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 1041|回复: 1

[短篇] 牛郎与牛

签到天数: 3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2]偶尔看看I

56 主题	60 好友	1万积分

第一章

积分: 12328

发表于 2014-11-19 20:49:0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人◕‿‿◕人╲定下契约

您需要登录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人◕‿‿◕人╲订下契约（注册新用户）

x

   他出世的第一眼望见的便是少年稚嫩的笑容，那笑容是一抹亮丽的光照进他的心房，他用粉嫩的舌头舔舐少的手指，少年抚摸着他的头，这是从黑暗温热的产道中感受到的第一种与众不同的温度，他是一头耕地的贫贱黄牛，少年是用它来耕种地位平凡的人类。

   他靠着自己的双脚站起来，这便是他以后的姿态，他望着少年想要表达某种难以言喻的喜悦但是他的口中只有粗重的哞哞声，这便是他的声音，他羞愧他难以理解，他想像少年一般笑出明亮爽朗的声音，他想直立起来和他瞥见的那抹明媚笑容并肩而站，但是他做不到。

   静静的站立在农田之中四蹄感受着泥土的温度和湿润，背上的少年的轻盈温暖，他感到某种奇异的幸福从背部蔓延直至四肢，他带着自己的某种悲伤某些欢乐生活着，直到有一天他想起来自己是谁，他要干什么。

      那一天来的太过突然，少年的父亲就那样逝去了，他从看过他的少年露出那样的表情，他也从不知道一个人的表情能给他带来如此的伤感，夜晚少年和他呆在牛棚里，松软的干草拥簇着他们，少年依着他的身体睡得如此深沉，他看到一道亮光从天空陨落，他的眼中映着那些旋转的星辰，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感到自己笨拙粗重的脑袋就快要炸裂开来，一瞬间，他想起来自己是谁，这个故事又是怎样的开始怎样的结局。

   自己和少年被少年的哥哥赶出家门，少年带着他开拓荒地建立家园，他们互相依靠互相扶持，直到少年成为一个目光温润人品善良的青年。

   溪水里青年赤裸着身子任由溪水把自己浸湿，长年劳作的精壮身体在水光下闪耀着健康的小麦色，黑色的头发亮丽顺滑的泼洒在宽阔的背上，青年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明媚迷人，他望着这样的青年眼神中早已流露出眷恋的痴缠，但是他明白他只是这个故事中一个看似善良的奉献者，他对少年的这份感情只会走向某种晦涩的终结，他感到那个日子就快来了，他珍惜着和少年的每一分时光，这一刻是属于少年和他的，这个故事这一部分是属于牛郎和他牛的。

   夜晚的星辰和月亮从未像今晚这样悦人，它们似乎在努力为了这个故事增加某种刺激荷尔蒙的元素，他紧紧地望着他的牛郎为他拴好缰绳，准备离开，他用暗灰色的牛角轻轻地蹭了蹭牛郎的腰间，年轻人感到很奇怪，他蹲下来直视他的眼睛，有一刻他想让故事在此处戛然而止，但是他不能，他用他唯一能说话的机会告诉眼前的牛郎：“牛郎，今天你去碧莲池一趟，那儿有些仙女在洗澡，你把那件红色的仙衣藏起来，穿红仙衣的仙女就会成为你的妻子。”牛郎看见他会说话既惊异又高兴，就相信了他的话。

   当天晚上，故事的另一个主角出现了，那是一个多美丽的女人，她的身上散发着令人眩晕的香甜她的眼中仿若绘有星空，如此纤细美丽，即使连黄牛自己都被眼前这个女人的美貌赞叹，他看到牛郎的眼中带着激动、喜悦和兴奋，他想为了他的牛郎表示一下他的祝贺，但是他发出的依旧是沉重的动物呻吟，他默默的站在屋子外的牛棚里一夜无眠。

   牛郎有了一个美丽的妻子，因为妻子织的一手好布，村子上的人都叫她织女，织女织布牛郎耕作，他们的日子渐渐富余了起来，还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

   他看着他的少年过得富足欢乐心头却总是有一抹去不掉的阴霾，他并非一个善良的奉献者，他有着自己的嫉妒和影子，但是他却只能默默的站在牛棚里，他深爱他的少年，他能做的只有守护他。

   狂风和雷鸣，他明白这个故事即将接近尾声。

天空中划出一道裂缝，那个眉眼凌厉的女人站在云端上命令身边的人带走了那个美丽女人，牛郎满脸泪痕的祈求天母放过他们，天没有感情，女人终究还是被带走了，云淡风轻，一切似乎都像是没有发生过，牛郎坐在门槛上哄着泣不成声的孩子，他望着满面哀愁的青年想起了父亲死去的那个少年以及少年滴落在他背上的泪水，他说了他的第二句话：“剥了我的皮，去找她吧。”青年第二次把泪水滴在他的背上，即使有坚硬的外皮他还是感到一片炽热。

   他的牛郎拿着斧子对着他的头颅砍了下去，他只能发出沉重畜生嚎叫，牛郎听不出那句嚎叫变成人类的语言是一句他曾对织女说过的话：“绝不负卿。”

   他的灵魂脱去畜生的皮囊，他看见牛郎把黄牛的皮剥了下来，带着两个孩子飞了起来，他看见他们的过往，他看见那时他还是金牛星，他的少年还是牛郎星........

数千年前，那时他还是天上的星宿，浅黄的长发明眸皓齿面若桃花，他一袭明黄色的衣服亮丽整个天空，他不喜与人交往只是在自己所居的云端上，喝茶看书时不时与牛郎摆上几盘棋局，那时的牛郎星蓝衣剑眉目似流星，牛郎视他为挚友，但他那时就早已对那个气度不凡的男人有所暗生情愫。

   那天牛郎与他对弈，说起纺织仙女中有一位妙人，他这才知道，牛郎与织女早已互许终生，牛郎问他要送什么给织女的时候，他下错了一步棋，他选了白玉莲花让他送给织女，没想到这却成了他们触犯天规的证据。

   牛郎和织女洗去了记忆拆分两地，他一个人面对着天母严加呵责：“这冷似顽冰的天端，我已待不下去，不如连我一起贬下凡间....”天母恼怒将他转入畜生道，没想到他还是和他的牛郎见面了，只是一人一牛。

   织女的姐姐不忍妹妹浑浑噩噩的过下去，就暗自施法恢复了金牛的记忆并告知他让牛郎织女再续前缘的方法，一切都按着故事走向继续着，剥皮之苦，苦不过他的千般眷恋终化作泡影。

   千百年的故事犹如轮回般循环往复着，每当作为凡人的牛郎生老病死，他的灵魂便随牛郎一同转世，同样的故事有着同样的结局，周而复始生生不息，他想过改变这个故事，但是他终究走不出这一步，千百年他都这样陪着他的少年他的牛郎，每当他的记忆被恢复，这千百遍的回忆也一同想起，千百次的死亡前他都会对牛郎说出那句，牛郎永远也不懂的话：“决不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