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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尼多朗和尼多娜 于 2016-7-16 00:17 编辑
浮华时代的迷惘
——《了不起的盖茨比》与喧嚣的时代
美国20世纪20年代的社会环境
上世纪20年代的美国，用著名历史学家本内特的话来评价就是“喧嚣的20年代”或者“繁荣与衰败为主题的时代”。经历了一战的美国,表面上实现了所谓的“大国崛起”；其社会欣欣向荣、经济文化蓬勃发展，市场不断拓展到全球各个角落，也在这一时期初步取代了在战火中衰落的欧陆诸国，成为了资本主义世界最发达的工业国家。 但是一战的惨烈仍然给那个时期的年轻人造成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1918年当美国派出100万士兵前往法国时，高涨的理想主义是那一时期的常态，美国人经常重复这样的诗句：‘忘记我们吧/上帝，如果我们忘记拉法耶特的圣剑’……美国在一场历时不长，但无比剧烈的残酷战争中损失了48000名年轻人，另外五万人则死于西班牙流行性感冒”（〖美〗本内特William·bennet《美国通史》）。“……报纸上还有最让人讨厌的消息，那就是每天的伤亡名单，而这份名单使美国人根本就无法忘记这场战争”（〖美〗费雷德里克·刘易斯·艾伦Frederic·Levis·Allen《浮华时代：美国20世纪20年代简史》）。但是另一方面，本土没有经受过战火摧残的美国又是幸运的，在战时通过出售物资积累下大量财富，在一战后其政治影响力也达到了空前的水平。对比满是断壁残垣、焦土劫灰的欧洲大陆，美国人又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优越感。“1920年前后美国的商业活动曲线达到一个“锯齿状的高峰”，随后以金融业为代表的各资本行业在起伏中快速增长，当沃伦·哈定去世时（1923年8月）美国商业界已经空前繁荣”。到了柯立芝时代，各行业更显出迅猛发展的势头，也就在大约1928年前后达到“繁荣的顶峰”。因此，20世纪20年代美国人所特有的这种优越感和自信如同梦幻一般在这短暂的十年里缠绕着大家不断发热的脑袋，每个人都憧憬着私人的美好未来。这种情况甚至保持到1929年秋季之前，“财政部长安德鲁·W·梅隆也于1929年9月向公众保证‘现在没有担心的理由。这一繁荣的高潮将继续下去。’”（〖美〗L·S·斯塔夫里阿诺斯Leften Stavros Stavrianos《全球通史》）。因而以中产阶级为主体的美国人越发崇拜纸醉金迷、灯红酒绿，挥金如土的生活，自信“千金散尽还复来”（这是一种区别于西欧19世纪资产阶级守财奴式的生活方式），当然拜金主义和享乐主义自然而然地主导了社会，社会的价值观出现了严重的扭曲，人与之间的隔阂不断加剧，“道德危机”、“价值取向危机”成为严重的社会问题。自负和理想主义必然导致幻灭，1929年秋，美国爆发了资本主义世界有史以来最严重的经济危机，一切梦幻都成为泡影，美国在未来十余年里都将挣扎于“大萧条”的深渊之中。
菲茨杰拉德与“迷惘的一代”
正是含忍着一战的创伤，又困惑于萎靡现实生活的一代人，他们出生于19世纪90年代；他们用自己的迷惘拷问着美国人的良心和理性。他们不断发出迷惘中警醒的信号，同时带着自己的“美国梦”追寻更高远的天空。正如F·斯科特·菲茨杰拉德在其第一部长篇小说《人间天堂》中自白式的话语：“这是全新的一代人，他们更加害怕贫穷，更加渴望成功，当他们成人后却发现神已经不存在了，所有的战争都已经结束，而对人类所有的信仰也不再牢固”。这是中产阶级知识分子的反抗，但是他们也不可避免的置身其中。这些知识分子多半选择自我流放,这是20世纪二十年代美国文学的一大奇观。“一批在美国文学史上享有盛誉的作家和诗人，包括海明威、费茨杰拉德、安德森、多斯·帕索斯、艾略特、庞德、斯泰因、福克纳、H.D.、威廉·卡洛斯·威廉姆斯、福特·麦道克斯·福特、理查德·赖特、马尔科姆·考利、埃德蒙·威尔逊等许多人，先后出走到法国巴黎。作为一种文化现象，自我流放也为后来的批评家们所津津乐道。他们用一个统一的标签插在这一批流放作家的头上，称之为‘迷惘的一代’（《“迷惘的一代”作家自我流放原因再探》虞建华）。”比较普遍的观点是认为这些知识分子崇拜精英文化，极度鄙视本国大众庸俗的拜金享乐主义价值观，看不惯全社会追逐金钱的粗俗表演，从而进行的所谓“文化朝圣”。本文的重心只在于介绍和了解时代背景，因而不做深入讨论。综上所述，我们就初步了解了这一时期，美国知识分子的心理状态和精神内质。
下面，我们谈谈菲茨杰拉德其人。F·斯科特·菲茨杰拉德是美国“爵士乐时代”的代表人物，是活跃于上世纪2、30年代的杰出文学家。他于1896年出生在美国明尼苏达州圣保罗市的一个中产阶级家庭，家境不佳，但依靠亲戚的救济，他得以接受良好的教育。高中毕业后的菲茨杰拉德考入了普林斯顿大学，但因身体原因中途辍学。1917年22岁的菲茨杰拉德参加了征召士兵赴欧洲战斗的军事训练，最终并没有参加一战。1917~~1919年里，他在亚拉巴马州军队中服役期间的一个偶然机会，结识了美丽的法官千金泽尔达·赛伊尔，他极力追求，最终因两家的贫富差距过大而遭到女方拒绝。退伍后，他前往纽约找到了一份广告公司职员的工作，兼职进行写作。事业上的不得志和爱情上的巨大挫败使其感到无比沮丧落魄，其沮丧心理表现在同时期的短篇小说《五一节》里，他以主人公戈登·斯特雷特自况，不但在经济上，还在精神上都感到“一败涂地”，这也反映后一战后青年人带有挫败感的普遍心理。为了得到泽尔妲的芳心，菲茨杰拉德整理完成了数年前遭到退稿的长篇小说《人间天堂》，此书一经出版立刻轰动了美国文坛。1920年4月，菲茨杰拉德与泽尔达完婚。婚后，菲茨杰拉德夫妇前往巴黎结识了海明威、奥尼尔等人。1922年菲茨杰拉德发表长篇小说《美丽与毁灭》，同年出版短篇小说集《爵士时代的故事》，奠定了自己在美国文学史上“爵士时代大师”的声望，1925年，菲茨杰拉德出版了被世人普遍认为是其最佳作品的《了不起的盖茨比》。1934年写作完成的《夜色温柔》也是一部在今天脍炙人口的长篇小说，但在当时颇受评论界的冷遇。然而，泽尔达喜爱浮华的生活，菲茨杰拉德与她一起挥霍无度，经济上入不敷出。大萧条时代到来，夫妇俩的生活乐极生悲，陷入困窘之境。30年代末泽尔达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菲茨杰拉德不得不更加拼命工作为妻子治病，最终于1940年冬季因心脏病突发去世，年仅45岁。
菲茨杰拉德虽然没有上过一战战场，但他的思想主张和行事原则告诉人们，他仍然属于“迷惘的一代”这一文学圈子的一员。正如吴元迈先生主编的《外国文学史话》中说的那样“随着‘迷惘的一代’影响的扩大，其队伍也在不断变化，一些没有参加过战争，却有类似的精神状态和人生态度的青年作家先后加入这一行列，菲茨杰拉德是其中卓有成就者。他的创作不以战争的直接体验为主，而以描述战后所引发的精神危机见长，他具有‘爵士时代’青年人的典型经历：曾参加自动流亡的欧洲的旅外作家队伍，既追求金钱名利于浮华社会，又厌恶平庸、粗鄙而沉湎于艺术；既站在20年代的堕落之中，又超凡脱俗于20年代之外。他怀着受挫的心灵描写青年一代的追求、幻灭和痛苦。唱出悲切动人之心曲，成了别具一格的‘迷惘的一代’歌手”。
《了不起的盖茨比》文本分析
《了不起的盖茨比》以尼克·卡罗威这一人物为小说叙述者，通过第一人称转述的方式展开剧情。故事讲述了20年代初的中西部小伙子尼克搬到纽约西卵做生意时的经历，他在一次奢华的酒会上结识了大富翁（也是他的邻居）——杰伊·盖茨比，后来他发现自己住在纽约的表妹黛西·费伊竟然是盖茨比的前女友，由于那时的盖茨比（原名詹姆斯·卡兹本，归国后改名）是个在军队中服役的穷中尉，又将远赴欧洲作战，黛西便下嫁了马球运动员汤姆·布坎农。汤姆是个庸俗粗鲁的世家子弟，他不满意自己的婚后生活，与车行老板威尔逊的妻子莫特尔勾搭，夫妻之间感情很不好。盖茨比多年来一直忘不了黛西，把他当做梦寐以求的美好理想的化身，战后，盖茨比回到美国，他从白手起家到富甲一方，一方面当然是由于做非法生意，另一方面也是由于自身对爱情的矢志不渝。他买下了一栋与黛西家隔海相望的别墅，每夜看着对岸绿色的灯光，当他知道金钱是上流社会的入场券时，他不惜花费大量的财力在自己家里举办大型宴会，为的是与黛西重温旧梦，为的是时光倒流，找回当年那段真挚的理想爱情。在知道盖茨比与黛西的关系时，尼克安排盖茨比与黛西见面，然而，盖茨比感到并不幸福，他发现黛西已经变成了一个与同阶层人们一样庸俗势利而浅薄的女人。黛西不会为盖茨比改变什么，也不想以真诚的方式找回爱情。随后，黛西驾车撞死了马路上奔来的莫特尔。盖茨比准备为此帮黛西承担了罪名，黛西却将他抛在一边与丈夫一走了之，最终盖茨比被神志不清的的威尔逊开枪打死。尼克还发现了盖茨比的死与汤姆暗中拨动有关，遂看清了东部人浮华虚伪、老于世故的丑恶嘴脸，觉得自己难以适应这样的生活，回到了中西部的家乡。
与其说盖茨比是一个在现实社会中的“失败者”或“被迫害者”，不如说他是梦想路上的殉道者。因而要分析这部小说的主题，就必须要充分了解““美国梦””这一文化现象。
早在18世纪美国《独立宣言》发表时，以清教徒渴望“信仰创造”、人民得到“民主自由”为代表的普遍意义的“美国梦”就已经开始萌芽。随着美国不断开发西部，“美国梦”演变为对幸福和成功的追求。19世纪末20世纪初，美国的崛起，“美国梦”也成为更加具体的社会希望和民族诉求，变为对金钱和物质的渴望，它使人们相信在这块土地上机会均等，只要努力奋斗，“每个贫民窟里的孩子都能成为千万过手的大富豪，家家户户锅里都有两大块鸡肉，都开得上小汽车。”这虚幻的梦想没有建立在现实的基础上，像一个五彩斑斓的热气球不断朝高空上升，也让所有的美国人如痴如醉，神魂颠倒。一切似乎都是为金钱而生的，而盖茨比是一个超脱于金钱、忠诚于爱情的男子，这也就注定了他理想的破灭和命运的悲剧。
从小说中，我们不难看出盖茨比尽心竭力营造的理想和梦幻的爱情，在黛西眼里不过就是一场奢华的游戏。以黛西为代表的所谓“上流社会成员”，他们只看重豪华奢靡的生活、铺张浪费的娱乐以及个人利益和个人荣誉，这就是一幅美国20年代富人的写照，也是一幅苍凉凄婉的“世态炎凉百丑图”。尽管这部小说并不严格意义上的批判现实主义讽刺小说，菲茨杰拉德自身也是喧嚣奢侈中的一员，但作者有意识的对这样的社会现象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批评，正如小说第一章中说的：
“盖茨比，他代表我所真心鄙夷的一切。假如人的品格是一系列连续不断的成功的姿态，那么这个人身上就有一种瑰丽的异彩……不——盖茨比本人到头来倒是无可厚非的、使我对人们短暂的悲哀和片刻的欢欣暂时丧失兴趣的，却是那些吞噬盖茨比心灵的东西，是在他的幻梦消逝后跟踪而来的恶浊的灰尘”。
足见作者的心态是矛盾的，这种矛盾也是“迷惘的一代”作家普遍的共性，我们必须全面的去看待和把握，我们继续探究。
盖茨比的一生大概保持了这样一种格式：梦想开始——为梦奋斗——发现现实的残酷——继续为梦奋斗——梦想幻灭——生命熄灭。
到了这里，先要了解盖茨比个人“美国梦”的开始。由于身份悬殊盖茨比无法与黛西在一起是客观原因，多年前的黛西未必也是浅薄庸俗的的女性，她最初坚信爱情，不甘于命运的捉弄。她曾受到父母的逼婚，并在结婚前的一天以泪洗面。这些都体现了黛西曾经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姑娘，盖茨比也一定看中了这点，但盖茨比是一个过分理想主义的人，他的目光永远停留在过去，主观上永远把黛西当作理想的爱人，这种“想当然”既是盖茨比梦想的开始、奋斗的原点，也是他最终幻灭而至于毁灭的内因。
盖茨比的理想主义是不可救药的，一方面体现在他对黛西的错误估计，另一方面体现在行事的懦弱和幼稚上，他甚至对一直期望的“幸福”感到恐惧：将要见到朝思暮想的黛西时，他局促不安；共处一室时，他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他把一切都想得太理想，以至于现实扑来时，他手足无措，只知道逃避，这就是他懦弱的表现，正如日本作家太宰治在其名作《人间失格》中塑造的叶藏一样“胆小鬼连幸福也害怕”。他也曾勇敢地为黛西出头——与汤姆争吵，并喊出了“她不爱你”这句如雷霆般铿锵的话语，但黛西并没有承认——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黛西了，她是个世故的交际花，自然不会像个青春期的姑娘那样敢爱敢恨、无所畏惧；她崇拜金钱、害怕风险，善于逢场作戏；从这个角度来讲，不了解社会和受维护者的心理又体现了盖茨比思想上的幼稚。
盖茨比把自己理想的方向看得太过于神圣、正确，以至于在歧路上越走越远，方向的选择既然发生了偏差了，那么越奋斗也就必然越失败。他不可避免地融入奢侈而庸俗的生活，他举办的宴会难道不是穷奢极欲、纸醉金迷的名利场吗？我们有理由怀疑，他是否也在泥淖般的生活中丢失了自己的灵魂？这个问题十分关键，我们来分析一下。
首先，我认为盖茨比虽然也过着挥金如土的生活，但他在上流社会的士绅中应该绽放着更加高尚的光芒。
第一点，盖茨比大办晚宴是为了吸引黛西，他一直希望来参加派对的人里有自己曾经的爱人，他甚至连自己的游泳池也没有使用过。这些已经充分说明他并不是为了自己享受愉悦和扬名立万。
第二点，他一直保持单身，买下这栋大屋，只为能隔海相望。这说明他追求的是更高的精神层次的爱情。仅凭这两点已经区分了盖茨比与普通美国暴发户的价值取向。
因而，我将盖茨比的“美国梦”概括为“新“美国梦””。
比较来看，无论是前代作家杰克·伦敦的《马丁伊登》，还是德莱塞的《嘉瑞妹妹》，主人公的“美国梦”都是对出人头地或者金钱物质的追求。唯有菲茨杰拉德，首次塑造了追求物质之外更高理想的主人公形象，盖茨比虽然在积累物质，但他是为了更高的精神追求打基础，为那份纯真的爱情打基础。年少时期的当盖茨比，一定是在某一天明白了“这个”社会评判成功与否的标准是物质财富的多寡，于是他开始了为“新‘美国梦’”的奋斗。就动机而言，在那个物欲横流的年代着实是难能可贵的。
上文已经提到，黛西也曾为不能与盖茨比结合而伤心，但是最终金钱的力量还是战胜了爱情，他撕毁了旧日的情书，远离了那个贫穷的中尉。而在，多年后第二次选择时，她虽然为盖茨比的忠诚和执着而感动，对丈夫的不忠和粗鲁感到反感，但她还是没有勇气离开家产更富有，生活来源也更稳定的汤姆的身边，毕竟盖茨比是靠贩私酒发家的。黛西乐于依靠传统的世家富豪，维持自身的社会地位。这更暴露出20世纪20年代美国世家（旧贵）与暴发户（新贵）在争夺社会地位方面不可调和的尖锐矛盾。制造这样的情节，正是菲茨杰拉德愤愤不平的对以黛西、汤姆为代表的重利、卑鄙行径的斥责。
尼克·卡罗威最重要的作用是作为故事的讲述者，他是这场“美国梦”破灭的见证人，他有明显的不同于黛西和汤姆的精神品质，其宽容大度、真诚谦虚，积极热心等等使他成为盖茨比的伙伴。他曾坦言“（汤姆）那帮混蛋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你（盖茨比）”；盖茨比死后，更显出尼克的同情心，他想方设法通知盖茨比的生前好友，然而这些酒肉朋友一个个借故不来参加葬礼，只有尼克凄凉地埋葬了盖茨比。他是盖茨比唯一的知心朋友，尼克完全置身事外，用无色的镜片审视着整个故事乃至狐裘下千疮百孔的美国社会。尼克多次为盖茨比打抱不平，谴责黛西和汤姆的寡廉鲜耻、圆滑世故。尼克作为事件的评论者，站在了道德高度上，站在的道义的一边，代表了作者的立场。另一方面，尼克也是故事的推动者，他成为盖茨比和黛西重新见面的纽带，同时又置身事外，颇似冷眼旁观，丝毫不影响喜剧向悲剧发展的剧情节奏，这也是作者匠心独运的地方。
小说文笔优美典雅，这得益于恰当的修辞手法，而不落于19世纪传统小说由上到下、由里到外的俗套窠臼。如“有时晚上八点钟，四十几号街那一带阴暗的街巷挤满了出租汽车。这时我心中就感到一种无名的怅惘。出租汽车在路口暂停的时候，车里边的人身子偎在一起，说话的声音传了出来，听不见的笑话引起了欢笑，点燃的香烟在里面造成一个个模糊的光圈。幻想着我也在匆匆赶去寻欢作乐，分享他们内心的激动，于是我暗自为他们祝福”。
这里写的是尼克初来纽约时，开始喜欢上纽约的生活，他感叹浮华而充满机会的生活。用语将景物与内心世界相结合，突破了传统白描和心理描写分离的手法，人物既融入环境（听到笑话），又同时产生自己的思考。先是毫无征兆的对自己的孤独感到怅惘，进而又联想到自己美好的未来，或者说理想的伴侣，不能不说这是一种思维的跳跃。再如：
“屋子里唯一完全静止的东西是一张庞大的长沙发椅，上面有两个年轻的女人，活像浮在一个停泊在地面的大气球上。她们俩都身穿白衣，衣裙在风中飘荡，好像她们乘气球绕着房子飞了一圈刚被风吹回来似的”。语言十分生动活泼、贴切，让人拍案叫绝。
还有写满身陈旧之气的威尔逊“他的身影马上就跟墙壁上的水泥色打成一片了”这句话由内而外，极其形象地揭示了人物本质。菲茨杰拉德还喜欢用隐喻，以象征的手法表现主题。如黛西（Daisy）这个名字在英语里是雏菊的意思，即边缘白净，中心昏黄的花朵。深刻的揭示了黛西的本质，小说采用欲抑先扬的方式，先极力渲染黛西在盖茨比心目中的理想状态，突然再笔锋一转，其形象跌入谷底，读者联想到之前的暗示，遂觉豁然开朗。
再如小说中最重要的色彩意象“绿色的灯光”，这是盖茨比理想中黛西的象征，也是美好、纯洁爱情的象征。那光芒本身似乎近在咫尺，但实际上虚无缥缈、遥不可及，这也暗示着盖茨比最终必将失败。最后一章，尼克离开时，有这样的段落：
“那些海滨大别墅现在大多已经关闭了，四周几乎没有灯火，除了海湾上一只渡船的幽暗、移动的灯光。当明月上升的时候，那些微不足道的房屋慢慢消逝，直到我逐渐意识到当年为荷兰水手的眼睛放出异彩的这个古岛——新世界的一片清新碧绿的地方”。这里道出了“灯火已经熄灭”的现实，但似乎还残存着些许希望，毕竟纽约这个古岛也还充满着“绿色的希望”正如盖茨比那遥不可及的梦想，还有无数人在此锲而不舍，以生命来求索。
由于菲茨杰拉德参与了20年代的狂欢，他不可能是一个如实重复过去的历史学家。小说末尾菲茨杰拉德写到：“我现在才明白这个故事到头来是一个西部的故事——汤姆和盖茨比、黛西、乔丹和我，我们都是西部人，也许我们具有什么共同的缺陷使我们无形中不能适应东部的生活”。他并没有将汤姆、黛西与盖茨比和尼克相区分，只有一句“我们都是西部人”，这里不难看出，菲茨杰拉德的自我反省和对时代主题的迷惘。与其说这些人物都是地域上的一类人，不如说他们都是菲茨杰拉德精神的一部分，简单地把盖茨比或尼克看做菲茨杰拉德本人是片面的。
最后，我们可以推断出盖茨比这个形象就是菲茨杰拉德人格中最光明的一部分，如小说末尾所说的，一个少年为追求生命中最纯粹的情感，“逆流而上”回到了他理想中“过去”——精神至上的纯真年代，他自身就是一个殉道者，以基督殉身式的不悔和执着成就了一个悲剧英雄苍凉的价值，这正是小说题目的真正含义，是盖茨比真正了不起之处。然而不管如何，在一个黄钟毁弃，瓦缶雷鸣的时代，盖茨比是不幸的，他的不幸，依然在现代和未来每个人的耳际如警钟般长鸣，不断提醒人们要在物质高度繁荣的生活中检查自己的灵魂是否异化。
参考书目：
《美国梦的破灭——纪念菲茨杰拉德逝世五十周年》潘邵玺（《求是学报》1991年第3期）
《“迷惘的一代”作家自我流放原因再探》虞建华（《外国文学研究》2004年1期）
《美国通史·下》（美）威廉·本·内特William·J·bennet（江西人民出版社2009年6月 刘军等译）
《美国通史·4》刘绪贻 杨生茂 余志森（人民出版社2002年）
《全球通史·下》（美）斯塔夫里阿诺斯Leften Stavros Stavrianos（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第7版）
《外国文学史·下》郑克鲁（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年3月）
《外国文学史话·西方20世纪前期卷》吴元迈 赵沛林 仲石（吉林人民出版社2001）
《浮华时代：美国20世纪20年代简史 》（美）弗雷德里克·刘易斯·艾伦Frederic·Levis·Allen（上海财经大学出版社2007年）
《论<伟大的盖茨比>中美国梦的破灭》王志慧 寇改萍（辽宁工学院学报2007年4月第9卷第4期）
《菲茨杰拉德短篇小说选》上海译文出版社1983年
《了不起的盖茨比》，《了不起的盖茨比·巫宁坤序》译林出版社2005年8月
《美国梦的开始与破灭——解读菲茨杰拉德的<了不起的盖茨比>》郑成功（唐山师范学院学报2006年5月 28卷 第3期）
《美国小说读本》周静琼 韩虹 （上海译文出版社2012年 8月）
《美国梦的破灭<了不起的盖茨比>解读》崔琰（聊城大学外国语学院2008年第2期）
美国《时代》周刊文章 题：美国梦的历史(作者乔恩·米查)（2013年7月2日）
《耶鲁大学公开课：海明威、福克纳、菲茨杰拉德》部分内容（2-5讲） 讲师Wai Chee Dimock
《论〈了不起的盖茨比〉中象征手法的作用》 左晓岚1989（北京外国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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