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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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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周助到达迹部宅的时间是预先定好的下午三点,一分不差。
阳光明亮得晃眼,一路过来晒得人有些微微的晕眩。管家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担忧神色,轻声告诉他迹部此时正在玫瑰园中,因为医生说过适度的日光照射对恢复很有好处。自童年起就是迹部好友的他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带路,打算悄悄去看一下情况。
彼时玫瑰开得正好。迹部家的花园极大,玫瑰品种繁多,数量也极为惊人,远远超过五千。小王子当初若是来到这里,一定会受到更沉重的打击。
试图让自己放轻松却以失败告终,不二有些沮丧的止住了自己的遐想,重新思考起现在面临的问题。仍是万年不变的笑脸,眉眼弯弯,抿得死紧的嘴角却不觉透露出某种焦虑。
迹部的情况,怎么说呢,似乎有点好过头了……
远远的便看见一把遮阳伞,不二走过去的脚步却生生停滞。
他听见迹部的声音。
一如既往的华丽音色,与以往的强势高傲的语调大不相同,带着一丝沧桑和温柔的意味,本应矛盾的两种感觉意外的融合,再加上难得的用“我”而不是“本大爷”这个称谓,简直都不像迹部景吾会说的话。
“侑士,你说的很对,人这一生,说长也长,说短也短。这一次,我真的差点就失去你了——”
迹部背对着不二,他们的距离相当的近,近到不二可以清晰的看到迹部的肩头微微的耸动。但迹部却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到来……
应该是深呼吸了一下,迹部继续说着:“争吵这一类的事情从来就不应该发生,我们经历了那么多才能在一起,以后本大爷会对你更好——喂,不要笑得像个偷了腥的猫一样。能与本大爷并肩而立是你的荣幸,啊嗯?”
不二看着看着,就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钝痛。他把头扭到一边,死死咬住下嘴唇。良久,回转身体,静静的离开。
实在是,没有勇气面对这样的迹部景吾……
那两个人,他再了解不过。
从国中起就开始的朦胧爱恋,最初的闪避,退让,彼此试探,要不要在一起的种种顾虑,到最后义无反顾冲破世俗藩篱,不顾一切的牵手。
不似自己,永远只能是怀揣一份说不出口,只能深埋心底的爱恋。
但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迹部家的独子,忍足医院的继承人,两人在一起的过程极为艰难。中间的种种艰难曲折,自己也只是管中窥豹,仅见一斑。
Einmali St Keinmal,只发生过一次的事情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这句德国谚语,仅看字面意思,有时是一种美好而不切实际的愿景。
所谓天地不仁,大抵如此。
迹部舒展了一下身体,从椅子上坐起,信步走到遮阳伞的范围之外。
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很好。似乎都能清楚听见周身血液流动加快的声音,他深深呼吸一下,感觉到空气中浓郁的玫瑰花香。
所有这一切都构成一幅以生命为主题的画面,与之前那种景象形成再鲜明不过的对比。
记忆的片段飞速从脑海中掠过:猛烈的撞击,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极大的痛苦,血液流失过多的冰冷感觉,以及,差一点就要抵挡不住的沉沉睡意……
想到这里便不禁回头看了一眼。
墨蓝头发的男人站在他的右侧,眼神深邃而温柔,嘴角一抹笑意柔和了他凌厉而英俊的面部线条。
温柔而不带情色意味的轻吻落在他眼角的泪痣之上,男人开口,低沉磁性的关西腔带着漫不经心的性感意味,神色和语气却是难得的认真,他叫他景吾。
他说:“景吾,我要出门几天。景吾,等我回来。”
若是平常迹部早该吐槽忍足小题大做,但他没有。
俩人之前就不是时刻都在一起,平日工作繁忙之外,偶有几天的分离也并不是很罕见的事。
但这次不一样。
那场车祸让迹部昏迷了几天,在医院躺了一月有余。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We still have a long way to go.
而我想要的不过是和你在一起。
一辈子很长,我想和你携手并肩一直走下去,再也不要放开。
迹部扬起一抹笑,华丽高傲的声线此时听来却有着难以察觉的柔和意味:“我答应你。”
你懂得,所有我说或者没有说出口的话。
在得到与失去之间挣扎过,离别也就变得郑重其事起来。
男人的声音低沉情色,带着热度,灼红了一片肌肤。他的亲吻细致而温柔,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气势,绵密的覆盖下来。
迹部难耐的抬起下巴,低低喘息着,手指插入他墨蓝的发丝之中,入手冰冷,修长的手指与发缠绕在一起,是一世难解的结。
大汗淋漓的醒来。
迹部在一片黑暗之中定定的看着天花板,嘴角是一抹苦涩的笑意。
他掀开身上的薄被,赤着脚踩在地上,夜晚已有些凉意,地板踩上去彻骨的冷。
忍足在的话一定会强制性的把他裹得严严实实,但是今晚,他不在。
推开阳台门,很安静的夜晚,空气澄澈得透明,漫天繁星。
他耀眼的金发,精致的轮廓,美好得像是遗落在世间的阳光。
迹部点燃了一根烟,也不抽,就那样夹在指间,看着它慢慢燃烧殆尽。
有风吹过,香烟的气息散在空气里。
忍足侑士没有烟瘾,只有在烦恼的时候才抽几根。这偶尔的几根却让他身上从来都有着淡淡的烟草味道。
迹部倚着露台,睡袍的领口开得低,能清楚看见锁骨和大片白皙肌肤。映着此刻他指间火光明灭,便有了一种冰冷又颓废的美感。
看着指间明灭的火星,想起的却是几个月之前的事。
第一次如此的贴近死亡,近到可以感受到它近在咫尺的呼吸,残忍而冰冷。
俩人出车祸的地点很是偏远,夜晚极其的安静,一片黑暗之中看不清彼此,他被卡在变形的座椅之中,动弹不得,忍足的情况估计也好不了多少。
胸口受到撞击,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极大的痛苦。不知道已经流了多少血,渐渐就有了浑身发冷的感觉,沉重的困意席卷而来。
想要睡去……
那个时候是忍足的声音一直支撑着他,他一直在唤,景吾、小景的一路叫过来,简直要把一辈子的份都用掉。
他说,小景,不能睡,景吾,活下去。
他喃喃的说筹谋已久却一直未能实行的计划。
之前有过很多次的度假,而这却是抛下一切,寻幽探秘的浪漫。
忍足本就浪漫主义,此刻更是极尽形容之能事。饶是处在如此不堪的境地,仍听得迹部心生向往。
旅游指南天花乱坠的形容,比不上爱人嘴里生动的言辞……
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上有些发冷,迹部仅着睡袍,益发显得身形单薄消瘦。
他立起身,向屋内走去。
似乎经历过生死之后越发的离不开你。
才几天而已,我就如此想念。
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出来吹风,你在的话该说我不懂照顾自己了。
可真到那时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发生。有你在的时候,我从来都是一夜好眠……
不二重又站在迹部宅门口,难得的面色凝重。
管家过来开门,两人轻声交谈了几句。
有仆人过来,恭敬的把他引到客厅。
“什么?景吾去上班了?”
“少爷执意要去,您知道的,这几个月来集团运转虽然正常,但总会有积压的事务,况且,身为迹部家的继承人,有些事情是不能逃避的。”
不二叹了口气:“那么只能等他回来了……”
良久,不二幽幽的说:“连这种可能也被排除,剩下的,只有我们最不愿看到的那种了……”
没有人应答,客厅里一片死寂。
如有可能,我真的希望你能一直幸福下去,哪怕只是错觉也好。
景吾,坏人这个角色,并不只适合你……
Atobe集团总裁在休养几个月之后“复出”,雷厉风行的解决积压下来的事务,阅读并签署了大量文件顺便轻描淡写的指出其中几个并不明显的纰漏。
此刻他刚刚开完董事会议回到总裁办公室便发现忍足微笑着在那里等他。
我对你的想念,从身体到心灵,思念成狂。
迹部揉了揉眉心,端起桌上的杯子啜饮一口。
他酷爱的咖啡很久以前就被忍足侑士替换成了茶,几乎是强制性的养成了他喝茶的这一习惯。
忍足的工作也并不轻松,可还是包办了他大半生活并且乐在其中。
说起来会改喝茶也是因为他说这样对身体好。
闲暇的时候忍足会下厨,有时做他最爱的烤牛肉,客观来说忍足虽然善于烹饪,单就技巧而言肯定比不上自家的专业厨师,可自己就是喜欢。
其实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就好。
和所爱之人一起,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是良辰美景,赏心乐事。
“工作完成了,本大爷今天早点下班。”
女王陛下站起身,表情高傲笑容灿烂,恩赐骑士一个轻吻。
“砰!”
过来送文件的女秘书抱着的一堆文件夹掉在地上,她蹲下身,手忙脚乱的捡着,忙不迭的说着“失礼”、“抱歉”,抱着文件的手有着轻微的颤抖,急忙整理好之后也不进来,把东西放在门口的柜子之上,鞠了个躬就慌忙退出。
迹部摇了摇头,她的工作能力一向不错,就是有时神经质过度。
不过今天他心情好,不计较这些。
回去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不二在客厅等着,表情难得的严肃。
“景吾,我想和你谈谈。”
回头看了忍足一眼,他脸色平静却有着隐隐的担忧,迹部递过一个安慰性质的眼神,忍足笑了笑,便起身上了楼。
却是杉上管家沉默的把他们引到书房,迹部听到他让仆人离开,只是自己守在门口。
无端便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听见不二说:“景吾,不要再这样了,醒醒吧。”
有玻璃制品破碎的声音,似乎是有人狠狠的把桌上的东西扫了下来,杉上慌忙打开了门。
一片狼藉。
迹部珍爱的茶杯碎在地上,桌上的书籍掉了一地,有茶水泼洒在笔记之上,墨迹缓缓的洇开来。
迹部坐在桌子后面,视线低垂,看不清表情,听到进来也不抬头。
他的声音有着难以察觉的颤抖,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都给我出去!”
不二担忧的看了他一眼,站起身,顺便拉走了杉上。
景吾,真相从来残酷,可我却一直不是那个能安慰你的人。
迹部本是坐在椅子之上,在关门的一刹那仿佛突然间失掉了所有力气,软泥一般滑下来,瘫坐在地上。
意气风发的迹部总裁怕冷似的把自己缩成一团,他的手紧抱着头,表情痛苦。
是谁说要牵着谁的手望不到尽头的走?
这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而已……
原来我早就失去你了……
迹部立在阳台上看着天空,没有星光,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黑暗。
忍足侑士喜欢看天空,他说这是属于景吾眼眸的颜色。他说景吾你就像天空一样,广阔、明媚。
他想起不二的话语,理智冷静的击碎他残存的哪怕一点点的希望。
不二说,景吾,在你被救出之时侑士就已经……他伤得很重,能撑那么久已经是奇迹。景吾,我们连阴阳师都已经找过了。景吾,你醒过来吧。景吾……
不二还有很多没有说出口的,他懂。
与当年义无反顾的出柜更不一样,女秘书苍白的脸色慌乱的神态清楚的说明了这一点。
我说过要一直和你在一起,伤痕累累也不放开。
但这样的我是一个异类,又如何能背负起迹部家的这一份责任……
想起之前和忍足一起看的电影,《A Beautiful Mind》.
John Nash成就卓绝却严重精神分裂,一生为幻觉所困。他狂乱而徒劳的说着“You are not real”,在自己的心魔面前渺小而卑微。他为此痛苦挣扎半生。
迹部动了动唇:“You are not real,Yushi……”
后半句“never grows old”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He saw the world in a way no one could have imagined.
I need to believe that something extra ordinary is possible...
It is only in the mysterious equation of love that any logical reasons can be found.
Wenn die Realität sich gegen Dich verschworen hat, ist nichts mehr sicher... (If reality has ganged up on you, nothing is safe anymore...)
我比他冷静,比他清醒,因而更加的可悲……
再浓烈的感情,没有了寄托,也会显得莫名的突兀。
我以为时间能冲淡一切悲伤……
治疗全程将在心理医师的指导下进行。迹部神志从来清醒,只是潜意识里不愿接受这一残酷事实所以产生了幻觉,不说治愈,好转是绝对没有问题。
晚些时候不二带迹部去了一个地方。
男人的唇角带着浅淡的笑意。
他一贯喜怒不形于色,到了手冢都可以说他表情匮乏的地步。
这样的笑容稀少而珍贵,我却见了太多……
迹部的手指一寸寸的描绘着那熟识的轮廓,最终定格在那一抹笑意之上。
大理石碑触手冰冷,陶瓷照片做工精致,却始终不是我记忆中的你。
伸出的手终是落空,只留我在回忆中拥抱幻影……
你说过要我好好活下去。
本大爷答应过你的,一定会做到。
生活继续,只是不再有他。
治疗开始的第一天。
午后的阳光映照进来,迹部白皙精致的脸庞映得一片金黄,他眼睛微闭,眼角一颗泪痣不经意便夺去他人目光,笔直俊秀如希腊神祗式的鼻子在脸上投下淡淡阴影。
不二走过来,把药递给他。
迹部凝视了一会手中的物品,随后在不二讶异的目光之中,扬手将它丢了出去。
玻璃瓶身在空中画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落地时是一声略为沉闷的响。
药液在大理石的地砖上缓缓洇开来,映着阳光,有一种支离破碎的美。
他看见迹部转头,语调柔和,却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他说:“即使只是幻觉,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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