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羁绊 百年望族寿府喜添新丁，是个少爷，乃战死沙场的寿将军的遗腹子，亦是这府中曾长孙。 刚出月子，正房夫人就抱着满月的小少爷前往后院佛堂拜见老祖宗。老祖宗闭门不出多年，但礼不可废，小少爷要入族谱，必须得到族长认可赐名，老祖宗，正是当代族长。 夫人抱着熟睡的小少爷缓步走着，带着喜悦又有些担忧的情绪，一步步踏入沉香袅袅的佛堂中。 一室淡香，光线洒下来，极静，一如避世不出的老祖宗那般淡漠却令人无法忽视。 老祖宗盘坐在榻上，手握一串佛珠，光从他背后洒下，宛如佛陀。 “老祖宗。”夫人抱着小少爷，鞠躬行礼。 她从长辈口中得知老祖宗的性子和求名的程序，于是行礼完了便开始讲述。 该说的都说完了，然而室内却仍是极静。缭绕的烟雾从一旁的香炉中袅袅而升，盘旋在老祖宗头顶，他没有睁开眼，亦未开口。 夫人眼中的神采一分分淡下去，看来，这个孩子，是不被老祖宗承认了…… “孙媳妇告退……”夫人弯腰一礼，黯然转身。 “天齐。”一个声音跨越百年，传入她耳中。 “老祖宗？”夫人眼前一亮，转过身来。动作略大，惊醒了怀中的婴孩。 然而这一次，小少爷并未如之前那般醒来就哭闹，只是睁开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处陌生的地方。 “寿与天齐，他就叫天齐。”老祖宗缓缓睁开眼。 “多谢老祖宗！”夫人笑着，看着怀中的孩子，“天齐，快谢谢老祖宗赐名！” “不必，他还不会说话。”老祖宗说完，看了那孩子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夫人顿时不敢多言，敛了心思躬身一礼，离开了。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眨眼，八年过去了。 当年还是婴孩的小少爷，一眨眼也八岁了。八年光阴，足以让一个婴孩长成一个孩童，是时候入学了；然对于老祖宗而言，也不过日日夜夜。 这天，天齐如往常般放课回家，亦如往常般先去佛堂跟老祖宗请安。 “老祖宗，今天曾孙儿认识了一个新伙伴。”一进门，寿天齐就迫不及待跟老祖宗倒豆子，“那个人叫齐天，跟曾孙儿的名字好像呢。”小少爷开始了滔滔不绝。 …… “你是谁？怎么躺在我午睡的树下？”寿天齐皱了皱眉，但在那人拿开挡在脸上的方巾之后松了眉头，他也是学院里的学生吧。 “你又是谁？这树分明是我一直午睡的树啊。”树下的少年和寿家小少爷差不多年纪，撑坐起上身，盘腿坐了。 “我……我叫天齐，是书院的学生。”寿天齐有些不敢直视他，他长得真好看…… “巧了，我叫齐天。”那少年微笑着，挪了挪地方，“既然我们名字都这般相像，不若结为兄弟，这树就一人一半吧？” 两个少年人也不争吵，就此相视一笑，从此各自多了一个好兄弟。 …… “天齐，去写功课。”老祖宗不以为意，只当那少年不肯告知真名，继续管自己闭目打坐。 小少爷也不介意，应了一声就躬身告退，乖乖去写功课了。 次日下午时分，先生有事离开，让学生自习，他便溜出去睡午觉，结果在午睡树下看到那个熟睡的少年，于是蹭到他旁边，也躺了下来。 两人一觉睡醒，一起玩耍，直到发现时间过得太快，已是晚归。 寿天齐赶着回家，一身尘土，却仍不忘去佛堂向老祖宗报道。 一通汇报之后，老祖宗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思前想后，也觉得那个孩子没什么恶意，便任由他们自己乐呵去了。 只是第二天寿天齐去学堂前，收到了管家手中老祖宗交代的物什，放在一个食盒里，叮嘱他跟小伙伴一起分享。 寿天齐托管家转达谢意，随即上学去了。 这一日，小少爷依旧晚归，照例去找老祖宗报备今日一天的见闻。 “老祖宗，您那食盒真是好宝贝呀，曾孙儿与齐天兄吃的很开心！”小少爷笑容满面，乖巧地把食盒放到桌上，“只是，真的好巧……” …… “天齐，你来上学怎么还带个食盒来？莫不是书院里的饭菜不合胃口？”树下的少年懒洋洋地靠在树下，嘴角满是笑意。 “哪呀，这是我家老祖宗给我的，我良心好分你一半，你要不要？”小少爷亦是笑容满面，深门大院里年纪相仿的孩子都没有，就是差没几岁的，不是仆人就是庶出，大家都离他远远地，深怕冲撞了他，惹老祖宗不开心。 “呵，巧了，我家老爷子也这么吩咐了。我估摸着是些小孩子吃的玩意儿，就拿来给你了。”那少年手往后一身，拿出一个被他身子挡住的食盒。 “什么小孩子吃的玩意儿，说的你不是小孩子似的！”小少爷步步走近，心想自家天天锦衣玉食的，什么玩意儿没吃过啊。不过齐天他行事穿衣也不像是没教养的，估摸着也是大宅院里出来的少爷，不知他又是什么来头？ “诶，既然我们都没看过食盒里的东西，不若一起打开？”那少年眉头一挑，小少爷一听便欣然同意。 于是，两人相互伴着嘴，把两个食盒放到一块儿，数着三二一一起打开了食盒。 这一打开，两人都愣住了！ 两人的食盒内藏乾坤，内里装的东西可多，零嘴、糕点，甚至还有装在瓶子里的饮品比比皆是。可问题是，这些吃食的种类竟是一模一样，连摆放都分毫不差！ 两人再一看两个食盒，分明是同一款式，做工也相差无几，只不过配色上有些诧异，看起来是出自同一个工匠之手。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按下心中疑问，交换食盒，吃了起来。 …… 老祖宗听完小少爷的报备，并未发话，只是起身去看那食盒。 这一走动，小少爷也看向那食盒，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当时太过惊讶，拿回来的竟然是齐天家的食盒！ “老……老祖宗……”小少爷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心中又暗自盼望老祖宗能透露点什么，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恐怕是长辈们的往事吧…… “去写功课。”老祖宗翻看着那食盒，淡淡飘出四个字便不再说话，专心翻看。 “是，曾孙儿告退。” 次日，小少爷临出门，又被管家叫住了。管家手上拎了个食盒，可不就是自己昨日错拿回家的那个？管家只说食盒里仍是吃的，要他分给小伙伴共享。 小少爷应了，有些心不在焉。随后想想，老祖宗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不就提错了个食盒么，还回去就是了，大概也不追究了吧。至于这食盒的式样，恐怕那时候满大街都流行这个也说不定？ …… 午后，小少爷再次来到午睡树下，那少年依旧在。 “天齐。” “齐天。” 两人打过招呼，相视而笑。 “抱歉，昨日走得匆忙，拿错了食盒，今日还给你。”小少爷开口道歉，然后坐在了少年身边。 “无妨，我也是回到家才发现拿错了食盒。”少年摸摸后脑勺，他以为自家老爷子那副火爆脾气，不拆了他才怪，但是，老爷子并没有发怒，这反而让他更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今日也一起打开吧？”小少爷笑着，把手中食盒和另一个食盒放到一起。 两个精致的食盒并排放置着，两个少年并排坐着，小少爷看着食盒，少年看着小少爷，阳光洒下，微风拂动，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和谐。 …… 傍晚时分，小少爷回到府中，提了食盒，直奔佛堂。 “老祖宗，曾孙儿把食盒带回来了。”小少爷报备了今日见闻，在老祖宗的指示下退出佛堂去写功课了。 沉香袅袅的佛堂中，老祖宗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摸到食盒边缘，触到了机关，打开了暗层，一张折起来的宣纸平躺其中。 老祖宗翻开宣纸，上面只有八个字：天幸有云兮方敢晴。 老祖宗将宣纸叠好，走到桌前，抬手推开未抄完的佛经，铺了张宣纸，一提袍袖，开始磨墨。 红烛燃尽，天露肚白。佛堂之中，沉香早已燃尽，一夜过去，香灰铺满香炉。老祖宗面对一笔未落的宣纸，始终一言不发。 “太老爷，今日可要为小少爷准备食盒？”一墙之隔，管家恭敬发问，人却不敢走到门口。 老祖宗这才惊觉，天已将亮。看了看铺开的宣纸，老祖宗抿了抿嘴，终是叹了口气，放下了笔。 这一日，小少爷临出门前，管家依旧提了食盒，只是今日的分量却是轻了不少，管家照例传达老祖宗的吩咐，要小少爷把食盒内的吃食与同伴共享。 …… “天齐，你来了？”少年老远就朝他招手，依旧是慵懒的坐姿，靠在午睡树树干上，身旁一个食盒。 “齐天，我来了！”小少爷拎着食盒跑了几步，来到少年面前。 “今日迟到了半刻，遇到什么事了？”少年姿势慵懒，心却通透，“看你今日跑的欢快，莫不是自己偷偷摸摸吃光了？”少年打趣着，眼光对准了小少爷手中的食盒。往日满盒的重量，这位小少爷拎着略显吃力，今日却分毫不限重量，必是食盒分量轻了。 “胡说什么，我若有心要吃，就不会来这里听你数落了。”小少爷放下食盒，与少年并肩坐了，“齐天，认识你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呢？” “呵，你终于开口问了啊，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好奇呢。”少年双手环在脑后，“我的名字是洪齐天，洪福齐天的意思，我家老爷子给取的。” “呵呵，你家长辈那是希望你一辈子顺顺利利的，洪福齐天呢。”小少爷学他双手环在脑后，两人索性一起靠在树干上，“我叫寿天齐，寿与天齐的意思。” “天齐，你不好奇这食盒的秘密吗？”少年翘起二郎腿，十足的年少轻狂。 “食盒的秘密？这是老祖宗给我的，大概是他那时候流传的器物吧。”小少爷可没想那么多，老实回答。 “不对，凭我的直觉，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能说破的惊天大秘密，关于你家老祖宗和我家老爷子的！”少年一想到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激动的心跳加速。 “你，你别瞎说……我可从没听家中长辈说起过……”小少爷声音越来越轻，想着种种巧合，皱紧了眉头，“齐天，也许，真的有那么一点儿关系？” “哈哈，别苦恼了，你回家直白地问你老祖宗不就好了？”少年支起身子，双腿盘坐。 “呵，怎么不是你回家直白地问你家老爷子？”小少爷也坐起身子。 两人笑闹着，一如既往。 …… 天色渐晚，各归各家。 “老祖宗。”小少爷走进佛堂，带着满脸笑意，手中提着食盒，“食盒……诶？” “怎么？”老祖宗许久等不来下文，便从埋头抄经中抬起头来，一眼瞧见了了那个造型一样却色泽有些不同的食盒，“又提错了食盒回来？” “是，曾孙儿粗心，又犯了这等错……”小少爷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想着齐天那小子手脚真快，什么时候换的食盒啊！ 小少爷脸上的表情一下变三次，老祖宗何等阅历，自然看在了眼里：“放着吧，写功课去。” 小少爷应声退下，佛堂里只剩老祖宗一个人。他搁下笔，看了一眼自己抄了一半的佛经，摇了摇头。 抄什么佛经，自己的心，早在看到那食盒的时候，就已经无法皈依我佛了吧…… 这一次，暗层里什么都没有。 老祖宗疑惑着，吃不准是那人的意思，还是小辈自作主张调换的食盒，提了食盒想要挪个地方，却意外食盒的重量不似空盒。 盒盖轻启，老祖宗惊得张大了嘴，分明是半面铜镜！ “天恩……”老祖宗平静无波的脸上似是又悲又喜，满脸的难以置信，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轻抚那半面镜子。 古语有云，破镜重圆，分钗合钿，重寻绣户珠箔。 鹤发童颜的老人在这一刻几乎激动到落泪，然而下一瞬又告诉自己不可能，就在这种惆怅又激动的心情中，老祖宗一病不起了。 老人家最最忌讳的就是生病，老祖宗向来身子硬朗，突然一下病来如山倒，人都憔悴了不少。小少爷担忧家中长辈，跟书院告了假，特地上山去寺庙为老祖宗祈福。 时光匆匆，一晃过去了一个多月。这一日，寿府突然有客临门，指名道姓要找小少爷寿天齐。来人自报家门，乃是京中告老还乡的兵部尚书洪大人的长孙洪齐天，亦是小少爷书院的同学。管家一听姓洪，还是兵部尚书的长孙，赶紧把人请到前厅坐了。 “洪小少爷见谅，老祖宗抱恙在身，太爷、老爷早已仙逝，小少爷前些日子去了山里至今未归，怠慢洪小少爷了。” “老……天齐老弟去了山里？”洪齐天不好把话题扯到人家老祖宗身上，便改口问小少爷。顿时，他觉得自己接下为家中老爷子传话的差事似乎并没有表面上那么轻松…… “洪小少爷若是来找我家小少爷玩耍的，待小少爷回府，老奴必定派人上门告知。”管家说话不卑不亢。 “如此，多谢了……哦对了，听闻贵府老祖宗抱恙，不知是什么毛病？我家有珍贵的千年人参、万年雪蛤，我这就着人去取。”少年看似随意地说着。 “洪小少爷客气了，千年人参、万年雪蛤太过珍贵，贵府还是留作他用吧，我家老祖宗自有天佑，并无大碍。”管家可不敢接这些药材，通常这么珍贵的东西都是宫里用的，不然就是御赐之物，岂能随意转赠他人？他洪府敢送，我寿府又岂敢收？ “哦，那好吧，希望贵府老祖宗早日康复。顺便……”少年嘴角一扬，“一个月前天齐在书院拿错了我家的食盒，这个……”你懂的。 管家一想就知道了是哪个食盒，但这食盒的样子分明就是老祖宗常年在用的那个，怎么说是拿错了？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家老祖宗用那食盒多年了，前些日子老祖宗让老奴给小少爷准备吃食才拿出来。”言外之意，小少爷您别东拉西扯，赖在这儿不走。 洪小爷一听，心中就明白了什么，这两位老一辈，恐怕真的有不少故事吧：“哦，实在是我家的食盒也是一样的款子，只是颜色稍有差异，或许是齐天弄错了，实在抱歉。”洪小少爷当下坦诚道歉，不意外地看到管家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嘿，他显然是知道内情的，“对了，不知你家天齐小少爷去了哪座山？” 管家满脑子都在想食盒的事情，哪有空还管其他？当下麻溜地说了自家小少爷的去处，恨不得把这消息狠狠藏起来，别叫老祖宗听了去。 洪小少爷很识相地告辞了，却不是回他的洪府，只是一匹快马带上两个家丁就往山上去了。出来的时候，他本带了三个家丁，如今两个跟着去了山里，另一个则回府报信。不知道自家老爷子听到食盒的事，作何念想？洪小少爷心中盘算着小九九，嘴角只一抹淡淡的笑，掩盖了其余的心思。 今日寿府也是热闹，上午刚送走洪府小少爷，下午就迎来了洪府家主。这位京里告老还乡的兵部尚书大人并不显老态，带了几支百年人参和一大堆雪蛤就来了。 “洪大人。”管家面上脸色不敢臭，只好在心里把洪府上下骂了个遍。我家这儿还有病人呢，府里顶梁柱去得早，如今管事儿的瘫在床上，不管事儿的远在山里，剩下我一个做奴才的算个什么事儿啊！ 结果，这位仗着自己有个刚卸任的官家身份，单刀直入，要见寿府老祖宗。 别看人家兵部尚书是个文职，那脾气却硬的很，颇有乃父之风。要问他爹是谁？自然是数十年前运筹帷幄，带着当时年少轻狂的寿家家主，也就是如今卧病在床的老祖宗寿齐云横扫沙场的洪天恩洪丞相——自然洪天恩也是洪小少爷口中的老爷子。 然而这一层关系，几十年来只管宅院内事务的寿府管家是不知道的。 管家的段数显然不是威逼利诱成自然的洪尚书的对手，叫人轻车熟路摸到了老祖宗养病的地方——佛堂。 管家几乎垂足顿胸，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光，怎么能引狼入室呢，如此随意就闯进人家家里，这兵部尚书看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不过在这位不省油的主踏出府门不出三天，自家老祖宗就日渐康复的情况看来，管家心中衡量洪府上下善恶的秤终于不再一边倒。 这个消息当然传去了山里，传进了小少爷寿天齐耳中。 “老祖宗好多了？太好了！”小少爷激动的热泪盈眶。 “哭什么，老祖宗身子骨硬朗，自有老天庇佑，是喜事，你哭什么？”一边，洪小少爷摇了摇头。 “我……我这是高兴！”小少爷捶了旁边的少年一拳。 “好好，高兴。那，回去看看老祖宗？”少年提议。 “嗯！” 于是，一行人愁眉苦脸的来，兴高采烈地归，唯留下成锭的银子，感念佛祖慈悲，也为寺庙添作香火。 两人结伴而来，管家的眉头又暗暗皱到了一起，这洪府上下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自家小少爷如此单纯善良，竟就此叫洪家的小子给骗得团团转；自家老祖宗也是，一把年纪了，那洪府当家一同说道，老祖宗郁结于心的恶气就散了；更可气的是洪家的老爷子，一把年纪了还，还……简直不要一张老脸！ 管家越想越气，别人他不敢给脸色看，自家犯了错的仆人可就遭殃了。这些鸡飞狗跳且按下不表，画面转到佛堂中去。 佛堂依旧是沉香袅袅，老祖宗精神奕奕，一身惯穿的白衣，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正在抄经。 “老祖宗！”小少爷临近佛堂，就忍不住奔进了门，一边跑还一边带着喜极而泣地喊。这一喊，却没注意脚下，只听哎哟一声，跌进门去。 “天齐！”尾随而至的少年眉头紧锁，将摔倒的小少爷扶到半坐，小少爷才堪堪能坐起来，“怎么样，摔得疼不疼？” 这边四目相对，那边两人却是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老祖……诶？”小少爷后知后觉，“老祖宗，这位老人家是？” “老爷子？！”少年吓了一跳，自家不苟言笑的老爷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寿府，还是在天齐他家老祖宗的佛堂？！【我好想在这里加一句：这不科学！】 “嗯哼……”老爷子咳嗽一声，“看什么看，臭小子！还不带天齐去敷药？”老爷子积威已久，少年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言，弱弱地应了一声便扶着小少爷一瘸一拐去了。 两个少年渐行渐远，一边是寿小少爷的疑惑，一边是洪小少爷的恨不得脚底抹油，两人终究是一个搀着一个离开了佛堂。 佛堂恢复安宁，只剩下沉香缭绕的烟雾，在光芒中千变万化。 “齐云，”待寿府老祖宗一部经书抄完，洪府老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看，咱们什么时候破镜重圆啊？” “洪天恩，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若不举，便是晴天？”难得，老祖宗冷着脸说了个冷笑话。 洪府老爷子摸了摸鼻子，不敢再提这茬。 …… 当年在战场上，他被敌方俘虏，本想着使一使缓兵之计，试图接近、迷惑敌方主将，让他以“奸细”身份回到我方军队，不想这缓兵之计刚还未大成，心急火燎的寿齐云寿大将军就赶到了，那人心中记挂着这个多年兄弟与不能说出口的心上人，单枪匹马直捣黄龙，杀到浑身浴血，双眼通红，却见到了他和敌方主将觥筹交错的“融洽”情景…… 自己心急火燎地赶来救人，却见这不是东西的家伙逍遥自在，寿齐云恨不得当场把沾满鲜血的剑将洪天恩插个对穿！ 然而，怒火最终还是转移到了敌方主将身上，手起刀落，敌方主将人头落地。同时斩断的，还有两人花前月下海誓山盟的定情铜镜。 这场战役就此结束，两人班师回朝蒙受天恩，寿齐云却突然告老还乡，举家迁移，再不知所踪。 …… “齐云……天幸有云兮方敢晴，你我别扭了一辈子，如今两个小子也在一起了，难道我们还要继续死磕么？可别叫小辈看了笑话……”老爷子腆着脸哼哼。 “再多说一句就滚出去！”由于洪府老爷子的话，寿府老祖宗笔下一抖，抄了大半天的经在最后两个字上错写成了“天恩”二字，老祖宗当下恼羞成怒就要赶人。 老爷子再度摸摸鼻子，不敢再说，却赶在老祖宗揉乱宣纸之前看到了最后两个字，一张老脸笑开了花。 “嘿嘿嘿……” “再笑一声试试？！我一毛笔都能将你插个对穿！”老祖宗气不打一处来。 老爷子赶紧摇头，恨不得当下对天发誓不说不笑。 无妨，齐云，有生之年还能和你在一起，就是老天待我洪天恩不薄！天恩浩荡，也得亏我俩告老还乡，还的是同一个乡，哈哈哈…… 2015年5月30日喵喵的浮生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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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5-31 10:3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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