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Missing Miss Mi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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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lanlann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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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3 20:46:4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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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balanlannie 于 2014-7-3 21:09 编辑

Missing Miss Miss
【一】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跟我扯杂草的事情。
“上天对杂草真是太不公平了！生来就不能明媚鲜妍姿态万千，又结不出什么粮食啊果子的，人们都只想着铲除它，从没有人欣赏它爱护它。”
“不过它生命力很强啊。”
“那又怎样，有人会珍惜这个优点？哈，反而是教它更久地受着白眼和驱逐，徒增凄凉——孤独不幸并且长命百岁，简直了！”
“也不是这样吧，兴许会有人偏偏在乎它也不一定……”
“哦天真的少年！想象一下吧！有这么一棵杂草，它的母亲在名贵花草之间艰难苟活，并且生下了它。在它还是种子的时候，同那些贵妇人的后代一起，被采集下来，卖到市场去，终于等到了它的主人。主人是个天使般的人，洁净而温热的手将它送入松软的土壤，耐心地浇水，眼神里全是温柔的期待。他终于欣喜地等到一棵幼苗——那是它，生命力最强的小杂草。他甚至夸赞过它茁壮，甚至拍下它的照片向朋友炫耀……然而随着那些真正的贵族小姐们渐渐地长出来，它身为杂草的事情很快暴露了，然后它深爱的主人毫不留情地拔掉了它……”
“哎？……”
“或者！有这么一株青年的杂草，虽然在鲜花之间得以幸存算是个好事，然而到了繁殖季节，他却陷入了深深的悲伤。大家都在热热闹闹地交换着花粉，他顶着难看的小花无人问津——甚至他可能根本开不出花！或者！万一他爱上了花儿……哦不！”
“……”
“又或者！一群年幼的小苗，一起生长、嬉戏，然而随着她渐渐长大，却越发被朋友们疏远了。渐渐成为所谓的“怪胎”，随之而来的是孤立、嘲笑；而且，无论她如何努力，也开不出其他孩子们那样漂亮的花朵，变得自卑、自弃……后来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是株杂草！”
“你快去养盆杂草吧！呵护它爱它珍惜它，让它无忧无虑地成长，这样不就好了。”
“……不要。”
“……你根本就不是关心杂草，只是热衷于悲伤的故事而已，对吧？把自己虚妄的幻想强加给别的事物，未免有点伪善吧。况且你一直说的‘杂草’连‘族群’和‘个体’的概念都没有区分不是吗？”
大概是有点不耐烦，我不客气地打断了这个话题。但是她露出了思忖的表情，然后笑着说“好像是诶。”
【二】
后来分到一个班，她和我坐在教室的对角线。她喜欢给自己起各种名字，频繁得一个微信两个微博三个QQ轮番换都换不完。“听说她单亲”，告诉我的人都流露着新鲜又怜悯的表情，“怪不得”。
但她某天竟定下了一个名字，一直没有再换过。
而我竟是第一个知道这名字的人。
那时她似乎很热爱传纸条，隔着对角线上那十来个人望过去，就能看见她往各个方向扭着身子。我真想不明白，这个人怎么有这么多话要说，不知道该说是太空虚还是太充实了。
可是突然有一天我也收到了个纸条。“多赞！Miss这个词！”
实在不明所以。“嗯。”
“是吧是吧！同时有三个很带感的意思，写花体也很好看，读起来也好。”那么明显的敷衍竟然丝毫不影响对话的继续，我有点吃惊。“三个？”
“miss，错过，想念，还有个表示某某小姐的前缀，我觉得一个生动凄美的爱情故事都浮现在我眼前了！”我还没有回复，又一个纸团被递过来，“嗷太赞了！”
“……所以？”
“你觉得我以后署名就写Miss Miss怎么样？”
我心想干嘛问我，你都嗷了。“嗯不错，适合你。”这个人似乎确实喜欢悲伤飘渺的风格，真是中二。
隔了几秒又一个纸团，
“Hi~
from：Miss Miss”。
看来我拿到了第一个啊，这个签名。
【3】
在那之后，她常常写纸条给我，多数时候是抱怨和自贬，其次是兴奋地讲述她最新的灵感，还有一些意义不明，署名都是Miss Miss。而我渐渐发现消极抵抗根本没有什么用，也就开始偶尔认真和她聊。不得不说，她其实小有潜质，但是这个人想事情非常偏爱消极颓废的方向；虽然这样，却又从来没有要绝望的迹象，反而隐隐觉得有股强大的生命力。充满矛盾。
纸条上混熟了以后，也知道了更多她的习性，诸如晚自习下课喜欢去操场散步，桌上枯败的花会埋在学校用来纪念老校长的亭子下面，那个亭子她喜欢坐在面朝正西的方向，热爱杂乱的留言墙……琐琐碎碎，不值得在意。
一个学期很快就过去了，大家各自回家过完了年，开学后冰雪消融，还下了场雨。不久学校里的花陆续开放，她采了许多海棠花给我，顺便嘲笑了我“真是无趣又烦闷”。她说那棵海棠树是被人丢弃的苹果核自然长成的，长在角落里竟出落得茂盛，而且清香绝不输于办公楼前面那些从小被呵护着的娇贵品种。还有些得意地向我科普，其实所有的苹果树在得到嫁接之前都是海棠树，只能结出小小的果子——不知道是不是伪科学。
过了几天，黑板右边的墙上清理出一块地方，放上了鲜红色的高考倒计时。班长买了许多小卡片，让大家各自挑选喜欢的一张写上愿望，然后贴在倒计时旁边，排列成一个心形。“无趣的我”选了一张伦敦大桥，上面写了一句：希望考个好分数。瞥了一眼旁边的卡片，上面是朵耀眼的向日葵，红水笔恨恨地写着：瞎想不如改错题。
“……”毫无疑问是Miss Miss做出来的吧，到底是谁更烦闷一些啊。
那一大簇白色的海棠花，在我的高高的书山脚下足足开了半个月，素净又安宁。花瓣凋谢殆尽之后，还留下一堆健壮的叶子继续开放，就像是在说……没一点委屈，没一丝遗憾。
【4】
盯着相机，我慢慢移动着，找到个能在镜头里看到完整的London Bridge的角度，“咔嚓”按下快门。照片很快印了出来，我趴在墙上在背面填好地址贴上邮票，投进了附近的邮筒。
不时有风钻进脖子，天空有点阴沉，不过在这里这样的天气算是常态，我也习惯了“take my unbrella with me”。
高考分数确实不错，这样看来我那个愿望实现了——虽然当时既然同意了家人让我出国的提议，所以这个分数其实不大重要。但是那时的心里果然还是想和大家抱着一样的心情，过着一样的，在题海中沉浮的日子。不能否认那样很让人安心，许多冗杂的事都可以抛开不管，一切的情绪烦恼也都不用深究。
但是那样的生活已经结束，现在的我拥有很多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空闲时间，充分滋生着许多潮湿的情绪。四周寂静，有时候淡淡地望着天空出神，“我是不是当初深究一下比较好啊。”这句话就像一声叹息一样浮现出来。
毕业的时候，因为家离得学校比较近，我被叫去帮忙整理那间即将再不属于我们的教室。撕下墙上贴的元旦时候的装饰，擦洗玻璃上五颜六色的画，耳边就像是听见了同学们手忙脚乱的声音，又想起擀好的饺子皮飞过去洒我一脸面粉。我这样一个无趣的人也突然间就变得多愁善感，伤春悲秋。
那颗承载着全班人心愿的心形也完成了它的使命，我伸手把它们挨个儿扯下来。到那朵向日葵的时候……
后面叠了另一张卡片。
“竟然多扣下一张，真不愧是各种卡片爱好者”我这样想着，读到这堆小字，笔迹深深的，写的时候大概很慢很用力：希望我在他面前能克制住不要再那么鸡血，然后希望他终有一天发现其实我不是个神经病，然后能喜欢上我……即使我不缠着他，也能注意到我……By Miss Miss
搓搓呆滞的脸，让自己回过神，外面又开始下雨了。我关上窗户，栽进昏暗的床上。
当初我一直觉得，从一开始就搞不懂她跳跃的思路，这个人，一点小事都能让她兴奋，却又总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任何时候都有点像是在开玩笑。就这样慢慢习惯下来，就接受她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了。不过确实，哪有什么本来啊……她给我的这一面，可能她认为不是最好的而因此懊恼着，我却没想过这大概是因为喜欢而“情不自禁”的缘故。
一周后收到了国内来的明信片。署名：宋君离。
“再也没有Miss Miss了，因为Miss Miss难过死了。”我望着天花板这样觉得。
【5】
几年以后，我们各自完成学业。她抢过我的拉杆箱跑到前面去，我望着她的背影的时候，进了咖啡馆，坐进面对面的藤椅里的时候，看着她兴味盎然地专心搅动面前的咖啡，听着汤匙碰着杯子叮叮作响的时候……我觉得我像是在做梦。
“那时候你可真是的，一声不吭突然就跑去外国了，而且竟然还不是临时改的主意啊。”
“是啊，现在都已经成了Mrs了吧。”
“……哎？”
“Miss Miss啊。说起来……我还真有些想她了。”
“……”她埋头喝咖啡，不易察觉地笑了，“中二。”
【6】
是啊，Miss Miss怎么可能会难过死呢。她的性格，会把自己烙刻在记忆的一角，然后永远地、茁壮地活下去吧。

[fold=唔…随便说点儿啥？]诶嘿……好像没什么想说的（（（
这是上学期某文学社征文，我试图拿下一次拍古装写真的奖品送室友而憋出来的，结果还是挂了（猜可能是有点儿矫情（没办法（
不过还挺开心的，因为这个题目终于被我承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