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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 【人偶公馆】02 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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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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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4 18:54:1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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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红的世界。
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破坏。
各种形态的尸体随意陈列，有人类的，有动物的，也有些不知名的残骸。
一片暗红色的景象，但也许是我的双眸溅满了鲜血的缘故。
树木也都被砍倒，花草在火与风的摧残下，化作尘灰。
建筑物也回归到原本的模样，与母体——土地再次合为一体。
除了围坐在一起的三人外，这里没有了生命，至少已经失去了我们人类认可的生命。
所有的一切都死了。
并且，死亡还会继续。
恶心但却又有些美丽的红色液体不断从他被撕裂的伤口中流出，像小小的清泉般，安静的流淌。
在不断消逝，他的生命。
但，我们兄弟两人也只能这样看着，不会做什么也不能做什么。
并且，面前的男人也不需要我们可以做些什么。
他很高兴，但我并不能理解属于他的这份喜悦。
倒不是因为对他笑着面对死去这件事的不解，对于【跃守】一族来说，【杀死】是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情。
并且，杀死一直想要杀死的事物就是【跃守】存在的意义之一，确切的说，是成为【跃守】的条件之一。
我不理解的只是面前的男人为何会想要杀死【自己】。
真的是非常让人匪夷所思。
杀死【我】这个存在，并且还是由【我】下手。
直白点儿，不过就是自杀而已吗。
但此时的我才明白我与男人对【自己】这个词汇的体会并不相同。
这个男人一直在思考，
什么才是【我】？
怎样才是【我】？
【我】的存在有何意义？
杀死【我】这个概念会怎么样？
没有【我】这个概念又会如何？
真的是完全不能理解这个男人到底在思考些什么，到底想要杀死些什么。
人和人真的是完全不一样的，就算是接触同一事物，学习同一个概念，但反映出来的东西却截然不同。
不知道快死亡了的他，是否已经得到结论。
同样的，他的笑容是不是意味着已经杀死【自己】了。
我不知道，认识到的，只是他马上就会死去这件事而已。
看向坐在身旁的哥哥，一脸享受的样子，就像身处宴会般，看来，他也没有在意这个男人啊。
“从现在开始，你们便是【跃守】的一份子了。”
被鲜血不断滋润的男人用与平常无异的语气诉说。
“要说的事情有很多，不过，得先将名字赋予你们才可以。”
残破的手指向哥哥。
“光，跃守光。”
又指向了我。
“影，跃守影。”
男人没有意义的笑了笑。
“这样，你们就成为【你们】了。”
喂喂喂，大叔大叔，这样做不是很不妥吗？明明想要杀死【我】这一存在，却又给予我们名字这一显示【自己】存在的东西，我开始怀疑你是否是【死神】了。
哥哥像平常一样质疑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男人大笑起来，脸上的伤口因为这样又裂开了一些。
“确实有资质啊，光！没想到，你是这么的嗜杀啊。”
嗜杀？哥哥想要杀死什么呢？这里的一切不都早就死亡了吗？
“哈哈哈，虽然你们两兄弟一直在一起，但是影却看不到光的本质啊，也许，之所以看不到也是因为太长时间在一起也说不定。”
“你的哥哥啊，杀的对象是【思想】，想法、愿望、希望、期望、迷茫、欲望、胆怯等等都是他要杀死的对象，这里有形的东西虽然已经死亡，但还是有可以杀死的东西的，比如说将死之人一生的追逐这一无形物质，懂了吗，影？”
我并没有回答，因为哥哥没有给我回答的机会。
“你还真是不好对付啊，大叔。”
“你小子以为面对的是谁啊，好歹我也是渴望杀死【自己】这一概念的人。虽然存在之物必有灭亡之时，但杀死无形之物却非常困难，杀死之前必须要对其进行了解，如果不知道致死位置，就无从下手，你对我的想法根本不了解，怎么杀也杀不死的。”
因为时间不够了嘛，哥哥自嘲的笑了笑。
“确实，时间有些不够了。总之，对于你们这些新的家人得先做一下最基本的介绍才行，何为【跃守】。”
“跃守并不是人类，而是死神，只知道杀戮，无论是怎样的事物，都要给予其死亡。以上都是其他人的误解。”
看来你还是有时间说些废话的，我心中这样想到。
“杀戮这种词汇，是不能适用于我们一族的，这明明是形容杀人鬼的啊，我们不是那种将杀戮这一行为当做生活必须般的存在。我们进行的行为是【裁决】，【跃守裁决】才是我们的标志。通过衡量、判断后，给予处罚，这才是【跃守】。”
“当然，这不过是家族的一般论而已。”
总觉得是在使自己的行为正当化啊。
“确实是这样没有错，因为这是元老们的想法，这个家族的创始者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跃守】，只是一些想要维持秩序的蠢家伙，以为自己可以统和死神，真是天真的想法，虽然这些人都已经死光了，但多亏了他们，我们才能整合在一起，这一点上，我个人是表示感激的，所以想要告诉你们。”
又被告知了一点儿都没有用的信息。
“什么样的东西都是有用的，起源往往决定着终结，所以对于想要看到事物死亡的我们，了解些事物产生的原因又有什么不好呢。”
就是说想要杀死某物时，最必要的就是杀死起源吗。
“你是这样理解的啊，看来，你想要杀死的东西很麻烦啊，影。”
好像你知道我想要杀死什么一样。
“我当然不知道了，因为你自己也不知道不是吗？”
你还真是清楚啊。
“当然了，我一直要杀死【自己】，理解自己的【自己】与别人的【自己】不是理所当然的嘛。好了，先不说这些。你们知道为什么自己可以成为【跃守】吗？”
我摇了摇头，哥哥则是选择无视。
“因为你们不能够称为完整的人，而只能作为缺损的死神存在。”
“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创造些什么或者保护些什么，看到我这个样子，你们觉得怎样都无所谓不是吗？不是说你们铁石心肠，而是你们本身没有救助这个概念，因为我们是同类，所以我是了解的。”
“我们总是客观的看东西，分析来分析去，然后将不必要的存在杀死，相对于死神来说，我们更像是清道夫。”
“我明白你们并不了解，因为我们所涉及的领域不同，看到的东西当然也不一样，我是为了杀死【自己】的【跃守】，必须要正确的观察这个对象，所以我可以比任何人都客观的进行评价，至于我对于【跃守】的定义判定的正确与否，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答案自然会浮现在你们的意识中。”
“我说了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们一点，请记住自己是【跃守裁决】的身份，不要丧失自我，沦为杀人鬼，这是无法杀死【自己】的我给予你们的忠告。”
“在这个大前提下，思考自己到底是为了杀死什么而行动，到底想要摧毁些什么而行动，尤其是光，这点一定要注意。”
被告诫的哥哥满脸的轻蔑。
但男人并不生气，又面向我。
“影，你拥有作为【跃守】的资质，但你想要杀死的事物可能会非常与众不同，你需要的就是坚持自我，即便与【跃守】为敌。”
之后，男人再也没有吐出话语。

在豪华的房间、奢华的床上，睡眼朦胧的我想着很久以前的事。
并不是只有今天在想。
而是时常在想。
我到底想要杀死什么呢？
我并不完整，无论是作为常人还是【跃守】。
内心缺失了一部分。
我一直想要填补。
我尝试了很多，但都没有丝毫的作用。
就像是不安般的情感一直笼罩着自己，觉得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周围对自己虎视眈眈。
当第一次认识到这样的情感时，我无意识的将身边的一切都杀死了。
当进行宰杀这一行为时，爽快到不行，空洞好像也变小了。
但并没有本质上的改变。
那个不知名的东西一定还在我的身边，这样的不安感一直没有散去。
我想要杀死它，但我却不知道它是何物。
不知道何为救助的自己不是人类，不知道杀死何物的死神不是【跃守】。
所以，我不完整。
所以，我想要知道折磨着我的存在到底是什么。
所以，我时常思考。
甚至觉得，自己的精神都已经超出作为【跃守】的正常值了。
随着不断的思考，意识也逐渐从梦的世界转移到现实。
望向被宝石镶嵌的窗，太阳微弱的光正悄悄的从那里潜入。
已经是清晨了。
我磨磨蹭蹭的离开由玉石构架起的床，准备洗漱。
虽然已经来到这里三天了，但终究是不能适应这里的一切，同时，对这座公馆的建设者表达出强烈的不满，这样无意义的、过度的奢华排场，真的不适合居住，长时间暴露在这金碧辉煌中，对精神健康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
这个世界是没有太多我能够利用的，只要食物不短缺，其他的怎样都好，这豪华的房间没有引起我太多的兴趣，不过就是存在着的一种事物，与我无关。
奢华这样的东西，杀掉与留着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但好像只有我这样想。
和哥哥一起时，看到了很多人的心，其中也包括喜欢奢华的男男女女，我不了解他们对这种物质上的对比为何那么着迷，因此也感受不到杀死人们这种欲念的哥哥的喜悦。
事物的美味，
住所的高贵，
伴侣的忠诚，
人活着真的需要这些东西吗？还是说人活着就是为了这些东西？
这样想来，人可能很高尚啊，总是为了自身之外的事物奔波，从不想着自我本身，一切都是为了别的什么而活，说笑的。
如果人都是这样的话，什么都不需要的我、只求苟延残喘的我已经不能称为是人了，啊，不对，我早就不是了，是死神啊。
不过，也只是被称为而已，我可能也没有资格做死神的。
没有明确的判断，不知道什么该杀、什么不该杀，唯一的标准就是直觉，难道我已经沦落为杀人鬼了？
但是，我却没杀过人。
想想都可笑，一个死神居然没有杀过人。
并不是没有想过，正确的说，我心里无时无刻闪过被肢解的尸体，什么时候杀掉一个都是非常正常的事。
之所以没有，可能是运气不佳吧，我一直没有杀人的机会。
哥哥很少杀人，正确的说，是很少将人的肉体杀死，他想要看到的是人精神的死亡，有时，在裁决精神时，肉体活着是很重要的，哥哥说精神是肉体产生的，肉体是精神变化的体现，确定一个人的精神是否成功被杀死，对于肉体的观察是必须的，所以，哥哥的裁决都不会造成肉体死亡，甚至会因为肉体和精神同时死亡而生气，一直当哥哥帮手的我裁决肉体的机会根本没有。
现在想来，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场大战了，只有两个人活着回来的那场大战。
但当时的我一直在与【旨月杂耍团】的动物厮杀，将动物全部杀光的时候，周围早就什么都不剩了。
与偶遇相遇后，光是杀她创造出的奇异存在就够我忙的了，根本没有精力去裁决擦肩而过的人类。
所以，我也不是杀人鬼。
我到底是什么呢？
不知道那个男人死前是否了悟了，虽然杀死【自己】这件事失败了，但他是不是已经认识到【自己】这个概念了呢，真希望能够告诉我答案。

看了看为我准备的华丽衣物，又瞧了瞧自己来时身披的陈旧衣服。
果然，我是无法融入这里的。
打开房门。
与前两天相同，几位侍从已经在守候了。
被别人照料不是我的个性，但我同样不想影响到他们工作这一职责，所以就逆来顺受了。
等候的侍从笑着向我问候。
这种笑容实在是难得一见。
脸上没有等待多时的烦躁，没有一丝疲倦，笑容不带任何敬畏、轻视、恐惧、疑问等情感，只是单纯到洁净的笑容。
像前两日一样，侍从边指引方向边和我交谈了些可有可无的事情。
和他们交谈总是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仿佛失去了隔阂，并不是一见如故这样的情感，而是他们的言语中没有遮掩和谎言。
我虽然只有是十几岁，但看过的却很多，这样洁净的人我只有在这座公馆中见过。
这绝对不正常。
虽然有洗脑这样的方法，通过教育同样也可以达到改变人格的效果，但是，一个没有遮掩和说谎意识的人拥有怎样的一生我是想不到的。
不止这样。
来到这里的两天时间，仔细观察，我不得不得出这样的结论，这里过于美好了，完美无瑕的人际关系，充实完备的日常琐事，每一个人都那么完美无缺，这是一件非常异常的事。
虽然知道存在着各种不协调感，但由于完全没有任何值得纠正的东西反而显得很自然。
不一会儿，就到达了餐厅，侍从整理好餐点后就退了出去。
不过，餐厅没有变得冷清，因为，偶遇早就到达了。

“哟，更平常一样的懒散啊，嗯~看来比平常更要疲倦的样子，昨天的舞会玩的太过了吗？”
今天的偶遇也是非常有朝气。
穿着质地轻薄的长衫，稍有些松垮的短裤，平常一直带着的针毡帽摆在一旁，短发配上一双时刻放出光芒的眼睛，一副精力过剩的样子。
怎么可能，是你精力太旺盛了，我这样敷衍的回答。
“真是的，一副年迈体衰的模样。”
要你管！
偶遇嗤嗤的笑起来。
“啊，对了，就算影再迟钝也发现了吧。”
指的是这座公馆的异常感吗？
“嗯，没有错，怎么样？觉得哪里不正常？”
不要突然靠近我啊。
我也说不出来啊，可能是过于完美了吧，这里的人拥有的人格与日常太过完美了。
偶遇你还好，不像我，混在这里，已经觉得很自卑了。
“咦？难道影在变向的赞美我吗？”
真是的，不要自作多情啊。
“果然，你也会这么想。”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偶遇微微摇摇头,没有回答而是提出了疑问。
“影，想要在这里活下去吗？这个没有任何负面思想的世界？”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懂，这样没根没据，没有铺垫的提问要我怎么回答，总该给我介绍些背景吧。
“真是麻烦啊，就是因为不好解释才要你在这体验了两天啊，你不会这么愚笨吧。”
哈哈，真是对不起了，看来还得再请你详细介绍一下了。
偶遇一副嫌麻烦的样子。
“算了算了，我先提问然后再解释。”
其实你早就应该这样做了。
偶遇叹了口气，但随即用非常认真的眼神看着我。
“你觉得人偶的世界美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