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陟痕 于 2012-8-10 18:08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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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小吉的眼光
书桌前面的地上积了一大滩水，上面是青瓷茶碗的碎片。 福伯站在一边忧心忡忡，看到我和叶无尘明显脸色好看了许多。 距离他不远处跪着一人，正是叶无心。 叶正清坐在书桌前冷冷注视着跪在地上的人。 看见我们进来，不耐烦道：“你来做什么?” 叶无尘的背不自觉的绷紧了，低下头道：“不知无心做错了什么，要让他跪着。” 老人霍然起身，慢慢走到叶无尘眼前，两眼盯着他，道：“不知做错了什么?他做了什么你会不知?” 叶无尘的身形顿了一顿，老人的气势逼迫之极，我一度以为他会不支。 然而他却抬起头，直视着老人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孩儿愚钝，望父亲明示。” 叶正清静静的看着他。 我甚至能感到自己身上的毛孔在那下面无所遁形。 过了许久，终于转过身，又慢慢走向书桌。 貌似很疲惫的样子。 冲着后面挥了挥手，道：“你们走吧。”
众人都暗松了口气。 叶无心站起来，朝老人深鞠一躬，然后从另一边扶了叶无尘。 三人无声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叶正清自始至终没有朝后看一眼。
小吉并不在门口，怕是到别处玩儿去了。 深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蓦然感受到冬日里阳光的美好。 我笑道：“看来还是活着好。” 叶无尘的脸色也好了些，只是伤口处依稀又有血渗出。 “我真不该叫你来的。”长叹了口气。 “是我自己要来的，与你无关。” 叶无心的手一直紧紧捏着玉坠。 指甲因为用力泛出白色。 “对不起。”他忽然说。 叶无心愣了半晌，脸上渐渐扩大出一个笑容。 “你是我弟弟，”他道，“不论发生什么，你都是我最疼爱的弟弟。” 苍白脸上涌现出来的晕色，像庭院里初开的红梅。
找了一圈儿没找到小吉有些烦躁。 没想却在房间里看到了她。 小小的蜷成一团，趴在床上睡的正香。 大概是起太早了。 再一次证明叶无心是混蛋。 突然有点后悔就这么带着她出来。 一切都让我直觉没那么简单。 多年来的经历教会我以最恶的心思揣测他人。 兄友弟恭的表象下面谁知道还藏着什么。
小吉睡到半夜就醒了。 我正一个人在门外喝酒。 夜里寒凉，尤其是临湖的风吹过，像刀子一般。 可是我现在却亟需要冷风来清醒一下脑子。 门打开发出吱呀一声。 小吉穿着大衣跑了出来。毛茸茸的领子上面是颗毛茸茸的脑袋，正扑哧扑哧的冒着白气。 “你还不睡?当心越来越笨。” 她皱着眉，一副管家婆的嫌弃样。 每次看到她这样总是会怀疑，这孩子真的才8岁? 把她拉到怀里，拿大衣裹的严严实实，像颗圆滚滚的团子。 “你怎么醒了?”含笑问道。 “你不在，睡不着。”嘴像是抹了一罐子的蜂蜜那样甜。 我大笑，估摸了一下时间，心里升腾起一个疯狂的想法。 “还想睡不?不睡我带你看日出去。” 小吉果然很兴奋，连声催我快些走。
施展轻功不一会儿就到了太湖边上。 夜幕却变得更加深厚了。 湖面望不到边，月亮也不见了。 只剩下几个暗淡的星闪着影影绰绰的光。 小吉打了个呵欠，道：“早知道应该把无心叔叔也喊过来。” 我无奈。 “你呀，别一天到晚就要无心叔叔。当心我把你嫁给他。” “谁教你总是不陪我玩儿。”小吉哼了一声，扭头不理我。 我只能投降。 好男不跟女斗。 哪怕是才8岁的女人。 “下次一定陪你。”我满口答应。 天边已经有点发亮了，看来黑夜即将过去。 “说起来你对无心叔叔和无尘叔叔怎么看?”突发奇想的想听听小吉的意见。 不是说小孩子的心很纯洁，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么。 “无心叔叔很好呀，一点都不像大人。” 我阴暗的想着以后一定要把这句话学给叶无心听，气死他。 “无尘叔叔的话……总觉得他离我好远。虽然对我也很好，可是总是像隔了什么东西，朦胧胧的。” 小吉很谨慎的用着形容词。 心下恍然。
此时天边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一般，裂开了一个口子。 然后淡红色发着金光的朝霞便慢慢渗了出来。 裂口越来越大。 终于，太阳破面而出。 在极短的时间里天便亮了。 湖面谁水光像是撒了一层金粉。 小吉的脸上也红扑扑的。 让人恨不得去咬一口。
“好看吗?”我问。 “好看。”小吉很开心。 “下次带你去泰山上看。”我不自禁道。 “泰山是很高的山吗?” “很高，很大。泰山上的日出更好看。” “那下次去泰山吧。” “嗯。” 只要她开那我也便觉得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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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英雄无泪
一路吵吵闹闹的回来。 在踏进山庄的一刻却感觉到了异样。 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奇怪，终年悬挂在山庄大门的两盏红灯笼也摘了下来。 在长廊看到了福伯。 不停地来回踱步，似乎很是焦急。 看到小吉也没有像往常一般上前抱她。 反是屏退了四周，沉声道：“沈公子，你跟我来。” 让小吉自己自己先回去，我则跟了福伯望堪行居走。 他的步子很急，看来是出了什么大事。 门口站了两个侍从，看到福伯齐声施礼。 “有别人来过吗?”福伯四处看了一眼，低声问。 “没有。”两人回答很干脆。 “很好。” 福伯说着便推开了门。
叶正清当然在屋子里。 只不过他再也不能说什么了。 只有一种人是不会说话的。 死人。 叶正清现在就是个死人。 半倒在地，一剑穿心。 死前表情甚是惊讶。 他根本没想到这个人会杀他。 绕着转了两圈，压在身下的手让我觉得很在意。 那里果然藏了样东西。 福伯看了一眼，悚然慎住。。 那是枚小小的坠子。 碧玉的坠子。
“这怎么可能！”福伯低声叫道。 我把玩着那枚坠子，思索半晌道：“二位公子现在何处?” “大公子据说伤势复发，现在正在休养。” 隔了一会儿，继续道：“二公子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是什麼意思?”我皱眉道。 “听房里丫鬟说，这几天晚上都出门，而昨夜出去了现在还没回。目前不知在何处。” 用力捏紧了玉坠，我没有说话。 老爷子遇害时间恰好是子时到寅时。 “去请叶无尘了么?”我渴望能从叶无尘身上找点线索。 “已经去了。”福伯低声道，看样子跟我想的一样。 门外突然有了动静。 我跟福伯互望一眼，来了。
进门的果然是叶无尘。 半日不见脸上又憔悴了些。 看样子伤势复发确有其事。 他勉力的在让自己保持镇静，看到我甚至还对我笑了笑。 虽然根本谈不上是笑。 我向旁边让了一步，叶正清的样子便完全展现在他面前。 叶无尘终于笑不出来了。 半晌才叹了口气，喃喃道：“这是谁下的手?太狠心了。” “正是因为想不通所以才请你来看看。”我的眼睛一直没离叶无尘的脸。 我坚信只要他有一丝不正常，都逃不出我的目光。 可惜他依旧是那副苍白的样子，支在墙边一个矮几上，似乎身体已经虚弱不堪。 “无心呢?”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 “二公子他…”福伯愣了一下，不知道要怎么接。 “他被小吉拉过去了。”我轻描淡写的接道。 “暂时他还不知道这里的事。”又补充了一句。 叶无尘点点头，虽然眼神里还是有点怀疑，却没有继续问下去。
“无尘，你看看这是什麼?” 说罢，把一直藏在身侧的右手伸出，掌心里静静躺着一个小小的碧玉坠子。 “这是无心的坠子。”叶无尘仔细看了几眼，肯定道。 “难不成你还没给他?”他奇怪的问。 “不，是在你父亲手里发现的。”我低声道。 “你以为是无心干的?” 叶无尘皱眉。 “我敢用性命担保，绝不是他。”他一字字道。 我看了叶无心一会儿，终于笑道：“你跟福伯说的一样。” 见他还是疑惑不解，加了一句：“福伯看到坠子第一句话也是凶手不是无心。” 只是两人的语气差太多。 我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那是自然，我们都是相信无心的。”叶无尘也笑了。 笑容倏忽即逝。 “我身体有些不适，”他似有点不好意思，道，“先回去了。” 我颔首。
=============================================================================================== 12.另一个秘密
我决定找到叶无心。 当一个人下定决定要做某件事，一般都能做成。 因为他有信心。 若是没信心，什么事都做不了。 我跟叶无心虽相识不久，但却可谓了解至深。 倾盖如故这句话我倒是一直相信的。 更何况我还有信心。 所以在从第五家酒馆出来的时候，我找到了他。 叶无心在第六家酒馆的屋顶喝酒。 他喝的很快，身边已经放了3个空坛子。 见到我也不多说，递过来一个。 拍开外面的泥封，一股浓郁的气味扑面而来。 “你怎么在这儿?家里出事了知道么?”关外烧刀子，好酒。 连着灌了几口，叶无心突然停了下来，擦了擦嘴，道：“我昨天晚上就知道了。” 我一愣，偏过头去看他。 心里渐渐发冷。 “别乱猜，不是我。”叶无心又灌了几口下肚，不慌不忙道。 眼神却暗淡了下去。 “昨夜我正准备出门。”他的声音很奇特，像是碰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经过老爷子房间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声音。” “我不敢推门进去，老爷子脾气大，你懂的。”他苦笑。 “于是就跳上屋顶，悄悄揭了几片瓦。” 他的声音变得很低，“然后就看到老爷子倒在地上，手里还捏着个酒杯。” 他又喝了口酒，“我不敢呆太久，于是就走了。”
“你说老爷子手里握着什么?”我听到自己在发问，声音竟似也变得奇怪。 “酒杯，老爷子虽不好酒却喜欢小酌两杯。” 叶无心也觉得奇怪了起来。 “有什么问题吗?”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问题，”我沉声道，“因为早上去的时候老爷子手里握的是这个。” 说着将坠子拿了出来。 叶无心的脸色变了。 他强笑道，“怎么可能，这坠子一直在我…” 话没有说完就断了。 他的手摸了摸腰间，又摸了摸胸口。 “这，这不可能。”他惨声道。
“你昨晚出来见谁的?这几天又是见谁的?”我盯着他道。 叶无心静静想了会，面上阴晴不定。 显然正在进行心理交战。 “好吧，我告诉你，是小玉。这几日晚上，包括昨天夜里，我都去见小玉了。” 叶无心放弃一般说道。 我笑了：“刚刚我在想什么知道么?我在想如果你没说真话，那就真的不帮你了。” 叶无心大笑。 “幸亏。”他道。 “我也觉得。” “你是怎么想到的?”他不解的问。 “你这几天一直没提到玉娘我就知道有点不对劲了。” 我含笑道。 “以你的脾气放在平时早就要闹了，怎么可能这么镇静。” “所以我就想你们晚上肯定在一起。” 叶无心摇头叹道：“我还以为伪装的很好呢，原来这么容易就识破了。”
“那现在玉娘人呢?”我问。 “找到她或许还来得及。” 叶无心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不知道。” “我们约好晚上见面，白天一到她就走了。” 他低头说道，表情隐在阴暗里看不分明。 “找过没?” “当然。可是她就像消失了一般，根本找不到。” 酒是苦的，人心也是苦的。 却不知道这苦酒和人心，哪个更苦?
“只是为什么凶手要用玉坠换酒杯?”他奇怪道。 “我一直在想你的坠子怎么跑到老爷子手里了?别忘了你可是一直没回去。” 实在不忍心，但是我不得不说。 “或许…玉娘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喜欢你。” 我不敢看叶无心的脸，一口喝光了剩下的酒。 “得一楼，等我半天。” 说罢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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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8-10 17:4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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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