。“对对,格里,你素我们滴头儿!头儿!”

    与精灵、矮人还有人类一样,巨魔也有很多分支。其中一个小分支跟精灵一样善于诡辩,他们甚至在砍掉别人脑袋前仍喋喋不休。其他的大都属于未开化的类型,特别是那些出没在地洞里的。然而温蕾萨十分怀疑还有比这三个抓了她和弗斯塔德的巨魔更加低等的生物,而且他们显然准备了更邪恶的计划。

    那三个家伙回到火堆旁,压低声音讨论着什么。温蕾萨又转向弗斯塔德,而那家伙也正盯着她。她抬了抬眉毛,他则用摇头来回应着。恩,即使像他那么强壮的矮人,也没办法挣开捆得紧紧的绳索。她也摇了摇头。尽管这些巨魔都还没开化,不过他们扎绳结的工夫还算得上专家级的。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大胆些,游侠四处张望着——然而实在没什么东西可以给她看的。他们似乎置身于一个草草挖出的地道中,很可能就是这些巨魔挖出来的。温蕾萨想起了他们那些瘦长的爪子——简直是对付石头和泥土的完美工具。这些巨魔对这种穴居的生活已经很适应了。

    虽然她事先也能猜到结果,但精灵还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寻找着绳结比较松的地方。她尽量小心地扭动着身体,甚至连手腕上的皮都磨烂了,但还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一阵阴恻恻的笑声传来。那些巨魔已经把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了。

    “甜点可真鲜活,”格里评论道。“肯定味道不错!”

    “其他淫哪去了?”西奈埋怨着。“早就该到了!”

    那个首领点了点头,继续道,“豪格应该知道如果他们不服从命令的后果!也许他——”那巨魔突地拿起飞斧。“有矮人来了!”

    飞斧穿过了地道,在离温蕾萨的脸只有几寸的地方飞过。

    跟着响起的是一声惨叫。

    地道的墙壁里突然钻出了一些矮壮的身影,他们吼叫着,挥舞着短柄的斧头和剑。

    格里抄起另一把稍长些的斧子,这一把显然是肉搏用的。西奈和沃什,这两个则趴了下来,扔出了他们的飞斧。精灵看到一个蹲着的袭击者被西奈的武器打中了,而沃什的则打偏了。接着这两个家伙就学着他们的头儿,抄起了两把巨大的斧子,准备迎击包围上来的敌人。

    温蕾萨数了数,有六七个矮人,个个穿着粗糙的毛皮衣服和生锈的铠甲。他们的头盔都是圆形的,尺寸很合适,而且没有角之类不必要的装饰。和弗斯塔德一样,他们大都蓄着胡须,不过比弗斯塔德的那些要短些,而且比较整齐。

    这些矮人使斧子和剑的手法都很熟练而且精确。巨魔们发觉他们三个间的距离被压缩得越来越小了。西奈率先倒下了。他的独眼没有看到从盲区冲过来的战士。沃什向他发出了警告,不过太迟了。西奈朝那刚冲来的敌人乱挥了一把,完全失去了准头。

    而那个矮人则把剑刺入了这瘦瘦的巨魔的腹部。

    格里打起来是最不要命的。他先是做翻了一个矮人,然后又差点砍下了另一个的头。不幸的是,他的斧头碰上那种长柄的优质斧后就折断了。于是他只好拼命地抓住那矮人的斧柄,企图把它从那矮小的敌人手里夺过来。

    这时另一把磨得锋利的斧头砍在了那巨魔头儿的背上。

    精灵现在对那个死剩的巨魔几乎有点同情了。那个沃什,面对即将降临的末日,眼睛圆睁,几乎要哭出来了。尽管如此他仍在对着身旁的矮人们挥舞着斧头,甚至差点就造成了血肉横飞的场面。然而他还是无法阻挡手拿刀斧不断冲上来,缩小着包围圈的敌人。

    最后,沃什只能遭受被鱼肉的命运。

    温蕾萨不忍目睹这一幕,便转过头去,直到一把沙哑而沉稳的声音说道:“呵,怪不得那些巨魔打得那么卖力!吉姆!你看这啥?”

    “哈,洛姆!比我发现的这个好多了!”

    一双大手扶着她坐了起来。“我试试看能不能把这些绳子解开而不伤到这完美的身体!”

    她抬起头,看到了一个矮人红红的脸庞。那矮人比弗斯塔德至少矮了六寸,但也更加结实。尽管第一眼看上去会觉得他们很笨拙,不过这个矮人解绳结的手法很快就让游侠明白到并非如此,尤其在看到他们解决掉那几个巨魔的速度后。

    那些矮人走近后,温蕾萨发现他们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更烂了。即使说这些矮人是靠偷取兽人的物资维生,她也丝毫不会觉得惊讶。一股特的的臭味也说明,长期以来,洗澡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难得的享受了。

    “你自由了!”

    绳索从她身上滑落。温蕾萨立刻把那矮人没有理会的堵口布拿掉了。这时,旁边传来的一大串粗口说明弗斯塔德也被松了绑。

    “闭上你的臭嘴,要不然我就把它永远塞住!”吉姆回敬道。

    “哼,想打倒我们一个鹰巢山来的矮人?起码得带一打铜须矮人来!”

    一股骚动在矮人群中爆发。如果那位狮鹫骑士再不住口,这些把他们救出来的矮人随时会成为他们新的劫持者。温蕾萨这时不小心摔倒在地,才想起这条地道对她这种身高的实在不利。于是她急忙喊道:“弗斯塔德!对我们的朋友礼貌些!毕竟,是他们救了我们!”

    “你说得不错啊~”洛姆回答道。“那些该死的巨魔,他们会吃掉所有长肉的东西!不管死活!”

    “他们还提到了有同伙,”温蕾萨突然想起了他们的对话,“也许我们最好在他们赶到之前离开这——”

    洛姆举起了手。他布满皱纹的脸让温蕾萨想起了一条凶恶的老狗。“没有必要担心那些同伙了。就是因为他们,我们才找到了这三个家伙。”他沉默了一会。“不过你说得也对!这个区域不只他们这一帮巨魔。那些兽人,也被他们当作猎犬!除了兽人外,其他在这片废土游荡的目标都会成为他们的猎物——他们性起的时候还试过从山里抓了一个兽人回来!”

    那些巨魔在大快朵颐的画面闪过温蕾萨的脑海。“太恶心了!谢谢你们的及时赶到!”

    “如果事先知道我们救的是你,我一定会命令这帮人走快点的!”

    那个叫吉姆的——他的眼睛也总是飘往精灵的方向——也开口了。“佐吉死掉了。他尸体还留在洞口。纳恩伤得挺重的, 得赶快包扎下。不过其他伤员都可以继续上路~”

    “那我们走吧!恩,包括你,不中用的家伙!”显然指的是弗斯塔德。然而后者听到这个对鹰巢山矮人的强烈侮辱居然没有发作,只是头发突然竖了起来。

    虽然在温蕾萨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后,这个矮人的情绪缓和了些;不过直到他们出发上路,他还对其他人怒目而视。温蕾萨注意到那些铜须矮人把所有死者身上有用的东西都扒了下来,不光是巨魔,对待他们死去的同伴也是如此。他们也没有把尸体搬走的意思。而当洛姆留意到温蕾萨奇怪的眼神时,也只好无奈地耸了耸肩。

    “战争决定了有些习俗必须被抛弃,精灵女士。佐吉会理解的。我们会将他的遗物带给他最亲的人,而他们也会分到一些额外的战利品…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很遗憾…”

    “我之前对你们还有人留在卡兹莫丹一无所知。据说,在意识到没法守住这片地区后,所有矮人都撤离了啊。”

    洛姆满布皱纹的脸突然变得十分冷酷。“对,所有能走的都走了!但我们没法全部撤走,你明白么!那些部落的家伙像瘟疫一样袭来,把我们所有生路都切断了!我们只好在地底藏得越来越深。许多人当时就死了,而更多的人还在不断死去!”

    她扫视了一下那帮矮人。“你们还有多少人?”

    “我的部族?四十又七,但曾经是数以百计!我们曾联系过另外三个部族,其中有两个比我们大的。我们全部加起来也有三百多人,不过还不到原来数目的十分之一!”

    “三百多是个不小的数目啦,”弗斯塔德嘀咕着。“要是我有那么多人,早就去进攻格瑞姆巴托了!”

    “如果我们能在天上像虫子那样到处乱飞,也许能干扰他们一下,从而争取到进攻的机会~不过在地面上还有地底下,我们仍然处于劣势!他们只要派一条龙,就能把整片森林和那下面的泥土都烧成焦炭!”

    蛮锤矮人和铜须矮人之间的敌意眼看又要爆发了。温蕾萨急忙分开两人。“够了!兽人和他们的走狗才是我们的敌人!如果你们自己打起来了,不正中他们的心意么?”

    弗斯塔德小声向她道歉,洛姆也跟着道歉了。但温蕾萨不想就此罢休。“还不够好。转过身来,对着对方发誓,你们只会为大家而战!发誓你们会永远记得,是兽人杀害了你们的弟兄,是兽人让你们痛失所爱!”

    她对着两个矮人过去的经历没有了解,她那样说完全是基于一个普遍的认知:所有战争中的人都曾失去过自己所珍爱的,人或物。洛姆肯定失去了很多战友,而弗斯塔德,这位鲁莽而勇敢的蛮锤矮人,相信也有着相同的遭遇。

    狮鹫骑士首先伸出了手。“她说得对。我同意。”

    “你都同意了,我还说啥呢。”

    两只手握在一起。旁边的铜须矮人们则交头接耳了好一会。除非是在紧要关头,否则像这样的友好场面几乎是不可能见到的。

    于是,这一伙人继续上路。这次则是洛姆开口问问题了。“现在我们把那些巨魔抛在后面了。精灵女士,现在可以说说你们怎么会来到这块受伤的土地了吧?是否像我们所希望的那样——对兽人的反击已经开始了?卡兹莫丹是不是很快就能解放?”

    “没错,对兽人的反击已经开始了。”那帮矮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小声欢呼起来了。“部落的主力几个月前就被击溃,毁灭之锤则失踪了。”

    洛姆有点糊涂了。“那为什么兽人还在格瑞姆巴托里作威作福?”

    “你还问这种问题?”弗斯塔德插嘴道。“首先,兽人还控制着丹奥加兹北部地区。虽然说其中一部分已经投降了,不过剩下的那些不打打是不会屈服的。”

    “还有呢,老兄?”

    “你不知道他们有龙咩?”弗斯塔德脸上现出一副嘲弄的表情。

    吉姆哼了一声。洛姆回头盯了盯他的副官,点头附和道:“恩,龙。它们是我们这些地面部队无法面对的敌人。我们曾经把一条龙弄了下来,解决掉了——然而还是失去了两个勇敢的战士。一般情况下,它们总是在上面飞,然后我们只能在下面干瞪眼。”

    “但你们和巨魔战斗过,”温蕾萨鼓励道。“还有兽人。”

    “恩,偶尔会遇见他们的巡逻兵。巨魔嘛,我们也对他们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不过只要我们的家园还在兽人的战斧统治之下,这些努力根本算不了什么!”他注视着温蕾萨的眼睛。“好吧,现在告诉我们,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如果卡兹莫丹还是兽人领地,你们这样跑来不是自杀么?”

    “我叫温蕾萨·风行者,而这位是来自鹰巢山的矮人弗斯塔德。我们来这里是因为我要找一个人类,一个法师。他很年轻,身材高大,还有火红色的头发。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是往这个方向来的。”她刻意省略掉那条黑龙出现的部分,而且也庆幸弗斯塔德没有帮她补充。

    “法师们普遍都很蠢啊,尤其是人类的;那家伙想来格瑞姆巴托这干啥?”洛姆用怀疑的目光端详着这两位客人,因为温蕾萨说的听起来实在太牵强了。

    “我不知道,”她承认道。“不过我认为和那些龙有关。”

    听到这里,那矮人头领大笑起来。“那些龙?他准备做什么?把红龙女王救出来?她肯定会很感激的,然后会兴奋得立刻把他吞进肚子里!”

    那些铜须矮人都觉得这实在太搞笑了,不过精灵不这么认为。而令她稍感欣慰的是,弗斯塔德没有和他们一起哄笑起来,尽管他也很可能认为罗宁早就被死亡之翼吞进肚子里了。

    “我曾发过誓,为此,我会继续前进的。我必须到格瑞姆巴托,看看能不能找到他。”

    哄笑的场面被震惊和不可置信的表情所取代。吉姆晃了晃脑袋,以为自己听错了。

    “温蕾萨女士,我尊重你的使命感,但是你得知道这是多么荒唐!”

    她认真地审视着这帮矮人。天快黑了,但她还能看到他们的疲倦和悲观。他们都在拚斗,梦想着家乡的解放,但他们很可能都认为自己有生之年是见不到那一天了。就像所有矮人一样,他们敬重勇敢者;然而即使在他们眼里,精灵的计划也是近乎疯狂的。

    “你和你的人救了我们,洛姆。为此我十分感谢你们。不过我还有一个请求,带我到通往格瑞姆巴托城里的最近的那条隧道。然后我会自己走的了。”

    “你不会独自上路的,亲爱的精灵女士,”弗斯塔德抗议着。“我已经走得太远了,现在回头太晚了……而且,我一定要找到某个地精,然后把他的皮扒下来做靴子!”

    “你们都疯了!”但洛姆发现他们的决心已经无法动摇。他只好耸了耸肩,继续道,“不过如果你想知道去格瑞姆巴托的路,我一定会亲自带你去的!”

    “你不能一个人去啊,洛姆!”吉姆说道。“到处都有巨魔在活动,那附近还有兽人!我要和你一块去,也有个照看!”

    他刚说完,整帮矮人都自告奋勇,要跟去保护他们的领队。洛姆和吉姆都极力劝阻,不过由于这些矮人们一个比一个固执,领队只好提出了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法。

    “伤员必须回去,而且还需要有人照顾他们——没得商量!纳恩,你连站都站不稳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掷骰子。你们谁带了一套在身上的?”

    温蕾萨实在不想等他们以赌博的方式决定谁可以与她同行,但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她只能和弗斯塔德看着那些矮人捉对掷骰子,而纳恩和几个伤员就被晾在了一边。洛姆的问题刚问完,那些矮人的手就举成了一片海洋,显然他们几乎人人都有自己的一套骰子。

    这场面令弗斯塔德笑了起来。“鹰巢山的矮人和他们也许有很多不同的地方,不过两者之中都极少有不带着骰子的!”他拍了拍挂在腰带上的一个小袋。“那些巨魔没有摸走我的骰子,可见他们多么的渣!即使是兽人都喜欢玩骰子的,可见他们还是比巨魔高级一点啊!”

    经过了一段温蕾萨觉得很长的时间后,洛姆和吉姆带着另外七个矮人回来了。他们脸上都带着坚毅的表情。精灵发誓,一看上去绝对会认为他们全是同胞兄弟——尽管有两个有点像同胞姐妹的。即使是女性矮人都蓄着很多胡子,这在他们种族里可是一种美的象征。

    “温蕾萨女士,这些就是自愿为你护驾的!他们都很强壮,还很能打!我们会带你到山脚下那个洞口,不过之后你就得自己走了。”

    “谢谢你们——不过,你是说那条路可以直通到山里面吗?”

    “没错,但那条路不好走……而且兽人不会单独巡逻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弗斯塔德问道。

    洛姆学着弗斯塔德之前那样,还了一个嘲弄的表情。“你没听说过他们有龙咩?”

    克拉苏斯的住所建在一片古老的树林里。这片树林甚至比龙类本身还要古老。那住所是一个精灵建的,后来一个人类法师也住过。在它荒废了许久以后,克拉苏斯才搬进去。他感应到那里的地底下有一股能量在徘徊,而且还试过偶尔使用这些能量。然而,当这位龙族法师发现那条隐藏在城堡深处的秘道时,他也觉得十分惊讶。那条秘道通往一个发光的水池,池底还镶嵌着一块金色的宝石。

    他每次进入那个密室,都会有一股敬畏之情从心底升起。对他的种族来说,那是一种十分罕见的感觉。这里的魔力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初出茅庐的人类学徒,在试用着他的第一个咒语。克拉苏斯知道,他只能触摸到这个水池潜在能量的九牛一毛,但那已足够让他渴望得到更多了。那些在魔法力量面前变得贪婪的人,终将被它所吞噬,真正地吞噬。

    当然,死亡之翼似乎以某种方式避免了这个命运。

    尽管这个水池在地下很深的地方,但那里的水并不缺乏生命——或者说,一些接近生命体的东西。尽管世上没有比这里更清的水,但不管克拉苏斯怎么努力,他都无法把自己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水里到处游动的小东西身上——这种现象在宝石的附近尤其明显。他发誓那些小东西不过是一些发光的银色小鱼。但这位龙族法师又发誓,他时常会看到一些手臂、人类的躯体——还有在一些罕见的情况下出现的——人腿。

    今天,他没有理会那些水池里的小生命。和梦境女王的会面让他看到了一丝得到援助的希望。不过他明白,他不能把那个援助考虑进计划里。时间一刻一刻地逼近,他只能靠自己的力量了。

    而那就是他来到这里的原因。这个水池有着许多神奇的地方,而那里面的水似乎能让人恢复活力,至少在一段时间内。把他带到伊瑟拉领域的毒药同样也令他筋疲力尽。他现在只希望在情况需要的时候能够尽快做出反应。

    他弯下腰,手掌作成杯状,然后从池里捧出了一点水。他第一次壮起胆来喝这些水的时候试过用一个杯子来舀,却发现池水排斥任何制品。克拉苏斯俯身向前,不想让任何一滴水从他的手掌里流回去。这些年来,他对这水中能量的崇敬之情已经越来越强烈了。

    正当他喝下池水的时候,水面上的一阵涟漪引起了他的注意。克拉苏斯向下看了看,那该是自己人类形态的完美倒影——不过他却发现那倒影变成了另外的东西。

    罗宁年轻的脸庞出现在眼前,注视着他……然而这只是他想当然。接着他就发现罗宁的的眼睛紧闭着,头也侧向一旁,像是……像是死了一般。

    这时一个粗大的兽人手掌在罗宁面前出现。

    克拉苏斯下意识地反应着,伸手进水里,想要把那肮脏的手掌拉开。然而,他只是弄碎了那个画面。而当涟漪终于消失后,他只看见自己的倒影了。

    “天啊……”水池过去从未显现出这种能力。那为什么现在会呢?

    这时候克拉苏斯终于记起了伊瑟拉临别时说的话。不要看扁了那些你认为只是棋子的人……

    她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现在他会看到罗宁的脸?根据他刚才短暂的一瞥,这位年轻的法师要么是被抓,要么就是被兽人杀掉了。如果是这样的话,罗宁对克拉苏斯不可能再有什么利用价值了——然而他显然已经到了那座山城里,完成了他的担保人交付的真正任务。

    克拉苏斯希望,与他故意让兽人发现的其他迹象一起,这件事能迷惑那里的指挥官,让他们以为正在有第二波精锐部队从西边悄悄袭来。尽管兽人在山城里的军力也不少,但主力还是那些龙……而它们的数量每周都在减少。雪上加霜的是,他们还得从不多的部队里派出越来越多的人手去支援北边的部落主力,这就令格瑞姆巴托几乎失去了所有的防御能力。如果面对的是一支士气高昂,数量与丹奥加兹那边相当的部队,就算占着地利,这些山里面的兽人最后也只能投降,从而失去了继续驯养红龙去作战的机会。

    而没有了龙对北方的联盟部队的牵制,部落的残余势力最终会在持续的攻击中崩溃。

    如果不是因为联盟的首脑们普遍缺乏合作的意识,召集这样一支部队并从西边开进去是不成问题的。然而大多数首脑都认为卡兹莫丹迟早能攻下来;何必冒险再派一支部队?克拉苏斯简直不敢相信,他们居然没有分兵两路来消灭兽人。不过这也再次证明了这些年幼的种族目光是多么的短浅。一开始,他力劝肯瑞托向其他国家提出这个战略,不过由于他们逐渐失去对泰瑞纳斯的影响力,那些议会里的同僚们都转变了态度,只求保住达拉然在联盟中的位置了。

    于是克拉苏斯决定放手一搏,把宝押在了兽人多疑的指挥官身上。就让他们以为有部队入侵吧。除了他和他的人所散布的谣言之外,再给他们来点实际的证据吧。他们肯定会做出不可思议的举动的。

    到时候他们肯定会放弃那个要塞,还会严密地护送阿莱克斯塔萨去北边,继续驯养红龙的勾当。

    起初这计划只是一个狂想,不过令克拉苏斯惊讶的是,他看到了出乎意料的结果。那个统治着格瑞姆巴托的兽人,最近他越来越肯定他们在山上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了。这位龙族法师散布的谣言被传得活灵活现,远超出他的预期。

    而现在……那些兽人在罗宁身上找到了证据。年轻的法师很好地扮演了他的角色。他让耐克鲁斯知道,这座看似坚不可摧的要塞也是很容易潜入的,特别是利用魔法。现在兽人指挥官肯定要下令放弃格瑞姆巴托了。

    没错,罗宁干得非常好…而克拉苏斯知道,他永远也不能原谅自己利用这个人类的行为。

    当他深爱的女王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后,会怎么看待他?在所有龙当中,阿莱克斯塔萨对那些凡间种族最为关心。他们就是未来的主人,有一次她这么说道。

    “必须那么做,”他冷哼道。

    如果池水里的画面是想提醒他关于罗宁的命运,那么它还让法师明白了一点:他必须了解更多情况。

    克拉苏斯在水池前弯下腰,闭上了眼睛,凝思冥想。他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联系过那位最得力的线人了。如果他还活着,那他肯定会对山里面发生的事情有所了解。这位龙族法师在脑海里描出了他想联系的那个人的样貌,然后送出了自己的意念,打开了他们之间的那道链接。

    “听吧……听我的声音吧……我有紧急的事情要说……那一天终于要来到,耐心的朋友,自由和救赎的一天……听我说,洛姆……”



Day of the Dragon
Richard A. Knaa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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