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Hennessy_Los 于 2012-11-30 23:34 编辑
前言：
这个故事是很多个不同的情节拼凑起来的情感。
看不懂的话没关系，嗯。
无声无息
BY Lonessy （阿铧）
2012.11.29
(1)
从前的桂小太郎是个高束马尾，思想端正的学生。 私塾开放的时间，乡下一贯充满着春天的气息，这个时候有很多来自贫困家庭的同学来到私塾读书学诗。 私塾后面有片种植樱花树的后庭院，树上挂着一个笨重的大铜铃铛，每敲五下时学生们就必须回到私塾开始上课。高杉跟桂，俩人虽同坐一行，位置却相差甚远。 坂田银时刚进来私塾的时候，桂偷偷看了一眼高杉，绿色的大眼睛炯炯有神注视着对面银发的孩子，桂也没有感觉新来的坂田一头银发有多引人注目。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只会像以往一样和大家胡闹一起疯玩，高高兴兴的跟着松阳老师学诗。年幼的桂向来崇拜道德廉洁的历史人物，希望跟着他们做个朴实又充满正气的人。桂不会像大部分的孩子一样对华丽事物充满好奇，因为太华丽的事物往往具备伪装的可能性——这是高杉告诉他的。 高杉性情温和随性，加上桂追求平和，相互之间有种莫名的融洽感。坂田银时无聊的扣着鼻孔，发言道他们俩坐在一起简直安静的像一滩湖水。高杉他对此不在乎，继续和桂跟池里的小鲤鱼嬉戏。 作为班长，桂读书的时候，必须坐在讲台上指定的垫子上，桂朗读一句，大家就得齐声朗读一句，长段落的文章桂就大声朗读作为开头，齐刷刷又嘹亮的读书声响彻整个私塾。松阳说，现在的国家动荡不安，希望他将来能够做一名带领大家走向和平的领袖。桂似懂非懂地点了头。 在桂的眼中看来，私塾唯一的大少爷高杉跟同伴没什么不同。紫色的短发，一脸顺其自然的样子，喜欢跟着松阳老师，功课什么的还不错，而且还有一点好胜，例如有次在河边比赛赛跑的时候还故意蓄力找机会奋起直追。 真好啊，大家每天过得开开心心的。 漫长的学生时代，现在看来一眨眼功夫就能结束。泥地里的野花随风飘舞，夜幕降临，飘来一股淡淡又诱人的饭菜香味。
（2）
攘夷战争末期。战火缭乱，浓郁得够呛的硝烟和刺眼的火药光芒遍布整个充满死气的旱地，年壮的男子们义勇抄起武器跟野蛮的民族对抗着，死的死，伤的伤，一片狼藉，希望的影子在他们的面前显得越来越浅淡。 提出要干扰天人贡献祭品的大队是高杉晋助建议的，高杉坚决认为通过暗中大队破坏然后将它们的祭品抢过来，天人的王一旦得不到祭品便会无理取闹发怒以致天人内部发生动乱，这便是攻入王部的最好时机。桂觉得他的建议非常好，便告诉一旁打瞌睡的坂田银时。 坂田听到要去杀人，他一副“我无所谓”的表情。高杉这个时候过来给他一拳，骂道为什么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坂田告诉他，杀人需要用什么表情对待对方？又需要用什么心态？只要把对方杀死就可以了，不需要狐假虎威。 桂理解高杉的心情，他还在为松阳老师被抓走的消息感到悲痛不已。 坂田说，用悲痛的心情说不定会被敌人砍掉。 高杉说，他还不至于称得上是白夜叉。 丑时，三人的军队来到了悬崖的看台上，对面一群狗头猪蹄的天人，它们趁大王还在熟睡急急忙忙地将祭品运往祭坛。迟钝的动作，笨拙的脚步，面如小丑面具般可笑。 高杉的双眼从来都是紧紧候住每一次讽刺天人的时机。 根据计划，鬼兵队先走在前头挡住大队的去路，再由白夜叉和桂率领的队伍消灭一切干扰的敌人。一声惊天动地的呼喝声后，高杉带着他的鬼兵队奔向前方敌军处，一上前立马用武士刀将天人队长的全身砍个两半，臭腥的鲜血像喷泉汹涌而出，队长应声倒地，鱼珠一样的白眼僵直瞪着前方陆续赶来的人类军队。紧接着桂的队伍赶了上来，桂一把抓住了那个护着祭品的小兵， 谁知小兵却朝自己咯咯阴笑。 “你笑什么？”桂愤怒地叫道。 “咯咯咯，你来呀，来拿呀，拿不走的。” 桂听不明白小兵说什么，便一刀将它刺死了。在大家的齐心合力下桂一行人终于赶在黎明前把队伍全部杀光，临走前的高杉还很得意的在天人的尸体上用刀划了一个大大的叉。 等到手下们去吃饭的时候，桂决定要把祭品拆开看看。于是三人一同走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打开了裹着祭品的布包。 里面的头颅披着一头灰色的长发，眼帘自然的阖上了眼球，那是吉田松阳的首级。 或许从那一刻开始，桂和高杉发誓要把天人占领的任何地方夷为平地。他记不得自己是否有伤心欲绝，却记得当时高杉崩溃地朝松阳老师的首级疯狂哭喊着自己要将这里的所有天人赶尽杀绝，以自己的名字发誓，以这个国家的黎明发誓。 高杉转头看了看桂，桂坚定的朝他点了头然后把他抱在自己的怀里。 他不可能反对高杉这么做，因为自己也不可否认。于是高杉带着这股仇恨的热血，一直杀到现在，他一点也不觉得有错，错的是天人，错的是这个世界。 跟他对战的天人提督，看穿了他因仇好胜的心理，凭借那翠绿的双眼恶狠狠盯着它看，对它来说只是一只不听话的小狗在跟主人耍任性罢了。不过非常讨厌，一直这样看自己感觉极度的不爽，讨厌到了极点。于是它拿起那把沾满毒液的战刀忽然冲过来朝高杉的左眼来了一击，必杀。来自高杉身体内部发出的警告，视网膜被撕裂般破裂，眼球又像同时挨了数千针，血液疯狂的从缺口向外涌，无言中高杉痛得心撕裂肺的朝天空大喊一声，妄与狂响彻着整片天空，仇恨在他的世界又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 他痛苦的捂住自己眼睛，怎么也捂不住自己倾斜的恨。 事后坂田立马赶过来，两人好不容易将提督杀掉了。 桂跟坂本辰马找到援军回去的晚上，他们看见了左眼被纱布盖住的高杉还有坐在一旁看守的坂田，高杉的左眼不容乐观，纱布上残留的血越来越多。坂田想请他们先出去，于是桂跟坂本识趣的看了一眼后各自回到自己的寝室，这个时候，坂田突然无力地抓住桂的手臂。 “先别走假发……”坂田哀求他：“高杉他需要你。” “不是假发是桂。”桂冷冷的说，一把将坂田的手甩开。头也不回地走向寝室。尽管这次计划成功，桂的心底莫名觉得有些失望。
（3）
那天受伤的深夜，高杉做了一个梦。 前面是人工破坏的断桥，后面是陆续赶上的天人追兵。鬼兵队的成员们就在断桥的另一头，他们并没有把视线汇聚在满身是血的高杉上。高杉也顾不了那么多，他死死盯着对面的追兵群，手颤抖着握住他的剑，生怕自己挨不过追兵最后一发的杀戮。 “喝啊！”高杉深吸一口冷气，全力把刀挥向第一个受死的敌人，接着第二刀刺向旁边突袭的枪兵，接二连三地挥舞手里的钝刀，整把刀充满着冷冰让人不安的血迹。然而当他动作很慢的砍完第三十个敌人时，他听见了不知何处穿来的嫌弃声，里面的内容噪杂到根本听不见。 高杉着急了，这怎么砍怎么杀无尽的天人，体力已经消耗到无法抵抗天人兵的小范围围攻。敌人一个个趁机扑进，一个个得意地举高他们的武器，他开始着急又害怕，下意识哭喊了桂的名字，几乎全身的神经细胞都为了呼救而绷紧，刚才穿过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天人们死死地按着他，一个小兵冲过来，抓着步枪往他的心脏插了一深刀，他痛得大叫，终于听见了远处的声音议论的对象。 他们说，名叫高杉晋助的人毕竟还是个没用的家伙，没用的家伙。高杉不甘心的反问道对方是谁，对方说我是你的领袖，那个你爱慕多年的领袖。他绝望地疼痛昏睡，想不到自己被利用了，不管对方是谁，他都觉得自己被欺骗得一干二净。 高杉痛得醒过来已经是第三天了，他爱惜地抚摸左眼的伤口，好像结痂了，此外还看到不远处的桂和几个年迈六旬的民间医生。 医生们说了，由于高杉受伤的时候伤口还残留剑上的毒液，等他们尽力切除里面坏死的肌肉组织时，发现整只眼睛失去光感，再怎么救也没用，现在只好先用药草把伤口合愈上。桂听完，依旧带着恶狠狠的眼神，他礼貌谢过医生的自愿救助后，革命的心越来越强悍，他不想确定自己是否开始失去理智，他只知道天人最近越来越猖狂再不把他们消灭掉整个江户将会出于水深火热的环境里。他越想越不愤，加上上次的争夺战，认定里面铁定有蹊跷。然后，看到了一脸惺忪却带着迷惘的高杉，高杉坐在床上，看着自己无脑作着高昂的抱负。 “你醒过来了？”桂问。 “又是这一句……”高杉不打算理他，难道他的内心现在就只有革命了吗？ “意识应该没有受到什么损害，要是痊愈了说不定后天的战斗我们还有希望。” 满脑子尽是战斗的批判革命家。高杉瞪着桂，对方满脸欲要喜极而泣的表情。高杉不明白，战友对于桂来说是什么，是炮灰还是家人？希望战斗结束的时候不用一个一个点名也能记住大家的名字。 高杉印象中的桂身上带着铺天盖地的正气，动不动都要将自己弄得很严肃，虽然认真做事是没有错，正是因为架子摆得太高大家偶尔都要对他敬畏三分，谁让他是个文武兼备，实力足以强到让人闭嘴的武士。 可是现在，看着卧病在床的自己以及刚才脱口而出的“战斗”。好歹好好看着我啊，结果习惯性又把身子转到门口看着阴着脸的天…… “高杉，这次我不追究你一个人追杀天王提督的事，那是你不听我的指挥造成的后果。看在你袭击成功的份上暂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事情了结罢。” 高杉静静的听着，他还记得当时被刺伤左眼的时候，坂田银时正好赶过来帮他扛了一阵子。彼此二人合作愉快后，坂田突然对着自己说了一句话：“你太乱来了，说不定对方未必心甘情愿接受这份厚礼的啊。” “少来，你这家伙不觉得砍了他作战会轻松很多吗？唔.......”高杉吃力捂着中毒流出脓流的左眼，“好歹也为别人想想。” “我有啊，不然为什么跑过来免费给你砍怪？”坂田擦了擦脸上的血，“安心吧，假发他才没见着。”后来不知为什么晕了过去，队友帮忙处理伤口的时候自己反而固执的盖住不让别人碰，还大喊大叫些有的没的话，之后的事情他一点也不记得了。 “为什么你只会记得我怎么帮你夺取功劳，大家怎么帮你杀掉那些天人？桂，我们可是人，你不要忘了，你有今时今日跟我们大家撑到现在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我知道啊。” “好好看着你的队友在干什么吧......” “高杉，待会换上衣服测试一下视力。” “我说，好好看着我！”高杉一气之下将桂按到了墙上。 “高杉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凭什么你就得摆着一副臭架子？凭什么你要装腔作势的看着我们？这阵子我们队里的死伤人数你知道的吧，所以你打算嘲讽我们这群人作战能力太弱吗？桂你知道吗，大家都是因为相信你，相信你会带领大家走出光明才跟随你的。别把这些当作理所当然，否则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因此付出代价。” “高杉，你们爱怎么样我无所谓。既然不想再战斗那就赶紧收拾包袱走人吧，江户的黎明不需要你们这些自负的弱者。” “那我呢？你把我当作什么？杀人机器，战场炮灰？你只是利用我来达成目的而已吧。” “高杉.......”桂难过的别过头去，他一点也不想看到高杉那双气得发红的眼神，“不要再说。” “你这是承认了？现在的我对你来说轻于鸿毛，对吧？”高杉用力把桂的头转过面向自己的正面，回过神来，桂只是一脸失望的样子瞧着他。 “蔓子，哼哼。你果然是蔓子，一心一意为这个国家着想，为人民着想的好领导，我没有看错，你还是这么奋不顾身。”高杉充满讥讽的笑道：“那好啊，让我看看这个世界的黎明到底在哪吧——在人民的欢声笑语里，还是在你愉悦满足的笑脸里？身为炮灰，总不能看到自己的头儿先死的吧，呐？” 桂被高杉的双手死死抓着肩膀，他疼得开始受不了，特别是看到高杉这种病态的容貌。他吃力地推开高杉，喘着大气走出了厅室。
（4）
距离炮火区长大几千公里的村庄，天人的后勤队正赶上了村庄粮食最紧缺的时候。一个马头的上尉踏进了村庄的入口，它看到那些抱着孩子眼神冷漠的妇女坐在自家门口，耕作归来的年轻男人们都把锄头扛在肩膀上一眼打量着他与他的队伍，青少年跟幼儿手牵手互相警告对方闭嘴，然后惊奇又不安的看着它。每家每户的门窗，灰尘几乎厚得跟甲板似的，地面干燥得很，一些晾在空中晒着的衣服正被大风吹得东倒西歪。 村民们对着这些外来人看得可仔细了，战士们进村的时候大家也是用这种不自信却又盯得死死的眼神瞧着他们。 马头上尉打从心里绝对是看不起他们，脏兮兮的服装粗糙的皮肤，加上这种爱理不理不礼貌的眼神马头觉得人类实在是一群低俗的生物。他命令手下照例去给每家每户派发战后补贴，那些村民拿到物资之后双眼发亮得像颗打磨过的天然绿宝石。 这些东西在天人的国度来看只是饭后消闲的食物罢了。 “人类果真是这样，井底之蛙又忘恩负义。” 如今的桂小太郎躲在了深山后期建好的屋子内，事到如今不敢相信自己被迫投降，可是在手里握紧的协议复样纸又说明了什么？白纸黑字写着投降的领袖的名字和投降的具体时间。 最后的“战友”——高杉落寞的看着蹲在地上的桂，想起了上个月坂田银时突然离队的事情。坂田说，他只有松阳老师一个亲人，任凭自己做得再怎么英雄，自己的亲人也不会回到自己的身边，何必苦了自己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 高杉跟坂田一样，他爱戴松阳，也难以接受这样的结局。然而先是被迫准备离开城门，又是丢失战友，高杉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桂情不自禁将他的身子往自己的身边靠了靠。 “别伤心了，现在最该庆幸自己还好好地活着不是吗？” 桂的脸因为抑郁绷得很紧，他蹬向外面入口，嘴唇也被咬得出血。“少来。”桂冷冷地说道。 “这一切都结束了。不要再让自己无故受累了。” “我怎么了！你的意思是说这本来就是一种错吗？”桂惊讶反问道：“天人不管是人数还是兵器都比我们占有绝对的优势，这我知道，但是我们是有办法能打败它们的吧？我们这里的人才可不比它们少啊！高杉，你听我说，当初要是我们把队伍调到后面去绝对可以给他们来一记响亮的炮仗的......” 每当桂小太郎讲到这种东西时，他习惯去握住高杉的手臂。无论是开战的前夕还是战后的休憩，桂抓着高杉强壮的手臂，趁着兴致勃勃跟对方聊一晚上都讲不完的杂谈，作战计划、天人的幕府、寻找物资路上的趣事……桂并不是话痨，但总是能找到很多高杉愿意多听的话题，高杉也喜欢听他唠叨，尽管他只是安静地听着。 有天晚上，桂问他，你还想听点什么吗？高杉回答，嗯，只要你喜欢。 自从参加这场兵无常势的游戏里，待人再也无法一直保持纯真，为了解脱精神上的疲倦，他们宁愿在寂静的夜在彼此的欢爱挣扎到无法自拔。 “江户的黎明到底是什么样子？”缩在高杉怀里的桂好不容易挤出话来，他看了看高杉，被头上的纱布隔开根本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不知道。就如你盲目发动战争那样什么也不知道。”高杉单手拥紧了桂，嗅着莫名的体香阖上睡眼。脑海全部都是桂小太郎站在写字台签字时的场景，颤抖的手，唏嘘他的天人，还有那张镇静却欲要哭泣的脸。 桂也不说话了。 看着高杉头上裹着的纱布，他有一种莫名的内疚，当领袖太累了，累得什么也不想再考虑。 高杉的左眼刺伤的时候，他派手下找来了几名这里家喻户晓的民间医生。医生们围在高杉的身边不断拨弄伤口，一具具面具摘下来都是一副不敢相信自己医不好的表情。他们商讨过后决定先找些草药对伤口进行消炎，桂带他们走出房间的时候，最年轻的医生突然说道：“大人，你应该知道天人的医疗技术比我们这里要好得太多，若果你想快点医好你同伴的伤势我建议还是背他去天人的诊所看一趟。” “你说什么，身为攘夷战士的领袖你居然要我向天人投降！我乃身为江户人就算死也是江户的魂，江户人是不会向那些做事不洁的天人做出任何一种违背江户精神的行为的！” “可是大人，我这也是为了你的伙伴着想......” “我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这根本是对我的同伴不敬！” “大人.....” “是么，原来你还当你的战友作同伴的啊。”拄着拐杖的老医生终于张开了紧闭的双唇：“年轻人，据我所知所谓的江户精神是不会向你想得这么简单的。” “老人家，你想说什么？”桂故意沉住怒意问道。 “我们这些老人家在你们还没出生就已经站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从攘夷战争开打到无能的政府背着我们签下境外天人出入许可条例。身边的同胞过着怎么样的生活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年轻人，实话告诉你吧，是时候放弃你那些无谓的起义了。” “老人家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围的医生实相地躲在老医生的身后，谁也不会白痴去跟老医生搭话甚至帮着说话。 “你们还年轻，青春本不该挥洒在毫无用处的地方，甚至是为了无意义的战争。” “不会无意义，只要我们推翻他们占领江户的念头，你们还有百姓们当然能在像以前一样......” “不要再戏弄我们了！”老医生重重地将自己的拐杖往地里一砸，清脆的声音立刻传播整个庭院，就连养鱼池也激怒地泛起阵阵微波。 老医生怒火攻心的抖着拐杖紧抿着嘴唇，有人立刻上前扶住他，当然包括那个最先发话的年轻医生。他被老医生推开了。 “我就知道是这样.......我就知道一定会是这样！热血的年轻人啊，放下屠刀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这里的人民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这里的草木因为你们总是过得好景不长......你们满足了自己的自尊心，搭上了全部人的性命......我们这些老一辈的现在也无法安安稳稳地过完后半辈子，天人为了防止你们增加援军把我们的粮食全部切断供应，逼迫我们偷偷摸摸地重新种植庄稼直到家园又被炮火洗劫一空的一天......到底跟什么过不去啊，我说你们到底跟什么过不去啊.......过不去啊......过不去啊......呜呜......” “长老！” 老医生因为内心过于激动说晕了过去，大家马上将医生抬进休憩的地方采取救治措施。年轻医生人看了一眼沉住气的桂淡淡的说道：“大人，我们要回去了。” “......高杉他还有救吗？”桂依旧扯着领主命令的嗓音问道。 “我们过会儿再来。”年轻医生遗憾地摇摇头：“大人你真可怜，土地和民生不是因为战火的洗礼才获得黎明的。” 桂目送医生们扶着长老缓慢地离开，他的心脏像是被异物堵塞血管一样异常难受。 现在看来，错的人错的事又归咎到了自己的身上，他看了看抱着他小睡的高杉，屋外的树林蝉鸣声响彻遍布整片建筑。
（5）
最后高杉离开他的时候，他莫言，事到如今再也找不到一句挽留别人的祝福语。 夏天过去大半的时候，一个人走在大街上，任凭谁也能认出他的模样。向他破口大骂，向他扔蔬菜的都有，他不反抗，罪恶的枷锁仍旧挂在自己的脖子上迟缓地勒紧他。桂很想问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里的百姓要如此对待他，看来不只战争留给他们心理阴影。他们恨这当中操纵一切的领袖——截断他们幸福生活的领袖。高杉离开他也是除了道别一句话也没有说，究竟是随性还是跟大流？ 炽热的心还想着江户的黎明，看着这里装修跟这个时代风格不同步的店铺，天人们跨时代的穿着，江户人第一次吃跨时代的食物，还有会自动的商用机械桂都觉得自己已经跟不上时代，不过这没关系，武士只需要做到纯朴廉洁就好。将功补过，那便不是领袖。 与其追逐白夜叉的脚步不如重视贵公子的行迹，天人已经开始撒播关于逮捕桂的通缉令了，他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无意中发现了这张红底白字的通缉令便随手拾起当作留给自己最后的辉煌。 后来在天人毫无意义建立的贫困区里，桂意外找到了好几个仰慕他的人民。当自己决定收留这些没有生活来源又没有亲人的百姓的时候，他哼哼笑自己已经对领袖游戏开始玩上瘾。手下越来越多，桂把自己根据地定在了曾经跟高杉一起躲过追捕的树林里。 想起过去就觉得浑身无力。 为了找点乐子慢热的桂渐渐练就了天然呆的性格，偶尔对蓬松软绵绵肉乎乎的东西感兴趣，看着它们饱满的样子桂觉得没什么东西比它们更有爱了。对于手下不断追问自己的过去如何热血大名鼎鼎，自己已经觉得没有告知别人的必要了。 他想念高杉，他怀念高杉自言自语的样子，甚至看到为了街灯的灯光扑过去的飞蛾都觉得那就是他。
（6）
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只野兽，有的人果断将它关在体内的最深处，有的人索性为了自由将它放生。有的人利用它达到自己的目的，最后连关押的机会都没留给自己。 高杉带着来岛又子和河上万齐重组了鬼兵队，高杉第一次见来岛又子是在天人的酒馆里，来岛又子原本是个赏金猎人，那是一种在天人周围兴起的流浪职业；至于河上万齐则是个刚躲过上级追杀的杀手，是高杉的突然出现令他再也不用跟同伴一样因为任务失败而死在清理户的枪口下。 现在鬼兵队的工作还是那个老样子：勾搭天人的商船、货船以及情报船，从中获得一定的利益后再按中将所有天人处死从而阻断天人与幕府的往来。 连高杉自己也搞不清楚，他对天人或许还是十几年前得知松阳被处死一样满脑子只有恨，他恨那些做官的天人，恨那些软弱到甘愿向敌人低头的政府官员。但这并不等于他要继续做这种打打杀杀加上用阴招达到目的的勾当，或许自己真的在等江户黎明的一天，一直深信江户的黎明一定会有一个英明的领袖为人民揭晓真相，那个领袖一定是个固执的家伙，跟那个家伙一样。
(7)
这天深夜高杉有点犯困，跟手下们安排了一下明天的工作流程后一个人悄悄回到了自己的家。打开门，发现旁边的柜子没有关好，高杉立马扶住腰间的剑警惕起来，稳步逼向那个塞满贴画的柜子。他紧紧贴在柜子的旁边，用左手抓住柜子的扶柄，刷拉一声扯开柜子一个横斩砍了过去，里面没人，有幅卷起来的贴画被自己砍了一半。 “反应太慢了。”高杉突然感到一阵寒噤，有人抄起武士剑举向自己的后脑勺，逼得他无法行动。 “我找了你好久了，高杉。” 高杉放心地闭上了眼，只听见他的唇间温柔地念念有词，“蔓子，欢迎回来。” “还有关照语啊，感觉真不错。”桂冷冷的回答：“今天我是来砍了你的，连同银时的份一起。” 高杉转过头来，对方手里的剑锋利的尖端直直逼退着他，高杉一点也不怕，他安心的握住桂举高的剑将尖端移到了自己胸口的位置。 “那你砍吧，为了江户的黎明。” “这到底是为什么？”桂用自己颤抖的嗓音求问道：“每一次作为敌对出现的都是不一样的你，红樱刀的时候我甚至相信你是完全投靠了天人的科技为非作歹。这一次，火焰焚烧整座江户城——是你干的好事吧？我不明白，现在以人民的安危为重的我，看着快要烧得精光的空间运输站……这种似曾相识的行为，为什么我会觉得心境平静？尽管还没有听过银时那番话之前也像你一样鲁莽……我不得安心！” 桂在心底默默倒吸着冷气，字句停顿的反问对方：“我们的道路，从什么时候开始分岔的？” “蔓子……” “我没有在开玩笑！” “啧，你还是这么认真……江户的黎明。” “高杉……”桂放下刀，放下装腔作势的语气继续问，“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帮忙制造红樱、联盟宇宙海盗春雨……我不曾记得你有一点为了满足的私心。” “呐呐。”高杉用奇怪强调的回答道：“别一副很深信我的样子啊，领袖，我只不过是一堆你曾经的炮灰罢了。” “你错了高杉，我们大家一直都很在乎彼此。否则这十几年的难关又剩下得了谁存活……” “对啊，又剩下了谁？”高杉装作嬉笑的样子一个手背卸掉桂手里的剑，然后将桂推倒固定在墙上。 “最后留下来的不就只有你和我吗？不，我可是为了你才离开的，为了看到这座城市的黎明才给你心甘情愿铺后路！什么黎明不黎明的，到头来不都是为你的领袖游戏陪葬人命吗？你看啊桂小太郎……从老师死的一刻开始，我无法原谅那些任由天人唯所欲为的狗官。包括你，不是很想将一切都夺回来吗？为了老师，为了我们的村庄，我们的家，我们的亲人——一开始不都是为了这些才拼命，才去跟那些蛇虫鼠蚁拼个你死我活吗？然而我们一无所获甚至死伤无数，这还得感谢你一直以来沉迷领导的豪情万丈里！” 高杉一手抓住桂的脖子将他压死在榻榻米上，随后抽出自己刚才为了防卫用的武士刀。 “住手！我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桂奔溃的求饶道：“我知道当时你眼睛受伤没有好好看照你是我不对……” “蔓子你知道吗……从我看见你把家里从未开封过的宝剑拿出来献给这复仇的战场的时候，我发誓我一定要为你这种正直的人牺牲一切。我不管银时在我背后对你说了什么，我只知道我的刀此刻也是为了你......为了这个世界！” 桂他悔恨着不说话，仍由高杉在自己的面前像孩子哭诉般告白。 “所以，所以我才要努力做到最后啊……为了满足你，成为这个腐朽世界的天敌，然后顺利为你摧毁这个肮脏的世界……看到虹色的火焰吞噬那些破烂不堪的景色了吗？听见颓废的人活该的烧死声吗？毁了这些，我们就可以重新建造一个伟大的桃花源——那就是我们的黎明。” “你错了高杉，桃花源它未曾存在过。” 桂低着头，他紧紧抓住了高杉的手，死也不打算放开，“晋助，黎明不是靠闻，而是靠心。就算你面前的景色再好，内心黑暗的话一定还需要光芒照耀自己，而这道光芒它从未离开过你，它一直就在你的心里。” 桂知道高杉或许听不进自己的话，他只想把自己这几年隐退的心得毫不保留地说给他听，就像当年自己高高兴兴跟他同坐在树荫下一样只希望高杉耐心听他一点一点讲完。 “过于追求功利的人双眼果然是被蒙蔽着的，对不起。谢谢你直到现在还愿意接受我，高杉。” “刚才我真该一刀把你砍了......桂。”高杉小心把情绪收敛起来，接着惯例一声冷笑，习惯性把桂抱进了怀里。 “假发......客厅的走廊转角有急救通道，你从那里过去吧。” 高杉说：“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好久，一直不甘心自己这么快就当成了炮灰。” “高杉……你要干什么……啊……”话还没说完，高杉突然抽出武士刀转向刀背往桂的后脑勺砍去，桂反应不过来哐的一声被打晕了过去。 桂还记得，他闯进高杉住所的时候，火势已经向自己这边蔓延过来。然而当时的他顾不上，他知道最后高杉一定会在这个地方，一定待在这个地方等自己出现。 不知道为什么对此就是百分百的信任。 自己被打晕之后，他只听到耳边来势汹汹的火焰声，有手下的呼喝声，还有高杉非常细微的谈论声。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伊丽莎白还有自己的手下，伊丽莎白告诉他这里是距离江户城两公里的郊外，有人秘密将你送到了这里，但是对方在把你救出来之后便消失不见了。 桂深深吸了一口郊外的空气，洁净的气息吸入腹腔，又是一种难言的窒息感。
（8）
除去打仗和小时候，一共见过高杉三次。除去调查红樱刀和江户城烧毁的时候，最后一次又是在哪？或许自己一时不记得，或许已经将此埋在自己记忆深处，一去不复返。 从那之后他再也没见过高杉，也没有问过他的境况，更不知道当时的他到底是为了那个神秘黑手组建鬼兵队……或许他根本只是为了自己。 有一次桂意外看见来岛又子走在大街上，他马上上前拦住她，可惜她的记忆不知道被谁抹去了，也不记得自己曾经是高杉的手下。 江户城被烧得干干净净，大大小小房屋的残骸推积在灰色的泥土地上。无法离开地球的天人大部分从江户城撤走了，剩下的本地人都忙着重建家园，桂清楚地听见他们一边敲着木板上的铁钉一边恶狠狠抱怨干这种事的家伙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大家又回到当年贫寒困苦的年代，什么都要看着用，好在粮食还够充足，年幼的孩子在一些老师的召集下都往简单搭建一座小屋读书，而妇女忙着去废墟看看有没有什么剩下的东西可以继续用。 总之，直到现在，桂也未曾见过轰轰烈烈的一面。
中间夹杂我们的感情，两旁则是报国与复仇，这就是我们的爱。
END @AMU.C @夏希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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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30 20:4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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