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 * * * * * “你还真会折腾。”卓姬不禁抱怨。每个放学后，每个周末，她都跟着狄空出去逛。 “你可以不来。”狄空转过头看她。 “可是跟着你能找到米迦勒圣器。”这个理由曾经是成立的，所以她才一而再再而三不厌其烦地指点菜鸟，只是现在不再需要了。她不是非得找到米迦勒圣器才能在世君面前证明自己。她现在跟着狄空，只是因为修兰的命令。“怎么能让米迦勒之血在面前晃来晃去却不管呢？” “那你走我前面。我就不在你面前晃来晃去了。”狄空还停下了脚步等她，倒被卓姬反瞪了一眼。说来他还真觉得最近的卓姬性子比先前更辣了。“世君呢？他就由着你跟我跑？”也不怕出事。 “他找莉雅去了。” “他也去了？” “旧仇新恨。” “听不懂。”狄空说。 “新的是因为我。他觉得莉雅在里奥之后再次见死不救。”其实她觉得没什么，她不认为这是莉雅的错，她只觉得原因在旧仇，而她把莉雅是撒旦的事情告诉了世君，“旧的是柯非。” “柯非？被撒旦……也就是莉雅杀了的那个？” “啊，你听到的是这个版本啊。”这不惊奇，世君和杜安都对十年前的柯非三缄其口。这么一来，什么版本的谣言没有？最精彩的还是某位重度腐女写的耽美三角恋，精彩得连当事人杜安都叫绝，当然，这是在世君铁青了脸走掉之后。“真实情况是，柯非跟着撒旦走了。”然后世君想找到柯非，找了十年。就是这样。“莉雅没跟你提起过柯非？” 狄空摇头：“无缘无故，怎么可能提起？” 但也不是没有提及过。莉雅说，上一次搜集米迦勒圣器时候被世君阻挠，指的就是上一任米迦勒之血，柯非的事情吧？ 然后两人终于来到了目的地——洛城文化馆。 在狄空看来，洛城没出过孔子，也没崛起过毛泽东，没什么文化卖点。所以这个文化馆说得好听，也就是政府官员霸占了一栋颇具风雅的白色建筑，挂上个牌子而已。只是偶尔代办个画展书法展，借借场地收收租金。 而这个时候立在了门外的牌子醒目地写了“能实现愿望的红宝石”。 这不，招摇得连黑人都带着人来交涉了，也就是说图书馆已经掌握了什么证据。再者，网络上炒得轰轰烈烈的“愿望之石”，能随随便便就到洛城这样的小城里展览吗？有蹊跷！ “在里面吗？”卓姬问。 莉雅找狄空帮忙找米迦勒圣器，一来因为莉雅不能碰米迦勒圣器；第二，他自己就是一件米迦勒圣器，所以只要不刻意藏起其余米迦勒圣器，他都感觉得到它们在哪里。 狄空深深地看了卓姬一眼，重重地点头。 * * * * * “告诉他们，主办方暂时找不到，去玩了。”格伦恶作剧地笑，然后他牵起了朵琳的手，“我们走吧。” 展览总监忙擦汗：“可是，史密斯先生，警卫真的不需要再多一点吗？外面来了很多不善之人。”他指的是黑人。将近两米高的大块头，怎么说都让人不心安。 可是格伦完全没有理会他，兀自带着朵琳就往后门出去了，还跟朵琳讨价还价着她今天第六盒牛奶什么时候才能喝。他担心的只是中国毒牛奶比较多，喝坏了她怎么办。 * * * * * “世君先生，杜安先生的电话。”莫妮卡双手捧着手机递给世君。 世君接过手机，优雅一抛出了窗外，神色冷漠：“告诉图书馆，我去找撒旦。谁也别来吵我。” “是。还有一件事，请问关于莉雅是撒旦这件事情，需要告知图书馆吗？” “不用。”告知又有什么用？不过又多了两个人来劝他顾全大局，别在“普罗米修斯计划”急需人手的期间离开。对他而言，什么计划都抵不过撒旦！“今天有消息吗？” “抱歉，还没有。” “卓姬呢？” “据回报，她跟狄空出门了。” * * * * * “展览十点才会开始。请各位排队等候。” 文化馆门前早早就排起了长龙。警卫来回巡逻，是退休老骨头的货色，稍微一个年轻小伙子就能撞飞的身子骨。 排在了队伍末尾的狄空和卓姬一直看着黑人，看到他交涉失败后，在一边等着谁的电话。 “我就说你一大早出门干嘛呢。” 狄空一回头，就看到了狄渊欠扁的脸：“你来干嘛？” “跟你一样。”狄渊留意到了狄空旁边的小美人儿，“这不会就是，‘她’？” 狄空想狠狠踹他一脚。但狄渊那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白色西装裤和发亮发亮的皮鞋，还是让狄空不想为他洗衣服擦鞋子，只能咬咬牙，介绍：“她是卓姬，我的同学。” “你好，我是狄渊，狄空的哥哥。”狄渊微笑地自我介绍。一身光鲜亮丽的衣服和那在女性眼里极具杀伤力的笑容，再加上早上充足而又不毒辣的阳光，和令头发和衣服富有动感的恰到好处的微风，狄渊双手插在裤袋里，成为了展览还没开始之前的另一个展览品。 还有一个展览品就是狄渊停在旁边的兰博基尼，低矮而宽大的车身、亮黑的颜色，磁铁一样吸引了在场男士们的目光。比起满大街招蜂引蝶，招引来却都只有雌性生物的混血儿杜安，狄渊也算不愧对祖国，有所突破，真正实现了男女通杀！ 这回儿，狄渊正和卓姬聊得不亦乐乎。 门边的警卫来来回回地走，疑是负责人的男人躲在门边的大盆栽后面，用手机焦急地讲着什么。紧闭着的门里面不时传出吵闹声，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儿了。 忽然，隆隆的巨大声响从远处而来，卷起了风，女孩子的裙子掀了，小孩子的气球飞了，时髦男子的发型乱了——一架直升机“隆隆”等在了文化馆！而白色建筑的楼顶上，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顺着软梯上了直升机，其中一个手里提着银色保险箱。最后一名男子从谁的拉扯里脱身，攀上了软梯。直升机上升，“隆隆”地离开。 流程行云流水得没有真实感。 “‘愿望之石’被抢了！”楼顶的工作人员惊恐大喊。 狄空迅速扑向狄渊，在他的裤子口袋里摸出了车匙就往兰博基尼跑去。卓姬歉意一笑，马上跟上。 自己的车子被弟弟果断地一倒车，排气管一声响亮的吼叫，轮胎磨擦地面发出刺耳又刺激的声音，然后风一样跟着直升机的方向离开。狄渊只是一边赞叹着这小子车技不错，一边郁闷了半会儿没了车子他要去哪儿都不方便。 他随便四周乱瞟，目光定在了不远处终于等到了电话的黑人身上，懒洋洋地说：“哇，黑人耶。” 一直跟踪着卓姬的人则看着远去的车子叹气。 * * * * * 莉雅站在阳台往外看，淡然的神情让人看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 阳台下女仆们仰着头看着，生怕她一个失足掉下来——其实阳台早就立了术阵，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房门还守着女仆——房门也有术阵；童欣站在房间的门边，看着莉雅的一举一动。 所有的术阵都是简单的小儿科，童欣甚至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类，只要链子断掉…… 她今天束起了长发，穿了裤子，虽然脚上还是休闲鞋，但这已经是修兰买回来的仅有的平底鞋了。最重要的是，今天修兰到上海去了。只要链子断掉…… “贝利尔大人，一切准备就绪。” 两名狙击手看着绑在栏杆上飘动的丝带，确定风向风力，然后趴在了地上。一面狙击镜里是阳台上方被看穿了的防护术阵，另一面里则是八百码处莉雅右手腕上的德里忒诺尔链。 在萨麦尔的警告下还敢轻举妄动，他贝利尔也算不白活了。格伦满意地笑：“你们加油，只有一次机会。朵琳，我们回去吧？米迦勒之心脏这会儿该是被抢了，狄空会去追吗？如果卓姬也在可怎么办呢……” 朵琳却一动不动，远远地看着阳台上的莉雅。长发被风吹起，宽松的蝙蝠袖雪纺上衣在风里吹动，莉雅看上去就只像一个不爱说话的柔弱少女。可正是这具看似柔弱的身体里，有着如何强大而美丽的灵魂。常人总说时势造英雄。可在仁城大酒店的楼顶上，莉雅对她说，英雄造时势。 然后，风里，术阵如同碎裂的玻璃之后，囚禁的银链断散了。 * * * * * 黑色兰博基尼在路上狂飙，一路卷起美女裙裾无数。车上的少年少女恐怕又将成为洛城晚报娱乐版头条，继里奥皇甫珊的红色法拉利之后。 卓姬看着狄空紧紧追着的直升机：“能追上吗？车子追飞机。” 狄空瞥了一眼那在直升机里速度只能算是普普通通的追赶目标，说：“肯定能。” “那他们要去哪里呢？” “仁城。”狄空毫不犹豫地拐上国道，一踩油门加速。 “你怎么知道？”卓姬对狄空的当机立断倒是嗤之以鼻。狄空没有说什么，眼里只有追赶目标。 首先，直升机不是图书馆的。洛城支部是“普罗米修斯计划”的枢纽，计划执行长皇甫珊和馆长穆·沙帕克都在洛城。如果这是图书馆的行动，身为洛城支部长的黑人不可能不知道。如果说黑人的交涉只是幌子的话，这个幌子也不应该是黑人，执行长或馆长更能掩人耳目。 第二，既然直升机不是图书馆的，那么，能出动直升机光明正大抢宝石、还不怕留下口舌的势力，也绝对不可能属于洛城甚至仁城的一带，还很有可能不是国内的。那么要往远了的地方去，直升机的航程太短，得有私人飞机。小型机起飞一般需要一千米直跑道，而仁城大广场取最长的对角线也还勉强符合条件。 出乎卓姬的意料，直升机真的直线往仁城方向去了！ 卓姬看着时速表一直处于危险的临界区状态，蓦然升腾起愉悦的毁灭感，毁灭了身后卷走的一切和风。然而她看着狄空，发现狄空不过是一脸镇静的专注，和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平静。 出了卓姬意外不出狄空意外地，两人抢先到了仁城。兰博基尼不仅在洛城，就连在仁城都那么招蜂引蝶，一路上吸引目光无数。再次出乎卓姬意料，她怎么就从来不知道狄空有那么好用的脑子？仁城大广场真的有小型私人飞机，而且比兰博基尼还要招摇显眼，周围围了一群看热闹的市民，想靠近又害怕那飞机会像UFO一样跳出外星人拐走人类，只站在稍远的地方自觉形成隔离线，指指点点。 两个人在私人飞机座位后排找了个角落躲起来，以防万一还施了个术。黑色西装上来了之后，耳朵感到一阵鼓胀，飞机起飞了。他们倒像是被拐卖了一样。 然而没办法，虽然没有商量，但这是两人各自深思熟路后同样做出的事情——飞机旁边围了那么多人，他们潜进去都已经成困难了，更别说在人民群众面前跟即将到来的黑色西装打起来；飞机起飞之后就更糟了，把黑色西装揍晕了，就没人会开飞机了。 所以只能等待飞机降落。 * * * * * 上海。 “偷东西欸，不需要等到夜深人静吗？”有个女孩问。 修兰笑：“有区别吗？” “萨麦尔大人……”一名男子上前，支支吾吾，“童欣小姐说，莉雅小姐……逃了。” 绿眸瞬间敛成暴怒的危险，男子一眨眼间消失成粉尘。 * * * * * “这是哪里？”熙熙攘攘的街上，人来人往的白皮肤黄皮肤黑皮肤之间，两个黄种人少年少女也就不算太张扬了。 狄空边咬着作为午饭的炸鸡块，边想麦当劳全球连锁还真是好，幸亏还带了卡，然后指着一块电子告示板：“那大概就是举世闻名、一分钟换一次的芝加哥实时天气。”从前就听说美国芝加哥天气变化速度比眨眼还快，街上的电子告示牌甚至得把天气和时间一起更新。 “然后呢？我们要去哪里？”卓姬问。下了飞机之后，黑色西装就被直升机轰隆隆地接走了。等两人好不容易从机场溜出来，轰隆隆的黑家伙早就不见了。 然而狄空却伸手往一个方向一指：“那边。” 出租车最后停在了一间医院外面。司机大叔抹了一把汗，心念俩东方小鬼是不是玩间谍游戏，就一直叫他往一个方向开，拐拐扭扭才终于能停下来。 卓姬看着医院大楼的巨大牌子。她自认英文不差，但一看就不知道该发哪个音的外国名字还是令她讨厌。医院门口都巡逻了黑色西装，想穿墙而进都不容易。狄空说：“在里面。可是要怎么进去？” 卓姬四下看了两眼，目光定在不远处的黑暗角落里，于是说：“声东击西怎么样？” 于是，芝加哥某医院一楼的火灾警报器尖锐地响了起来。楼顶上，一名少年偷溜了进去。罪魁祸首的少女则远远地走开了，走向一名男子：“怎么那么匆忙？” “莉雅小姐逃了，萨麦尔大人下令，全世界的暴怒之子马上去找。” …… 狄空闯进了某无菌病房，瞬间呆愣在了原地。 像逼仄的灰色都市楼群之间忽然飞过一只深蓝若宝石的鸟，整块阴霾的天都亮了，阳光温暖了，春暖花开了，喜悦如同洪水一样泛滥不可收拾。 “莉雅……” “别吵。”对方却语气淡然。 这是久别重逢的态度吗？！ 莉雅忽视了狄空，看向隔离玻璃另一边面色苍白的少女，英文说得动听悠然，发音醇厚：“你知道代价吗？” 狄空才留意到，除了莉雅和少女，隔离玻璃的这一边还有三个黑色西装——曹元，曹孟，曹暮，三个在仁城森林公园追罪之子、却一不小心追成了虚无之子的游民。“你们为什么在这里？”三个人都是忧喜相交的神色。 大哥曹元说：“这就是维蒂·安默卡小姐。她患有先天性免疫缺陷，从出生到现在，她都生活在无菌房里，没有到过外面去。” 所以为了让对自己有恩的维蒂小姐实现到外面去的愿望，他们就抢了米迦勒之心脏。可是莉雅却出现了，挡住了他们要把那红宝石拿进去给维蒂小姐的手。 维蒂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听起来有点失真：“什么代价？” “米迦勒之心脏能实现你的愿望，能治好你的病。可是作为代价，许愿者会变成罪之子。” 老二曹暮忙说：“可那是昴塞学派的单方面说法……” “那是真的。”灰色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玩笑，“维蒂·安默卡，你知道罪之子是什么吗？” “不知道。”少女慢慢地摇头，紧张地看着莉雅，像受到了大人恐吓的小孩。 “那是一种已经不算是人类的人型生物，能活动，得吃饭，可是很有可能不再保留自身意识，被人控制着四处作恶。而且一开始一段时间，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你没有办法死去。因为你还得活着，为你的愿望付出代价。这样你也愿意吗？” 维蒂沉吟了半晌，然后才抬起坚定的眸子：“曹，如果我真的变成了那种东西，那就等我还完了代价之后，请你们杀了我。我知道你们不是普通的人类。” “不行，维蒂小姐！” 莉雅灰色的眸子凝视着维蒂的眼，坦荡的直视令维蒂不习惯，但她回以同样坦荡的直视。 “你会后悔吗？”莉雅对维蒂说，“我问过很多罪之子。他们的回答，一半一半吧，有人说后悔了，代价太大了，也有人说不后悔。以后有机会，你再告诉我吧。”说完，她转身离开。 “不行啊，莉雅小姐！你劝劝维蒂小姐啊！”老三曹暮又是满眼泪水的夸张。 “这不是我能干涉的。实现愿望，付出代价，天经地义。”修兰就是这样劝她的。莉雅走出了病房，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刚才我说的，听得懂吗？” “勉强。”虽然全是英文。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先前怎么样就怎么样啊，反正你回来了……” “我不能留在这里。”莉雅正视狄空。他觉得她从没有用过那么认真的眼光看他，把他放在与自己同样的地位上看待。“你什么都知道了不是吗？我是谁，我要做什么。” 狄空也正视莉雅：“你一直不跟我说就是因为这个？你要我去死？” 莉雅居然笑了：“怎么连卓姬也误解了？十年前的杜安就是这样误解了我，所以用世君威胁我，要我离开。不是你要死，是我。” “喂……”他一下子慌了。 她还一直笑着，淡淡地微笑，像枝头隐逸的白色茉莉，馨香若有若无：“毁掉米迦勒圣器，与此同时进行的我的死亡过程，这就是我从虚无之源撒旦的梦中醒来的理由。” “那……你也用不着躲啊。你是撒旦，谁能动你？”难不成她在遇到他之前，把整个亚欧大陆都走遍了，就是因为躲着修兰和世君？ “因为现在的我只是莉雅，不是撒旦。” 听得他一头雾水：“什么跟什么啊……” “不懂没关系，我只问你，你还愿意帮我吗？……” 看着他的灰色眸子仍然没有星辰一样夺目的神采飞扬，依旧淡静如初，淡静了千年的等待和挣扎，淡静了无数锥心之痛和悲欢离合，淡静了多少个夜晚里伤痕累累的身躯从荆棘里重新爬起的坚定。 几个月之前，相见那天的傍晚，她就是这样看着他，眼里仿佛不带感情。可是只要是心灵相契相通的人都知道，那样看似空洞的灰色眸子，比谁都坦然向所有人敞开了自己的伤，呢喃着，“看得到吗？”“你知道我吗？”“你能帮我吗？”然而前进的路上永远只能一个人，旁人都只是自己路过的风景，给你一碗热汤或插你一刀，然后，重新踽踽独行。她知道的，所以她用这样的眼睛看他，他能懂就好，不能懂也不强求。 事实上他那时候的确不懂。但他却从此埋头跟在那双灰色眸子身后了。他看到的不是她千年来的痛苦，她看到的是她千年来的坚持。那双眼睛千年来只看着一个地方。 何等美丽！ “……如果你还愿意帮我的话，就去找穆，他能告诉你你不知道的；去拿米迦勒钥匙，那是唯一能打破罪之子社会秩序的钥匙。三天后，我会在玛门面前等你，玛门有米迦勒之秤和两件翼……卓姬要来了，还有最后一件事……” “莉雅。”他打断了她的话 “什么？” “我想听你亲口说，告诉我你的愿望是什么，你是谁。” * * * * * “童欣？”卓姬讶异地看着女子。 童欣自莉雅出逃之后就马不停蹄，此刻喘着粗气：“莉雅……应该到你这里来了，米迦勒之心脏在这里……” “她为什么会知道米迦勒之心脏在哪里？初代的米迦勒之血，严格来说已经不是米迦勒之血了吧？可是除了米迦勒之血，还有谁能感知到圣器都到哪个角落去了？” “修兰大人说你已经知道她的两重身份了啊。” “初代的米迦勒之血和撒旦。” “不对，只要稍微知道世界真相的都不会把这看作是两个身份。米迦勒之血十年一换，如果实现了愿望，当代的米迦勒之血就会变成虚无之子。两个身份根本就是一致的。” 卓姬迷惑了：“那两重身份到底是……” * * * * * “我的愿望，首先是毁掉米迦勒圣器。米迦勒圣器的毁灭需要同时死去一名仍存自我意识的米迦勒之血，我的第二个愿望是，借此机会，死去…… “……我的身份有两个。第一，是由初代的米迦勒之血转变而来的虚无之源撒旦；第二，在我被叫做‘莉雅’之前，我曾经的名字是，Durvessily Dritainal。” 德维丝莉·德里忒诺尔。 * * * * * “馆长，上海支部被攻陷，米迦勒之翼被暴怒之子抢走了！” 办公桌前的老人却一言不发。他的前面放着一个写了“莉雅”的大牛皮纸袋，里面是里奥整理的材料。 * * * * * 卓姬赶到病房的时候，狄空已经握着晶莹剔透的米迦勒之心脏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了。没有莉雅在那里。狄空只沉默地看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女在黑色西装大块头像呵护搪瓷娃娃的目光下，一步一步走出了病房，朝他笑笑便往外走了。 “回去吧。”狄空说。 黑色西装大块头用直升机和私人飞机把狄空和卓姬又送回了仁城大广场。一路无话。 在狄空送她回家的路上，卓姬才试探地问：“你……见到莉雅了？” 狄空摇头，神情淡静，看不出是真是假，只说：“你到家了。” 兰博基尼消失在夜色里。 经过第一次遇到莉雅的河堤时，狄空毫不费力就认出了当初承载了米迦勒之翼的那棵树。因为现在万木逢春，河堤上一排看过去都是绿意盎然枝叶茂密，唯独那一棵树，残叶败根，风烛残年，枯槁地等待死亡。 莉雅说，那是因为被米迦勒之翼过度夺走了能量。 …… 家门外面传来钥匙碰撞的声音，零件咬合，门开了。 没有开灯的沙发上，狄渊迅速把一张照片夹入了书里，调侃着进来的狄空：“可回来了。车子开得顺手吗？喂……”看着狄空放到茶几上的红宝石，狄渊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你不会是抢了人家的宝石回来吧？” 红宝石的切工不算非常精致，一手可握的大小，整体看去像是人的心脏，在黑暗的客厅里掠过外面人家的细微灯火，像不怀好意的笑。 突然，客厅的落地玻璃撞破，掠进来的一个黑色身影把手伸向了米迦勒之心脏！手在碰触到米迦勒之心脏前，男子被无可阻挡的力量拖着压倒了墙壁上，四肢仿佛被绳子困住了无法动弹。 “这次不是昴塞期了吧？”狄空转过头，看向那位放学后校园袭击梁小艾未遂的男子，褐眸冰冷；然后他又再看向狄渊，“你处理吧，别弄脏了家里。我不想搞卫生。” “狄空……” 狄空的语气淡然，莉雅一样的淡然：“狄渊，别告诉我莉雅什么也没有教你。” “……最后一件事，你必须知道，狄空。十年前，柯非收留了从修那里逃出来的、状态不稳定的我。‘柯非’，就是你哥哥，渊……” 狄渊笑了，唇线温和，目光却凌厉，一如当年的叛逆少年。漫漫十年能磨去外面的棱角，短短十年却无法改变灵魂的颜色。 “‘What’sthe link of dream and death?’‘link’是指‘library’，‘图书馆’。‘dream’是‘Durvessily’，‘德维丝莉’；‘death’是指‘Dritainal’，德里忒诺尔。至于‘柯非’，你要喝吗？新煮的。”狄渊端起一壶咖啡微笑。 * * * * * *
*
| 
发新帖
发表于 2015-3-6 20:17:05
提升卡
置顶卡
变色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