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

“有饶，你们那边冷啊，你要多穿点啊，千万别感冒！”伴着烟花爆竹声，妈妈结束了电话。

被唤作有饶的男人斜靠着停在高架上的车，把最后一只烟吸完，然后开车回市区。

春节的烟花被留在后视镜中。

在漫天的烟花和新年快乐的祝福中，“我想送给自己这首歌。”电台里是自己熟悉的男声，那个在耳边低声唤着“有饶，有饶”，那个说着：“有饶，总有一天我会成为热门电台的主播的，到时候，我就天天在节目里放你喜欢的歌。”目光坚定的人。

当歌唱到“我终于让千百双手在我面前挥舞，我终于拥有了千百个热情的笑容，我终于让人群被我深深的打动，我却忘了告诉你，你一直在我心中。啊~我终于失去了你，在拥挤的人群，我终于失去了你…”一段时，伴着漫天的烟花正好落幕。

一

顾有饶已经习惯了亲戚的小孩叫他叔叔的日子，习惯了和恋人分开回家过春节并谎称还没有对象每次回家都被押去相亲的日子。

“今年你什么时候回来？”乔仲云看着顾有饶走出走进的收东西，起了歹念，咽了咽口水，蓄势待发，等顾有饶再出来的时候，直接扑过去，把人往沙发里带。

“别闹。”顾有饶推开乔仲云凑近的脸，顺势起身，把行李箱拉好，“我定了15号的机票。”

  顾有饶冷漠的性子乔仲云早有耳闻。以前顾有饶的女友是台里的美女，美女的感情大事大家自然很是关心，也就知道她有个优质男友。乔仲云做的是深夜节目的编辑，又无牵无挂，就干脆帮着早间档的同事做完事才走，每次下班都已是天光大亮。美女是早间档的编辑，一来二去也就相熟。从他两人开始恋爱，到最后分手，其中三四年，乔仲云一直是美女的情绪垃圾桶。

顾有饶从来没问过为什么乔仲云不回家过节，别人不说，他也就不问，但隐约也能察觉出来他和家人的不和。乔仲云倒是不停地问顾有饶的家人，最后聊天的时候可以亲切的喊出顾有饶侄子的小名。

“今年小安是要上初中了吧，啊呀，想当年，我初中的时候....”诸如此类的话，顾有饶是早就习惯了。

“又不穿鞋就在地上走？”顾有饶在乔仲云意兴阑珊的时候来拿可乐瞄到他的赤脚。

“又没关系，反正都是木地板嘛。”

“你少喝点可乐，对身体不好。”

“不就是杀精水么？反正我要那玩意也没用，喝就喝了呗！倒是你啊，烟抽多了会阳痿的！你小心不举啊！”乔仲云瞄了瞄顾有饶的某个部位，担心的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举不举你清楚得很。”顾有饶继续做饭。

“我怎么知道你今天状况怎么样！”乔仲云故意贴到顾有饶脖子边低声讲。

“饭饱思淫欲，今天看来我不用弄你的份了。”顾有饶淡淡。

“哼！”乔仲云冷哼一声，舔舔嘴唇，一扔可乐罐，扬长而去，一副“大爷我今儿还真就不信你不给我做饭！”的样子，往沙发上一躺，看起电视来。

刚刚在一起的时候，乔仲云以为顾有饶是性冷淡，没想到真做起来，自己倒是真有点消受不起。

压抑派，顾有饶是压抑派。从得出结论的那天起，早间组再也没见过乔仲云，乔仲云的申请也被批准，从此做黄金时段的节目。

顾有饶做好了饭，也不喊，默默坐下来，把桌子另一边放的书拿起来看着，一直到某人沉不住气，嬉皮笑脸的坐下来吃饭，顾有饶才满意的把书放下。

“你洗碗。”顾某人扔下一句话，擦擦嘴，拿了书起身去泡茶。

乔某人生平最讨厌做家务，无奈自己寄人篱下，只得不满的收桌子洗碗。

“待会我去上班，让你独守空房！”乔某人是接到顾某人定了机票要走的短信才从台里急吼吼的跑回来，回来之后发现他的态度跟短信上的话一样冷淡：勿念勿回，尽早归家。于是想要把他撩拨起来，然后自己扬长而去，结果反而落的自己洗碗的下场，怒不可遏的吼。

顾有饶自然是知道乔仲云的小九九的，一笑也罢，晚上回来恶整就行。乔仲云下了班自然是想赶快回去大战三百回合，但是自尊心作祟，又不愿让顾某人再看到自己一副火急火燎的脸嘴，于是回去的时候就在楼下的便利店左晃右晃，最后还是受不了小哥的眼刀，在收银台拿了几盒口香糖，火速撤离。

顾有饶看着乔仲云提回来的东西哭笑不得，拿了一盒就拉开浴室的门。

“哇~~你要干嘛！？”乔仲云虽说已经洗完，但是还是一丝不挂的站在镜子前，本来还想再臭美一会，没想被人突然打断，下意识的护住重点部位。

“你晚回来就是因为买这个的话，”顾有饶把东西一扔，小乔一接，瞬间涨红了脸，“还有遮的必要么？”

“况且，尺寸也不对。”顾某人挑眉，一心要看小乔同志是怎么收场。

小乔同志心中呼啸而过千万只草泥马，踏了那便利店小哥的黑白小人一个肝胆俱裂，又努力面色如常的把东西扔回去，“这是买二赠一赠的，我哪知道不合适。”然后“啪”一声，把门关上。

乔仲云才换了睡衣睡裤，跨出浴室门就被顾有饶捏着腰打了个措手不及，腰是乔仲云的命门，被顾有饶扣住了腰，整个人一软，乖乖的趴进怀里，顾有饶直攻敏感地带，伸手伸进衣服里顺着乔仲云的脊椎滑到底，头微微一偏，就扫到他的嘴唇。

“有饶，有饶。”乔仲云面色涨红，就着顾有饶的嘴唇过来，把最后的音节喂了进去。

等乔仲云再醒来，已经人去楼空。乔仲云翻身去拿顾有饶床头柜上的烟，自顾自的点上。

“我们不可能一直在一起。”刚开始两人确定关系的时候，顾有饶就直截了当的说，呛得乔仲云一口水喷出来。

“你要不要那么直接！？懂不懂烂漫啊！”乔仲云拍桌起，盯着顾有饶一副“whatever”的脸。

“浪漫，”顾有饶纠正他。后来顾有饶知道乔仲云着急上火的时候，就普通话就会带上地方口音。

“你不要纠正我！”乔仲云愤愤然坐下，尽力平静下来，淡淡的说了一句：“好，就算最后我们分开了，但是我一定要把在一起的时光经营成你一辈子最美好的回忆，让你后悔去，让你后悔不选我！”

乔仲云抽着烟，回想几年前两人的对话，又对照这几年的状况，自己也没有食言，而他的话也没有应验，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二

顾有饶回到家，一家人坐在桌前，顾妈妈小心的展开为什么有饶你还不带个女朋友回家来的话题，顾有饶依旧沉默应对。

“你这么下去，我会觉得你是gay的。”大哥顾有昶笑道，“你刚毕业那会不是有个女朋友吗？为什么吹了？”

“她无理取闹，我受不了。”

哎？众人都是这个反应，在自己眼里聪明伶俐又懂事的女孩，为什么到了有饶嘴上成了无理取闹的女人？况且，有饶不是一个轻易评价别人的人，让他说出这话，外加一句“受不了”真是不容易。

顾妈妈摆好听八卦的阵势，两眼放光的看着儿子，而顾有饶看了一圈众人，继续吃饭。

“叔叔你不爱说话，所以不讨女孩子喜欢。”顾柏安给大家倒饮料的时候突然说。

“我觉得小安说的在理！”顾大哥拍拍有饶的肩，“小安都有女朋友啦，上回还来过家里，长得挺漂亮的小姑娘，又懂礼貌。”

“爸！你乱说什么！那只是我同学！”顾柏安尴尬的提高声音，满脸泛红。

在众人的哄笑中，话题转移到了顾柏安的身上。

顾有饶看着这开怀的一大家子，难以想象乔仲云的家人是什么样的，大概电视里的恶公婆有的一拼吧，想着乔仲云，顾有饶就起身去阳台上给他打电话，也不问晚饭吃的什么，反正自己不在，乔仲云就吃方便面。

“新年快乐！”电话刚接通，就听乔仲云道祝福，背景嘲杂像是是在酒吧里。

“同乐，早点回去，别喝太多。”

“知道了知道了，跟老妈子一样啰嗦！再见。”乔仲云被单身又不回家的同事拉出来聚会，一片混乱中，乔仲云手中被塞了麦克风，众人要求他来一曲。

“嗯。”顾有饶挂了电话，想象着跑调的乔仲云被众人哄笑的样子，自己也笑开了。自己原来也取笑过他：“越是唱得不好，就越喜欢唱。”

“小爷我随性而唱，好不好不重要，最重要的开心嘛。”乔仲云瞥他一眼，“要唱得好，小爷早就去当歌星了，让你成我的脑残粉，天天追我屁股后面要签名！”

“你要成歌星，也是依依呀呀爱来爱去型的，要追星我也追唱摇滚的。”

“谁说我不能唱摇滚了？小爷剃一圆寸，气场就来了！”乔仲云单脚往玻璃茶几上一踩，抹着头发一甩头，摆足了造型，就一蹦一跳高高兴兴的洗澡去了，把顾有饶一个人丢在客厅里。

“有饶，来，我们两聊会？”顾有昶揽过弟弟的肩头。不知道为什么，虽说是亲弟弟，但是顾有昶好像从来走进过有饶的世界。

“小安还好吧。”顾有饶却没有谈自己的生活，而是问起侄子来。

“还好吧，儿子长大了，我以前也都没好好陪陪他。我可能要再婚了，小安很喜欢她，我也就放心了，其实小安很像你的。”顾有昶伸手去揉有饶的头，明显感觉有饶的身体僵了一下。从很小的时候，有饶就不善于应付这些家人之间的亲昵，是因为小时候家人的忽视吧。小安现在也这样，和大人保持着微妙的距离。顾有昶叹了口气。

“我去帮妈洗碗。”顾有饶想让自己快点脱离谈话，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乔仲云春节的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城里瞎晃，今天睡到中午起来，想去看电影了，就一个人去看电影，明天中午起来了，又兴冲冲的跑去郊区泡温泉，这么浑浑噩噩的几天之后，乔仲云吃过晚饭，喝过小酒，微醉的回家，一打开门就看见顾有饶卖力的拖地。

“你回来了啊~欢迎回来！”乔仲云甩下背包，鞋袜一起脱了，拖鞋也不穿，就拖着包迈开脚往里走。

“你坐一下，我一会有事跟你说。”顾有饶弄好扫尾工作，给乔仲云带了杯水，到乔仲云的沙发对面坐下。

“什么事啊？那么严肃？”乔仲云刷着微博，眼都不抬一下。

“下午，我刚到家，看见伯母站在门口。”顾有饶的声音在乔仲云耳边晃晃悠悠的围绕，他嗯了一声之后，过了那么三四秒，乔仲云啪的把手机往桌上一放，“我妈？”看着顾有饶认真的眼神，乔仲云不再瘫在沙发里，一下子坐直了。

“她有没有为难里？”

“没有，伯母问我是谁，为什么和你住一起。我跟她说你穷困潦倒，没房子住，我女朋友是你台里的，她来求我让你住进来的。”顾有饶确实是在说事实。

一开始，确实是乔仲云骗顾有饶前女友自己没地方住，你知道有人在找合租的人么。当然，乔仲云自己也是知道顾有饶前女友怀疑顾有饶出轨，于是，美女需要一个人来帮他监视自己的男朋友，男人需要一个住的地方，两人一拍即合。

但是，乔仲云不满意顾有饶的回答。我们明明在一起了不是吗？但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接顾有饶的话，又嗯了一声。

“伯母跟我说让我劝你回趟家，伯父不行了。”

“什么狗血的剧情，老子不回去。”乔仲云没有发火，而是像极了顾有饶的平淡口气，只是惨白的脸色暴露了他的情绪。

顾有饶本来想劝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好插入别人的家事里面，于是决定去看季度报表。

“我不喜欢他。”乔仲云就在顾有饶要起身的一瞬间说，逼得顾有饶又坐下去。

乔仲云抱着自己的膝盖，缩进沙发里。顾有饶叹了口气，起身揉了揉他的头发，走进书房。

乔仲云此时有些明白为什么她会觉得顾有饶冷淡。他不插手麻烦事，不插手别人的私事，他其实一直是看客。你觉得他在你身边，但是觉得他的目光永远在远方，你永远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不明白自己的情绪该怎么样被安慰，他也不会安慰人。

“顾有饶！”乔仲云大喊一声，顾有饶从书房里探出头来，“你他妈就没什么喜欢、讨厌的么！？”

“没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也没有特别讨厌的。”顾有饶挠挠头发，皱眉思索了一下，然后摇头。

“你太可悲了。”

“可能吧。”顾有饶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个我高中的时候就知道了。”

  乔仲云气的眼皮直跳，抬起水来一口气喝掉，冲进卧室把门甩上。

春节结束，大家各种回到忙碌的生活，这件事也就渐渐淡了，然后又是平常的日子。

“你为什么穿正装啊？”乔仲云睡眼惺忪的喝着牛奶，看着对面那个衬衫领带的男人，真想拉着他的领带隔着桌子亲上去！！！

“我们今天开大会。”顾有饶擦擦嘴。

“切，又不是规定开大会要穿成这样的。”乔仲云站了起来，拉着顾有饶的领带，吻了上去。然后满意的咂咂嘴坐下。

“没办法，我是老板。”顾有饶整了整领带，然后出门了。

回家的时候看见客厅里推着一大推电脑，手机，游戏机以及杂七杂八的衣服。正要问，乔仲云一个箭步从卧室跑出来，抱了顾有饶一个满怀，在脸上亲一口“达令，哎呀的年终奖可都在这了，达令你会补偿我的是么？”

然后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顾有饶，活脱脱一个傍了大款的二奶，然后就听见顾有饶从胸腔里发出的一声“哼”

“休想，退回去。”

“你没看过电视上那些大款怎么讨好自己的．．．自己的人么！？”

“我不是大款，你也不是女人。”顾有饶推开他，解开领带，揉着太阳穴朝浴室走去。

乔仲云讨好的走进浴室，看顾有饶闭眼躺在浴缸里，眉头紧皱，就走上去，扶住顾某人的头开始按摩。

“好点了吗？我明天把东西退回去。”乔仲云凑到顾有饶嘴边问。

“嗯。”顾有饶也不睁眼，在小乔同志的嘴上啄了一下，“乖。”

“你今年的相亲对象是什么样的啊？”乔仲云照例问顾有饶。这个话题在每年春节过后会一直被乔仲云不停地问起，然后进行一番评头论足，直到满意为止。

“她，很像你。”顾有饶倒是觉得今年的相亲对象和乔仲云很像。

“什么！？”乔仲云如临大敌，长那么大，一直以为自己就是独一无二的，和某人很像这种话是从来没有听到过的。

“那你怎么回应她的？”

“跟以往一样。”说道她，顾有饶嘴角却不自觉的挑起，乔仲云没有注意，安心下来，继续问东问西。直到顾有饶从浴缸里出来，堵住他的嘴为止。

三

转眼又是年末，因为升了主播，虽然是一档类似于生理保健节目的主播，但是乔仲云整一年都缠着顾有饶表示他想去顾有饶家过年，把这个当做祝贺他升职的礼物。

“不管什么理由嘛，你编！反正今年我要跟你回去！”乔仲云泼皮无懒缠着顾有饶一天什么事都没做成。

“你不要闹，我说过不行。”顾有饶依旧是那句话。

“那我自己去！”乔仲云怒了，甩下这句话，回房开始收东西。

顾有饶只当是戏言，反正说到底，乔仲云是不知道自己家的地址的，也就一笑了之。没想到的是，大年初三的那晚全家人坐在客厅说说笑笑时，乔仲云来了。

开门的是顾柏安，见一个陌生男人笑嘻嘻的站在自家门口，隔着防盗门 “你怎么知道我是小安？”顾柏安质问。

乔仲云笑开了，这个小孩子严肃的表情像极了他叔叔顾有饶，“我叫乔仲云，我是你叔叔的朋友！”

“爸，这人说他是叔叔的朋友。”

“顾大哥，有饶常常跟我提到你和小安。”乔仲云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不好意思的笑笑，当然这些形容顾有饶是没亲眼见到的，都是顾大哥传达的精神。

顾有昶嘻嘻哈哈的把人肩一拍，带着进了家门。

“来来，先进来坐，有饶和女朋友去看电影了。”

听见这话，乔仲云也嘻嘻哈哈的一笑，“我好几次问他要看他女朋友的照片，他就是不肯，这次我到这边来办事，来给伯父伯母大哥拜个年，也顺便看看有饶的女朋友。”

顾爸顾妈看这乖巧的小孩，满心欢喜，就把人留家里住了。乔仲云还想顾某人再怎么体贴，也该回来了吧，就这么睡着了。顾有饶回来的时候，是第二天中午。看见乔仲云拉着顾柏安玩will，也没太大反应。昨天人前脚到，顾有昶后脚就给顾有饶打了电话。

吃完饭乔仲云主动要求洗碗，家里人拦了一下，被顾有饶一句“没事，你们歇着，我和他一起去洗。”赶去客厅。”

“你怎么回事？”两人看着对方，异口同声的问。顾有饶低下头去洗碗，把话语权交给乔仲云。乔仲云手插裤包，斜靠着柜台上，看着顾有饶的侧脸，“你夜不归宿，和女朋友。”

“我们没什么。”

“老子要是不突然袭击，还他妈发现不鸟你移情别恋啊？”乔仲云低声骂开了。

“我说过了，我们没什么。”

“你妈，孤男寡女一晚上，你现在告诉我没什么？要是你是个纯gay老子才懒得怀疑，问题在于你有过女盆友！”

顾有饶沉默，他最不擅长的就是解释，而且，乔仲云来情绪了，越描越黑。

“你要是想分手，你就直说，你那么直接的一个人，还怕什么，嗯？”

“你不要无理取闹。”顾有饶这时才认真看他，就是这种脸色，就是这种冷淡，乔仲云现在烦透了。

“我们分手。”乔仲云一时气话，却没想到顾有饶一点也不挽留，又继续去洗碗。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在顾有饶眼里，情人之间失去了信任，就没有必要再在一起了。

乔仲云买了凌晨的机票，以工作需要为由和顾家人告别。

飞机落地，开手机的一瞬间，收到的短信是顾有饶的“安全到了吗？给我电话。”

乔仲云在角落蹲下，抱住双膝，把脸藏好，开始流泪。

顾有饶和乔仲云分手了。但是乔仲云依旧住在顾有饶家。

“我一找到房子就搬出去。”

顾有饶不知道怎么张口才能把乔仲云留下，于是家中继续安静。

乔仲云下了班，一回到家，就发现气氛不太对。他打开灯，一路寻找着到了卧室，顾有饶正蒙头大睡。多年的经验告诉自己，顾有饶情况不太对，于是近身检查，顾有饶在发烧。床头柜上是水杯，也贴了降温贴，万事都不用麻烦自己，很好，乔仲云点点头。

“仲云，不要搬走，我们和好吧。”顾有饶醒了，“我跟她真的没有什么。”

乔仲云第一次见顾有饶这么低声下气，想到那群狐朋狗友说的，什么人只有做了亏心事，才会低三下四的求别人啊，什么双的男人不能相信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挣脱顾有饶的手，甩上门出去了。

半夜顾有饶觉得好点了，起床打算去接点热水吃点药的时候，客厅里是乔仲云和另外一个男人纠缠在沙发上。

“你要做，要么回家，要么去酒店。这是我的沙发。”

男人被顾有饶的语气吓住了，正准备拿衣服，却被乔仲云一推，“你他妈给我躺好，我交了房租，这就是我家。”如果顾有饶发火，甚至打他，乔仲云都会把男人赶出去，然后和顾有饶道歉，但是顾有饶没有。他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眼睛扫过他们。

“出去。”顾有饶走到门廊，打开门。黑色的毛衣衬的顾有饶的脸色更是惨白，他拿起乔仲云放在鞋柜上的钥匙，把自己家门钥匙取下来，“把卡号发到我手机上。这个月的房费，我会打给你。”

乔仲云原本以为他们终有一天会重归于好，顾有饶会找到自己，说着对不起，再把自己带回去。事实证明，两个人都是自尊心强到变态的，对不起这个词，不可能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阿云啊，顾有饶的婚宴你去么？”美女前任在走廊上拦住乔仲云，给他带来晴天霹雳的消息。

“结婚？！什么时候？最近我们两人都没有联系。”乔仲云尽量平静，微笑着。

如果不是自己放手，顾有饶会离开么？如果那天晚上，他也紧紧的回扣住顾有饶的手，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四

顾有饶有些意外的在婚礼上看到乔仲云，但还是笑笑，走过去打了招呼。他看到乔仲云的领结没有打好，习惯性的伸手去整理领结，乔仲云也没有拒绝，笑着和周围的人说自己怎么也打不好领结，原来都是拜托顾有饶帮忙的。

乔仲云几年不见顾有饶，觉得他眉眼间多出一份温软来，见人也是淡淡的带着笑意。

“你变了。”乔仲云坐在花台上，抽着烟，看着站在一旁的顾有饶。

顾有饶只是笑，没有说话。

“祝你和她白头到老。”

“谢谢。”

这次，他没有再说“我们不可能一直在一起。”这种话，乔仲云感觉眼泪漫上来，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压下眼泪，“我要走了。”

说完起身就走，顾有饶也没有拦，默默地回到宴会厅里去。

“有饶，我要吃苹果。”妻子坐在电脑前，把美剧暂停了，可怜巴巴的望着顾有饶。

“自己削啊。”

“那我不吃了”

顾有饶轻笑，然后又听妻子说：“顾有饶，我要吃苹果！”才慢慢起身，“你要吃苹果，苹果会自己脱脱衣服跑到你面前来！”然后把光溜溜的苹果递给妻子。然后两人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曾经乔仲云也这么跟自己撒过娇。

“我出去一下。”顾有饶起身开始换衣服。

“大过年的，你要去哪？”

没有来得及回答妻子，顾有饶就关了门，下楼去开车。在楼下的便利店买了多年没抽的烟，坐进车里。

城里空荡荡的，楼房灯火辉煌，家家团圆。

顾有饶一个人坐在车里，高架桥上一片开阔。

“顾有饶？”在乔仲云接起电话，却没听见对方说话。

“我爱你。”

乔仲云一晃神，电话已经挂了。

“仲云，你怎么站在阳台上，今天是你的庆功会啊，快进去和大家喝一杯！”同事看他一个人，笑呵呵的走过来，乔仲云在转身前，擦掉了眼泪，大笑着揽着同事走进房间。

“想哭就哭吧。”父亲走后，顾有饶揽着自己，窝在沙发里的画面依稀浮现。

“那个混蛋才不值得我流眼泪。”乔仲云吻上顾有饶的唇。

乔仲云放下酒，颓然坐进沙发里，环住自己，也不顾满屋子人欢声笑语，大哭起来。

“心情不好？”妻子听见顾有饶开门的声音，在门口拥抱他。

“嗯。我想好孩子要叫什么了。”顾有饶单膝跪下，把脸贴在妻子隆起的腹部，“柏云。”

他轻轻地唤着，把温柔的表情藏到了阴影中。

窗外是庆祝新年到来的烟火，这一朵格外绚烂，也就是在这一轮之后，城市终于安静下来。

五  

缘起缘灭，缘浓缘淡，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我们能做到的，是在因缘际会的时侯好好的珍惜那短暂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