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年的冤狱之灾在ANDY的眼里似乎只有过眼云烟。 只有在最迫近真相的那一刻,所有的理智才崩溃下来。 原本如此安逸的男人,显得这般惊慌失措。 禁闭一个月后乍见阳光时显得苍颓的脸上的惊恐,让人怀疑那一刻他是否遗失了希望。
鲨堡的囚锢笼络了人心——hope is a bad thing。 人们真正被磨灭的不是罪恶的心,而是新生的希望。 临近假释的人们诚惶诚恐,离开的人们无所适从。 如BROOKS的自杀,颤颤巍巍的手将绳子拉近头颅的时候,相信比恐惧更深的,是释然,人生走向完结的释然。 牢狱让人们做的不仅仅是浪费光阴、改过自新而已。 伴随着青春一同逝去的,还有希望自由的愿望。
保存生命,剥夺自由,越是人道的规章越显蹩脚。 鲜红色的“REJECTED”,拒绝了所有希望。 十年一次的审判,在短短的三分钟内完结。 灰白的脸打印在文件上,空洞无神。 RED在全剧中低沉的嗓音,冷酷,无情。 是四十年的麻木,还是残梦的日渐苍老。 从菜鸟成为老鸟,对新进人们的捉弄,所谓骄傲的笑带着多少讽刺的意味。 活得愈久,愈不能离开。 在哪一刻,无尽的回首能让老鸟们真心哀叹;在哪一刻,深夜的惊醒能让老鸟们落泪不已。
是不是所有的监狱都那样防备,高高的狱墙,密密麻麻的铁网,冰冷的枪和石雕脸的警卫。 偌大的操场,远看的人们一点都不像罪犯,被判无期徒刑的罪犯。 只有靠近了,看进人们似乎深邃的眼底,才能发现里面盘踞的绝望。 一举一动,全敛入站在高高堡墙上端枪警惕的警卫眼里。 自由,隐私甚至尊严,在那些监视里被伤得体无完肤。
若是自己,在法庭上落锤的那一刻,命运宣判从此在这座鲨堡里度过,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等待十年一次的请求假释,还是就此落下人生的帷幕。 思考未来似乎是很长远的静默,但得出结论回过神来才会发现,时间过去了,只有一点点。 没有经历过的人们,即使深有感触也只是空谈,也只是怜悯。
二十年的筹划,当一条长长的隧道真的通向世界的时候,从管道里出来的ANDY站在雷雨里咆哮。 那些怒吼潜藏了多少情感。 抱着信念在鲨堡里日复一日,坚持的痛楚只有当局者才能感觉。 黑夜能比任何动人的话都蛊惑人。 白天信誓旦旦的坚强,在黑夜里是否实质得不堪一击,又有谁知道呢。 咬着牙,二十年,不间断的劳作,不间断的痛苦。 小小的甬道,大大的希望。 过来了,人们在感慨他的坚忍,很有共识地将二十年的黑夜里的脆弱吞进肚子里。 在需要庆祝的日子里,辛酸是只能留待回忆时重提的字眼。
故事的救赎是鲨堡,被救赎的人们,除了被看好的ANDY,还有仓惶了四十年的RED,自称鲨堡里唯一有罪,用体制化修饰软弱的人。 在最后的审判中,真心的话盖上了“APPROVED”的印章。 西装革履的老人,带着礼帽,提着小黑行李箱,接受自由的洗礼。 RED——Redemption,多么巧妙的剪切,注定得到救赎的人,作者笔下更心仪的人选。
拥抱是最后的结局,镜头拉远,两人身后是蔚蓝的太平洋。 勉强还能看见的两人在天地间显得很渺小,可是,他们得到救赎了。 在人生还未走到最后一刻的时候,他们回到了生活。 鲨堡的祈愿,是否如此。 若是,那只能可惜因着漏洞百出的体制,人们完全误读了它的用心良苦。 如此如此的最后,鲨堡里的人们继续着生活,ANDY的图书馆,救赎的光,新官上任的典狱长,鲨堡里的人们是否会有不一样的未来,不喻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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