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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新闻] 压垮母亲的是哪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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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垮母亲的是哪一根稻草?
2013-12-14 03:30:21  新京报
  对女性题材痴迷的阿尔莫多瓦尔说:当男人和女人有着一样的寂寞、痛苦,女人对此的反应要戏剧化得多,也惊心动魄得多。
  对女性题材痴迷的阿尔莫多瓦尔说:当男人和女人有着一样的寂寞、痛苦,女人对此的反应要戏剧化得多,也惊心动魄得多。
  到底是什么让一个坚持了20年的母亲最后成了断送孩子生命的凶手?又是什么让一个村庄愿意为她保守秘密?
  当谈论母亲时,人们在谈论什么?20年,武文英对两个脑瘫儿不离不弃,伟大?她把农药亲手递给了儿子,凶残?无论哪种,这都是一个复杂的母亲。
  村庄的敏感词
  赫庄是个自然村,大约300户人家,不规则散乱的房屋,被油绿的麦地包围着。我本以为在这样一个小村子里找人不难,可还是费了点周折。
  陌生人的“闯入”,让村口的女人和老人们立刻紧张起来,他们打量尾随的目光,有点让人发毛。
  打听武文英的家,他们纷纷摇头不知道,有人模糊地说在村西头吧,赶过去,有的说在村北头吧,找了几家,总算遇到“明白人”——其实她的家就是一进村村口的那个房子。而起先指错路的村民就在武文英家屋后的路边,有一位还是和她家隔了一条路的邻居。看记者折回来,他们纷纷散去。
  硬着头皮一番套近乎后,才知道,“武文英”成了村里的敏感词,都知道她家出了事,怕来人是法院和公安的。这种最原始的抱团还是让我有些吃惊。
  他们认为武文英有错,但不该受惩罚。难道20年的付出还不够?几个女人摇着记者的胳膊想得到一个答案。他们极力为武文英辩解着:两个“傻掉”的娃,不会走不会坐,像废物一样,武文英对得起他们。说起武文英过去20年的故事,村民都是一脸痛苦得有点扭曲的表情:她太可怜,可谁帮得了她?现在娃没了,她还要去坐牢。
  你说她命怎么就这么苦?他们叹息。法律的公平正义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他们在乎的是剩下的这一家人不能散了,那两个小的,谁给照顾呢?
  啤酒瓶子
  武文英在村口的家,是个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房子,从远处看,像红砖堆砌的盒子,墙体和屋顶甚至有些歪斜和不平整。我后来几次去拜访,生锈的门上都挂着铁锁。
  和这房子一样落寞的还有她的丈夫高松中,他眼睛肿成了泡,低着头,双手插进裤兜,见有人打招呼,就“嗯”一声。
  打开铁门,正房的屋门大敞着。家里没啥值得偷的,不用锁,高松中说。落满灰的锅灶,晾衣绳上没来得及收的衣服,都保持着武文英自首那天的样子。
  高松中说,妻子被刑拘后,这个家就没开过灶,他和孩子的餐食全靠住在同村的80岁母亲。高松中开始想着武文英的好,“我们是有感情的,她疼我,家里做了好菜,都留着给我。”
  屋子里唯一的一个相框有几张小女儿和小儿子的照片。屋子里,找不到任何关于那对双胞胎的痕迹了,就像他们从未来过一样。
  三间简陋的房子里,床下、墙角散落着啤酒瓶子。
  说起和武文英的感情,高松中垂下头,激动地哭起来,“不喝酒是不会打她的。”高曾经的一位好友说,这几年,高的性情变了,喝起酒来六亲不认,谁也拦不住,多年的朋友都断了交情,村里人对他意见也很大。
  20日的庭审,同样站在被告席的高松中曾不断为武文英说情,“她不易,难为她了。”知道她不容易,那为什么还打她呢?
  高松中的解释就一个字:烦。“我们老了,孩子不还得两个小的养?”高松中每天进家门就开始想,谁敢娶咱的闺女?谁敢嫁给咱的儿?“一回家就烦,烦得很。”家穷,走在村里抬不起头,他说。对于妻子怀疑有外遇,他扭过头,抹了一把眼泪,说,“那是误会。”“我愿意等她,多少年也等。”高松中说。
  但看守所里的武文英态度坚决,她铁了心要离婚。
  母亲的孤岛
  11月20日上午9点,鹿邑县法院的刑事审判庭,这个牵涉到两条人命的刑事案件不到一小时就结束了庭审,对法官、检察官、法院律师来说,都“异常顺利”。
  公诉人宣读事实经过占去了多半时间,武文英没有任何异议,“我认罪”是她不断重复的话。
  初次在法庭上见到这位母亲时,我看到的是一个看似六七十岁的苍老女人,但实际上她只有46岁。
  那双眼睛,空洞无物,对眼前的人和物充满着陌生和恐慌。
  整个采访中,她没停止哭泣,像个累坏的孩子,嘤嘤地流着泪水。
  她想起了两个孩子屁股下的褥疮流脓,奇痒无比,招来苍蝇,她还心疼着。说起把农药递给儿子那一刻在想什么,心情是怎样时,她的回答是“不好受啊”。这位没念过一天书只会写自己名字的女人,找不到一个更生动准确的词语来形容那刻的心情。
  人们也许最关心的是这位母亲如何坚持了20年?她是否有过梦想和希望?20年,她没有时间思考人生价值,做人尊严,摆在她面前的永远都是最实际的——活着的问题。家务,照料两个儿子是最现实的问题。她个人的世界已经就此消失了。
  文章在网络上的转载,很多人评论,只要看到“脑瘫”“20年”这两个字眼,这个母亲的生活就可想而知。也许就是她不曾去认真思考梦想和希望,她才更容易接受眼前的现实,坚持了下来。
  人们最关心的另一个问题是,怎么就在20年后选择了放弃?“冲动”是她能够做出的所有解释。或许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摇晃在绝望的边缘。
  没人愿意去武文英家,两个娃穿开裆裤,让人觉得有些难堪。有听她说过多难受吗?村里人总是一脸茫然。知道她的难,但没听她说过。就连和她最亲密的大姐也没听过妹妹的心里话。
  此前地方媒体称赞的报道似乎也没给她任何慰藉。她看不懂报纸上的赞美之词。
  2011年6月,武的外甥韩先峰说曾让她看一个法制节目,讲的是东莞的一位母亲溺死了自己的双胞胎脑瘫儿子,外甥想二姨也是脑瘫双胞胎,和这位母亲同病相怜。
  但是谈起这件事时,武文英说不上来怎么回事,外甥知道二姨肯定没看。看守所的武文英说,不识字的她根本不看电视,“不懂那些人说的啥。”
  她被无助和孤立包裹。
  她拜佛,信主,但始终没给自己的感情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不惊讶的结局
  两万余次的转发,五千余次的评论。但在五千多条评论中,很少有人对于这样的结局表达惊讶,只因为看到“脑瘫”这样的字眼,它们似乎是悲剧的“肇事者”,而救助的无力再次成为抨击的靶子。
  武文英曾花3万五千元给老大做手术,家产荡尽后发现没啥效果,放弃。但事后证明,3万多元不是没有作用的,因为长大后老大能开口说话。但即便知道三万多元能换来孩子张口说话,他们是否有能力再拿出3万给老二治病?要知道,当年治病借的钱还有3000多块至今没还上。
  在一些国家,保险和政府强有力的介入,帮助脑瘫孩子得到更好的康复和治疗,乃至就业,分担家庭的负担。这些对武文英都是遥远的,而偏远的村庄不曾接收到哪怕能带来一线希望的信息。
  她孤独地抗争,拿自己命,拿孩子的命,没有任何预料地接受着自己的悲剧。
  如此选择的武文英不是第一个,2010年东莞的韩群凤溺毙了13岁的脑瘫双胞胎儿子,自杀未遂。当年掀起的热议不亚于武文英,可时隔两年,同样的悲剧再次上演。
  还有多少家庭,和他们一样?关注也好,同情也罢,总会淡去,希望这个社会给武文英们留下来的,别只是一声叹息。


“慈母”毒杀脑瘫双胞胎 全村沉默
2013-12-09 02:31:14  新京报

11月21日,高松中站在脑瘫双胞胎儿子坟前。尸检时坟被刨开,复埋时,高松中捡起地头秸秆堆在坟头,这才看起来是座坟。

11月21日,武文英小儿子中午放学回家坐在床上看电视,母亲进看守所之后,小儿子变得沉默寡言。

去年年初,武文英和双胞胎脑瘫儿子。图片来源/《周口晚报》

11月20日,河南省鹿邑县法院,武文英涉嫌故意杀人被审。去年2月,她把农药瓶递给脑瘫双胞胎儿子,致二子死亡。长期辛劳,46岁的她早已满头白发。摄影/新京报记者 黄月
  河南农妇武文英共4个孩子,向其双胞胎儿子递农药瓶;事发前1个月还接受媒体采访,10个月后自首
  怀孕那年,武文英喝下农药想结束生命,在镇上的医院被抢救过来,几个月后,她生下了双胞胎儿子,都是脑瘫。
  20年后,46岁的武文英又拿起了农药瓶,但结束的是双胞胎儿子的生命。
  村民们以为,脑瘫双胞胎的死,对于这个有4个孩子的家庭,是一种解脱。对这起案件,全村人对外统一保持沉默。
  可武文英并没解脱,10个多月后,她选择了自首。
  今年11月20日,武文英因涉嫌故意杀人,在河南省鹿邑县法院受审。
  家徒四壁,武文英的丈夫曾试图求助,但碰壁。媒体三次报道“母亲照顾脑瘫双胞胎19年”的事迹后,政府部门送来轮椅和500元钱,和兄弟俩每月共60元的低保待遇。可即使这个村里见诸报端的“知名家庭”,也没走进当地部分相关部门的救助体系之内。
  “如果能给她判缓,啥活都扔下,咱全村老小都去。”今年11月21日中午,河南省鹿邑县贾滩乡赫庄村村口,编草帽鞭的女人和留守老人议论着。
  他们无从得知,前一天,庭审已经结束,武文英的丈夫高松中怕丢人,没通知乡亲们。
  去年2月10日,河南农妇武文英在家中把半瓶农药递给了患有脑瘫的双胞胎儿子,两兄弟服毒后身亡,那一年他们刚好20岁。
  在她所在的赫庄村,所有村民都在为她保守着孩子死去的秘密,直至事发10个月后,经常在坟头上痛哭的武文英走进派出所自首。
  20年来,武文英因对两个患病儿子的不辍照料,屡受当地媒体报道。她对媒体说,只要我活一天,就会照顾他们一天。但这承诺只坚持了1个多月,在一种莫名情绪的驱使下,她决定让孩子死去。
  “这是一起罕见,又十分典型的案件。”审理此案的一位法官说,武文英犯了法,但遭遇让人心酸。
  农药
  看着弟弟妹妹走出家门,国辉再次开口,“妈,俺不想拖累你了,让俺喝药吧。”
  看守所里,46岁的武文英一头白发,只有后脖颈的一小撮是深灰色。她把两个手掌心朝上叠在一起,尽量把手铐缩进袖口。
  在赫庄村乃至乡里,武文英都算是“知名人物”,周口一家晚报曾三次报道她辛劳照顾两个脑瘫儿子的事迹。报道中,照顾脑瘫儿子19年的武文英被称为“慈母”。
  2012年1月9日发表报道的记者侯国防记得,最后一次见武文英,她一脸愁苦,一直念叨老了后两个儿咋办。但她对侯说,只要我活一天,就会照顾他们一天。
  这承诺在一个月后破碎。
  武文英回忆,2012年2月10日早上,她和丈夫又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吵,高松中踢翻了板凳,蜷缩床上的双胞胎儿子被父亲的吼声吓得直哆嗦。
  丈夫出门后,她强打精神给双胞胎儿子穿上衣服,把哥俩抱到院子里的木椅上,给手脚的脓疮晒太阳。
  她感到疲惫,想回屋坐会儿,这时大儿子国辉喊住了她,“妈,给俺一瓶农药。”她望着哥俩,没言语,忍着没哭。
  中午12点,小女儿和小儿子放学回家,武文英泡了两碗方便面打发了他们。
  国辉和国增没像往常一样嚷嚷着要吃饭。看着弟弟妹妹走出家门,国辉再次开口,“妈,俺不想拖累你了,让俺喝药吧。”
  武文英变得烦躁,跑进里屋,从案板下拿出个绿瓶子,赌气一样放在推车木板上。
  那是半瓶一斤装的甲拌磷,是早前高松中买来喷小麦和棉花的。
  转身进屋,武文英坐在床边捂脸哭起来。她说她当时想和两个儿子一块走,“可两个小的咋办?”
  哭了不知多久,邻居高交通(音)突然跑进屋子,“快去看看你孩子吧。”
  院里弥漫着呛鼻的味道,武文英看到双胞胎仰着脸瘫在木椅上,嘴唇青紫,绿色农药瓶躺在地上,她抱着儿子哭起来。
  等村卫生所大夫王宗启赶到时,两个孩子已经“不中了”。
  养育
  奔忙于家务、农活和四个孩子之间的武文英“渐渐呆掉了”。42岁时,她头发全白了。
  赫庄村南口,三间低矮的红砖房被院前高大的桐树遮住了阳光,那是武文英的家。
  过去的20年,邻居任祖银一进村就能见哥俩面对面瘫软在车里,头也抬不起,见了人就咧嘴“嘿嘿”笑。
  说起患先天性脑瘫的哥俩,村里没人不知道。
  老大国辉勉强能说成句的话,老二国增只会“呜拉呜拉”地叫。他们动弹不得,全身瘫成一团,大小便失禁,只有胳膊还听些使唤。
  高松中说,孩子1岁多确诊患病后,国辉曾做过后腰手术,但并不成功,便没再为小儿子尝试。
  给双胞胎穿衣、喂饭、抱出去晒太阳、洗刷屎尿裤,武文英每天像钟摆一样机械重复。
  任祖银总能见武文英挎个筐满村子转悠,“像个要饭的”。
  她是在找灰。常年瘫痪,哥俩臀部生出褥疮,化脓流血。武文英收来玉米秸秆烧剩的灰,用细筛子滤掉灰里的土坷垃和硬草棍,做成“灰袋子”垫在哥俩屁股下。
  高松中说,20年里,妻子没睡上一个囫囵觉,夜里要起来三四次给儿子翻身。
  别人都盼着孩子长高变胖,可这对武文英是更沉重的负担。邻居姜巧荣说,不到20岁,双胞胎都有130多斤,长得比他爸还高。
  好几次,武文英抱着儿子到推车上,一屁股摔在地上,木车子推坏4个后,她再也推不动了。
  邻居姜巧荣看到哥俩常“耍脾气”,不管街上叫卖啥,国辉听到就要,不给买就嚷嚷“文英、文英”,骂脏话。
  武文英伤心,也说过狠话,“不要你们了。”可是村里的人和亲戚劝她把两孩子送出去时,她不停摇头。
  曾有安徽亳州的人为做生意减免税款,让双胞胎中的一个跟他去,每个月给1000块,高松中觉得中,“毕竟家里有四个孩子。”
  “这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孩子给虐待了,死了咋办,肯定没我伺候的好。”武文英死活说不通。
  但村里人渐渐觉得,整天奔忙于家务、农活和四个孩子之间的武文英“渐渐呆掉了”。42岁时,她头发全白了。
  她为数不多的闲暇是坐在院门口发呆,人叫也不应。出村子“找不着东南西北,去乡里的街上,得有人领她回来,要不就走迷了。”
  求助
  高松中多次给媒体打电话:“帮找找政府,看有没啥救济。我也不知道该找哪个部门。”
  家里六张嘴全靠在建筑工地做瓦匠的高松中,他每天赚百八十块钱。20年前给孩子瞧病借的35000元,至今还有3千多没还上。
  生下小女儿和小儿子后,贾滩乡政府和方庄大队的人来罚款,高松中手一摊“你看我家有啥你就拿吧。”
  房子是用自家桐树做的椽木和檩木,窗上钉着挡风的透明塑料哗啦啦地鼓动,墙上、屋顶吊着红蓝白的彩条塑料布,边角处是化肥袋子补丁。两个歪歪斜斜的衣柜,最值钱的是电视机。
  高松中说,最后罚款的人见木椅上穿开裆裤的脑瘫哥俩,之后再没来过。
  没钱时家里种的桐树10块钱一棵就卖掉了。“走到谁家门口,谁都害怕,”高松中说。
  高松中求过政府。十多年前,他去找过村大队两回,“谁也不管,说几句不好听的,太丢人。”之后就再也不找了。
  武文英和高松中不知道,三年前,河南省实施贫困残疾儿童抢救性康复项目,计划为贫困脑瘫儿童实施康复训练,国辉、国增兄弟俩当时在救助范围之列。
  此项方案由残联负责,而双胞胎兄弟俩信息,并不在鹿邑县残联的残疾人系统中。
  鹿邑县残联康复部尹姓工作人员介绍,县残联从镇政府和村大队获取村里的残疾人信息。河南省也在社区和农村设置残疾人工作协调员,负责将残疾人情况上报基层残联。
  但残联没有从乡政府或村大队接收到高国辉和高国增的残疾信息,“工作人员太少,不可能挨家挨户去排查。”
  调查中,方庄行政村并不存在这样的协调员,负责赫庄村日常事务的村大队会计魏广运,对武文英家的情况有所耳闻,却“不了解详情”。
  尹女士介绍,村里不上报,就需要家庭来申请。
  贾滩乡民政所工作人员马艳丽介绍,即使办理残疾证也不会有任何补助,而且残疾证需要家属提出申请主动办理,否则乡里也不会向鹿邑县残联汇报。
  这些信息不曾抵达这个偏远的自然村,文盲的母亲和小学没毕业的父亲,更无从得知。
  由于高松中的“不经心”,双胞胎儿子一直没上户口,无法吃低保。
  媒体成了他们唯一求救的希望。记者侯国防记得,2009年5月第一次采访后,高松中多次打来电话:“帮找找政府,看有没啥救济。我也不知道该找哪个部门。”
  报道发表后,转机出现,好心人送来被子、营养品、电风扇等。镇政府送来轮椅和500元慰问金。
  没户口的哥俩低保挂在高松中名下,两人每月共60元。
  这些,都没能改变高家的贫穷。
  争吵
  一次争吵中,高松中摔了武文英供的菩萨,“这个家就没好过,菩萨根本保佑不了我们。”
  在警方的审讯中,武文英有一个诉求,“不再跟丈夫生活”。
  “他说俩孩子和废人一样,照顾他们干啥?两个小的也被他们拖累。”武文英说,丈夫的话让她寒心,她抱怨丈夫对照顾两个脑瘫儿子不曾搭一把手,甚至怀疑丈夫“在外面有女人”,说偷听到他和别的女人打电话。
  喝醉酒的高松中开始和武文英争吵、动手。
  武文英的姐姐武作荣认为,对感情的绝望,是压垮妹妹的最后一根稻草。
  武文英怀双胞胎时,就因为高松中打她而喝农药。
  最近七八年,争吵愈演愈烈,高松中经常追打到武作荣家。
  就在脑瘫哥俩出事前的正月初二,在武作荣家喝酒的高松中和武文英争吵,缘由是武文英拦着外甥送酒给他。
  走出姐姐家没多远,武作荣眼看着高松中在路边,揪住武文英的头发踩在脚下,往妹妹身上踹。
  武文英曾多次提出离婚,可想到孩子,她一次次放弃。
  武文英的身体也在慢慢垮掉。早上腰疼得要拽一把才能起床。村卫生所的王宗启记得,武文英常半夜胃疼得直嚎,请他去瞧病。
  堂屋正中靠墙的桌上,武文英供奉着一个菩萨,一个太上老君,三个财神爷,她每天跪拜烧香。
  武文英信命,她常对人说“劳碌命、命不好、认命吧”。
  一次争吵中,高松中摔了武文英供的菩萨,“这个家就没好过,菩萨根本保佑不了我们。”
  2011年底,武文英见邻居姜巧荣“信主”,请求带她一起,也想“减轻痛苦”。
  隔三岔五的聚会,赞美诗、祷告,武文英学不会,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没两个月,高松中不满了,“和人家能比吗?你有那时间吗?”
  投案
  “儿子没了,还是挨打,没盼头了。”武文英走进了贾滩乡派出所自首,打破了全村维护的沉默。
  对于双胞胎脑瘫兄弟死亡事件,村里都一致保持了沉默,很多村民认为,这结果对武文英生活来说是个解脱。
  武文英并未因此解脱。
  邻居姜巧荣说,去年9月份,村里人约武文英一起去地里干活散心,让她扔根玉米,她弄不明白该怎么扔;给小麦打药,完事后发现药打到别人地里去了。
  而她和丈夫的冲突也没有丝毫缓和。2012年12月26日早上,夫妻俩再次争吵,武文英嘴角被打出血,又想起了两个死去的儿子,愧疚攫住了她。
  “儿子没了,还是挨打,没盼头了。”武文英在鹿邑县法庭里哭着说,26日下午,她走进了贾滩乡派出所自首,打破了全村维护的沉默。
  自首当天,她被警方以“涉嫌故意杀人”刑事拘留。
  “我感到对不起孩子。”武文英的法律援助律师孙艳丽说,2013年10月末的一次会见,武文英不断地重复这句话。
  庭审前,武文英见到了小儿子和小女儿,她跪在他们身边哭着。“能不能等我拉扯大两个小的再来坐牢?我一辈子都不出去,偿还两个大儿子。”
  11月20日,鹿邑县法院刑事审判庭里,听着起诉书指控的事实经过、证人证言,武文英没任何异议。
  “我全都认罪,我对不起两个儿。”这个没上过学、勉强会写自己名字的农妇,哭着不停点头。
  法官手里还有一份5页纸的联名求情信,盖着方庄行政村(赫庄村上属村庄)的红章,方庄村书记王洪涛说,这代表着3000名村民。
  案子没当庭宣判,戴着手铐的武文英回到看守所,等待判决结果。
  坟
  高松中捡起地头秸秆堆在坟头,稍稍高出一拃长的冬小麦麦苗,这才看出来是个坟。
  村民们记得,武文英自首前,独自跑到儿子坟上哭了一个多钟头。
  两个孩子的坟,是高松中立的。
  孩子死的当天,赶回家的高松中也哭了,“埋了吧”,他在自家麦地里挖个坑。
  没有棺材,兄弟俩被放在睡觉用的木板上,穿着那身脏衣服。高松中准备就这么简单下葬时,被武文英拦住。
  她坚持买来寿衣还有新被子,在床板上铺层海绵,两层被子,还有轻易尿不透的油纸,她把质地舒软的丝绵被子贴身盖在儿子身上,又盖上一层被。
  那是2012年2月10日深夜11点多,高松中用铁锹挖出一米多深的坑,木板上的哥俩还保持着蜷缩的姿势,面对面地侧躺着,拳头握在胸前,高松中填着土,心生惧怕,可怕啥,他说不清。
  2012年12月28日,武文英自首后第二天,高松中挖出双胞胎儿子的尸体,“肉还是成块的,只是脸没了模样。”
  尸检后,哥俩又被埋回原来的坑,可没太多回填的土了,高松中捡起地头秸秆堆在坟头,稍稍高出一拃长的冬小麦麦苗,这才看出来是个坟。
  2013年8月27日,高松中被鹿邑县公安局“涉嫌帮助毁灭证据罪”取保候审。
  2013年11月,又是满地油绿的麦苗,村民们说,哥俩的坟像嵌在麦地里的一块疤。
  高松中不止一次梦见两个儿子,他们飞起来了,张着嘴巴说着什么,但他什么也听不清。
  采写新京报记者 范春旭 刘保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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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在此严重申明,我是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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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195302975 于 2013-12-15 09:18 编辑

额。。。。这故事太。。。无语了

点评

。。。。。。  发表于 2013-12-14 22:44
签名被小宅喵吞掉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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