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阿槑槑掉智商 于 2014-7-2 16:09 编辑
也许是我欠你太多个回眸，以至后来加倍的偿还。隔着黑压压的人群，我总是能够找到你的所在。你在坐位上发呆，你在橱窗外打饭，你在做广播体操，你跨上单车扬长而去。
终于有一天，我找不到你了。我一直侧着脸，狠狠盯住你空掉的座位。我后悔你在的时候怎么没有这样直白，后悔没有让你感受到我炽热的目光思念的疾病。我是病了，病的一想起曾经旧事就会掉眼泪。病的不敢再提你名字，哪怕与之有关的一个发音。病的精神分裂，当着众人强装与你感情凉薄，对于你的离开未曾发表过一句感言。而一个人伏在课桌把头埋进臂弯的时候，却又不停用鼻吸呼喊着：“你给我回来。”我骗自己抬起头，你就坐在我前面，我甘愿一直沉溺在这段时间断层里，那是我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时光。我甘愿自己永远被封印在这段时光中，没有了年龄没有了成长，而你可以依旧随时间迁移，你会长大，你会毕业，然后找到一份可以温饱的工作，遇见一个喜爱的女子，和她成家和她生儿育女，最后你安度晚年，你幸福的结束一生。而我，只是活在与你嬉笑打闹的那段日子，跟你曾经留下的影子做伴。永远只有17岁，得不到未来，想不起曾经，被流放到历史长河遥远的边疆。想必已经过去了无数个世纪，不知道当下的世界成了什么模样。这时的你已经死去了亿万年，而我，仍旧活在那个17岁。
那年我被安排在你后桌。身体单薄，古桐面色，尖挺的鼻骨，微薄的嘴唇。你脾气温和，待人友好，生性安静。这是我所能描述的你。可是你从不回头，甚至没有对我这个新邻居打一声招呼。偶尔转过身，低垂着眼皮翻弄书包里的课本，急促的抽出所需，毫无表情。我鼓着嘴盯着你，可你不给我任何表示不满的机会，自始至终都不看我一眼，佛如空气般。这下激怒了我的自尊。
于是选择蛮横的让你认识我。和邻桌女生勾结一伙，我们把用剩的透明胶条团成一驼，然后由我悄悄粘在你背上。像一个笨拙的蜗牛，绝望的吊在山崖。你仍旧背对着我，毫无察觉，我看不到你正面的世界，永远是一个单薄冰冷的背影。我和邻桌女生窃笑着，打算看你的洋相。然而我的笑容还未及全然绽放就被掐灭了，我看到你抬起右手迅速的扯下胶条，猛然回过身，面无表情的说：“我要换座位。”
“好啊。我也不想和一个僵尸前后桌。”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轻松回应着，尾音却有些沙哑。其实我毫无恶意，只是害怕被人冷落的感觉，想获取应得的友善，难道这也错了么。既然如此，也不再向你示好，反正一直是同窗陌路，为何要在你身上神伤。
等待你申请换坐位，有几次老师走过我们的桌前桌后，你一副欲言有止，还有几次已经举起手臂，却是要问作业题。你到底是怎样的人，我真越发不懂了。
那一天，恰巧听起有关你的只言片语。叶对冰说，他真向你表白过？冰点头。冰就是和我调换了位子的女生，难怪之前你总会被老师责备上课破坏纪律。罪名是回头说话。原来我是个不速客，我霸占了你曾经为之回头的位置，让你失却热情。
我在心里原谅了你的冷漠，也再没做出捉弄你的事情。某种程度上，我是内疚的，尽管这根本不关我的事。其实这对我很不公平，就这样被你莫名其妙的讨厌了，你知道我有多难过？甚至有点嫉妒，为什么到哪里我都是个多余，而没有谁会为我跟别人赌气？
其实自始至终，都没有得到过什么。你是想让我知道，永远也不能获得你的温存和珍惜吗？那我已经知道了。但是我不恨你，并且依然爱你。 是释怀也罢，是怜悯也罢，是愧疚也罢，是寂寞也罢。总之你终于对我说话。就在那一天，我失眠。不是睡不着，其实我是多么想睡觉。可是为了你一句话，我熬夜抠一道数学题，一直到凌晨３点。其实那题只是附加的，我真没必要如此任性。但是你说，明天早上要借我数学作业抄下。
你看，你的话是多么有影响力。只要你情愿对我讲，怎样都可以。
这都是我后来想到的，然而当时却还未察觉对你的这份私心。如果早些，早那么几个月，早到我坐在你身后的那天起。那么我一定会告诉你。
高一开学那天，我一路骑着单车赶去学校报道，链条好象哪里错位弄的车子咔咔响，像个磨刀的。幸好家离学校的路程也不过３个红绿的距离。
第一个，绿灯。当时我还在骑着噪音大作的单车，顶着路人鄙夷的目光逆风而行。
第二个，红灯。我已然无法旁若无人的骑这破铜烂铁。跟着人流停在斑马线前，我安静的下车，为了不防碍绿灯后人群的行使，我试图把车推到人行道。可是周围太过拥挤，我的车头被一个车尾挡住。抬头望，是个单薄的身影，红色的NIKE包，车轮上串满红黄绿的珠状装饰，转动起来一定很好看。就在我束手无措的时候，黄灯了。有些人已经迫不及待的踩动踏板。而我依旧被夹在中央，被面前挡住的车轮弄的寸步难行。最终，慌乱的我不顾后果的把车头扳过他车尾，轮胎摩擦着轮胎。他被我的力量带动，顺着我用力的方向偏了偏。我以为他会回头骂我。但是这时绿灯亮起。我的面前开始空旷，身后的车子烦躁的绕开我。留下一堆牢骚的声音.
第三个，忘记颜色。我一直在为刚才的窘迫而懊恼。我想回家一定把这破车给拆了。
我一定会告诉你，你的NIKE包，我也有一个，但是当发现同班里有人背它的时候，我就没敢用过。你知道，流言蜚语是很可怕的。我不想被说成和你有什么暧昧关系，但又希望着什么，于是在上一些补习班的时候，会背起它。
我们渐渐成为友好的邻居，你不知道我做了多少努力。我最头疼的数学平时很少能独立完成，但是自从你开始抄我作业，我就变的失眠。我要把全部题目写完，然后微笑着交予你，再然后微笑着一整天昏昏欲睡。别人说我白天像在梦游，我不管。只要能守住你对我唯一的这份需索，我什么都不管。
你不知道，我是多么怕你对我失望。确切的说应该是对我的作业失望。所以我总是使劲抬着脑袋张望你的课桌，发现没有第三本作业的存在，才会安静下来。
我开始频繁的向你借东西，问问题，尽管我都有，也都会。你说我真是个丢三落四淅沥糊涂的马虎鬼。我冲你傻笑。然后接过你递来的东西，轻轻敲在你头上。你一幅气鼓鼓的样子，要收回借我的东西，当然你肯定以失败告终，因为当我决定敲你的时候早已做好了东西可能被夺回去的准备。我把它们紧紧攥住，放进身前的桌斗。于是你叫嚣着，再也不借东西给我。可是下次，这一幕依旧会重演。
我笑你笨。你偶尔也会警惕起来，在递予我东西的时候手却不松开。你说，先保证不敲我。你的力气明显比我大，我只得无辜的点点头。你这才得意的放开手，我看见你的手指是那么好看。然而当你转过身，我就用借来的东西戳你后背。我微笑着看你向我咆哮，假装可怜的对你说，又没说不可以戳你哦。
这样的事情太多了，我喜欢逗你玩，看你生气，我乐此不疲。其实我知道，你根本没有生气。有时我有些得寸进尺，和邻桌女生合伙整你。不是把你书本从书包里偷出来，就是把你书包带系在我的桌腿上。弄的你逢人便说，你是班里最命苦的男人。可是你再没提起过换座位。
我一定会告诉你，当我坐在你身后的第一天，就看到你校服上画的那只哆啦Ａ。那年，校园里流行把校服当画板。我想说，你是画的最好的。所以那天起我就知道你是个有艺术天分的孩子，并且也得以认证，后来的日子，听说毕业你会考美院。
我总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手，你那只哆啦Ａ的口袋恰巧画在一跟脊骨上，而你又是那么单薄。所以穿单衫的日子，脊骨撑起了口袋，好象里面装满了东西。我总是盯着那只口袋，不知不觉手指就伸向那里，触碰的瞬间你转过头，迷惑的看向我。我这才恍过神，傻傻的冲你笑。我说，借只笔。
我总是这样恍惚中就向那只口袋摸去，害你无数次困惑的回过头。所以我说，我欠了你太多次回眸。书上不是说，前世的多少次回眸换今生一次擦肩。具体多少次我忘了，但我们一定已经达到了。所以来世，我还是可以遇见你的吧。
我只是想从哆啦Ａ的口袋里摸到你的幸福，然后放在我这里。于是我就可以拥有你的幸福，成为你的幸福，递予你幸福，和你一起幸福。没有我，你就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幸福。抱歉，我是贪婪和自私的。
我也是可怜的。尽管和你嬉皮笑脸打打闹闹，可我们仍旧是两个陌生人。我们从没有正经谈过什么，没有聊过有关自己的任何话题。尽管我感受到你对我的好，以及人群中投向我的目光。但那也可能是自做多情。我不了解有关你的任何，除了你爱画画，学习不好尤指数学，以及我们俩的家离的很近。但是具体你爱画什么类型的画，数学不好到什么程度，你的家究竟具体住在哪。我从来不知道。
我们只是普通的同学，邻桌，我们正常的不能再正常，正常的让人根本想不到我是可以喜欢你的。我们就像两个正人君子，一个和尚和一个尼姑，出淤泥而不染的莲，作风正派的伟人。在这个情窦初开风花雪月的年纪，我们没给世人留下任何流言蜚语。我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脸上真的写了个“正”字，我是不是长了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
而你，这时已经和别的女生闹出了绯闻。你已经不再是我的邻桌。高三下半年，老师就把我们调开了。现在想来维系我们这种淡薄感情的仅仅是前后桌和数学作业。当我们被调开，又成了陌生人。偶尔走廊上迎面亦或马路上相遇，我们就像两个一辈子都不会有瓜葛的人，每当这时我会慢下来，慢到你走在我前面。我又看到了那个NIKE包，那只哆啦Ａ，那个我一直深爱的男孩。
于是我万分小心的掩藏这份感情。朋友们八卦的说起你和另一个女生的传闻，我甚至会喜笑颜开的说，他们啊，在一起确实很不错哇。或者是，哎呀呦，咱班又多了一对。可是你知道吗，我是多想扇自己几个耳光。
我们就这样走散，甚至怀疑那段前后桌的日子只是自己每个夜晚编造的梦。要不为何现在如此陌生。没有任何痕迹表明有关我们的曾经。
那年夏天，你提早离开学校。后来听说，是为报考美院。于是再没有见过你。
后来我多了个爱好，在算草纸上不停涂鸦。我画不出你的那些画，于是涂着涂着，就成了写你的名字。
原来那年的算草纸，每一张都是我写给你的情书。
每一张都是你的名字。
每一张，都是你我的浮年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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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2 16:0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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