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渣木君 于 2013-2-16 23:16 编辑
我一个拖延症患者果然把这个拖到了现在
设定BUG(或许)有 并非考据党 请见谅。
白玫瑰
这个装有太多秘密的世界却容不下一些有秘密的人,说来这个状况有些奇怪,但是一直都名正言顺的存在。每个人都想把自己的秘密藏在最深最暗的地方,不让别人知道,却又不停地打听和议论别人的秘密。
纠结的存在,令人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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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吸完最后一口烟,缓缓地吐出一口烟雾,烟草燃烧的味道把我的肺过滤了一遍。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前几年都还要冷,一不注意呼出的气都会凝成霜的感觉。我摁掉烟头,搓了搓冻僵的手走进了旁边的面馆。
“李师傅,二两面。”我挑了一个靠门边的位子坐下,我习惯坐在靠近门边的位子,因为在这里不仅可以看到进面馆的人,还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路人。我喜欢观察他们的样子、着装以及动作,由此推断出一些东西。哦,忘了说,我曾经是一名记者。 说是曾经的话,是因为今天早上我的老板将我辞退了,只是因为我习惯写实报道一些真实东西,他觉得报社容不下我,让我滚。包里装着今天早上他摔在我面前微薄的工资,我摸出来看了看,还够自己吃面。略带嫌弃而又感激地看了一眼钱,我又将它装进包里。
对面米店的生意很冷清,大概是很天气太冷的原因,几乎没有什么人在街上走动。一个穿着灰色衣服长相普通的女人走进了米店。如果只是这样,请相信她一定不会引起我的注意,因为她既没有身材也没有什么可看的地方。她走进米店之前左右环顾了一下,像是躲躲藏藏避免别人看到一样。出于前职业的习惯,我以为她是小偷便仔细地看着她,但是出乎意料的她不是,她买了一袋米。 她走出门的时候又左右看了看,把米袋抱紧一些,刚准备走的时候,目光和我对上了。她一瞬间变得有些慌张,快速地把目光移开,藏好米袋快速地走了。刚消失掉的兴趣又出现了,为什么她不是小偷却表现出那样的行为。李师傅端着热腾腾地面走了过来。
“李师傅,你知道刚才在米店买米的那个女人吗?”我问。 李师傅左手端面,右手用抹布擦了擦桌子,把面放在桌子上:“诶!不是这后面巷口的女人嘛,每个月十五的时候就会在米店买一包米。刚开始的时候还有点好奇,后面久了就没有注意。” “你认识她吗。”我对那个女人的好奇超过我对这碗热气腾腾的面的兴趣。 李师傅一脸八卦地看着我:“大记者,你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可千万别啊,听说她以前是大上海里面的歌女呢。不过以她的长相,我想应该是歌女的丫环吧。” 我苦笑了一下,把钱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别叫我大记者,我今天早上已经被我老板给退了。我突然没胃口了,下次来啊。”
我摸着面的碗边,把手暖了一下,走出了门。幸好,那个女人因为抱着一包米走得还不算太快,街上的行人比较少,还没有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内。我大步地跟了上去。
她时不时地停下左右前后观察一下,似乎刻意地躲避路人的目光,不希望引起别人的注意。发现没有人看她的时候,她又加快速度往前走。记者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女人一定有秘密,而且不敢让人发现。我偶尔躲在旁边的巷口或者店铺里,为了躲避女人观察的目光。 令我惊讶得是,这个女人最后竟然走进了暗巷。
暗巷,人们知道却无法轻易找到的地方。 这是一个允许秘密存在的地方,说是巷子,也有一点大。几条巷子的组合。巷子上的所有房子都由一个人掌管,有人说他是某个高官,所以才能让有秘密的人躲藏进暗巷而不被政府,世人发现;也有人说,这个人是个富翁,收藏有秘密的人只是他独特的爱好和另一种消遣而已。不管怎样,不可置否的是这个人一定有权有势;也有离谱的说法说他是世外高人,不需要过多的理由,高人就足够了。 人们都喜欢肆无忌惮地猜测别人的秘密,又好好地藏着自己的秘密不希望别人知道。
住在暗巷的人都是有秘密的,你不是轻易能入住暗巷。你需要把你的秘密告诉暗巷的房东,在他听了你的秘密后,认为你有资格,才能真正的成为暗巷的一员。
暗巷里铺的是青石板,稍微不注意,鞋就会与地面摩擦出声音。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故意放慢放轻脚步。很幸运的是,这个女人看到没有人跟随她到达暗巷,她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不在东张西望。我躲在转弯处,看到她在一个贴着破旧“福”字的门口停了下来。这个巷子里面的人应该很少有人庆祝新年之类的,所以一般都不会贴“福”字。这样,我反倒好奇里面住的是谁。 她把米袋放下来,拉起门上的环敲了敲:“小姐,是我,给你送米来了。” “恩马上我来给你开门。”回答的人声音出奇的悦耳动听。
小姐?我把身体又往后面藏了藏,避免开门的人看到我的身影。听到一声声高跟鞋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都能想象到这个穿高跟鞋的女人一定是平静而优雅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从我的角度也只能看到开门的人的下半身。 藕白色开衩旗袍,露出洁白的大腿部分,美丽却又不失清纯,风尘却又端庄。这些相对的词语用在我此时看的场景上,竟然一点也不冲突。一双高跟鞋配着旗袍的下摆让人忍不住想看看这个女人的长相。忍住我心中想一睹真容想法和强烈的好奇心,我转身离开了。
我走回李师傅的面馆,李师傅点了点头。我坐在门边的位置,点燃了一根烟。烟的味道让我清醒了一些。 “这碗面不收你的钱了。”李师傅把面端过来,拍拍我的肩,“没想到大记者你……哎我这记性!叫大记者叫习惯了改不了口了不要见怪啊。” 我摇摇头把烟灭了,我笑了笑表示没有关系。闻到面的香味我才感觉到我确实有点饿了,从篮里拿出一双筷子我夹起面大口吞了起来。李师傅看见店里也没有什么生意,于是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我递了一根烟给他,李师傅乐呵呵地收下了。一碗面下肚,我才感觉浑身暖和了一些,但是我的思绪一直停留在关于住在暗巷里面的那个神秘穿旗袍的女人。
“李师傅,你愿意给我说一下之前买米的那个女人吗。”我看到李师傅的脸上表情逐渐向八卦变化,我赶紧加一句,“我不喜欢那种女人。” 李师傅抽了一口烟,享受一般地吐出一口烟雾:“她除了每个月买米和买东西的时候出现一下,几乎不怎么和我们交流。你也知道,我们这个巷子后面的女人喜欢八卦,我老婆也不例外,她们说这个女人是以前大上海的歌女,风骚得很哟。” “不见得吧。”我笑了笑。 “不知道。”李师傅抽完手中的烟似乎还意犹未尽,我又递了一根给他,“还是大记者你好,生活幸福没有烦人的老婆管。我老婆还给我说,似乎大上海里面发生了一件事情,她才被赶出来的。谁知道呢,在大上海里面都混不下去。”
如果不是发生了特别严重的事情的话,灰衣服女人口中喊的小姐应该是不会住进暗巷的吧。 我看见那个穿灰衣服的女人低着头走进了旁边的巷子。我站起来,又拿了三根烟给李师傅:“李师傅谢谢你的面了。”李师傅满意地收下我递给他的烟,心满意足地把碗收拾了也起身离开了。
你藏好你的秘密的同时,就要做好被别人乱猜测和中伤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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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我顺着昨天跟踪灰衣女人的路线再次找到了暗巷。一半靠我天生的运气,一半靠昨天的记忆。如果暗巷真的那么容易被找到的话,应该不会被称为“暗巷”了。 我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走进了暗巷,找到了门上贴着“福”字的那一家。
门口清扫得很干净,没有一丝灰尘。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并不是一个邋遢糟糕的人。整个暗巷都静悄悄的。 我往后面退了几步抬头看向二楼,木质的阁楼刷得漆几乎快要剥落完全。外面挂着一件藕白色的旗袍,是我昨天看的那一件旗袍,上面绣着一大朵一大朵洁白的莲花。领口处浅蓝色的边使整件旗袍看起来不那么素净,反倒有一种清新的感觉。我走近门口,听见里面的女人在轻声地哼歌,似乎是几年前大上海最红的一首歌。
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我惊地往后一看,两个穿深色衣服的人从我身边走了过去。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目光没有在我身上停留一下。
暗巷就是这样的地方。 每个藏有自己秘密的人都住在这里,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关注自己邻居任何的事情。因为他们尊重别人的秘密。刚才过去的那两个人我看到了其中一个人的脸,是去年报道的一个“神偷”。说神偷其实也是夸张,不过和侠盗一样的劫富济贫。政府当时迫于富商们的压迫下选择地抓捕他。想不到他竟然住进了暗巷。 暗巷这里是政府无法干涉的地方,没有人会在乎你。只要你住进了暗巷,你就成了一个透明人,但是这样也止不住外面的人谈论你。就算你死在了暗巷自己的房子里,都没有人会管你,当然除了有新房客要搬进来,房东才回来一一检查一次房子。
我拉紧衣领喝了口气在手上,搓了搓装进包里,走出了暗巷。我打算去报社,翻一翻几年前的报纸,看一看那个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站在报社外面看到肥头大耳令人作呕的老板上车离开后,才走进了报社。报社里来来往往的人有些多,我把帽子拉低一点,没人会注意到我。最多门口的值班人员看我一眼,也会以为我是进报社爆料的人。很顺利地找到了资料室。 “老张。”我取下帽子,给守着资料室的老张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回来了。”老张惊奇地看着我。 我苦笑了一下:“自然不是回来上班的。我想回来看看以前的报纸我写的文章,怀念一下我就走。” 老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打开门让我进了资料室。他略带惋惜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摇摇头说:“我正好想去上厕所,你也好帮我守一下。”
老张走远后,我翻到了几年前的报纸。每天几乎都只有一些不值得讨论的小事报道,以及关于“大上海”的介绍和每天新闻。偶尔出现一些大事情,版面也不会超过“大上海”。我快速地翻着手中的报纸,直到看到《可惜!大上海白玫瑰消失》的标题才停了下来。报纸上也没有报道什么,不知道是故意隐瞒了还是真不知道,反正都是一些没用的描述。直觉告诉我住在暗巷里面的一定是白玫瑰。放下报纸的我又看了当初我发表过得几篇文章老张慢吞吞地走回来。
我走到老张旁边戴上帽子:“老张你知不知道以前大上海的白玫瑰?” 老张惊讶地看了我一眼:“你怎么突然提起她来了。以前我还穷咧是个卖报的人,有时候在大上海门口看到白玫瑰,啧简直是天仙下凡,美丽啊。” “天仙吗?” “对啊。”老张似乎不满意我打断他的回忆,“你说一个风尘女子怎么能那么清纯呢,一定是装的。不知道勾走了好多男人的魂。当时只要是她唱歌,大上海的门外一定都围满了人!不知道她到底跟多少男人睡过。啧。”老张说着摸了摸下巴。 “你又跟别人不熟怎么知道。”我问。 老张摆了摆手:“肯定嘛,不然的话后面也不会发生有女人骂她,然后她消失了啊。”
每个人都不清楚真相,却又妄下猜测。
我拍了拍老张的背,笑着说:“老张保重身体啊!我走了。” “恩。”老张走进了资料室,继续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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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去了一次暗巷,这次白玫瑰的二楼挂的是一件红色的旗袍,上面绣的是一朵朵红玫瑰。那种红让人过目难忘。我想,穿着她身上,她的大腿一定显得更加诱人。清纯的人穿着这种旗袍一定会有种压制欲望的感觉。
第三天,二楼挂的是一件粉色的旗袍。这件旗袍上面没有像前两件旗袍上面有大朵大朵的话,反倒看起来可爱迷人。我听见她在屋里唱起了一首歌,唱到一半停了下来。我忍不住走上前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茶杯被人摔倒在地碎裂的声音。一瞬间巷子里安静得有些诡异。 “有人吗。”我觉得这安静是在有点难熬,忍不住出声。 没有人回答我,回答我的只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以及最后重重的关门声。就算没有亲眼看到,我都能猜测出她一定是惊恐慌乱的,害怕被人发现。
到底是为什么,她让自己躲进了暗巷。
我决定去找暗巷的房东问个究竟。别惊讶,身为一个记者,我自然知道他是谁,别问我他的真实身份,因为我不会告诉你。这是我应该帮他保守的秘密,这也是我成为他朋友的原因之一。
我绕了几个弯过后,走到了暗巷最深处。一扇朱红色的木门前停了下来。门上的漆完好无损,和其他房屋相比要好得多。一阵茶香从门里飘了出来,我闭上眼细细的闻。 “梦里不知身是客。”里面传来男人清朗的声音。 我略略一想,会道:“曾把他人当故知。”
只听见男人的笑声和脚步声离们越来越近,然后打开了我面前这扇朱红色的门。 “程先生,好久不见。”我走上前打招呼。 程先生笑着摆摆手,把我迎进屋子:“你身上的烟味我早闻到了,这次的对得不怎么但是却别有一番深意。我沏了你喜欢的铁观音快坐下来吧,好久不见了啊。”
我坐在庭院里,揭开杯盖轻轻地吹了吹,然后抿了一口。程先生期待地看着我,我微微地点头,程先生才满意地坐了下来。 “程先生,不瞒你说,这次我来是有目的的,一个故事换一个故事如何?” 程先生点了点头。 “我把我最近才知道的一个故事告诉你,你把暗巷里白玫瑰的故事告诉我。”我开出筹码。
程先生惊讶地看了我一眼,思索了一番又点了点头,满脸期待地听我说完了我最近知道的故事。说完的时候,他还意犹未尽咂了咂嘴。 他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缓缓开口:“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知道暗巷里面的那个女人是白玫瑰的,不过你既然都知道了,说明你的兴趣很大。我不得不说刚才的那个故事的确很不错,我没有亏本。”
我点点头示意他正确了。
他笑了笑:“嘛白玫瑰是当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上海的歌女,每个人都渴望得到她,我当然也不例外。不过白玫瑰却把我们拒之门外,因为她说她只愿嫁给她爱的人。但是没有想到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最后被人报复毁了容。刚来找我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从她穿的旗袍的样子我才能勉强辨认出是她。”
“外面有很多她的传闻。”我端起茶杯问。
“传闻嘛,都是人们通过自己心里的想法编造出来的。不清楚真相的,说来说去,还不是由于人们的妒忌。传来传去加上无数人的嫉妒,自然变本加厉了。只要你有秘密不想说,就要承受无尽的痛苦和他人不断的猜测,却又不能辩解。” 我认同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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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已经开始逐渐地回暖,寒冷的冬天就快要过去。我看了看墙上的日历,又到了一个月的十五号。 我握着一束白玫瑰和一张信笺走进了暗巷。
信笺上写了一句话——我无意打扰你独自的美丽。
我把玫瑰和信笺放在白玫瑰的门前,然后轻轻地敲了敲门。敲完门后我躲到了拐弯处。我听见门被缓缓打开的声音。 过了一会,我听见了白玫瑰啜泣的声音。 和她的歌声一样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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