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不到的主角》
文案:
作者穿越到自己的文里了。
他了解主角,爱调戏爱作死,喜好外面的花花世界新奇事物,对他,一上来把真实身份爆了绝对是最好的方法。
于是他就华丽地自爆身份,表示咱可以开金手指,从此逍遥江湖傲视群雄不是梦想。
——可惜主角从不走寻常路。
作者大大泪流满面。
——你若赢我,便强留你;你若输我,便送你回去。可好?
他红着眼冲上来,竟像是拼命要赢的架势。
主角:张子树,顾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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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你好儿子
张子树在文档最后敲下FIN,然后发送出去。
他趴在电脑桌上,手臂无可奈何地压着笔记本的边缘,不一会儿就出了两道红印,他懒懒散散地爬起来,打了个哈欠,沉默了很久,没有去看刷刷刷跳出来的评论,深深地呼吸,然后点开了第一章。
他只是个小透明的作者,在FFF文学站用不快的速度写一个故事,在种马文环伺的情况下他的主角居然能纯情1V1到最后,被肉欠得嗷嗷叫的读者们都不知该叫好还是该心酸。
现在它终于完结了。
它居然完结了。
于是张子树突然想从一个读者的角度,好好看完自己写了这三年的故事。
故事一开始主角就出场了,江南的偏僻小镇,小河弯弯绕了半边,天空晴得像女孩的雪纺裙,小酒楼扎在小渡口,旗子轻轻地飘。架空的朝代架空的小镇,主角低调地一袭青衫,搬了条板凳和几个人一起坐在门口就着烧酒啃肉夹馍,两个少女说说笑笑地从酒楼里出来,一个鹅黄一个明青,梳着相似的双环头,随着步子摇曳。鹅黄的那个倒退着走,没留神身后的门槛跌了一下,主角正好啃完肉夹馍,跳起来扶了姑娘一把,笑道:“失礼啦。”
姑娘道了谢,看着他收回去的手,也笑眯眯地说:“公子的手可真好看呀。”
张子树读完这段,微微笑起来。江南哪来的肉夹馍呢,哪家的姑娘那么大胆,这样的评论底下刷了一堆,然后大家就乐呵乐呵地无视这些细节奔后文去了。
其实打下这一段时他一天没吃饭,陡然想念北门外的肉夹馍来,所以主角吃起了肉夹馍;那时室友在追一个彪悍的女子,刚被满脸幸福地调戏过,他就给顺手用上了。
张子树实在不是个太严谨的人。
不过这句话……张子树憋着笑读出来:“公子的手可真好看呀。”
他们当年可没少用这句话调戏那位现充室友。
回忆让人怀念,张子树闭上眼,漆黑一片的眼前什么都看不到,脑子里却有万千半透明的重影,模模糊糊的,都是旧日的碎片。
——以后搭伙住怎么样?
他再睁开眼,就呆了。
——这什么情况?
一晃眼的功夫,他就愣愣地发现自己所在的地图刷新了。铺了满屏文字的电脑窗口摇身一变,成了三维立体可感的古代码头,还能闻到潮湿的水汽和熏熏的酒香,以及若有若无残留的肉夹馍的气味。
嗯?肉夹馍?
清脆的声音正好传入耳朵:“公子的手可真好看呀。”
……
……
……
张子树呆滞地转过头去,看到一袭青衫的人拱手说了声过誉,又坐回板凳喝他的烧酒去了。再看他自己,公司表演《霍元甲》发的功夫服还没脱,勉勉强强融入了背景,呆若木鸡地坐在原木质地的板凳上。
他看着旁边疑似主角的人,轻声说:“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对方转过脸来,是让人心生好感的温和相貌,眼睛亮,很聪明,唇不算薄,只有轻轻地笑着那么一个弧度:“顾晟君,字稳仁。”
……还真是他主角。
虽然张子树那篇文没让顾晟君左拥右抱,但不断地高人金手指是少不了的,加上这是古代,一个字就是乱,乱世才能出主角这个英雄,所以无论如何,和主角套好近乎是必须的。这么一想,张子树就兴奋得不行——最近挺火的素材终于让自己碰上了么?!!
张子树淡定地说:“张子树,字佐哲。”
“原来是佐哲兄,失敬失敬。”
“别,你绝对没听过我。”张子树看这人眼睛亮了下,也笑:“叫我张子树。那边走走?”
作为作者,必须了解主角。
至少张子树是这么认为的。那是从他心里滴出的血,从胸膛里摘出的肋骨,是指尖相连的半身。
顾晟君此人,一言以蔽之,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妖孽。
他一直平平淡淡地呆在这个小镇子里,是个温文尔雅的“老好人”,自幼习武,师从世外高人,不显山不露水,家里不富不穷,读了些书,也没什么指望。于是也就时不时帮人走走镖,给人写几幅字,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典范。但三日后会有流寇逃到此地,一时错杀顾家二老,顾晟君当即暴起收拾了人送到官府,没曾想逮住的五人中有一人是通缉大盗,赏银加倍,够他闲散一生不愁,只是大盗半途逃跑,从此主角走上被追杀的升级之路。
而主角升级,必然有江湖动荡、社会动乱相伴……张子树可不想这样。
在找到回去的方法之前,他比较想好好活着。
二人溜溜达达地四处走,终于在一个闲着的码头停下。顾晟君饶有兴致地弯腰打量系在木桩上的缆绳,问道:“张兄请吧?”
张子树胸有成竹地说:“你可读过《庄子》?你可读过演义?”
按理主角这些都不该读过,不过那篇架空的设定里他读过。
“那是自然的。不过还是偏爱演义一些。”
“庄周蝶梦,你以为呢?”
“无差。”
“那……顾兄觉得,演义里的人,知不知道他们是故事里的人呢?”张子树紧紧地看着顾晟君,别有深意地笑。
顾晟君像是腰酸了,直起身来捶了捶腰,轻松地说:“若说戏子嘛……那自然是知道的。可若说故事里头的人,那得看作者怎么写了。”
“怎么说?”
“作者想让他知道,他便知道了;不想让他知道,那他就不知道了。”
张子树舒了口气,问:“若是顾兄呢?”
顾晟君饶有兴致地打量他,凑过来抓了他一把袖口,慢吞吞地说:“张兄这衣服……好料子。”
张子树也不恼不急:“皇城里都没这样的。”
顾晟君笑着摇摇头:“张兄啊,那故事里的人,无论知不知道,演的都是自己的故事。那知不知道有什么分别呢?活着,不就是为了‘痛快’么。”说罢,便自顾自地像来时那样,步履轻快地走了。
张子树没有追上去,站在原地平声说:“顾兄三日后,还是多在家的好。”
顾晟君回身揖了揖,冲路边卖茶叶蛋的老妇说了几句,指指张子树的方向,往家里去了。张子树看着他的背景,接过老妇递过的两个茶叶蛋,松了口气。
他这主角就是这样,活着为了痛快。安于乡下因为他乐意,大开杀戒因为他乐意,搅和天下因为他乐意,想做就做了,哪管有什么黑幕。若说他心里有什么至深至重的牵挂,就是原文里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一双爹娘了吧。从那以后,顾晟君就一生飘荡如浮萍。
无论如何,只要顾氏夫妇保住了,自己就还能有太平日子过。
至于情节会不会脱轨,张子树才懒得管呢,反正天下人物都出自他手,只要顾晟君不跳出来,天下还得安生很长时间,就算哪里不安生,他也有信心对付。
这么想着,张子树巴巴地往顾晟君家里走去,一文钱难死英雄汉,他可是身无分文,无家可归。
于是顾晟君应付过好奇他怎么今日早归的爹妈后,一开门就见着了笑得一脸坦荡的张子树:
“顾大侠,既然都给茶叶蛋了,想来也不介意我上府叨扰几日吧?”
第二章 流寇来了
顾家父母自然是相当介意的,但顾晟君不介意,完全不介意。事实上他相当欢迎小伙伴张子树的到来——对于一个刚刚暗示你三日内贵府必然有难的家伙,哪怕不是顾晟君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常人都会感到好奇,更别提他言辞衣着,无一不怪。
但顾父尚在,这个家还轮不到顾晟君做主。
顾父朝张子树揖了揖:“家贫且陋,实在是……”
张子树连忙还礼,正色道:“先生说什么话,我见顾兄一表人才,谈吐不凡,若不应考实在可惜,这才起了相邀一起上京的心思。”
顾晟君在顾父身后微微笑,点头应和他的话。
顾父表情猛然一松,神色间露出几分欢喜:“原来是小儿朋友,这位贤侄,如何称呼?”
张子树揖了揖:“弓长张,字佐哲,名子树。”
“快请进快请进。”
就这样,张子树顺利入驻顾家。
作为被应试教育荼毒长大的张子树,在这篇文里自然也做了科举的相应设定,依小考、中考、高考、大考四个档次设了乡试、县试、解试、省试,至于最后的殿试,那相当于工作面试,并按此将这个国家的行政地域等级设定为乡、县、州、省、国。
而主角顾晟君同志只通过了县试,迟迟不去考解试。他对父母旁人都说是无心官场(考过解试就能谋个一官半职),但张子树知道他只是舍不得他那绝世武功的师父,依这穿越的时机,他武功大致已成,去不去考试也就是无可无不可的事。
而无论在哪个年代,人民对公务员的向往都是永无止境的。顾家父母一度为儿子不肯好好走正道发愁,如今突然蹦出个张子树撺掇儿子深造,自然是大大乐意。这大喜之下,差点连张子树来历都忘问了。
不过也只是差点。
用过膳,张子树便迎来了顾家父母的嘴炮。
“贤侄是何方人士啊?”
“南州武县仁乡。”
“听这名字,贤侄对武功也有一定造诣了。”
“实在惭愧,小生疏于练武,只喜经书,比不上顾兄文武双全。”
“贤侄令尊令堂可好?”
“前些日子通了书信,好得很。他二人做些书本生意,无甚大钱,倒也清净。我也因此多沾些书味,凑巧考了个功名。”
“啊……”
顾父笑眯眯地看着他,只说请用茶,没再问下去。
张子树想,这关可算是过了。
顾家不大,但收拾收拾还能弄出间厢房来待客。
顾晟君给父母行过晚礼后来找张子树,颇有几分打量地说:“张兄家乡风景,想必不错。”
张子树不和他套虚礼:“你我都知道那是骗人的。”
顾晟君笑了:“接下来张兄想做些什么呢?”
张子树兴致盎然:“不如你猜猜我从哪来?”
顾晟君摇头:“何必?就像之前张兄赠我良言,我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说罢便笑着走了。
张子树丝毫不急,心想不愧是顾晟君,端得四平八稳,就不知心里怎么琢磨呢。不过他对他有多少怀疑,三日后便见分晓。
张子树在顾府毫不拘泥地呆了两日,白天跟着顾晟君把周围都混了一遍,晚上回来对顾父顾母做勤奋好学状,揪着顾晟君和他讨论书房里的书。
顾晟君的书不多,但绝对不少。
张子树看着他书房四壁一册册蓝皮线封,感叹道:“你真看完了?”
顾晟君平淡地说:“自然,不然书放那做什么?”
张子树随手抽了一册:“纸可用来引火,字可用来显摆。关关雎鸠?”
“在河之洲。”顾晟君有些讶异地:“张兄是风雅之人。”
张子树笑了一声:“君子好逑的,可不只是窈窕淑女。”
“愿闻其详。”
“财色财色,财字可是放前的。既然顾兄对我疑虑未释,明日还是留在家中吧。”
顾晟君微微点头:“多谢。”
于是张子树穿越第三日,原定流寇来临之日,顾晟君以“和张兄切磋经义”的理由留在家中。
说是切磋经义,也不过是张子树从书上挑出句子,要顾晟君背出下句罢了。这对顾晟君本该是信手拈来的事,今日却显得颇为棘手,他数次含糊,要张子树重复二遍才应上来。
张子树把书一丢:“顾兄心思不在这里,问来也是无趣。”
顾晟君全不否认:“挂心爹娘。”
张子树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顾晟君看看天色:“大致午时三刻。”言罢,他脸色便沉下来。
张子树微笑:“差不多了。”
他话音刚落,便听得前门吱嘎一声响,几个脚步虚浮地伴一个步伐稳重地进屋来。
顾晟君当下便开了厢房门迎出去,张子树没有拦他,只在门后猫着,在纸窗上戳了个眼看。
顾晟君扫了一眼来人,微微皱眉。这五人都是粗莽打扮,身上沾着不少血迹,血腥未散,眼神蛮横狠厉,绝不是善与之辈。他想起之前官府通告警惕流寇,想来就是这些了。而张子树所警告的,大概也是这个——如果他今日不在家,就凭他文弱父母,不知会落到何种境地。但张子树又如何得知流寇今日会到他家?若是同伙,为何先行通知;若是敌手,为何不报官府?他心思瞬间千回百转,目光又凝在几人身上,试图找出那个步伐稳重的高手来,却一时间分辨不出,便施了一礼:“几位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那几人见被人发现,对视一眼,不说废话,径直向顾晟君扑来!事关父母,顾晟君也不再藏拙,当下身形一退一晃离了几人视线,数记手刀砍在后颈,四人便悄无声息地倒了下去。而后他转过身,看向站在原地未曾出手的最后一人。
那人形容落魄,头发蓬乱,眼睛却亮,蓝灰布衣,褐色土裤,腿上绕了绑腿,穿着黑白布鞋。他爽朗一笑道:“梁上君子,不屑杀人。”
第三章 大盗师父
张子树在门口看得五味杂陈,毕竟这是他笔下的小说,里头的人这么大咧咧地跳出来,还是很考验心脏的——对配角他没像对主角那样下太多功夫,没想到世界竟然自动细化到这个程度。他又兴致勃勃地想,就当是看一场免费电影了。
顾晟君皱一皱眉,再联系起近日的通缉榜:“……阁下乃是盗德?”
……盗德抽抽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应道:“叫我盗无名。”
顾晟君颇为同情地改口:“无名兄。”
张子树在门后默默地捂脸。当年起这个名字是因为他问室友你们觉得一个大盗叫什么名字好,室友答怪盗基德。他就取了二字,发现读出来更是嘲讽感十足,便大笔一挥用了。如今听到,深感愧疚。
他想,他就给主角开了金手指,其余人绝无待见他的可能,这作者的身份,绝对不能让旁人知道啊。
盗无名摆出架势:“小兄弟,进了你家,可不是我故意的啊。”
顾晟君拱一拱手:“无名兄何曾到过寒舍?”
盗无名笑了:“万两赏银,你不要?”
顾晟君摇头:“偏安一隅。”
盗无名点点他:“那便谢啦!三日后月至中天,林中找我,我送你谢礼。”
顾晟君笑应了。盗无名便足尖一踏,腾空而去。
张子树这才从门后出来:“不要赏银?”
顾晟君指着地上躺着的几个:“怎么不要?我去拿绳子。”
待他将几人缚好后,张子树问道:“他们不值几个钱。”更没法换封赏。
顾晟君看着他,反倒笑眯眯的:“我要封赏做什么?我还得和张兄一同赶考去呢。”
张子树被噎到了。
他不会计算时间,只是按他以前写的,顾晟君这一手刀下去,几人半柱香后才能醒来。如果他没记错,这时间也不短,他干等着无聊,便寻思着说说话:“令高堂何在?”
顾晟君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堂屋午睡。”
张子树汗颜:他当时确实安排顾家父母在午睡,被入屋搜刮的贼人惊醒大叫,引来杀身之祸。不过如今,大盗安好,剧情定会改个大走向。
主角进屋,不多时出来,手里拿着封信。他将那信恭恭敬敬地拿一块小石压在院内小桌上,整了整衣服,悠然自得地招呼张子树一同饮茶等几人醒来。
张子树说:“不如我去叫官府?”
顾晟君摇头:“想拿钱,还是让人看得大些。”
张子树颇同情地看着悠然醒转的几人。
“娘希匹的!快把老子放了!”
“闭嘴!这位公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可行行好,免得日后江湖再见……”
“再见什么?”顾晟君把茶碗往桌上一放,起身:“我爹娘还睡着呢,几位走吧。”
几人直挺挺坐在地上,不动。
顾晟君往院角望了望:“那里有辆小车,想是几位走不动了。”
几人一致往那里看——一辆手推车,屠夫铺上常见,上头还有点黑漆漆的东西。顿时脸绿了一大片。
张子树没给顾晟君掉脸,也在旁边风淡云轻地饮茶。
那四人唾了声晦气,还是站起来走了,张子树在前头领路,顾晟君押后。
江南小镇,人风雅,官府建得也风雅。
官府就在主道旁,从城门入,直行一里,便是承恩镇的官衙了——顾晟君的新手村叫承恩镇。天省南州承恩镇,是个县级单位。黑瓦白墙,门柱都用清漆修了,看着分外体面,牌匾都是南州州牧贺长青的墨宝。
县太爷陶文见顾晟君拉了这几人上来,立刻叫人拟了榜文大加夸赞,又把定的赏银速速地拨给他们,顾晟君谦受了,拉着张子树又谢了几声,便离开县衙。
张子树感叹:“没想到县衙办事效率挺高。”
顾晟君笑:“一来我们抓的是小头,不会和官府抢功;二来我暗示那位,这几人似有同党,看方向来自城边树林。想来大人正急急遣人去吧。”
张子树惊觉故事说不定还要朝他原先写的方向走,若大盗被抓,定然知道是顾晟君出卖:“你不去赴约?”
顾晟君笑:“我既从未见过他,哪有什么约可赴呢?”
张子树琢磨一二:“也就是说,他根本就不会去树林等你?”
顾晟君摇头:“他会去,等我露面,便斩草除根。”
张子树失笑:“现在你引人去……”
顾晟君点头:“稍作报复。”
张子树大笑。
这么一路说笑着回到顾家,顾晟君迅速地调整表情,一脸勉力压制的惊惶和兴奋,张子树飞快跟上。
果不其然,甫一进门,顾父的教训劈头盖脸而来,大意是责怪顾晟君肆意莽撞,又转头向张子树道歉说犬子连累贤侄,张子树连连否认,直说顾兄好身手一派大侠风范,置个人安危于度外,以国家以百姓为先,此次若去解试,此般人品,定能高中云云,哄得顾父也不好再绷着脸,只能又叮嘱几句,拂袖而去。
转头,顾晟君冲他深深一揖:“多谢。”
张子树叹气:“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搞定无名先生吧。”
晚饭时气氛还是绷着,顾母担忧,顾父又喜又忧,他们也不想开了话题,毕竟指不定晚上还有个麻烦人物要对付。匆匆应付了晚饭,二人行了晚礼,便告辞了。
书房内,顾晟君点了灯,张子树好奇地戳了戳灯芯,顾晟君扬眉:“张兄真是少年心性。”
张子树收了手,耸肩:“你叫我张兄,我叫你顾兄,我们谁是哥?”
顾晟君把被他戳歪的灯芯拨正:“我弱冠又四。正月诞辰。”
张子树点头:“正月初一?”
顾晟君笑:“正是,张兄如何得知?”
张子树也跟他摆出一模一样的谦谦笑容:“我知道的比你想的要多得多。”
顾晟君笑容不变:“那张兄呢?”
张子树笑了:“同岁。辰时。”
顾晟君怔了怔:“这还真是……”
张子树点头:“既然我俩是彻底的同辈,那还是以平辈相称吧。”
顾晟君很上道:“佐哲。”
张子树点头:“稳仁。”顿了顿,他又问:“那你特意放了无名兄的鸽子是为何?”
顾晟君把灯光挑亮一些:“他走南闯北,知道的东西多,我想拜个师。”他回头看着张子树微微一笑:“既然不打算在这里度过一生,那就要走遍大江南北,见识世间万物才算不枉此生。”
张子树全部意外:“你真极端。”
顾晟君大笑:“有何不可?”
张子树摇头:“如何不可?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顾晟君与他碰杯,饮尽。
有人蹲在房梁上笑吟吟地说:“臭小子,既然打算拜师,为何自己先喝起来?”
——是盗无名!
张子树愕然地看着他从梁上一翻而下,稳稳落地,顾晟君早已端了酒奉上:“师父。”
盗无名没有接酒:“我可还未答应。”
顾晟君笑:“您既然出声,心里便是答应了。”
盗无名耸耸肩,接过酒喝了。
顾晟君便拉着张子树往地上一跪,拜师,张子树还没反应过来,更何况他根本禁不起顾晟君这种有武功的人的随手一拉,当下也咔嚓跪了。
盗无名瞪圆了眼:“喂喂,我可没答应收他!”
顾晟君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那日我本应出门,多亏他我才留守家中。”
盗无名摸摸下巴:“原来是个神算。也罢,神算骨头都不好。也就收了你这个徒弟吧。”
张子树纠结地跟着拜下去——这算是刚出狼穴,又入虎窝?
他开始怀疑跟着主角有肉吃这句话了……
不对,他根本没打算跟着主角!他只希望主角不要闹得他活不安稳!
他猛然看向顾晟君,顾晟君意味深长地回望他。张子树悲哀地读出了主角的想法:游戏要一起玩才有意思,在我玩腻之前还劳您奉陪。
好吧,张子树整整心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说到底,这也只是他的一篇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