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茉茉茉茉茉茉莉_ 于 2013-3-23 20:01 编辑
《雪华颂歌》(cp:赤黑)
文/珞霖麟
一场雪华一场冬。
一曲颂歌一曲愁。
三年逝尽三年后。
元旦将近,飞雪却嫌光阴慢转。午休过后不久,片片白华如轻盈翩飞的灵蝶,在空中飞舞片刻纷纷落至地面。看似优雅舒缓,却极快地为大地铺上了银毯,以目力可及的速度掩盖了城市中的喧哗,营造了一番不似寒冬般肃杀无情的宁静与别致。
仿佛,那即将奏响的离别之歌,还不及拨动琴弦,便沉浸在漫无边境的离愁之中。最是恬静,也最是无情。
帝光中学。
坐在窗口的红发少年用修长的手撑着下巴,目光凝视着不远处的操场。他的左眼被纯白色的医用眼罩遮盖着,另一只眼睛是如同发色一般经验的红色,好似世上最华美的红宝石,闪烁着迷人的耀眼光华。而此时,那只眼中正映着被茫茫白雪所逐渐覆盖的学校,不泛起一丝情感波澜,实在让人无法看透他此刻所想。
讲台上正讲解着试卷的老师视线频繁地投向了这个也不知是在走神还是在认真思考习题的少年,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弃了心里想喊他回答的想法——以他一直保持在年级第一,这次测验更是班里唯一一个100分的学生,就算偶尔走神,也随他去吧。
是啊,这个名叫赤司征十郎的少年,如此优秀,如此天才,或许真的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难倒他吧。当然,这也真的只是“或许”而已。
维持之前的动作颇久,赤司有些倦了,抬头望了望天空。可那本蔚蓝色澄澈如涤的天空此时却笼上了厚重的阴霾,而那纯洁无暇的白雪正从这云层中飘落而下。
那片灰蓝色中竟诞生出如此洁白之物,也不知算不算一种讽刺,不着痕迹地嘲笑着这个世界。
“如果放学之后,雪可以停就好了。”
低声地呢喃了一句,那本平静的一只红眸却闪过了一丝哀伤,转瞬即没,自也无人看见。
如同听见了那人的低语,下午的最后一节课雪花便渐渐稀朗,至于放学之时,雪已彻底停止。徒留下满城的雪树银花,以证明其飞舞一时的华丽。
真是卑微到令人怜悯——赤司站在窗边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瞰着操场上打着雪仗的人影,嘴角勾起了淡淡的弧度,称不上轻蔑,也不带笑意。期末社活暂停,可赤司似乎并没有早早回家的意思,待教室里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拎起书包却是走上了天台。
一路走过,一无人的走廊竟是异常昏暗阴冷,仿佛有只无形的鬼手在空气中摸索,被抓住的灵魂即刻会被拖入地狱,万劫不复。
赤司不满地蹙了蹙眉,很不喜欢这般环境。
伸手推开顶楼天台虚掩的铁门,倏然涌入视野的光让红发少年不自觉抬手挡住了可视的右眼,到眼睛差不多适应了才放下手,同时,一抹隐约的湛蓝色便映入了火红的眼眸。
呵,果然在这里。
“黑子,好久不见。”淡淡一笑,赤司从刚转身过来看着他的蓝发少年身旁走过,停在了五步之外的,倚在护栏上远眺雪景。皑皑白雪笼罩下的城市,宁静却落寞,别致却单调,久观竟有种死寂的错觉,让一抹悲哀难以抑制地从心口弥漫到了全身。
——自从八月末帝光篮球队全中三连霸达成,黑子哲也将一封退部申请书放在社办办公桌上之后,便不曾见过。赤司知道黑子的存在感极低,可于他的能力而言,决不至于几个月下来一次也注意不到,除非,黑子哲也在刻意躲着他。
黑子从未想过会在这种时候碰到赤司,愣了很久才支支吾吾道:“恩……赤司君,很久……不见了。”扶住栏杆的手隐隐用力,始终没有抬头对上赤司目光的勇气。
天知道惹怒了这位“奇迹的世代”的队长会有什么后果,黑子实在不想尝试更也没胆量尝试,所以才会在提交了退部书之后一直躲着赤司的。
他不讨厌赤司,毕竟赤司是发现并培养他能力的人,也不讨厌奇迹的世代大家,他只是厌恶了帝光的打法,厌恶了那“胜利就是一切”的观念,更是恐惧,那不被人信赖的感觉。 ——想要改变。
静寂如同绝对零度冻结了空气。
红发少年倚着栏杆远眺,蓝发少年背靠着栏杆仰望天际,互不相视——好似彼此不曾存在一般。
世界,总会在刹那间归于平静,即使只有一瞬。
“黑子,为什么不转过身来,难道不是来看雪景的吗?”赤司浅笑着,用温和的口吻说道。
黑子不解地看向这位曾经的队长,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赤司会用这样一句话打破沉默,真不像那位球场上严格的赤司君,不过,温柔依旧。
赤司偏头对上了黑子的视线,略长的刘海下未被遮住的右眼泛着诡异的血红,却无故惊到了对面的人。
“赤司君的眼睛,怎么了?”眸光中,是掩不住的担忧。
赤司这才意识到黑子没有见过他现在的样子,抬手轻轻触碰左眼的眼罩,神色平静地好像这与他自己毫无关联一般,不温不火地道:“没什么。”
黑子紧盯着赤司的左眼,微微蹙眉,刚想开口却被赤司打断了,“只是出了点小问题,很快会好的。而且,与其担心我,黑子先给我解释一下退社的事吧。”
赤司的话题,就是切换的那么毫无预兆,让黑子措不及防,一时间,竟在那血红色诡异瞳眸的注视下,萌生了退却的欲望——想逃,想立刻逃离这里,想不再去面对,那个名叫赤司征十郎的人。
“黑子。”赤司轻呼了一声唤回了黑子的神,他发觉自己吓到对面的人了,可他明明没有加重语气也完全克制住了自己的所有情绪,就如同询问朋友“早饭吃得如何”般自然,却不知黑子从第一眼看见他时就在心里反复地担忧着万一赤司问他退社一事该怎么办,才会这般心惊。
其实赤司的眼睛,越是平静越是深邃,红得太过深沉是骇人的,宛如凝固的血液震慑人心。只有光华闪耀的时候,才会瑰丽如红宝石,却也因太过迷人而令人不敢靠近。当然,这仅限于他的红眸,而已。
黑子咬着唇不愿言语,缓缓摇了摇头同时低下头去,刘海在清秀的脸庞上落下一片阴霾,看不清此刻的表情。
气氛,再次降至冰点。
赤司注视着那片水蓝色,视线一阵模糊,过去三年的记忆如同泉眼中的细流,缓缓却又清晰万分、源源不断地在脑海中涌现。
初时,在四馆见到了那个蓝发蓝眸的少年,瘦瘦小小,普普通通,浑身上下没有任何的闪光点。他站在青峰大辉的身后,双目带着些失落,身形笼在一篇光晕里,稀薄得几近透明,甚至连赤司都险些忽略了他的存在。
为什么当初会发现黑子呢?为什么会对他产生兴趣呢?为什么会主动培养他的才能呢?
赤司自问着,却不回答。他是个极少回头思考过去的人,从原先至今他在任何事上都没有输给过别人,他没有去回顾从前的理由,所谓的怀念过去,大多都是弱者在悔恨。唯有这次,他心中有了一丝迷茫,只是他发现,不知何时,将Misdirection练得炉火纯青的黑子哲也,已经可以彻底在他眼底消失,就那么人间蒸发般,无处可寻。
刹那间,竟会莫名的后悔。
——真不像你啊,赤司征十郎。 “黑子,你知道我为什么很少打首发吗?”
黑子明显无法接受赤司过分跳跃的思维,愣了许久才道:“不知道。”水蓝色的眼眸是一如既往的无神,深处却有一抹好奇漾了开来。
赤司早就猜到了黑子会这样回答,嘴角扬起了一抹玩味的笑,说道:“如果哲也打赢我,我就告诉你。”说罢对上了黑子的视线,却是听到了有些令人惊讶的答案。
“我会打败赤司君的,也会打败大家。我要打败‘奇迹的世代’,让大家改变现在的想法。”——不愧是黑子,可是,这个答案虽说超出了他的预定,却没有超过他的想象。
赤司的红眸中印着那张满是认真神色的白皙脸庞,一双水蓝色的眼似是缀上了满天星辰,此刻竟是闪亮得摄人心脾——只是那过分的顽固倔强,实在让人难以不去心疼。似乎一旦面对这样的黑子,纵使赤司也会无法自制地去允许了黑子的请求。
“黑子做不到的。”赤司闭上眼睛莞尔笑道,脸部轮廓柔和得过分。
“我做得到的。”
“做不到的。”
“做得到的!”
“呵,”赤司轻笑着倏然睁眼,温和的目光扫过黑子倔强的模样,移向了远方,“对我来说,胜利那种东西就和呼吸一样简单,我可不认为黑子可以战胜我。”
“我能做到的!一定能!”
这回赤司没有再说话了,只是笑,那笑容淡淡浅浅却很清晰,像极了一个普通少年恬静的笑。唯一不同的,是这笑容多了几分捉摸不定的味道,心思难解。
黑子看着赤司这般微笑,似是有些嘲弄的意味,让黑子好想给对面的人一记手刀——当然,他没那魄力。
“黑子去了诚凛吧。”
许久之后,赤司收回了笑意开口道。
黑子诧异地眨巴了一下眼睛,显然无法理解赤司是从何处听说了他要报考的学校,但转念一想赤司那向来无所不知运筹帷幄的能力,真想知道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点了点头。
“诚凛是在东京,那么,我们要见面估计要打到全国大赛了。诚凛的篮球部,去年刚成立,不怎么强吧。黑子是故意选了这么一所学校的?”似是在发问,赤司其实并不需要黑子回答,自顾自说道,“我去了洛山,在京都。”
“开辟的帝王”,洛山高校,倒是和赤司君很相符呢。
正想着,黑子忽然觉得眼睫毛上一动,隐约看见有什么白色的东西落在了上面,刚想伸手去擦,举在半空的手腕猛地被一股不算大却又不容抗拒的力扼住。黑子抬起眼睑一看便是赤司近在咫尺的脸,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不同于黄濑凉太的帅气,是绝美的童颜。
“赤司君?”黑子脸颊泛着淡淡的红,不只是站久了被寒风吹的还是其他,他想退后。
“雪花,落在睫毛上了。”赤司对着黑子的眼睛轻轻吹了一口气,惊得那人下意识闭上了眼,颇像一只乖巧的猫咪,即使被突来的抚摸吓到了也不会发狠地抓伤你,只会全身一抖再渐渐地在温柔的力道下放松下来。
“又下雪了?”黑子再睁眼时赤司依旧保持这先前的距离,温热的呼吸喷吐在脸上,将冬日的寒冷驱散了不少。而那瑰丽的红瞳中映着自己平凡的样貌,赤司欣长的睫毛懒散地半垂着,微微眯起,目光柔和,很是耐看。
黑子看赤司看得有些愣神,殊不知对方也同样在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或许,许多人都觉得黑子的眼睛无神,乍看之下确实如此,但如果仔细去寻了,便会发现那片水蓝色的深处有迷人的光芒,很倔强,很坚强,执著到了可以在最黑暗的地方发亮。赤司这才发觉,当初之所以会愿意去培养一个身体素质不强又没有突出才能的普通三军球员,也许正是被这淡淡的光芒所吸引,然后渐渐地沉浸,像溺水一般,却心甘情愿地不去逃脱。
直至头顶笼上了一片阴影,黑子才回过神。
赤司撑着伞后退与黑子隔开一步远的距离,伸手拍了拍黑子附上了不少雪粒的头发,淡笑道:“雪下大了。”
黑子这才发现天又阴了许多,白雪飞舞,竟不比午时小。黑子顿时不安地隐隐蹙眉,他没有带伞,回去可很麻烦啊。 “黑子忘了带伞了?”那细微的表情变化自然逃不出赤司的眼睛——身为优秀的控球后卫本该有着敏锐得超乎常人的观察力,这让黑子望尘莫及,不只是球场上还是现实中,比如他上次手腕的伤明明隐藏极好,还是被赤司发现了,硬是制止了他的训练让他在一边见习。
黑子点头的同时手中便有一把伞塞了进来。
“谢谢赤司……君……”黑子下意识地道谢,低头时嘴角细微地一抽,“那个……”黑子看了看手中的伞,又看了看此时挡在头顶由赤司撑着的伞,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一把赤红色的伞,一把水蓝色的伞,谁更适合哪一把明明一目了然啊。
“黑子,还有什么事吗?”赤司其实也是明知故问了,嘴角噙着的一抹笑带着邪气,“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回家了。”
黑子想伸手去抓住赤司,可最终只是手指动了动,没有抬起。他目送着撑着一把水蓝色雨伞的前队长走到天台的楼梯门前,眼神很平静,略带惋惜。
“哲也。”
蓦然瞪大眼睛,还以为自己幻听了的黑子看着红发少年的背影,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没听错,这样叫不就显得很亲近吗,以后就这么叫大家好了。”赤司并没有转身,这让心里呢喃着“叫名字很奇怪”的黑子无法瞧见他的表情——不过,即使看见了也很难读懂吧,赤司君的想法永远很难理解啊。
“哲也,来做一个约定怎么样。以后高中要是有机会在赛场上遇见,我赢了哲也就答应我一个要求,至于是什么我还没有想好。当然,要是哲也赢了,之前也说过了,哲也觉得怎么样。”最后的话故意带着几分玩味的语气,赤司知道这样可以使黑子轻易中招,然而他会输这种事情,只是假设而已,是绝无可能的。
“赤司君,我说过我会打败你的。”
“那,我在洛山等着。”
雪愈发大了,像暮春初夏零落的花,带着将化尘土的悲哀在空中飞舞,有份生命即将终结的绝美。
黑子哲也看着红发的人消失在了楼道的阴影里,久久出神。即使已知这是必然的分别,却依旧心痛。
走出校门的赤司征十郎回头看了一眼几乎被白色完全覆盖的帝光中学,伸手摘下了左眼的医用眼罩,露出了一只光华依旧的眼睛,却是浅于右瞳的橙红色,诡异而无情。
转回身的那一刹那,他便已放手——任凭那个由他亲手培养起来的“奇迹的世代”,就此分崩离析。
那一年东京的雪,下得格外得久,格外得大。
纷纷扬扬地,似乎要把一切的过往埋葬,把一首离别颂歌奏至最是华美也最是忧伤的乐章。 一年后。
Winter Cup总决赛。洛山VS诚凛。
冬季大会开赛以来,诚凛高校便一跃成为最为实力可怕的黑马,首场战胜IH亚军“新锐的暴君”桐皇,接连又赢了IH季军的阳泉,四强海常,一路过关斩将杀入了总决赛,与“开辟的帝王”洛山高校角逐冠军,万众瞩目。
所以,无人想到,总决赛上的诚凛会如此惨败。
终场哨响起。
114 : 86。
近三十分的绝望分差定格在了头顶的记分牌上,黑子哲也体力不支一个脚步不稳便跌倒在了篮球场上,全场被赤司盯防,Misdirection无效,他几乎毫无作为,彻底透支的身体让他完全没有再站起的力气,急促地呼吸着,满头的汗带着绝望的冰度滴落在地板上,毫无生气。
明明,只差这一步了,就只剩下赤司君了……
即使被满世界的绝望压得几乎难以喘息,无力逃脱,黑子心中仍涌上了那么几分不甘心,却让自己愈发的难受起来。
毫无预兆的,头顶覆上了一条柔软的毛巾,眼前笼下一片阴影。
“火……不,是赤司君?”
隔着毛巾的力道很是温柔,绝不会是那个粗枝大叶的火神大我,只有可能是他的前队长——赤司征十郎。而那人没有回答这一点,更是让他确信了。
这一刻,黑子险些以为时光倒流,像极了曾经的帝光,奇迹成名以前。
鉴于体力不佳的关系,黑子参加比赛,常常会有体力透支的状况,偶尔会像这次一样摔坐在场上,而那些时候,赤司君总是第一个注意到他,比青峰君还早,然后把一块柔软的白毛巾盖在他头上,轻轻地摩挲着,并且说道:
——“哲也(黑子),我不建议你体力透支时这样坐在地上,起来。”
回忆与现实重叠,唤回了黑子的神。
黑子也知道剧烈运动后立刻休息的坏处,手臂往身侧一支,想借力站起,可酸疼的双腿并不给他机会,又坐回了地上。连身体都在自暴自弃,黑子顿时放弃了站起身的念头,只是他一时间忘记了,仍站在他身边的赤司征十郎。
“哲也。”赤司见倒在地上的人毫无动静,俊眉微蹙,因对方只是输了场比赛而糟蹋自己的身体而有些微怒,又压低声音唤了一声,“哲也。”
下一秒,黑子骤然发现,赤司无视众人的能力与众人无视自己的能力有一拼,先是给瘫坐在地上的对手盖毛巾,再在那人面前蹲了下来,不知还未离场的观众会怎么想,更不要说诚凛洛山两队中的人了。不过,此时此刻,只要两位当事人淡然无畏,周边屏蔽了即可。
黑子吃力地抬头与赤司平视,呼吸还为平复,对面的人一双异色瞳妖媚迷人,金眸闪耀,红眸华美,未发动“天帝之眼”的双眸是平静的、温和的,清秀的脸庞即使汗水滴淌,依旧漂亮。
他突然意识到,这场比赛赤司不仅首发还打满了全场,这在帝光“奇迹的世代”未成名之前,也是绝无仅有的事情。而今天,在领先了二十分第四节所谓的垃圾时间,“无冠的五将”的三人都换上了替补时,赤司仍在场上,一对一盯防着——他。明明连绿间君的比赛赤司君都没有打过那么多时间的,为什么?
赤司紧盯着黑子失神的水蓝色双眸好一会,用只有黑子可听清的声音开口道:“哲也不是说要打败我吗,就这么放弃了?”
黑子愣神,眸中闪过惊异的神色,下一刻又恢复了平日比赛时那坚定不移的倔强神色,回道:“下次,我会赢的。”
赤司见那被阴霾笼罩的眼中重新回归的神采,蓝眸深处漾着细小却明亮迷人的光芒,唇角不觉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
“那么,按照约定,哲也明天陪我回帝光看雪。”
待黑子回过神来,赤司已经走回洛山的休息区了,以至于黑子险些以为刚才的一切不过是梦幻,不过,手上不属于诚凛的略显扎眼的白毛巾却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他,之前的那些都是现实。 翌日,东京,帝光中学。
沿着那走了三年万分熟悉又显得陌生的道路,黑子回到了自己离开了整整一年的国中,往昔的记忆如同电影随意切换的镜头凌乱地在脑海中播放着,时光总是会淡化难过哀声,把快乐的回忆珍藏,使向来不苟言笑的黑子也带上了几分喜悦的神色。
同时,他也想起了与赤司定下约定的那日,以及白雪飘飞中水蓝色雨伞下赤发少年浅淡恬静的笑容。今日黑子没有忘记一年未归还的红色雨伞,其实昨日比赛的时候他便放在了包里,可赛前的紧张激动情绪与赛后的种种让他一时忘记了,待回家整理东西时才意识到。把伞拿在手中,黑子不由困惑,赤司说陪他看雪,可今天早上的天气预报说是阴天,怎么可能会下雪呢?不过,是赤司君的话,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吧。
按着赤司简讯所写的时间,准时上午10点,黑子哲也推开了教学楼天台的门,果不其然看见了从未迟到过的人靠在扶栏上,眺望远方。
“赤司君,昨天为什么会首发呢?”
“因为突然想打首发了。”平缓的声线。
“那为什么会打满全场呢?”
“因为突然想打满全场了。”依旧平缓的声线。
“那为什么会一直对我一对一盯防呢?”
“因为突然想……”偏头对上黑子发黑的脸色,赤司愉悦地轻笑出声,“其实,我只是想看看哲也进步了没有,毕竟,哲也可是我教出来的。”赤司的嗓音总会不自觉地带着尾音,很迷人,很好听。
黑子移开视线,一时间不知问些什么。难得赤司主动提出回答他的所有问题,而那人是否敷衍他却也无权干涉。他又重新把目光聚焦到了赤司身上,对上那双异色的眼眸,让他些微失神,那日记忆的片段倏然闪现,同时,还有冬季赛开赛的那天——赤司的登场太过于震撼,让他一时间不曾注意到那变为了金色的左眼。
“赤司君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赤司笑了笑,不言。
初入高中的时候,有人曾经对赤司说过,金色的眼眸看上去远比红色无情。他也是一笑置之,就像他在国中毕业,会那般平和地将一切放手,即便有些许哀伤,有淡极的落寞,都可以轻而易举地隐藏。他可以那么轻松地了解别人,却让任何人都无法完全地了解他。
黑子见赤司明显没有回答的欲望,便只好无奈地放弃了这个问题,这时视线一扫,才注意到了手上惹眼的伞。
“对了,赤司君,这个还给你,谢谢。”
赤司淡淡地瞥了一眼,道:“这把伞送给哲也了,哲也的生日也快到了吧。”
黑子应了一声,略一犹豫,终于把早上思考了一路的问题说出了口:“赤司君,今天我出门前看了天气预报,说是阴天,可是你昨天说看雪……”
“会下雪的。”赤司的语气那么镇定,不容置疑,“敢违背我意愿的,就算是天气也得死。”
赤司君,我完全不觉得你可以杀得死天……还没有腹诽完,黑子便被眼前突然飘落的百花惊到,慌忙抬头,果真有一片一片六边形的雪白小冰晶从天空中缓缓落了下来,折射着被乌云掩盖了大半的光,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赤司看见向来扑克脸的蓝发少年震惊的神色,嘴角蔓延开了清晰的笑意。
“我说会下,它一定会下。”理所当然的话语。
“对了,哲也不问问我为什么不怎么打首发的原因吗?”
黑子迷茫地对上了赤司清澈明亮的异色瞳,却发现此刻那人的眼睛是他今生从未见过的光芒璀璨,简直比汇聚了满天星辰还要耀眼夺目。
“其实,我并不是不喜欢打首发,而是我更喜欢坐在场边,看着你们打球,尤其是哲也,你。”
是谁说冬日雪华飞舞,便注定了悲伤。是谁说冰霜漫天之时,唯有离别之歌会在愁绪中被奏响。
每当白雪在空中舞过优美的轨迹,像极了悠扬旋律在五线谱上跃动,在黑白琴键间流淌,动听如天籁般悦耳。
感谢上天赐予我们一首雪华的颂歌,埋葬冰冷的过去,把最温暖的记忆,延展至永远。
Fin.
2013年03月10日下午
珞霖麟 于 浙江嘉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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