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非陌痕 于 2013-4-15 15:27 编辑
春风渐入的四月,莺声婉转里,也有了花红柳绿。 道是人间好时光,确实不假。
可惜在阿绽这里,却只有满目已经看倦的山麓和顶上浩瀚的蓝空。 不过,这也是自己选的。 阿绽对此不曾遗憾,却只对一个人深感抱歉。 那是幼时的好友。 也是约定归去日就完婚的妻子。 阿零。
阿零初始并不叫这个有些凄凉的名字。 只不过,世事多艰。 在经历了家族变革,氏族牵连的情况下,又有谁会抱着风险去招惹可能的危机? 况且,那一个充满生机和美好的名字,在阿零心里也不再适合自己这个已是寄居别家的人。 而阿绽与其自小约定的婚约,也是出于爱护的原因。 纵然这婚约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为的是不让她有其他顾忌。
纵然这婚约,遭到了家人的反对。 纵然,这确实是一桩荒唐的婚事。 ----以阿绽,也是身为一位女性而论。
距离归家之期。 不到两月了。
阿绽闲躺在草垛的斜坡上,满心悠悠的想着。 阿零现在也已经能开心的笑了吧? 阿绽突然就想到了初识。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呢。。。
那是,在阿绽还很喜欢跑出去的时候。 年岁小,尚且要靠服饰里分清性别。 却让意外出现的阿零对她落下了芳心。 虽然。。。不过是赶跑了几个趁机来装勒索的幼稚孩童。 也不得不叹一声命中注定吧。
之后的再次相逢,却也是落难中的巧逢。 这大约也只能让人相信是命运。 之此之后,阿零便对阿绽有了那么几缕暧昧。 可怜阿绽素喜男装,却也因为怕触及阿零心病强装了下去。 而后,找了一个机会,到了这僻静边界,得了半年空闲。
再然后。。。 阿绽突然不忍心去想当阿零一脸的期翼变成泣泪。。。。 唉,早知道当初就不要惹这许多事端。 累的现在。。。
阿绽只感到一声疲累,而后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醒来的辰光算不得早。 却也算是霞飞伴炊,游牧待归。
算是在准备饭食的时间里,阿绽依然不想去动。 懒散的趴着,却看到了那一抹黑。
不是寻常猎物,是人的毛发。 以及偶现的白光。 而那隐现的冷光,分明是刀剑才能有的。 恩?这个时候出现的。。莫非是。。。 敌军探子?
阿绽不禁瞳孔微缩,盯紧了来人的举动。 先前也已经叙述过,这是一处僻静边线。 而阿绽的工作说来简单不过是看守草料场,不过难倒也有那么些难度。 ---这里也是过境线的的划分处。 几丈之远,便是邻国。 这草料在和平时段变只是草料,而在危机关头,也可当得通风报信只用。 是而阿绽如此紧张。 趁着微明的光线,阿绽也渐渐看清了那人。 寻常猎户装扮下,提了几只常见的野雉。 ---也对,现在天气暖了,也算是打猎的好时光。 不过,这么晚了还没回去。。。
阿绽顿时放松了下来,慢悠悠的继续看着他的动作。 倒也不似方才那么紧张。 而当那人抬头不禁看向这边的时候。 阿绽突觉得心中一动。
算不得帅气的脸,却在那跟父亲一样宽阔般的肩背下有了可靠的味道。 跟一直景仰的哥哥一样,熟悉的味道。 这是附近新来的猎户么? 阿绽呆呆看着他消失在了森林深处,终究还是舍不得转移目光。
这一夜,阿绽第一次失眠了。
而后的几天里,他却一直没有出现。 阿绽心里微微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妙感觉。 以至于几天之后他突然对阿绽示意时,阿绽居然没有警戒心的就过去了。
他一声不吭,只是用那双黑色幽深的眼神看了阿绽一眼,然后示意他能不能去取掉落到这边的猎物。 当然可以了! 阿绽极力控制住自己雀跃的心,把猎物递给了他。 ----却没有发现,那只雉鸡早已冷却的温度。
之后的时光,却也当真奇妙。 这完全没有任何言语,仅凭比划所沟通的交流。 居然也能相处了这许多时日。 期待着晨起。与充满希望的睡去。 那段时光,却也是阿绽最幸福的时光
----这是我的愿望成功了吧? 阿绽突然想起年初未来时,在姻缘庙前与阿零一起许下愿景的情形。 纵然当时因为时间急促只来得及说了半句。 果然还是灵验了么。
阿绽心满意足的等待着时间足够,就对他说出自己最大的秘密。
而后,却终于在日常来发配食物的头头张黎野那里露出了马脚。 他是追随哥哥的心腹之一,也是少数得知自己真实身份的人。 听了过程,倒也没怎么如常一般吐槽,却是难得的一本正经。 你要小心,他只是看向那山边被吹动簌簌的树木,并不看向阿绽。 这里也曾经发生过在爱上邻国的人后,发现是探子的例子。 爱错不要紧,重要的是别丢了命。 。。。。
距离张黎野离开之后,阿绽依然想着他离去时的话。 和他微微泛跛的脚。 。。。他一定不会是敌国的探子。 阿绽努力想说服自己。 他的眸子那么漂亮,又怎么会是。。。
而后,在胡思乱想的第二天。 他又照常来了。 却也是奇妙。 他总是会在补给队来的第二天到来。
阿绽心想着,或许也是害羞吧?毕竟只有我对他来说比较熟呢。 或许是为了炫耀,也是为了说服自己他的特殊。 这一天,阿绽没有穿上一贯的软甲。 也没有束发。
她决定要提前对他说。 ---他每次那么深邃的看着她,或许也是明白意思的吧?
阿绽突然庆幸为了制造惊喜而带着的头盔,至少它挡住了她现在的红晕。
而后来。
或许是因为低着头,阿绽无法躲避那疾驶向她的箭簇。 也无法躲开那忽到的凉羽。 阿绽只觉胸中一痛,而后,才看到了入体的箭矢。 带动胸腔似乎还有尾羽跳动的余韵。
呵呵,多有意思。
眼前的人却已然看也不看她,大步跨过了那区区一条线所界定的地界。 曾经的期冀着他为了自己踏过边界,现在确实成真。
却是为了明确自己是否还有生机。
胸口越来越尖锐的质感,终于使不堪忍受的阿绽伏倒在地。 不过,这跟心痛比起来算不得什么。
却不知怎么的,落下了纷忙的白色。 或许是蒲公英吧?
还是心寂的死灰。
阿绽想要伸手去搂,终究只是徒劳。 鲜艳的红色浸染了她的身下。 斑驳的晕染,像是一朵开在彼岸为她引渡的曼珠沙华。 亦是她最后浓艳的妆容。
弥留之际的阿绽还能看到他的背影,却像是沉暮下远处的归人一样不能分明。 而后,想起了曾在姻缘庙前许下的愿望,可惜当时似乎是因为羞怯只来得及许下了希望能有一个可以倾心的人。 单单漏掉了最重要的句子。
徐徐绽放的花束依然扩大着,妖娆的像是要吸尽她的魂魄。 耳边似乎还有惊极了的张黎野的怒吼声。 阿绽却来不及问他为什么今天还会来。 唯有的直觉,终于渐趋木然。
冷了,僵了。 而后,被覆盖。
再不能还。
而后萧萧易与。
亦不过是一场相思,不必再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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