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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14 16:48:1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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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薛有过一句我认为非常精准的关于升华而生的爱情的形容。他说在这个世界上最不要相信的就是一见钟情,你无凭无据没有任何了解就声称自己陷入对一个除了脸蛋和身材一无所知的姑娘的迷恋而不可自拔这是一件何其扯淡的事情。他坚信绝大多数爱情是从熟知的两个人相处以后升华而来的。女人想要俘获男性友人的心真的无比简单,你只要对他表现出无限的依赖,哪怕这种表现形式是没完没了的琐碎事都无所谓——男人会想当然地认为这是一种傲娇,是萌点,然后只要让他了解或者让他自以为是能够事无巨细帮你化解的the one,除了他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够帮你哪怕是递一张纸巾。然后所有的事情交给时间吧,这个男人一定无法逃脱你轻描淡写编织出的那张网。事实证明虽然在绝大多数的时候老薛说过的话都可以随便当做耳旁风不加过滤地删除,但是这句话的确是难得的金玉良言。很多时候人们总说“男人用双手征服世界,女人用眼泪征服男人。”其实我一直都对这句话无法认同。在这一观点上老薛说的对,男人和女人产生爱情的动机我是不清楚,但是女人大多数因为被男人感动而陷入爱情,男人则更多被自己误以为的感动而感动。
例如他自己。
老薛无数次强调自己绝对不是劈腿,不是见异思迁,不是一切我可以脱口而出的贬义词。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对这种说法百般嘲弄。我觉得这事情很简单,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而已。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老薛经常一边在电话里跟女朋友吵得惊天动地,一边慢条斯理地咀嚼食物,表情淡定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而且很奇怪的是,他们吵架的内容绝大多数是“为什么打了那么多次电话都不接”或者是“在哪里跟谁吃饭都不跟我说一声”之类空洞乏味的东西。这个男人用一种从容到似乎有些享受的感觉进行毫无意义的争吵,却从来没有在挂断电话之后发出过一丁点抱怨或者唏嘘。然而后来我逐渐开始明白,或许老薛说的是对的。或许轻易给别人造成这种印象的源头在于他过于良好的自我感觉以及半推半就的磨叽姿态。他认为自己如同二战期间军用补给里的吗啡栓剂一样独一无二和不可或缺,而造成这种认知的原因在于这家伙性格成分中与生俱来的自命不凡。我见过他的女朋友一面,在我看来确实是一个平凡但是无比执着的人,简单说来就是认死理,认定一件事情绝对不会动摇的性格。她表现出的超乎想象的占有欲完全无法掩盖住那一份对安全感的迫切渴望,是一个很容易被一眼看穿的人。而另一方面,薇萱似乎总是用一种飘逸的态度从容不迫地将老薛的炽热化于无形,那种淡薄与挥洒我前所未见。她仿佛可以在任何时刻挥挥手便轻易的将老薛推回到安全范围以内,并且在让对方发自内心的感觉这种微妙的抗拒是不经意间的油然而生,从而心安理得地接受这种结果。与其说老薛是在两个女人之间摇摆这种轻浮的话,我倒是觉得老薛更多的是在自己的内心中做着关乎自我认同感的无限纠葛。
当然,好像看情景喜剧一般在边上冷眼旁观的条件是你必须适时的在导演组需要的时候成为托,再烂的笑点你也得玩了命鼓掌。“突如其来地闯进别人生活的人在某些时候总是要去负一些不疼不痒但是自己发自内心感觉到麻烦的责任。”在大家出门觅食的时候,阿郎把我拦下,眼神中闪耀着罕见的严肃。
我注视着他那副反常的正紧表情,略微思索之后在沙发上坐定,从上衣口袋摸出香烟徐徐点燃,抬头看着阿郎。
“一天下来,感觉怎么样?”不再是熟悉的戏谑语调,阿郎仿佛灵魂得到升华的传教士一样庄严肃穆。
“没什么特别的,峰回路转的剧情看得倒是很精彩。这出戏你们编的不错。”我承认这种突然的严肃让我非常不适应,当即不置可否地信口胡诌。
阿郎不紧不慢地拉过一把椅子放在我面前,好像电视中一切正面人物与反派角色最终摊牌时胜券在握却故作深沉,打算逐一罗列出对方的如山铁证一般淡定。背景是漆黑的一面墙,墙上装点着做工精致光看看就能让人感到一派光明正大气息的四个字,四个字以及四个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你一直处在一种挣扎的状态啊。”
“玩的很开心,很放松,但是麻烦不要用一种非常了解我的语气,这让我非常不适应。”我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大体上讲基本确定阿郎的疑问究竟在哪了。
“说实话我一直很好奇,从你刚踏入这里的时候我就感觉得到这种奇怪的气氛。你并不喜欢这里,也不是说讨厌这些人,但是总感觉到你在刻意保持距离。虽然没有人说,但是除了名字之外你可以说出这些人之间的区别么?”阿郎的眼神咄咄逼人,好像我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一样。
“一定要说的话,晨是C CUP。之前抽烟的时候就指给你们看到了。”我完全不假思索。
“请你认真一点,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早就已经看腻了。”如同吹响进攻号角准备全军突击的军队千钧一发的关头却被告知对面部队是友军,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气势瞬间一泻千里。阿郎非常懊恼地敲打着椅背,大声埋怨起来。“如同你所看到的一样,这是一帮至少非常真诚的家伙,为什么只有你是不一样的?你不觉得自己每次看别人的时候都是用一种友善到冷漠的表情么?”
“如果认真说起来,这个倒是真心不觉得。如你所知,我从来都是这个表情吧。”洞悉了对方的举动便可以立刻变得平静,这样的描述虽然有些不厚道但却是是实实在在的,我毫不在意地开始微笑。
阿郎开始抛弃座椅,在房间狭小的过道中来回踱步,仿佛思考着如何将业已丧失先手的对话继续下去。我继续戏谑地微笑着,似乎根本没有把对方的焦虑看在眼里,就好像看过脚本之后的电影,再怎么精彩都无法带来惊喜。果然,似乎早已预料到我的无动于衷,阿郎踱步来到我面前,大咧咧地跨坐回椅子上面向我,一副认输的表情。“完全跟预计的反应一样啊,一点都不新鲜,还想说可以让我多演一会,真是完全不知道配合。”
我无言以对。在这个问题上确实无从反驳,因为配合别人把随便一眼就看穿的画面演完这种想法确实在我的脑海中一次都没有出现过,同时阿郎认命一般坦荡的样子又让我好像无法随口敷衍了事,我陷入进退两难的尴尬处境。如同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阿郎眯起双眼耐心的审视着我的沉默,继而从我口袋中拿过一支烟点燃,空荡的房间中只听的见烟蒂燃烧的声音。
时间分秒流逝,我小心翼翼揣摩着阿郎的举动,想来他此刻内心深处一定潜伏着什么有趣的计划。当然有趣是对他来说,因为那个计划的对象是我。坦率说来我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估计到这场故弄玄虚的对话早晚会发生在阿郎与我之间,然而当这个时间点真正摆在眼前的时候,我委实感觉到茫然和乏力。阿郎叼着烟斜着眼注视着我,嘴角上浮动的微笑在坦诚与欠揍之间徘徊,这更让我无所适从。于是我决定打破僵局。
“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理由,或许跟你脑补的情节有着很大偏差。正因为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所以我觉得没有什么说出来的必要。”我仔细斟酌着自己的遣词用语,当然阿郎完全没有理会,他将自己身体微微靠向椅背,以一种更舒适的姿态切换进入看戏模式。                                                                                   
“大体上来说,我自认是一个拥有一种非常特殊能力的人。”审视局面,我认定这场对话倘若如同往常一般信口开河势必永无止境,这种憋着劲没处使的无奈感让我一阵阵地纠结,然而却实实在在地无可奈何。阿郎的看戏模式无论从哪个角度上讲都十分让人火大,但是这种极其不顺眼的光棍状态似乎只有得到满意答案之后才能完结。我表情凝重地注视着阿郎,再三确认对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立场之后,无奈地继续开口。“从我有记忆以来,我一直有种非常特殊的能力,可以在不知不觉间让和自己亲近的人消失不见,从此音讯全无。”
“杀人灭口?”阿郎刻意摆出错愕的面容,而此时我只希望他正不疾不徐地抽着的烟能够狠狠给他呛上一口。
“正常人的逻辑看来无法让你理解,那么我来换个说法。我曾经也有过呼朋引伴一呼百应的日子,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那段天真得无以复加的青春年华。然而只要我打从心底里认同一个人的时候,也许是下一秒,也许是明天,总之在某一个你根本无从察觉的霎那,这个人一定会就此在我生命中销声匿迹,从此再不出现。或许你觉得好笑,但是很多努力之后我逐渐认识到,如果你不希望一个想要认同的人离开自己的视线,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好距离。当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可以拥有的东西已经全部在这里了。”我把烟蒂狠狠按在烟缸里,继而凝视着阿郎。
“听上去好像说故事一样,不过说到底还是幼稚得可笑的理由啊。唯一让我没有预计到的是,这样可笑的理由居然会从你嘴里听到。”阿郎仍旧挂着那副可以轻易燃起别人怒火的笑容,轻描淡写地说出他的感想。“原本以为即使是编借口,你这样的人多少也会说出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我默不作声,心里却在盘算着晚上发烟给这家伙的时候一定事先要在烟里偷偷插进去几根火柴,就好像电影里那样。
“第一次跟你接触是什么时候来着?太久了记不清楚了。”阿郎继续发挥自己的演说天赋,说实在的这种语气完全应该是出现在汤姆·霍珀镜头下1939年9月3日伦敦上空无线电波中科林·费斯那口别扭的伦敦腔所具备的。[1]“我不能说了解你,就少得可怜的情报看来,你这家伙完全看不出有什么追求,硬要说优点的话也许能踢出直接击倒大门的回旋踢算是一个?”不经意地撇了撇嘴,仿佛自己都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一般,阿郎继续说道。“懒散,能看到的你全身上下写满了懒散,连旷课的时候都不愿意事先拜托别人帮你点名,还是说你一直就觉得考勤的姑娘一直对你有好感么?”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又一次嗤之以鼻地撇了撇嘴,就这么充满玩味地看着我。
我继续无视他的眼光,开始琢磨晚上的英超是放高水让半球还是干脆博个大小球算了。
“有没有人可以来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可以在面对面交谈的时候走神啊?你这会又开始琢磨什么了?”阿郎明显发现了我神游在外,再次发出无可奈何的悲鸣。”
“英超,今晚的北伦敦德比。如果你一定想知道的话。”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定是这样!”阿郎气急败坏,仿佛一米七几的身体内血压即将冲到一米八。我实在不能忍心目击这样的悲剧发生,于是决定终止这场明显不利于对方身心健康的对话。
“有些事情形成习惯之后是无法逆转的,现在你看到的我,不管是不是如你所说的面具啊伪装啊什么匪夷所思的东西,我只能说这些都是习惯。就好像我可以习惯必须躲到卫生间里才能抽烟,但是不可能放弃抽烟这个习惯一样。不要浪费时间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面了。另外给你一个小建议,晚上吃饭的时候最好自己带烟。”
阿郎好像磕了药一样杵在原地发愣,或许他觉得自己可以从这几句话当中消化出新的线索一样,然后某一瞬间他仿佛顿悟到了什么,大笑着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完全了解了,跟我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结果说来说去还是废话,以后这几天我决定烟全部抽你的了。”
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晚餐的时候,餐桌上伴随着阿郎的悲鸣与咒骂燃放起了一朵诡异的烟火,从那天开始阿郎开始坚持只抽自己的烟,并且开始对杜琪峰深恶痛绝[2]
就好像老派西部电影一样
对开栏的木门   牛仔  面对面拔枪
再怎么华丽的登场
粉末亮相
也不过只能够当做衬托   伴随子弹
出膛
而潜伏在吧台两旁
不堪忍受寂寞的那声枪响
是我回忆之后没有来得及下决断的
想象


老薛有一个非常可怕的嗜好,就是每次喝大了一定要吟诗。这种奇葩的嗜好放在老薛身上本应当是一件非常合理非常符合逻辑的事情,然而若干次酒足饭饱之后我不幸发现这厮翻来覆去只有《乡愁》。在我看来这非常尴尬,因为我们一起念书的地方就是老薛的家乡,一座北方人城市。要命的是老薛平常与我们厮混的时候那口浓郁的家乡话在酒后立刻被抛在脑后,那一口地道的播音腔字正腔圆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在我所窥见的世界观里,即便老薛不胜酒力口放厥词也应该出现“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这样的句子,再不济也应该是“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这种婉约派,哪怕从其口中听到“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我都会觉得正常,唯独这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北方大汉醉眼迷离地吟诵着海岛情怀浓郁的《乡愁》让我很是不能忍受。为此我曾经真诚地向他请教过何以一个从未远离过家乡的家伙会对这首诗有着如此强大的执念。老薛非常淡定地告诉我,每个人都会有一直想要尝试但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切身体验到的事情,好像古人说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的那份感觉。而你距离这种感觉越远,你对它的偏执就会越真切,另外你知道教这首诗的语文老师长得有多漂亮么?老薛的这番解释让我顿时将其惊为天人,我为这种强大的逻辑深深折服,从此认定这必然是一个善于归纳的人。
那年头风靡一款名为“天黑请闭眼”的游戏,我们一般称之为杀人。古龙说杀手和妓女是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职业,老薛却坚持认为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职业还要加上中介。这道理很简单,毕竟在那个年代能够花得起钱进行这两种消费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你见过哪个有头有脸的人愿意自己出面去对这种消费就地划价的?扯远了,说回游戏。这个游戏有一个非常致命的缺点,就是过分强调了全民参与的精神,人多意味着最先出局的人一定会非常憋屈,因为重来一局需要等待很长时间。而如果游戏的参与者过少,那么便会因为难度太低而索然无味。为了保持游戏性,我们不断尝试寻找一切跟自己沾边的人加入,却不幸发现这种临时搭起的草台班子也并不合适。举例来说,薇萱和娜娜的一个朋友有次抽中了杀手牌,然后第一天夜里被杀掉的人是娜娜。尽管这位临时工编出的借口从逻辑上毫无破绽,但所有人在第二天天亮时都毫无疑问地找到了真凶。理由很简单,在我们最开始玩这个游戏的时候第一个被杀手做掉的倒霉蛋一定是薇萱,然后第二个是老薛。这样老薛就可以理所当然地充分利用这段漫长而乏味的二人世界。虽然有点欺负人,虽然薇萱对此出离愤怒,但是这好像是一个传统一样。通常我们对这样的出刀顺序完全不会去做任何解释,而对于一个陌生的加入者而言,她并不知晓这里面的潜规则,也因为面对陌生人的生涩与保守不大愿意首先接触对方,因此自然而然只能选择自己的熟人开刀。同时因为固有的游戏规则需要,她必须绞尽脑汁编造出一个完美的理由证明自己的无辜。这种一目了然的事情根本完全不能被称之为推理,只是单纯的常识而已。经过数次失败的尝试,中午吃饭的时候,老薛用一种如同发表外交声明的语气对我们说:我觉得这事得想个办法解决。
薇萱和晨同时不屑地翻了他一个白眼,我和阿郎则仿若未闻一般推杯换盏,只有娜娜双目放光,好像笃定了老薛已经有了解决之道。
老薛对于娜娜的目光非常满意,接着说道:“首先,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我们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我是龙套演员。”
“我是路人甲。”
我和晨毫不在意地接茬,看来老薛此刻的境遇早已与司马昭划上了等号。阿郎头都不抬地嘀咕道“你自己那点盘算你比谁都清楚。”说完冲薇萱挤眉弄眼,薇萱笑骂了一声“去死”之后便没了下文。
“我觉得吧,个别人对于一定得不到的东西有着强烈的偏执,这种距离越远偏执就越强烈,而我们几个大概也就是因为这份偏执走到一起的。”娜娜解围一般说出不可思议的漂亮话,大家纷纷皱着眉头为之侧目,仿佛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一样惊诧。我却觉得为什么这话听着那么耳熟。
“不错,当然这种偏执说起来太难听了,你可以称它为残念。用一种轻松的方式把这份残念摆到眼前,留下的当然是最美好的回忆了。”老薛用一种认可的语气说道,我终于想起妈的这不是老薛关于乡愁的解释么?
“跑题了,说正事,解决的办法是什么?”阿郎毫不留情地揭穿老薛,显然他对此刻老薛的从容感非常不爽,于是拼命下绊子。
老薛点了根烟,喝了点什么润了润嗓子,又故作沉吟一番,实质上是想确定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集中到了自己身上,终于继续开口说道:“我的残念把大家集中在到这里,那你们的残念呢?我们为什么不顺便把各自的残念都了结掉,当然顺便也就解决了人数问题了嘛。”
“我觉得这事靠谱。”第一个开口的居然是阿郎,我非常诧异,同时有一种非常微妙的不详的预感。“实质上我一直有个很合我胃口的姑娘,但是她实在太内向,我觉得完全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说到现在都没跟她接触过。”阿郎这种自我爆料的精神无论从什么方面去看都充满诡异,于是我决定起身去买单,不料却被晨按回椅子上。她一面举止优雅地叫来服务员,一面转过脸笑盈盈地看着我说道:“吃饭的时候总是让男人付账是会出事的,这种事情妈妈从小就教过了。”娜娜对此也满怀赞同。我默不作声从钱包里翻出钞票,当服务员将账单跟我们核对过后,晨翻身摸皮包的时候,不紧不慢地递了过去。
“说好了这一顿是我来的!”晨不满地抱怨道,继而打算开始饭局终了常见的推让环节,服务员习以为常地退后了一步津津有味地看着我们,一副“这种场面实在看过太多了”的神情。然而我却没有跟晨老套地互相谦让,只是看着仍旧将账单捏在手中的服务员问道:“你觉得一般在这种状况下,应该是要从谁的手里收钱?”
这种明显不按套路出牌的方式让服务员很不适应,在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好像抱怨将抉择的压力转移到自己身上之后,服务员将账单递到我手里,接过钱逃也似地离开了。
“我就说吧,你表现地再强势也改变不了这家伙做好的决定,大道理你根本说不过他的。”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闷头吃东西的薇萱终于再次开口,无情地打击着晨。“所以按照约定,今天晚上你的电脑继续归我用了。”
晨懊恼万分却无可奈何,只好拼命用愤恨的眼神盯着我,我却浑然未觉地继续端起了杯子。老薛不满于自己的提议被打断,用筷子敲了敲碗大声嚷嚷道:“都严肃点,我们正在讨论非常认真的话题。刚才阿郎的回答才是正确的,娜娜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不管用什么方法让这个姑娘出现在我们面前。至于晨嘛,那天你的那个激吻已经完全可以说明问题了,这个好办。”说罢不顾晨的百般辩驳径直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简短的电话旋即摆出OK的手势,好像一切尽在掌握。
“好,那么轮到我了。”娜娜将杯中的饮料一饮而尽,做出一副打算酒后吐真言的豪情万丈状,浑然不顾杯中的冰红茶被当做酒精饮品会是什么样的心态,“我残念的嘛,这个大家都知道的,不过人家现在正在偏执什么得不到的东西,所以说,差不多就是这样。”言罢神情叵测地转而注视薇萱。
“要不然我把我男朋友叫来?”薇萱笑吟吟地回应了一句,我却依稀可以听见老薛胸口左边支离破碎的一声“咔嚓”声,当即落井下石地说道:“我觉得这是我今天晚上听到的最有建设性的提议。”
老薛无言以对,只得将火力拼命转移。他的目光环绕餐桌一圈,最终定格在我身上,他右手虚扶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旋即掏出烟来,递给阿郎一根,同时示意阿郎替自己出头的时候到了。
阿郎接过烟来仔细地查验一番,确认里面没有参杂任何多余的物件之后掏出火机将其点燃,神色凝重万分,想来是之前的烟火给他带来了巨大的阴影。阿郎如同身处伊拉克的拆弹部队一样小心翼翼地点燃这支烟,瞬间眉头舒展开来,带着万分惬意和一丝解脱,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说道:“那么,大家都说完了,这次轮到你了吧。”
我未及开口说些什么,满脸风轻云淡深吸一口的阿郎突然开始了剧烈的咳嗽,老薛乐不可支地拍着愤怒与茫然交织笼罩着的阿郎开解道:“晚饭前这家伙给了我一包烟,我就觉得为什么他今天转了性了,看来果然先发给你是对的。想不到居然是孜然粉,这家伙这种事情真做得出来的啊。”
“找自己的兄弟做小白鼠这种事情你还不是一样做的出来。”薇萱捂着嘴努力遮掩笑意的同时不忘给予老薛致命一击。老薛选择性失聪,继续对我穷追猛打道:“从你加入我们开始已经过去一整天了,大家的八卦看得那么开心,是不是也轮到你自己了?你看这几个姑娘们都不惜自爆了,是男人的话就不要那么小气啊。”言罢继续没心没肺地敲打着阿郎的后背,阿郎仍旧剧烈得咳嗽着,然而看上去罪魁祸首更像是老薛的巴掌。
我环视四周,发现大家有意无意的都在用余光注视着阿郎,这眼神与其说是担心,倒不如说更像是长途汽车站前没有营业执照的小旅馆排除来招揽生意的大妈望向黑面的司机的神色。这一瞬间我福灵心至,问题果然是出在阿郎身上。
“那么那边还在假装咳嗽的差不多也可以休息了,演技流于形式略显浮夸。”我瞬间便有了对策,于是坦然迎向众人热切的目光。“既然你们那么在意残念这个词,那么明天我会让你们看到一个意外的惊喜的。事先声明,绝对是比娜娜这种明显敷衍的爆料要震撼得多的东西。那么请大家拭目以待。”说完我开始玩味地看着阿郎,只见他发现自己的表演被识破,立刻一副君子坦荡荡的嘴脸重新摆回正襟危坐的姿态,神色自若地解释道:“没办法,他们让我探探你的口风,我把你说过的原话告诉他们之后居然没有人愿意相信,所以说这几个姑娘决定亲自出马,想不到这么简单就把你绕进去了啊,早知道当时我也用这一手了。”阿郎自嘲地笑道,不过看得出来完全没有把自己的失败放在眼里,反倒是一副革命已经成功哥们不需努力了的洋洋自得。“不过说真的,为什么我突然心里有点发毛了?是不是能提前稍微透露一点?”
“这完全是幻觉,而且谜底提前揭晓的话惊喜就没那么大了。我相信他明天一定能让我们看一出好戏。”薇萱沉思片刻,若有所思地说道。
“没错,绝对是好戏。”我对此万分确定。
第二天午饭的时候,应约而来的人陆续开始到场。最先出现的果然是薇萱的男朋友,老薛热情洋溢地与之把酒言欢,其言语间不安与心虚溢于言表,以至于对方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曾经借过老薛钱没有来得及要回来。之后阿郎领着两个看上去有些面熟的姑娘进来,介绍过后那个名为玲玲的姑娘便是昨天他口中的目标人物,当然见到本人之后便知道明显是信口开河,因为这个姑娘腼腆得不知所以,打从进门开始就一直拘束不安地拉着因为缺乏底气而叫来的自己的好友不放。而她那个不幸的朋友,据说是在我们这个班级里年纪最小的一个,果然如同其年龄一样毫无城府,我始终觉得她跟娜娜以及晨绝对能够聊得来,因为一样是属于不谙世事的天真性格。可以肯定的事情是阿郎在将对方带来的路上一定再次信口开河了些什么奇怪的事情,因此虽然是初次相识,这两位生涩地与众人招呼的时候好像又颇有期待,玲玲始终怯生生地低着头,但是目光中的雀跃却似乎大于羞涩。老薛的手机此刻响个不停,终于不堪忍受的阿郎替他接过电话,随即盯着晨开始放肆地狞笑,晨理所当然的一头雾水,最后阿郎似乎意识到这种狞笑的表情过于猥琐,旋即虚张声势地轻咳一声,宣布昨天老薛约好的那位少年因为生怕晨再次喝醉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施暴,所以没敢来赴这场鸿门宴。看着晨即将暴走之际阿郎心满意足的样子,我非常欣慰。反戈一击的感觉一定非常精彩。
终于,当大家把目光定格在我身上,用审判的神情注视着我,完全是一副如果不能让在座的各位惊讶这梁子就算是结下了的模样。我看了看阿郎,叹了口气,用略带祈求的语气说道:“说真的,我觉得这事还是就这么算了吧,做人留一线。”
“日后好相见那也就是说这是以后的事情,反正今天你要是拿不出让大家满意的惊喜,哼哼,之前餐桌上的烟花我可是记恨了很久了。”阿郎面目狰狞地对我进行恐吓。
“好吧,既然如此,那么我去把她领进来。”我无奈地摊了摊手转身去门外打电话,片刻之后,一个活力十足的眼镜娘破门而入,并且精准地如同制导导弹一般冲向阿郎,惊呼道:“原来你真的会在这里啊!”
“介绍一下,诗雯,朋友的朋友。从大概两个礼拜之前就满世界在找机会要见阿郎,之前听说了这里的事情缠了我好久,一直懒得管她。不过大家对意外惊喜那么执着,我也只好把人带来了。”
“就是就是,小气的家伙,人家想要找的人又不是你,也不知道在搞什么神秘。”诗雯仿佛橡皮糖一样黏在阿郎身边对我抱怨着,这架势就好像我对她做出了跟法海一样令人发指的行径。
可想而知,所有人都傻眼了,大家疑惑地看着阿郎,一副看向伊藤诚的表情,而之前被阿郎挤兑得几乎要掀桌子的晨似乎嘲讽技能cold down完毕,在一旁肆无忌惮地拍手大笑道:“看不出来,你居然还藏了这一手。阿郎,你把自己隐藏的很深,很深啊。”随即玩味十足地看向玲玲。
阿郎百口莫辩,一边奋力想从诗雯手中抽出自己的右手,一边惊呼道:“什么情况啊?这算是哪一出?”
诗雯毫不在意阿郎的挣扎,老实说在有些时候女人的毅力以及执念所带来的控场能力是男人远不能想象的。只见她故作羞涩地将头埋在阿郎的臂弯中,丝毫不在意自己之前所有的举措完全与羞涩这两个字绝缘,说出一般姑娘绝对会因为害羞而说不出口的话:“这种一看局面就能一目了然的事情,一定要说得那么清楚么?”
“了然,非常了然。”娜娜瞪大双眼机械似地点头附和。薇萱在自己男朋友耳边低声说笑着,看样子似乎是在解释这场纷乱的前因后果,老薛失魂落魄地点烟抽寂寞,只剩下玲玲和她的朋友满脸无辜不知所措。晨嘲笑完阿郎之后神清气爽,对我说道:“我先出去点菜顺便事先把钱付掉,省的到时候你又来那招。这边的两位看起来阿郎是顾不上了,就拜托你来招待了,好歹也是我们邀请来的不要让人家觉得被孤立。”说罢不由分说夺门而出。玲玲怯生生地看着我,她的朋友早已兴致勃勃地跑到诗雯身边问东问西,如果此刻丢一身水手服再外加一个写有“SOS团”的袖标过去的话估计能立刻变身世界的中心[1]。“看来又是交友不慎啊。”我叹了口气,走到玲玲身边坐下打算跟她随便聊点什么,玲玲却好像很不适应陌生人接近般往旁边挪坐了一步,随即意识到了什么,低着头不好意思地冲我赧然一笑,又重新坐回刚才的地方。我无所谓地拿起面前的饮料喝了一小口,示意对于这种条件反射非常理解。放下杯子,随即发现自己对对方一无所知,唯一的接触就是刚才对方看到我好像看到怪叔叔的那种虽然可以理解但是并不怎么友好的举动,完全不适合拿出来重新当话题,于是只好再次拿起杯子喝饮料。
玲玲怯生生地看着我,仿佛等着我先搭腔,却不幸发现我对面前的饮料兴趣似乎更大。不知是因为觉得这样干坐着反而更加尴尬还是因为想要证明自己的魅力要高于饮料,于是纠结一阵之后终于开口搭茬:“那个,他们好像很热闹。”
我放下杯子,沉默地看了看玲玲,她说的是事实,无从辩驳。于是点了点头赞同地说道:“是啊,比我估计得还要热闹。”
“估计?”
“啊,没什么。这句话你当做没有听到好了不然阿郎会跟我拼命的。”
“为什么?”
“关系太复杂,一下子说不大清楚。总之就是阿郎想要螳螂抓虫现在发现后面有只鸟。”
玲玲闻言楞了一下,旋即明白我的话,噗嗤笑了出来,然后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说道:“你的形容方式还真特殊。”
“没办法,我拿到的脚本上人物设定写着的就是会用奇怪方式进行吐槽的龙套。”我解释道。
“脚本?”
“这句话你也忘掉好了,不然老薛也会跟我拼命的。”
“所以你刚才说的三句话里面有两句是我必须忘掉的?”玲玲满眼笑意却用嗔怒的口气问道。
“不会。只不过如果让他们知道我说的话,这么有趣的画面大概就看不到了吧。”我轻描淡写地说着绝对可以瞬间引爆老薛和阿郎怒气槽的话。
“有趣的画面啊,真是的,连陪我来的人都被吸引到那里去了。”
“嗯,就好像完全忘记了别人的存在一样,这帮家伙闹起来就是这样的。”
“那我们算是同病相怜?”
“大概吧,谁知道呢。”
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正要再说些什么,晨怒气冲冲地走向我,好像上午十点钟刚起床还未睡醒的宿醉中年人往楼下随便扔垃圾袋一样将自己丢到沙发上,瞪着我质问道:“已经点过菜了的话告诉我一声啊!很丢人的啊,而且事先买单这种事情一般人是不会做的吧?”
我饶有兴趣地摇晃着手里的杯子,不假思索地反唇相讥:“你冲出去的那个速度一般人是拦不住的,而且说起来你自己还不是打算事先买单?”
晨无言以对,恨恨地白了我一眼旋即站起身来好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坐到玲玲边上说道:“真是讨厌的家伙,明明就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偏偏在这种小事上面那么计较。对了,刚才只有他一个人了所以没办法,要跟这种人聊天真的是很困难的事情吧?脑袋一根筋的大男人,哼!”
“不会,我觉得他还蛮有趣的。”
听到玲玲的反应又看了看我,晨撇了撇嘴不屑地说“这种死脑筋的家伙哪里像是有趣的样子了,还是说?”晨狐疑地将视线在我和玲玲之间游移,“看来我要出去一下,给阿郎买顶帽子,青蛙图样的。”
“她在说什么?你能不能翻译一下?”玲玲无助地看着我。
“哦,这孩子的事情,前几天的激吻事件男主角撂挑子所以现在下不来台,估计马上就要恼羞成。”话没说完,晨狠狠向我丢来一团纸,并且喝令我立即闭嘴。
“差不多就是这样。”我随手将纸团击飞,继续向玲玲解释道。“如果这种状态出现在二十年后,我们可以称之为更年期综合症。现在嘛,基本上一目了然了。”
“更!年!期!”晨的眉毛猛跳,玲玲虽然似懂非懂但是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了。
午饭在一片喧嚣之中开场,通常吃饭时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主角阿郎和老薛都深陷泥潭无法自拔,反倒是晨和娜娜已经跟玲玲的朋友开始滔滔不绝。这与我之前预计的场景并没有太大出入,不幸的是这三人投缘到了忘我的程度,而薇萱又忙着跟自己男朋友享受几天未尽的卿卿我我,于是我和玲玲再次被晾在一旁。好在之前晨的打闹让玲玲放松了许多,而且再次沦落成为路人的境遇也没有之前那么尴尬了,我开始一点点地叙述这几人之间纷繁错杂的关系,当然也只是个大概。饭局之后我们继续杀人游戏,因为老薛的心灰意冷,游戏变得正常了很多。薇萱对于自己终于不会成为第一个牺牲品无比兴奋,而阿郎则对于诗雯的大胆攻略极端不适应,屡次三番向大家投去愤恨以及求助的目光,不幸被一一无视。娜娜和玲玲的朋友恨不能当场斩鸡头烧黄纸,同气连枝却无奈技不如人,屡次出局倒也相谈甚欢。晨在一旁拼命冲我挤眉弄眼,我和玲玲置若罔闻专心游戏,结果反倒是胜出次数最多的人。
散场的时候,薇萱以大业未完为理由拒绝了与男友的二人世界,老薛在对方失落的眼神中死灰复燃,如同磕了药一样原地满血复活。诗雯表示自己能够帮得上忙于是在阿郎的无声反对以及大家人多力量大的理论支持下留了下来。玲玲的朋友与娜娜在一旁依依惜别,只留下她独自在向我们招呼。说是大家,实质上一天下来基本上也就只有跟我接触过而已,所以玲玲理所当然地来到我面前说道:“很有趣的一天,说真的这还是我第一次跟这么多之前不熟的人玩得这么高兴。真的很高兴。”
“这也应该是你第一次被自己的朋友抛弃。”我笑了笑,指着娜娜她们两个说道。
玲玲无奈的耸了耸肩,我觉得这动作似曾相识,感觉好像很熟悉但是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感觉很不舒服,好像熟睡中口渴,知道床边就有矿泉水但是意识朦胧间根本找不到究竟放在哪里一样,我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玲玲开始走神。
玲玲不解地看着我,又看了看自己,随即释然。她轻笑着说道:“你自己的动作,不觉得眼熟么?这个动作是今天我看到最多的了。有句话是怎么说的?”
“近诚者渣![2]”阿郎的右臂被拘束在诗雯手中,咬牙切齿地插话。
我无所谓地想要耸肩,又突然觉得似乎不合适,当即定格在动作完成一半的时候。玲玲被我的样子逗笑了,愉快地与众人挥手告别。
一行人伴着微凉的夜色漫步回到旅店套房,诗雯与我初来此地时的表情一样充满鄙夷不解和感叹,然而旋即兴奋地抓住阿郎继续死缠烂打,另外一头的老薛神清气爽地显摆着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奇闻异事,将晨和娜娜忽悠得一惊一乍,却没有能够将薇萱的目光从手机上吸引哪怕三十分之一秒。于是老薛急中生智,在一片惊呼声中麻利地扒下了自己的白色T恤摊在床上开始单手托着下巴拗造型。
“他这是要疯?”诗雯狐疑地看着老薛,同时依然没有放过阿郎的手臂。
“明天大家就都要走了吧?那么虽然俗套了一点,想办法在所有人离开之前把这件T恤签满名字,你们觉得怎么样?”说完毫不客气地在最中间大大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心满意足地将T恤交到薇萱手上。
“你的趣味还停留在十五岁么?”薇萱毫不留情地开口对老薛的行为进行嘲笑,却仍旧配合地接过衣服,用手比划着距离,在老薛名字相当遥远的地方奋笔疾书。刚落笔,便被诗雯一把夺过T恤塞给阿郎,在阿郎的苦笑中仿佛刑堂上签字画押一般将两人的名字紧紧烙印在一起,好像如此就能生则同床死则同穴一样。娜娜跟晨满脸雀跃用夸张的中英文双语签名完毕之后似乎还写了什么一般人看不懂的东西,长长的一串字符就好跟新年祈愿树上的小纸条留言似的。最后T恤被郑重其事地交到我手上,我苦笑着看了看老薛,开口说道:“说真的,你确定在让我们写这东西之前不需要把衣服洗一洗么?领口若隐若现地泛黄了啊。而且再怎么说这几个人的名字想要签满整个体恤也太夸张了点吧?”
“这家伙,破坏起气氛来真是一流的。”诗雯对于我关注的重点极为震惊,一句话当即让自己被在场的所有人认同,大家纷纷点头称赞不已。我感慨万千,一瞬间感觉这份友情得来的还真是廉价。阿郎对我怀恨在心,开始痛斥种种我的不良行径,然而除了诗雯双目放光之外根本没有人在意他的大呼小叫,所有人都用一种感同身受的眼光无声地对我进行声讨,终于薇萱开口了。
“不论怎么样,大家的心意绝不允许被破坏,而且签不满的话多找几个人就好。”说罢小心翼翼地将T恤从我手里夺过,一丝不苟地将它平摊在床上,用那种老薛梦寐以求的充满关爱的眼神打量着,然而我却发现她的视线刻意跳过了我刚才提到的微微泛黄的领口,并且在整理的过程当中完全没有接触过那个范围。
我认命似的接过了笔,用签名遮掩住那块其实并不显眼的汗渍。余光所视,我仿佛看到阿郎的嘴角再次挂上了那充满玩味的笑容。
“那么,最麻烦的家伙终于摆平了。”老薛对于全场的焦点旁落他人这件事似乎不能片刻都不能忍受,于是嚷嚷着来到我身边,单手托着下巴的造型仍然没有改变。“既然这个爱挑剔的家伙那么喜欢出风头,就让他去把全班的签名都搜集来吧。”说罢终于放弃了之前执着坚持定格的造型,不由分说地将T恤塞给我。
“没错,这样的事情就应该交给最不愿意跟别人接触的家伙去处理才对。这种要命的性格继续发展下去是要变成华英雄的。”阿郎拍板似地搭着腔,在我看来或许报复的成分更多一点。我耸了耸肩,对这个提议置若罔闻。说实在的,对于一个无法完全把点名册上的名字与人完全划等号的我来说,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阿郎对此了然于胸,只是被一种畸形的报复心理所左右,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我吃瘪的样子。终于看到我就那么淡定地矗立在原地对老薛递来的T恤视若无睹,阿郎决定放弃看热闹的场面——完全没有热闹可言,再这么僵持下去一定只会是冷场,而且看上去对于这种冷场我是习以为常毫不在意的。他伸手接过这件尴尬地停留在众人之间的体恤衫,随手交给诗雯说道:“这种事情当然要大家一起去做才会有意义,谁都别想往外摘了。那么从新来的开始,没意见吧?”诗雯当场想要表示抗议,然而阿郎低头对她说了几句什么便立刻眉开眼笑地应承了下来。我对眼前发生的一切置若罔闻,满脑子只有早点洗洗睡了的念头。
夜里我做了个梦,梦里一件件领口带着淡淡汗渍的白色体恤从四面八方飞来,铺天盖地暗无天日。我不停地小声嘀咕着提醒自己这只是幻觉千万要冷静,然而越嘀咕T恤飞奔而来的频率就越是加剧。我无比惶恐却无路可退,终于在手足无措不能自拔的最后关头,一双手拨开这笼罩着我的白色迷雾,然后映入眼帘的是阿郎那张玩味十足的脸,他笑得如此戏谑与安详,一副本该如此理所当然的模样。之后这间屋子里的人逐一出现在阿郎身边,低声细语不知在说笑着什么。我在完全被T恤衫充斥的世界里挣扎,他们却好像圣诞夜隔着玻璃窗欣赏玩具店里的音乐盒一般就这么安静地围观着。我放弃抵抗,只想坐在原地任凭周围的一切将自己埋没,阿郎微微点了点头,递给我一支烟,并且挑衅地冲着我努了努嘴好像认定我不敢将其点燃一般。我不假思索地接过烟开始点火,打火机喷射出的火焰却点燃了周围这边浓郁的白色。大家开始惊慌失措,忙不迭却井然有序地想要夺路而逃。这一瞬如同立场互换一般,站在窗外的人变成了我,而他们成为了音乐盒。我不知该做什么,只好袖手旁观。于是诗雯最先毅然决然地走入火中,带着无尽的茫然与无奈,然后是阿郎,虽然面色冷峻毅然决然,却好像充满迷惘。之后是娜娜,老薛,薇萱,最后是晨。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因为满世界的T恤已经燃烧殆尽,而被潦草地书写在上面的各种各样的签名开始串联成黑色的线条将我环绕,完全隔断了我的视线。
笔记本里十四页第七行开头的字眼  
被人们称呼  念做执着
射穿约翰列侬的子弹  
说到底也曾被齐柏林飞船狠狠地拒绝过
辗转几手  却仍旧努力想要挣脱
枪炮与玫瑰的传说  弥漫在黑色重金属支架上
不满地咆哮着
可是抵御诱惑的人  
是我


[1] Suzumiya haruhi no dan,取各段开头罗马字为简称「SOS团」,意为「让世界变得更热闹的凉宫春日团」,其目的为「找出外星人、未来人和超能力者,然后和他们一起玩」。凉宫春日(凉宫ハルヒ,Suzumiya Haruhi)是谷川流创作的“凉宫春日”系列轻小说以及相关动画《凉宫春日的忧郁》中的女主角。县立北高中一年级五班的学生,SOS团的团长,一直期望着不同寻常的事物。拥有出口成宪的能力。

[2] 伊藤诚,著名galgame《schooldays》男主角,中文翻译通常为《日在校园》,以劈腿,左右摇摆不定的人渣性格著称,著名bad end “柴刀”“好船”的出处。另外由于在游戏中有着不加任何操作也能自动选择的设定,所以还有着“自走火炮”的称呼。




[1]汤姆•霍珀执导影片《王的演说》,科林•费斯誓言片中主角乔治六世,在1939年9月3日终于克服自己的口吃通过广播发表了震撼人心的战前演说。

[2] 杜琪峰电影《枪火》中的桥段,在香烟中塞入火柴让对方在不知不觉中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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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15 12:41:3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就旨着这个加分了,等待接下来的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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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15 18:01:1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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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5 19:41:27 | 显示全部楼层
Christmas 发表于 2014-1-15 18:01
请做一个目录哟~

额。。。目录的话在目录登记下面回过贴开了传送门了。。。吧。。

点评

要重新开贴做目录哟~  发表于 2014-1-17 2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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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8 00:39:29 | 显示全部楼层
Christmas 发表于 2014-1-15 18:01
请做一个目录哟~

马萨卡是要在第一篇重开传送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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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1]初来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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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18 01:58:1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hristmas 于 2014-1-18 01:59 编辑
关于原创连载,轻写楼的发文格式和贴吧或者其他论坛不太相同。请作者在子版轻写楼开一贴、作为目录,每次更新另开一新贴,更新后请作者自行把链接编辑进目录贴。不要在一个帖子里面无限更新,那样的连载贴的不太美观,并且也不利于交流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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