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中的CP名我想了很久还是填了“观德”,毕竟这两个人的名字合计起来字数特别多随便拽两个字出来都可以其实就是顾贞观×纳兰性德的意思啦
还有……因为顾贞观字梁汾,所以下文中出现的“梁汾”就是顾贞观。
又因为纳兰性德字容若,所以同理可证……下文中的“容若”就是纳兰性德。
BGM是自动播放的哦……另外这里是西风www请不要大意地来勾搭吧!最近奇缺宅友QwQ
以下正文。
“离亭人去落花空,潦倒怜君类转蓬。便是重来寻旧处,萧萧日暮白杨风。” ——纳兰容若 一、身世悠悠何足问
穿梭于精致而幽深的廊道间,梁汾下意识地略一整理自己朴素单调的衣冠。虽说与容若相伴已久,每每登门拜访时望见与自己身份完全不相称的华丽装潢,他的心中难免仍会产生一丝不适。何况,上午还遇到了那么不堪的事情。 想到上午的遭遇,梁汾不禁一阵战栗。与容若相识后,两人相似的气质不断缩短着之间的距离,渐渐地,他们谈文论赋、吟诗填词于朝朝暮暮,这种非同一般的亲密无间自然引发了谣诼不断。在容若的引导下,梁汾开始对一些无谓的碎语闲言选择视而不见;然而上午当两位自己并不熟识的文人以毫不克制的音量评判自己的是是非非时,他再也按捺不住酝酿许久的悲哀。 ——只因为我是一介寒士,他是社会名流,我与他的一切都可以解释为我不知深浅的趋炎附势? ——只因为我是无权无势的汉人,他是正黄旗出身的当朝太傅长子,他对我而言就不过是高升入仕的便捷桥梁? ——只因为我与他的年龄相差近乎整整一辈,我和他的种种都成了我弄虚作假的逢场作戏? 兴许文人相轻,自古而然。但这般侮辱又是为哪般? 终于缓步至容若的书房前,梁汾却迟迟没有推开门。他不知该如何理解此刻胸腔内翻涌着的那股不咸不淡的抵触。他在门前滞立许久,直到随着“吱呀”一声轻响,书房门从里被打开。门内站着的男子眉眼间洇着些许疑虑:“兄长这是为哪般?快进来吧。” 那正是当下朝中权臣明珠的长子,纳兰容若。 落座后望向容若满溢着不安的神色,梁汾立即知道自己已将缠绕于心的负面情绪写在了脸上。没有任何铺垫与寒暄,他提起了上午所见。见容若并不介意自己引出这一话题,他又顺势讲到了自己的家世、自己的过往、自己在京师独自闯荡而又无官无禄的无奈。多年来积存的苦衷相继迸发之时,他感知到了眼睑处传来的微微湿润。随着他语调跌宕的幅度愈来愈大,容若原本温润的面庞上缓缓凝上一抹沉重。 当意识到自己已经声泪俱下时,梁汾慌忙起身面对容若,神情中盈满了歉疚:“今天身体欠佳,就先告辞了……还请见谅。” 送至门口时,梁汾回头看了眼容若,似乎想让他说些什么。容若拢了拢鬓角的几缕青丝,略显无力地一笑:“天转凉了,要多加些衣服。细心照顾自己。”末了,又想起什么似的补上一句,“兄长,不必介怀。” 一连数天,梁汾都没有同往常一样拜访容若。除了生理上的问题,他承认自己没有前往的很大一部分因素是出于对那些可探知范围内的嚼舌的恐惧。 究竟是文人,梁汾无法跳出紧盯世俗评判的内心桎梏。 睁着惺忪睡眼,梁汾伸手去取纳兰家家童置于桌上的信笺。几日未尝联系,他掩饰不了自己对于那封信的渴望。 扯开外封,抖落出的竟是一张小照。梁汾正要发笑,讶异却先行一步占领了他的五官。当他一句句诵读出容若题写在小照上的《金缕曲》时,时光仿佛在那间老旧的草庐里永远停驻。 “德也狂生耳。偶然间、缁尘京国,乌衣门第。有酒惟浇赵州土,谁会成生此意。不信道、遂成知己。青眼高歌俱未老,向樽前、拭尽英雄泪。君不见,月如水。 共君此夜须沉醉。且由他、峨眉谣诼、古今同忌。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寻思起、从头翻悔。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然诺重,君需记。” 身世浮华,一切不过都是偶然。峨冠博带终将化为尘埃,峨眉谣诼又能将何定论? 也罢。 容若,你将我视为知己,我的欣喜无法言喻。梁汾默念着,攥着题字小照的指尖轻轻地颤抖。 二、拟凭樽酒慰年华
倚坐在窗前,梁汾细细揣摩着应如何回复容若的信笺。 新近开设的“博学鸿儒科”使得梁汾不得不远离京师回到闽中以躲避令他厌烦的种种,未曾料想,闽中已然是一片战火纷飞。这样一来,归乡前与容若承诺的“八月还都”想必无法实现,两人间的“桂花时节约重逢” 亦成了可望不可即的梦幻。因而容若近期的来信也饱蘸着前所未见的离情别绪。 ——“分袂三日,顿如十载。” ——“每念清夜酒阑,残星凉月,相对言志,不禁泣下。” ——“稍俟绿肥红瘦,即幸北来。” 为自己再斟上一盅酒,梁汾提起了笔。远方友人的面容浮现于脑海,他忆起不久前与容若在渌水亭旁的故事,落笔更加稳健了些。当时容若牵着尚显年幼的孩子走到自己面前正色道:“兄长,以后他便是你的侄儿。”这让已定下生死之约的这段感情又多了一份郑重,也使自己每当想到容若,便往脸上堆砌起层层叠叠的笑容。 待到梁汾把自己对容若的思念完全倾吐,眼前的信稿已成了洋洋洒洒的十数页。他甚至能够想象收到信笺的容若独坐于渌水亭边饮酒,耳畔的碎发被岁末冷风肆意吹拂的模样。 随意地瞟向窗外,几枝白梅映入梁汾的眼帘。于是本已准备封口的信笺上又多了几行草草写就的词: “物外幽情世外姿。冻云深护最高枝。小楼风月独醒时。 一片冷香唯有梦,十分清瘦更无诗。待他移影说相思。” 身在狼烟四起而又落后蛮荒的闽中,梁汾所能进行的唯一休闲便是自行温一壶酒,坐在恰好能被月华洒到的地方回忆与朋友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每当此时,“吴汉槎”这个名字总能适时地与容若捆绑为一体。 吴汉槎,吴兆骞,吴季子。当吴汉槎涉及江南科场案被流放宁古塔时,容若还是个咿呀学语的孩子。与容若相识相知以来,关于“利用容若”梁汾动过的唯一念头便是请容若协助将吴汉槎放归京都。 对梁汾而言,命运是如此戏剧化,他此生仅有的两个生死之交一个被谪戍千里之外生死未卜,而另一个却拥有着改变前者命运的无尽可能:容若的父亲是朝廷重臣,而容若自己则是皇帝的御前侍卫。 三年前的冬日,寓居于京师千佛寺而准备南下的梁汾念及远在宁古塔的至交吴汉槎,不由得心碎欲裂,便将满腔哀诉倾注于笔墨,欲为他写一封信笺,然而这一写,竟成了传唱至今的肺腑之言: “季子平安否?便归来,平生万事,那堪回首?行路悠悠谁慰藉,母老家贫子幼。记不起,从前杯酒,魑魅搏人应见惯,总输他,覆雨翻云手。冰与雪,周旋久。
泪痕莫滴牛衣透,数天涯,依然骨肉,几家能够。比似红颜多命薄,更不如今还有。只绝塞,苦寒难受。廿载包胥承一诺,盼乌头马角终相救。置此札,君怀袖。
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宿昔齐名非忝窃,试看杜陵穷瘦。曾不减,夜郎僝僽。薄命长辞知己别,问人生,到此凄凉否?千万恨,为君剖。
兄生辛未我丁丑,共些时,冰霜摧折,早衰蒲柳。词赋从今须少作,留取心魂相守。但愿得,河清人寿。归日急翻行戍稿,把空名料理传身后。言不尽,观顿首。” 次日,梁汾就将封信笺送进了纳兰府上。怎料容若在细细品味之后已是满面泪痕,他将文稿交还给梁汾,并与其经过一阵嗟商最终立下誓约,一定在五年之内尽其所能让吴汉槎调回京师。 抿一口温酒,梁汾仰望着经过窗棂切割的苍穹。 不觉间,离誓约期限只剩两年了啊。 倘若汉槎兄真被救出,容若,我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才是。 如有可能,我定为你结草衔环。
三、人间何处问多情 徘徊于纳兰府的高墙附近,两鬓斑白的梁汾有些恍惚。 明天,他就要启程离开京师。不过这一次,容若不会来与他沿着漫长的黄昏,把他送到城市尽头了。 在纳兰府周围踽踽独行的梁汾,又开始了一轮漫长的追忆。 当年没能践行“八月返京”诺言的梁汾回到都城时,发现容若已修建好草庐等待他的归来。细问才知,这是为了实现他们早先时候“共葺草庐”的梦想。两人从此亲密更甚,他们往往彻夜促膝相谈,长久以往而仍不生厌;伴着清清流水,脉脉斜阳,他们“制成天海风涛曲,弹向东风总断肠。”;有时他们登楼远望,和着迎面暖风吟诗作对,共叙对生活、对未来的美好渴望,就此“百忧暂兹豁,与子共衔觞”…… 多少文人墨客心心念念的生活状态在他们看来,不过是日日都要重复的习以为常。 康熙二十年,在容若与父亲明珠的不懈努力下,吴汉槎得到了准允回京的消息。京城为之轰动的同时,容若的名字也与这个感人至深的故事一道深入人心。这一年离容若与梁汾定下“五年为期”的日子,恰好过去了五年之久。 容若终究没有失约。 最终,梁汾的记忆定格在了康熙二十四年夏季的渌水亭。 在渌水亭这个曾经见证了太多自己与容若故事的地方,他们举办了最后一次诗会。仲夏的渌水亭熏风徐徐,暗香袭人。他们与诸多爱好填词的朋友谈古论今,诵读吟咏。
现在倚靠于纳兰府高墙边的梁汾忽然想到多年前容若送别严绳孙时写下的诗:“离亭人去落花空,潦倒怜君类转蓬。便是重来寻旧处,萧萧日暮白杨风。” 此刻的渌水亭恐怕正如诗中所述的那般,人去楼空,遍地落花。 是的,在最后一次渌水亭诗会后短短的七天内,容若因感染伤寒而不治身亡。 那时他刚过而立之年。 容若的病情恶化得那样快,以至于梁汾都姗姗来迟。生离死别带来的心理高压几乎摧毁了他,他在半梦半醒间幽幽慨叹“其去耶?其未去耶?去不去尚在梦中,而吾两人俱未寤耶?” 这若只是梁汾的一场噩梦那也就罢了,只惜无论他如何声嘶力竭地悲歌哀鸣,长卧于九泉的容若是再也听不到了。 蓦然,梁汾仿佛重归于十余年前两人初识不久时,自己对世俗不满的那段时光。他好像能看到一个神采奕奕、尚无白发的自己穿梭于精致而幽深的纳兰府走道间,热切期盼着书房门后那张温润如玉的少年的脸。
醒过神的梁汾发现自己身处纳兰府的高墙外,距离容若的逝世已有整整一年。时间是一只藏在黑暗中的温柔的手,在你已出神一恍惚之间,物走星移。弹指而过的一载春秋没能磨灭梁汾对于容若的记忆,但容若在世界上留下的印记,却日复一日地淡了。 容若,你说“夜雨几番消受了,繁华如梦总无凭。人间何处问多情”,从你走后,人间哪得有人,多情如你。 容若,你说“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想要冲破世俗藩篱已是如此艰难,那么我想要打破阴阳格界,又何曾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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