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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人养成计划]且让我与这枚腌臜星球共同作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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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面恶心善护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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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22 14:27: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篇《三只小猪——后篇》

大约一个月后,患者体内“她”的性格突然消失了,而且还是在刚刚开始药物治疗的情况下。
从时间上看,我不认为那是药物生效了。

这种事情很少发生,所以我被要求再次面对患者。虽然我反复强调我从没面对过他,但我还是再度坐到了患者面前——即便那不是同一个人。

通过几次和他的接触,我发现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理智,冷静。就这点来说,和失踪的“她”倒是一个互补。还有就是:他清晰的知道这是多重人格。

现在我面临的问题是:如果,“她”真的不在了到好说了,因为犯罪的是这个男人,那么他应该接受法律制裁。如果“她”还在,任何惩罚就都会是针对两个人的 ——我是说两种人格的,这样似乎不是很合理。这么说的原因是我个人基于情感上的逻辑,如果非得用法律来讲……这个也不好讲,大多数国家对此都是比较空白的 状态。反正我要做的是:确定他的统一,便于对他的定罪,而不是真的去找到“她”。



《多重人格》

他:“我们这是第5次见面了吧?”
我算了下:“对,第5次了。”
他:“你还需要确定几次?”
我:“嗯……可能2到3次吧?”
他:“这么久……”
我:“你很急于被法律制裁?”

他:“是。”
我:“为什么?”

他笑了:“因为我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犯下的罪行,我知道不能挽回任何事情,但是我的内心又非常痛苦,所以真心的期盼着的对我的惩罚,好让我早点儿脱离这种忏悔的痛苦。这理由成立吗?”

我没笑,冷冷的看着他。
他:“别那么严肃,难道你希望我装作是神经病,然后逃脱法律制裁?”
我:“你也许可以不受到法律的制裁,你可以利用所有尽心尽职的医生和心理专家,但是即便你成功的活下来了,你终有一天也逃脱不了良心的制裁。”
他:“为什么要装圣人呢?你们为什么不借着这个机会杀了我呢?说我一切正常,是丧心病狂的杀人犯不就可以了吗?”
我:“我们不是圣人,但是我们会尽本分,而不是由着感情下定义。”
他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抬起头看着我:“我把她杀了。”
我依旧冷冷的看着他,但是,强烈的愤懑就是我当时的全部情绪。
他也在看着我。

几分钟后,我冷静下来了。因为我发现一个问题:他为什么会急于被法律制裁?他应该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罪行结局肯定是死刑,那么他为什么这么期盼着死呢?
我:“说吧,你的动机。”
他咧开嘴笑了:“你够聪明,被你看穿了。”
我并没他说的那么聪明,但是这点逻辑分析我还是有的。

如 果他不杀了她,那么他们共用一个身体就构成了多重人格。多重人格这种比较特殊的“病例”肯定是量刑考虑中的一个重要因素,而最终的判决结果极可能会有利于 他。但是现在他却杀了她,也就是说不管什么手段,人格上获得统一。统一了就可以独自操控这个身体了,但是统一之后的法律定罪明显会对他不利,他为什么要这 么做?为了死?这违背了常理。这就好比一个人一门心思先造反再打仗,很幸运的夺取了天下却不是为了当皇帝而是为了彻底毁灭这个国家一样荒谬。而且,从经验 上来讲,如果看不到动机,那么一定会藏有更大的动机在更深的地方。这就是我疑惑的最根本所在。

我:“告诉我吧,你的动机。”

他认真的看了我一会儿,叹了口气:“如果我说了,你能帮助我死吗?”
我:“我没办法给你这个保证,即便那是你我都希望的,我也不能那么做。”
他严肃的看着我,不再嬉皮笑脸:“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给她讲《三只小猪》的故事吗?”

我:“这里面有原因吗?”
他没正面回答我:“我即将告诉你的,是真实的。虽然你可能会觉得很离奇,但是我认为你还是会相信,所以我选择告诉你。不过在那之前,你能把录音关了吗?”
我:“对不起我必须开着,理由你知道。”
他又叹了口气:“好吧,我告诉你,所有。”
我拿起笔准备好了记下重点。
他:“也许你只看到了我和她,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我们曾经是三个人。最初的的他,已经死了,不是我杀死的。”

我抬起头看着他。
他舔了舔嘴唇继续说:“我给你讲个真实版《三只小猪》的故事吧:三 只小猪住在一栋很大的宫殿里,开始的生活很快乐,大家各自做各自擅长的事情,有一天其中的两只小猪发现一个可怕的怪物进来了。于是那两只小猪一起和怪物搏 斗,但是怪物太强大了,一只小猪死掉了。在死前,他告诉参加搏斗的兄弟,希望他能打败怪物,保护最小的那只小猪。此时最小的那只小猪还不知道怪物的存在。 于是没有战死的这只小猪利用宫殿的复杂和怪物周旋,同时还要保护最小的那只,甚至依旧隐瞒着怪物的存在。这样过去了还就。但是,他太弱了,根本不可能战胜 怪物。而怪物一天天的越来越强大,以至于他一切工作都不能再做了,专心的在和怪物周旋。有一天,怪物占据了宫殿最重要的一个房间,虽然最后终于被引出去 了,但是那个重要的房间还是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宫殿出了问题,事情再也藏不住了。但是最小的那只小猪很天真,不懂到底是怎么了,于是肩负嘱托的那只小猪撒 谎说宫殿在维修,就快没事儿了。他还在尽可能的保护着她,并且经常会去利用很短的一点儿时间去看望、安慰最小的那只小猪,不让她知道残酷的真相……这不是 一个喜剧……终于怪物还是发现了最小的那只小猪,并且杀死了她……最后那只、也是唯一的那只小猪发誓不惜一切代价复仇,他决定要烧毁这座宫殿,和怪物同归于尽…………这就是《三只小猪》真正的故事。”
他虽然表情平静的看着我,但是眼里含着的泪水掩饰不住那故作镇定。
我坐在那里,完全忘了自己一个字都没有记,就那么坐在那里愣愣的听完。
他:“这就是我的动机。”
我努力让自己的思维回到理智上:“但是你妹妹……但是她没有提到过有两个哥哥……”
他:“他死的时候,她很小,还分不大清楚我们,而且我们很像……”
我:“呃……这不合情理,没有必要分裂出和自己很像的人格来。”
他:“因为他寂寞,他父亲死于醉酒,这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他身边的人都不同情,反而嘲笑他,所以他创造了我。他发誓将来会对自己的小孩很好,但是他等不及了,所以单纯的她才会在我之后出现。”

我:“你说的怪物,是怎么进来的?我费解这种…这种…人格入侵?解释不通。”
他:“不知道,有些事情可能永远没有答案了……也许这是一个噩梦吧?。”
现在不知道的是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我明白这听上去可能很可笑,自己陪伴自己,自己疼爱自己。但是如果你是我,你不会觉得可笑。”
我觉得嘴巴很干,嗓子也有点儿哑:“嗯……如果……你能让那个……怪物成为性格浮现出来,也许我们有办法治疗……”我知道我说的很没底气。

他微笑着看着我:“那是残忍的野兽,而且我也只选择复仇。”
我:“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他:“很荒谬是吧?但是我觉得:很悲哀。”
我近乎偏执的企图安慰他:“如果是真的,我想我们可能会有办法的。”
我明白这话说的多苍白,但是的确我不知道除此之外还能说什么。


不久后,就在我绞尽脑汁考虑该怎么写这份报告的时候,得知他自杀了。
据当时的在场的人说,他没有征兆的突然用头拼命的撞墙好多次,直到鲜血淋漓的瘫倒在地上。
他用他的方式告诉我,他没有说谎,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疯了。

这个事件之后,时常有个问题会困扰着我:真实的界限到底是怎样的?有没有一个适合所有人的界定?该拿什么去衡量呢?

我始终记得他在我录音笔里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好想再看看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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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22 14:28: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篇《进化惯性》


他: “我说的不是推翻,而是能不能尝试。当然了,如果有人不喜欢,那他可以自行选择。不过我推荐这种新的生活方式,谁说就非得按照惯性生活下去了?我觉得这没 有什么不可以的,为什么你不试试看呢?假设你住在一个四通八达的路口,你每天下班总是会走某一条路,那是因为你习惯了,对吧?你应该尝试一下走别的路回 家。也许那条路上美女更多,也许会有飞碟飞过,也许会有更好看的街景……生活方式也一样,你应该摆脱惯性试试新的方式,不要遵从自己已经养成的习惯。习惯 不见得都是好的,抽烟就不是好习惯……而且习惯下面隐藏的东西更复杂。比方说周末大家都去酒吧,有人会说那是习惯,其实为了勾女……习惯只是个借口,不是 理由对吧?所以我真的觉得你有必要换一下习惯。”
眼前这位患者的逻辑思维、世界观和我完全不是一个次元的——我是说视角。他已经用了将近3个小时表达自己的思想,并且坚定自己的信念——同时还企图说服我……总之是一种偏执的状态。

我:“刚刚你说的我可以接受,但是貌似你所要改变的根本比这个复杂,这不是一个人的事儿,牵动整个社会,甚至牵动了整个人类文明。”
他:“人类文明怎么了?很高贵?不能改变?谁说的?神说的?人说的?人说的吧?那就好办了,我还以为是神说的呢!”

我郁闷的看着他。

他:“你真的应该尝试,你不尝试怎么知道好坏呢?”
我:“听你说我已经基本算是尝试了啊?你已经说的很多了。”

他:“你为什么不进一步尝试呢?”
我:“一盘菜端上来,我犯不着全吃了才能判断出这盘菜馊了吧?”
他:“嗯……我明白的你的顾虑了……这样吧,我从基础给你讲起?”

我苦笑着点了下头。

他:“首先,你不觉得你的生活、你的周围都很奇怪吗?”
我:“怎么奇怪了?”
他:“你要上班,你得工作,你跟同事吃饭聊天打情骂俏,然后你下班,赶路约会回家或者去酒吧,要不你就打球唱歌洗澡……这些多奇怪啊?”
我:“我还是没听出哪儿奇怪来。”
他:“那好吧,我问你:你为什么那么做?”
我:“哎??”说实话我被问得一愣。
他:“现在明白了吧?”
我:“不是很明白……我觉得那是我的生活啊。”

他一脸很崩溃的表情,我认为那应该是我才该有的表情。

他:“你没看清本质。我来顺着这根线索展开啊:你这么做,是因为大家都这么做,对吧?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做呢?因为我们身处社会当中,对吧?为什么会身处 社会当中呢?因为这几千年都是这样的,对吧?为什么这几千年都是这样的呢?因为从十几万年前,我们就是群居的;为什么要群居呢?因为我们的个体不够强大, 所以我们聚集在一起彼此保护,也多了生存机会。一个猿人放哨,剩下的猿人采集啊,捕鱼啊什么啊的。这时候老虎来了,放哨的看见了就吼,大家听见吼都不干活 了,全上树了,安全了。后来大家一起研究出了武器,什么投石啊,什么石矛啊,什么弓箭啊,于是大家一起去打猎,这时候遇到老虎不上树了,你仍石头我射箭他 投长矛,胆子大没准冲上去咬一口或者踹一脚……你别笑,我在说事实。我们,人类,就是这么生活过来的,因为我们曾经很弱小,所以我们聚集在一起。现在我们 还聚集在一起,就是完全的破坏行为了!好好的森林,没了,变城市了,人在这个区域是安全的,但是既然安全了为什么还要扎堆呢?因为习惯扎堆了。我觉得人类 现在有那么多厉害的武器,就个体生活在自然界呗,住树林,住山谷,住的自然点儿就成了,扎什么堆啊?为什么非要跟着那么原始的惯性生活啊?就不能突破吗? 住野外挺好啊,也别吃什么大餐了,自己狩猎,天天吃野味,还高级呢……”



我:“那不是破坏的更严重吗?大家都乱砍乱伐造房子,打野生动物吃……”
他:“谁说住房子了?”
我:“那住哪儿?树上?”
他:“可以啊,山洞也成啊?”
我:“遇到野兽呢?”
他:“有武器啊,枪啊什么的。”
我:“枪哪儿来了?子弹没了怎么办?”
他:“城里那些不放弃群居的人提供啊。”
我:“哦,不是所有人都撒野外放养啊?”
他:“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偏激啊,谁说全部回归自然了?这就是你刚才打断我的后果。肯定有不愿意这么生活的人,不愿意这么生活的人就接着在城里呗。因为那 些愿意的、自动改变习惯的人回到野外了,减轻了依旧选择生活在城里那些人的压力了,所以,城里那些人就应该为了野外的人免费提供生存必需品,枪啊,保暖设 备啊一类的。”
我:“所以就回到我们最初说的那点了?”
他:“对!就是这样,在整个人类社会号召一下,大家自动自觉开始选择,想回归的就回归,不想的继续在城市,多好啊。”
我:“那你选择怎么生活?”
他:“我先负责发起,等大家都响应了,我再决定我怎么生活。我觉得我这个号召会有很多人响应的。”
我:“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选择的时候会有很多干扰因素的。”
他:“什么因素?地域?政治?那都是人类自己祸害自己的,所以我号召这个选择,改变早就该扔掉的进化惯性。那太落后了!没准我还能为人类进化做出贡献呢!”

我:“怎么贡献了?”
他:“再过几十万年,野外的人肯定跟城里人不一样了,进化或者退化了,这样世界上的人类就变成两种了,没准杂交还能出第三种……”


他还在滔滔不绝。我关了录音,疲惫的看着他亢奋的在那里口若悬河的描绘那个杂交的未来。一般人很难一口气说好几个小时还保持兴奋——显然他不是一般人。记得在做前期调查的时候,他某位亲友对他的评价还是很精准的:“我觉得他有邪教教主的潜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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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22 14:31: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篇《飞禽走兽》

她是非常特殊的一个案例。至今我都认为不能称之为病例,因为她的情况特殊到我闻所未闻。也许是一种返祖现象,也许是一种进化现象,我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甚至我对这个案例成因(可能,我不确定)的更深入了解,也是在与她接触后两年才进一步得到的。


从我推门,进来,坐下,到拿出录音笔,本子、笔,摆好抬头看着她,她都一直饶有兴趣的在观察着我。

她是一个19岁看上去很开朗很漂亮的女孩。感觉就透着率真,单纯。直直的长发披肩,嘴巴惊奇的半张着,充满了好奇的看着我。容貌配合表情简直可爱的一塌糊涂。
当我按下录音键后发现她还在直勾勾的盯着我时,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我:“呃……你好。”
她愣了一下,回了一下神:“你好。”然后接着充满兴趣的盯着我仔细看。
我脸红了:“你……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她似笑非笑的还是在看:“啊?什么?”

我:“我有什么没整理好或者脸上粘了什么吗?”
她似乎是定睛仔细看了下我才确定:“没啊,你脸上什么的都没有。”
我:“那你的表情……还有那么一直看着我是为什么?”

她笑出声来了:“真有意思,我头一次看蜘蛛说话哎!哈哈哈!”
我莫名其妙:“我是蜘蛛?”
她彻底回过神来了,依旧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奇:“是啊。”
我:“你是说,我长得象蜘蛛吗?”
她:“不,你就是。”
我愣了下,低头翻看着有关她的说明和描述,没看到写她有痴呆症状,只说她有臆想。

她:“不好意思啊,我没恶意,只是我头一回见到蜘蛛。说实话你刚进来我吓了一跳,有点怕,但是等你关门的时候我觉得不可怕,很卡通,那么多爪子安排的井井有条的,摆本子的时候超级可爱!哈哈哈哈!”看她笑不是病态的,是真的忍不住了。
我:“我在你看来是蜘蛛吗?”
她:“嗯,但是没贬义,也不是我成心这么说的。其实我知道你们觉得我有病,可是我觉得我没病。”她停了一下压住了下一轮笑声才继续:“我也是几年前才知道只有我这样的,我一直以为大家都是这样呢。”
我:“你是什么样的?”
她:“我能把人看成动物。”

我:“每一个人?”
她:“嗯。”
我:“都是蜘蛛吗?”
她:“不,不一样。各种各样的动物。”
我:“你能讲一下都有什么动物吗?”
她:“什么动物都有。大型动物也有,小型动物也有。昆虫还真不多,蜘蛛我是头一次见,觉得好玩儿,所以刚才没脸没皮的傻笑了半天,你别介意啊。”

面对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孩我怎么会介意呢,要介意也是对别人介意嘛——比方说我们院的领导。

我:“我不介意,但是我想听你详细的说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现在的她终于表情平静了很多:“我知道你们都不能理解,觉得我可能有病,但是我不怕,大不了说自己看人不是动物就没事儿了。我觉得你没恶意,那就跟你说 吧:我小的时候,从我记事儿的时候就是这样了。我看到的人,是双重的,如果我模糊着去看,看到的人就是动物,除非我正式的看才是人。你知道什么是模糊的看 吧?就是那种发呆似得看,眼前有点儿虚影儿的感觉……”
我:“你指的是散瞳状态吧?”
她: “散瞳?可能吧,我不熟你们那些说法,反正就是模糊着看就成了。大概因为我从小就是这样,所以没觉得怎么可怕。但是找了不少麻烦。我们小学有个老师,是个 翻鼻孔的大猩猩!哈哈哈哈, 他上课挠后脑勺的时候太逗了,他还老喜欢挠,哈哈哈!我就笑,老师就不高兴。那时候小,也说不明白,同学问我为什么笑,我就说大猩猩挠后脑勺多逗啊,结果 同学都私下管那个老师叫大猩猩,后来老师知道了,找了我爸去学校,很尅(音kei)了我一顿。回家的路上我跟爸爸说了,还学给他看,他也笑得前仰后合的。 不过后来跟我说不许给老师起外号,要尊敬老师……”

她连说带比划兴奋的讲了她在小学的好几件事情,边说边笑,最后我不得不打断她的自娱自乐:“你等一下啊,我想知道你看人有没有不是其他动物的?就是人?”
她:“没有,都是动物!哈哈哈~”
我:“你能告诉我你的父母都是什么动物吗?”

她:“我妈是猫,她跟我爸闹脾气的时候后背毛都乍起来,背着耳朵,可凶了;我爸是一种很大的鱼,我不认识,我知道什么样,海里的那种,很大,大翅膀、大 嘴,没牙……不是真的没牙啊,我爸有牙,我是说他动物的时候没牙。很大,不对,也没那么大……反正好像是吃小鱼还是浮游生物来的一种鱼,我在《动物世界》 和水族馆都见过。”

她的表情绝对不是病态的兴奋,而且不亢奋,是自然的那种表达,很坦诚。坦诚到我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力有问题了。

我:“那你是什么动物呢?”
她:“我是鼹鼠啊!”
我:“鼹鼠?《鼹鼠的故事》里面那只?”
她:“不不不,是真的鼹鼠。眼睛很小,还老眯着,一身黄毛,短短的,鼻子湿漉漉的,粉的,前后爪都是粉粉的,指甲都快成铲子了,这个是我最不喜欢的。”
我:“你照镜子能看见?”
她:“嗯,直接看也成。我自己看自己爪子就不能虚着看,因为我不喜欢,要是没指甲就小粉爪就好了……”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一脸遗憾。

我攥着笔不知道该写什么,只好接着问:“你有看人不是动物的时候吗?比如某些时刻?”
她认真的想着:“嗯……没有,还真没有……对了!有!我看照片,看电影电视都没,都是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觉得我有点儿费解,目前看她很正常,没有任何病态表现,既不急躁也不偏执,性格开朗而绝对不是亢奋。但是她所说的却匪夷所思。我决定从我自己入手。
我:“你看我是什么样的蜘蛛?”
她:“我只见过你这种,等我看看啊。”说完她靠在椅背上开始“虚”着看我。
我观察了一下,她的确是放松了眼肌在散瞳。
她:“你……身上有花纹,但是都是直直的线条,像画上去的……你的爪子……不对是腿可真长,不过没有真的大蜘蛛那种毛……你像是塑料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嗯,你刚才低头看手里的纸的时候,我虚着看你是在织网……你眼睛真亮,大灯泡似得,还能反光,嘴没大牙……是那种蚂蚱似得两大瓣儿……”
我觉得自己有点儿恶心就打断了她:“好了,别看了,我觉自己得很吓人了。”我低头仔细看对她的简述。
她:“你又在织网了!”
我抬起头:“什么样的网?”
她停止了“虚着”的状态,回神仔细想着:“嗯……是先不知道从哪儿拉出一根线,然后缠在前腿上,又拉出一根线,也缠在前腿上,很整齐的排着……”
我:“很快吗?”
她:“不,时快时慢。”
我猛然间意识到,那是我低头在整理自己的思路。
我:“你再虚着看一下,如果我织网就说出来。”
我猜她看到我的织网行为就是我在思考,我把各种可能性挨个理顺希望从中找出个解释……
她:“又在织了!”

我并没看资料或者写什么,只是自己在想。
我:“我大概知道你是什么情况了,你有没有看见过很奇怪的动物?”
她:“没有,都是我知道的,不过有我叫不出名字的,奇怪的……还真没有。”

……

我觉得她可能具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比普通人强烈的多的的感觉,她看到的人类,直接映射为某种动物。但是我需要确定,因为这太离谱了。

后面大约花了几周的时间,我先查了一些动物习性,又了解了她的父母,跟我想的有些出入,但是总体来说差的不远。

她的“猫”妈妈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为人精细,但是外表给人漫不经心的感觉;她的“鱼”爸爸是蝠鱝(魔魟),平时慢条斯理的,但是心理年龄相对年轻,啥都 好奇。对于“鼹鼠”的她,的确比较形象。看着开朗,其实是那种胆小怕事的女孩,偷偷摸摸淘个气捣个乱成,大事儿绝对没她。基本算她性格。出于好奇,让她见 了几个我的同事,她说的每一种动物的确对同事性格抓的比较准,这让我很惊奇。

想着她的世界都是满街的老虎喜鹊狗熊兔子章鱼,我觉得多少有点儿羡慕。
最后我没办法定义她有任何精神方面的疾病,也不可能有——完全拜她开朗的性格所致。不过我告诉她不要对谁都说这件事儿,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是我没告诉她我很向往她惊人的天赋。
大约两年后一个学医的朋友告诉我一个生物器官:鼻犁器(费尔蒙嗅器,vomeronasal organ)很多动物身上都有这个器官。那是一个特殊的感知器官,动物可以通过鼻犁器收集飘散在空气中的残留化学物质,从而判断对方的性别、威胁与否,甚 至可以用来猎物追踪、预知地震。这就是人们常说很多动物拥有的“第六感”。人类虽然还存在这个器官,但都已经高度退化。我当时立刻想到了她的自我描述:鼹 鼠——嗅觉远远强于视觉。也许她的鼻犁器特别发达吧?当然那是我瞎猜的。不过,说句无责任的感慨:有时候眼睛看到的,还真不一定就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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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篇《颅骨穿孔——前篇》

这位是自己找上门的,好像是朋友的朋友的亲戚,反正拐好多弯儿找到我的,类似于 “我是超人表弟朋友的邻居”那种关系。

他衣着考究,干净整洁,30多不到40岁的样子,人看上去是那种聪明睿智的类型。感觉应该属于事业有成的人,反正不属于那种在温饱线上挣扎的人——我指表情神态什么的。他找我的目的很简单……但是后来事情就复杂了,

鉴于篇幅较长,故拆分为两篇。


《异能追寻者》

寒暄之后,他干净利落的切入正题。

他:“你知道颅骨穿孔吧?”

我:“脑科手术?”
他:“对。”
我:“怎么了?”
他:“我想做,不过不是因为病,而是我想做。”
我:“你说的是国外那些纹身爱好者那种?我劝你别做。”
他:“不是那种,是和神学和宗教有关的。”
我脑子里依稀有点儿印象,好像上什么课的时候讲过一些,相关资料也看过点儿,但是很少,一带而过。
我:“欧洲古代的?”
他:“没错,看来你还是知道点儿的,好多人都不知道。”
我:“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
他:“你知道多少?”
我:“只知道跟宗教有点儿关系。反正是在脑袋上打孔,也有整个开颅的……”
他:“嗯,是这样。其实开颅手术几千年前就存在,各种方式的开颅,有钻孔的,有消去一块的,还有干脆整个头盖骨打开的。最初的目的因为没有任何记载,所 以在考古界一直不是很理解,认为可能是为了减轻头疼或者为了一种时髦。不过,几个世纪前的欧洲倒是有这方面的记载,还很详细。”
我:“嗯,我知道的就是欧洲。但是你说的起源自几千年前……那个跟欧洲的有关系吗?没有明确史料记载吧?”
他:“没有,但问题关键不是要个说法。”
我笑了下:“你不是真想实践吧?”
他没正面回答我:“为什么这么做你应该知道吧?”

我:“嗯,有印象,好像成因是说当时的宗教团体注意到人在婴儿时期,颅骨不是闭合的,有个很大的缝隙,也就是俗称的‘囟(音xin)门儿’;人胎儿期在 子宫内,脑部不会发育的太大,那是为了出生时候的顺畅,以免造成难产。在出生后一直到闭合前,大脑才是处于高速发育的状态。大约一两岁后,那个缝隙才渐渐 的闭合、钙化,成为保护大脑的颅骨。成人头顶的头骨中间都会有闭合后的痕迹。”
他:“没错,就是这样。”
我:“在颅骨缝隙闭合后,脑腔成了封闭状态,脑体积不再增大,因为有了颅压,血液不会再向原来那样大量的流向脑部了。一些宗教组织注意到了这个后,设想 能不能人为的在颅骨开孔,减少颅压,让血液还象原来婴儿时期那样大量流向脑部,企图造成人为的大脑二次生长。结果就有了这个手术。”

他:“嗯,Trepanation,也就是颅骨穿孔。”

我:“你信那个?”
他:“为什么不信?”
我有点儿诧异:“我记得成人大脑的皮质层和脑膜不允许大脑再增大了吧?而且颅腔也就那么大了……”
他笑的很自信:“没错,成人骨质已经钙化了,颅腔就那么大了,即便穿孔后脑容积也没可能再增加。但是颅压减轻了,大脑还是比原先得到了更多血液、更多的养分。”

我觉得他说的没错,但是不认同:“那对智力提升有直接影响吗?这个目前科学依据不足吧?”

他:“目前所知的记载,都是科学界和医学界无法解释的。”
我:“你……看过?”
他:“对。”

我有一种感觉:他被邪教洗脑了,或者是被某位半仙喝多了忽悠的。
我:“你最近接触什么邪教人士了?全国人民都知道那个功是扯淡的。”
他爆发出一阵大笑:“我自己研究这个有4年了,你可真幽默。”
我认真的告诉他:“那个很危险的,如果没记错的话,原来欧洲很多人手术后都感染死了。而且颅腔内的脑脊液是为了保护大脑的,你轻易的开颅后也许会感染,或者大脑受损,那个真的很危险。”

他也认真的看着我:“现代医学是过去那种粗暴手术比不了的,而且我也不打算弄很大,只要在颅骨上开个孔就成,很小,大约手指的直径,然后再用外面的皮肤覆盖缝好。我只想要减掉颅压。”

我:“之后呢?你想得到什么?说句实话我觉得你已经很聪明了,真的。”
他又是一种极具穿透力的大笑:“你真的很幽默,我要的不是那个。”
我:“那你要什么?”
他:“我手头的相当一部分资料记载了这么个情况:做过Trepanation的人,有大约三分之一,也就是30%多的人在手术后不久有了异能。”

我疑惑的看着他:“你是指……”
他:“有些人能见到鬼魂、亡灵,有些人能预知未来,有些人受到了某种感召,有些人得到了类似凭空取物那类能力,还有人获得了非凡的智慧,甚至还有当上教皇的记载。”他一直镇定的眼里透漏出兴奋。
我:“这事儿不靠谱,欧洲那些记载很多是为了宗教统治瞎编的,什么吸血鬼和人类还打过几年一类的,我不信,你最好也别信。”

他无视我的质疑:“你认识的人有人试过吗?”
我:“没,没那么疯的。”
他微笑着看着我:“就要有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他,说又说不过他,他既然已经研究了好几年,那么这方面肯定知道的比我多。而且我也没有什么有利的证据反驳,我只能处于反复强调却没办法解释的一种状态,说实话,很无奈。
我:“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他:“我不知道我做了Trepanation后会有什么反应。如果有了,我邀请你能参与进来研究下。不止你一个,脑科医生、神经科医生、欧洲历史学家、 甚至民俗学家我都谈过了,都会是我的后援,一旦我手术后有了异能,你们都可以更深的参与进来,当我是试验品都成。同时,我还付你们钱。”

说实话我觉得他是该好好看看病了,真的。
我:“我可能到时候帮不了你,你最好别做,你如果是那三分之二呢?那不白穿孔了?”
他:“那就当我是为了科学献身吧?”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我尽力劝了,他坚持要做,我也没办法,看来他打定主意了。

后来我也找了一些相关资料看,翻译的很少,都是外文资料。我拿了一部分找人翻译后看了,觉得比较没谱,都不是正统宗教搞的,貌似就是欧洲邪教才弄这个。 而他看上去不是那种生活痛苦、对社会严重不满、老婆跟人跑了、上班被同事挤兑的人,我不明白一个人好好的为什么这么折腾自己。我觉得他可能是闲的。

大约一个月后,他发了一条短信给我:下午动手术,祝我好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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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面恶心善护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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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22 14:34: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篇《颅骨穿孔——后篇》

在他做了那个颅骨穿孔手术后约三周吧?我接到了他一个电话,说要立刻见我。我听出他的语气是急切,所以没拒绝。说实话我也很想知道他手术后怎么样了。

不过,当我见到他的时候,我知道,他被吓坏了。

《如影随形》

我是看着他进来的。

他刚进院里,我就觉得不对劲,他那种镇定自若的气质荡然无存,头发也跟草似得乱成一团,神色慌张。如果非得说气质的话,有,逃犯气质。而且,他的眼神是病态的焦虑。
我推开门让他进房间:“你好,怎么急急忙忙的?被邪教组织盯上了?”
他不安的四下看着,眼里是恐惧。
我不再开玩笑,都坐下后直接掏出录音笔打开。
我:“你……还好吧?”
他:“我不好,出问题了。”
看着他掏出烟的急切知道制止不了,我起身开了窗。

他:“我做Trepanation了。”顺着他用手掀起的头发,能看到在他额头有一个弧形切口,好像刚拆线不久样子。在那个弧形创口内侧,一块大约成人拇指直径的皮肤有点儿向里凹陷,说实话不是很明显。
我:“然后?”
他:“开始没什么,有点儿疼,吃了几天消炎药怕感染,之后我希望有奇迹发生,最初一周什么事儿都没有,但是后来出怪事儿了,我找了民俗学家,他弄了一些符给我挂在床头,可不管用。我吓坏了,所以找你来了。”
我:“你找过神经医生和脑科医生了没?”
他:“如果别人看不见,就不会相信,所以我最初找的是你们俩。”他应该是指我和那个民俗学者。
我:“好吧,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儿。”
他:“不是奇怪,是恐怖。”

我等着他说。

他狠吸了一口烟:“我能看见鬼。”

我:“……在哪儿?”
他:“光照不到的地方就有。”
他现在的混乱思维和语言逻辑让我很痛苦:“你能完整的说是怎么回事儿吗?”
他花了好一会儿定了定神:“大约一周前,我半夜莫名其妙就醒了,觉得屋里除了我还有别的。最开始没睁开眼睛看不清,后来我听见声音了,我彻底醒了。”
我:“什么样的声音?”
他:“撕扯什么东西的声音。” 他又点上一根烟——顺便说一句,整个过程他几乎就没停的抽烟。
他:“那会儿我一点儿都不迷糊,我清楚的看到有东西我的床边,似乎用手拉扯着什么,我吓坏了,大喊了一声开了灯。结果那个东西就跟雾似得,变淡了,直到消失。”
我:“你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了吗?”
他眼里带着极度的恐惧:“是个细瘦的人形,好像在撕扯出自己的内脏拉出来,还是很用力的……五官我没看清,太恐怖了,我不行了……”

我觉得他马上就要崩溃了,赶紧起身接了杯水给他,他一饮而尽,我又接了一杯递给他,他木讷的拿在手里,眼神是呆滞的。

我:“每天都是这样吗?”
他显然没理会我在问:“第二天我就去找民俗学者了,他说是什么煞,然后给了我一些纸符,说挂在床头就没事儿。我没敢睡,坐在沙发上等着。后来困得不行 了,闭了会儿眼,等我睁眼的时候,那个东西又来了,就蹲在门口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一点儿一点儿的用力从自己肚子里往外扯东西……我手拿着剩下的符,壮着胆 子对它喊,它抬头对着我笑了下,我看见一排很小的尖牙……”
我:“是人长相吗?”
他:“不知道,我看不清。”
我:“你搬出去住吧?暂时先别住家里了。”

他绝望的看着我:“没用,这些天我试了,酒店,朋友家,车里,都没用,别人也看不见!明明就在那里都看不见!而且,不用到夜里,白天很黑的地方它也会 在,它到处跟着我。只要黑一点儿的环境,它就出来了,慢慢的,不停的在往外掏自己内脏,我真的受不了那个掏出来撕裂的声音了……”
我:“……嗯……你有没有尝试着沟通或者接触它……”这话我自己说了都觉得扯淡。
他:“他是透明的,我扔过去的东西都穿透了……”

我看到他脸上的冷汗流的象水一样。

我:“但是那个东西不是没伤害你吗?”

他:“它的内脏快掏完了,最近晚上拉扯出来的东西已经很少了,我能看到它的手会在肚子里找很久。找不到的时候,就抬头死死的盯着我……”

他的衣领已经被汗水湿透了,人也很虚弱的状态,似乎在挣扎着坐稳:“…我不行了……” 说着他撒手掉了水杯,人也跟着顺着椅子瘫下去了。我赶紧绕过去扶着他。我吓坏了,脑子就一个念头:千万别死我办公室。可能是我这人比较自私吧?或者胆小,但是我当时就是那么想的。

……
【特别声明】
本文第八、第九篇提到的颅骨穿孔(Trepanation)的手术说明、手术动机及获得“异能”统计数据,均源自欧洲历史文献记录。但值得一提的是,所 有一手资料全部出自非官方记载(由民间记载,并且有严重的极端宗教忽悠成分)。有兴趣、并且有能力翻译的朋友不妨自己找来确认(笔者在这里就不做书目推荐 了)。
特别强调的是:本文笔者并不认同这种手术及手术后获得的所谓“能力”,请读者不要轻信这种手术以及所带来的“能力”。如果有人因看完本文执意尝试颅骨穿孔(Trepanation),那么一切后果均与本文笔者无关。
特此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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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面恶心善护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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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22 14:35:11 | 显示全部楼层
接下来几篇都让我觉得迟早有一天我会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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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面恶心善护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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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22 14:37: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篇《生命的尽头》

有那么一个精神病人,整天啥也不干,就穿一身黑雨衣举着一把花雨伞蹲在院子里潮湿黑暗的角落,就那么蹲着,一天一天的不动。架走他他也不挣扎,有机会还 穿着那身行头打着花雨伞原位蹲回去,那是相当的执着。很多精神病医师和专家都来看过,折腾几天连句回答都没有。于是大家都放弃了,说那个精神病人没救了。 有天一个心理学专家去了,他不问什么,只是穿的和病人一样,也打了一把花雨伞跟他蹲在一起。每天都是。就这样过了一个礼拜,终于有一天,那个病人主动开口 了。他悄悄的往心理专家这里凑了凑,低声问:“你也是蘑菇?”

这是我很早以前听过的一个笑话,好笑吗?

我不觉得。

类似的事情我也做过,当然,我不是什么心理专家,也没把握能治好那个患者,但是我需要她的认同才能了解她的视角、她的世界观。


她曾经是个教师,后来突然就变了。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就是蹲在石头或者花草前仔细的研究,有时候甚至趴在那里低声的嘀咕——对着当时她面对的任何东 西,也许是石头,也许是棵树,也许什么都没有,但是她如此的执着,好几年没跟人任何人说过一句话,就自己认真做那些事儿,老公孩子都急疯了她也无视。

在多次企图交谈失败后,她的身边多了一个人,跟她做着同样的事情,那是我。

与她不同的是:我是装的,手里攥着录音笔随时准备打开。

那十几天很难熬,没事儿我就跑去假装研究那些花花草草、石头树木。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猜我也快入院了。

半个月之后,她注意到了我,而且是刚刚发现似得惊奇。

她:“你在干吗?”
我假装也刚发现她:“啊?为什么告诉你?你又在干吗?”
她没想到我会反问,愣了一下:“你到底在干吗?”
我:“我不告诉你。”说完我继续假装兴致盎然的看着眼前那根蔫了的草。
她往我跟前凑了凑,也看那根草。

我装作很神秘的用手捂上不让看。
她抬头看着我:“这个我看过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那边好多呢。”
我:“你没看明白,这个不一样。”
她充满好奇的问我:“怎么不一样?”
我:“我不告诉你!”
她:“你要是告诉我怎么不一样了,我就告诉你我知道的。”
我假装天真的看着她,那会儿我觉得自己表情跟个白痴没区别。
我:“真的?不过你知道的应该没我的好。”
她脸上的表情像是看着小孩似得忍着笑:“你不会吃亏的,我知道的可是大秘密,绝对比你的好!怎么样?”
我知道她已经坚定下来了,她对我说话的态度明显是哄着我,我需要的就是她产生优越感。

我:“说话算数?”
她:“算数,你先说吧。”
我松开捂着的手:“你看,草尖这里吊着个虫子,所以这根草有点儿蔫儿了,其实是虫子吃的。”

她不以为然的看着我:“这有什么啊,你知道的这个不算什么。”
我不服气的反问:“那你知道的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她笑了下:“我知道的可是了不起的事儿,还没人发现呢!”
我假装不感兴趣低下头继续看那根蔫了的草,以及那个不存在的虫子(汗)。
她炫耀的说:“你那个太低级了,不算高级生命。”

我:“什么是高级生命?”
她神秘的笑了下:“听听我这个吧,你会吓到的!”
我将信将疑的看着她。

她拉着我坐在原地:“你知道咱们是人吧?”
我:“……”
她:“我开始觉得没什么,后来我发现,人不够高级。你也知道好多科学家都在找跟地球相似的星球吧?为了什么?为了找跟人类的相似的生物。”
我:“这我早知道了!”
她笑了:“你先别着急,听我说。我开始不明白,为什么要找跟人类相似的生物呢?也许那个星球上的生物都是机器人似得,也许他们都是在硅元素基础上建立的生命……你知道人是什么元素基础上建立的生命吗?”

我:“碳元素呗,这谁都知道!”
她:“哎?你知道的还挺多……我开始就想,那些科学家太笨了,非得跟地球上生物类似才能算是生物啊?太傻了。不过,后来我想明白了,如果那个星球上的外 星人跟人类不一样,外星人不呼吸氧气,不吃碳水化合物,它们吸入硫酸,吃塑料就能生活,那我们就很难跟他们沟通了。所以,科学家不笨,他们先找到跟地球类 似的环境,大家都吸氧气,都喝水吃大白菜,这样才有共同点,生命基本形态相同,才有沟通的可能,对吧?”

我不屑的看着她:“这算你的发现?”
她耐心的解释:“当然不算我的发现,但是我想的更深,既然生命有那么多方式,也许身边的一些东西就是生命,只是我们不知道它们是生命罢了,所以我开始研究它们,我觉得我在地球上就能找到新的生命形式。”
我:“那你都发现什么是生命了?”

她神秘的笑了:“蚂蚁,知道吧?那就是跟我们不一样的形式!”
我:“呸!小孩都知道蚂蚁是昆虫!”
她:“但是,大家都不知道,其实蚂蚁是细胞。”
我:“啊?什么细胞?”
她:“怎么样,你不知道吧?我告诉你:其实蚂蚁都是一种生命的细胞。我命名为‘松散生命’。其实蚁后就是大脑,兵蚁就是身体的防卫组织,工蚁都是细胞, 也是嘴,也是手,用来找食物,用来传递,用来让大脑维持。蚁后作为大脑,还得兼顾生殖系统。工蚁聚在一起运输的时候,其实就是血液在输送养分,工蚁是兼顾 好多种功能,还得培养新生的细胞——就是幼蚁。蚂蚁之间传达信号是靠化学物质,对吧?人也是啊,你不用指挥你的细胞,细胞之间自己就解决了!明白吧?其实 蚂蚁是生命形式的另一种,不是简单的昆虫。你养过蚂蚁没?没养过吧。你养几只蚂蚁,它们没几天就死了,就算每天给吃的也得死,因为失去大脑的指挥了。你必 须养好多只它们才会活。就跟取下一片人体组织培养似得,只是比人体组织好活。咱们看蚂蚁,就看到蚂蚁在爬,其实呢?咱们根本没看全!蚂蚁,只是细胞。整个 蚁群才是完整的生命!松散生命!”

我觉得很神奇,但是我打算知道更多:“就这点儿啊?”
她: “那可不止这点,石头很可能也是生命,只是形式不一样,我们总是想:生命有眼睛,有鼻子胳膊腿,其实石头是另一种生命。它们看着不动,其实也会动的,只是 太慢了,但是我们感觉不到,它们的动是被动的,风吹啊,水冲啊,动物踢起来啊,都能动。但是石头不愿意动,因为它们乱动会死的。”
我:“石头怎么死?”
她:“磨损啊,磨没了就死了。”
我:“你先得证明石头是生命,才能证明石头会死吧?”
她:“石头磨损了掉下来的渣滓可能是土,可能是沙,地球就是这些组成的吧?土里面的养分能种出粮食来,能种出菜来,动物和人就吃了……吃肉也一样,只是 多了道手续!然后人死了变成灰了,或者埋了腐烂了,又还原为那些沙啊土啊里面的养分了,然后那些包含着养分的沙子和土再聚集在一起成了石头,石头就是生 命。”

我:“聚在一起怎么就是生命了?”

她严肃的看着我:“大脑就是肉,怎么有的思维?”
我愣住了。
她得意的笑了:“不知道了?聚在一起,就是生命!人是,蚂蚁组成的松散生命是,石头也一样,沙子和土聚在一起,就会有思维,就是生命!石头听不懂我们说 话,也不认为我们是生命。在它们看来,我们动作太快,生的太快,死的太快的。你拿着石头盖了房子,石头还没感觉到变化呢,几百年房子可能早塌了,石头们早 就又是普通石头了,因为几百年对石头来说不算什么。在石头看来,我们就算原地站一辈子,它们也看不到我们,太短了!”

我目瞪口呆。

她轻松的看着我:“怎么样?你不行吧?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和石头沟通。研究完这个,我再找找看有没有看人类象石头一样的生物。也许就在我们眼前,我们看不到。”说完她得意的笑着又蹲在一块石头边仔细的看着。
我不再假装研究那根草,站起身来悄悄走了,怕打扰了她。
后来差不多有那么一个多月吧?我都会留意路边的石头。

石头那漫长的生命,在人类看来,几乎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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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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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22 14:40: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篇《杀戮动物》

他基本是被“固定”在椅子上的,椅子牢牢的被固定在地上。

他:“怎么又做分析啊?就一个人?”
我:“我不是给你做鉴定的专家,过几天会有专家组的。”
他:“哦,就是聊聊是吧?”
我:“对。”
他:“聊什么?杀人动机?我说了没动机。” 他的表情怡然自得。

杀人,这么惊心动魄字眼在他嘴里说出来就像吃饭打牌那么轻松。

我又翻了下资料,他一共杀了22个人。男女老幼都有——包括在牢里。而且,大多都没动机。我决定换个角度问。

我:“你杀过动物吗?”
他:“那可多了。”
我:“第一次杀的什么动物?”
他:“狗。”
我:“为什么?”
他:“它对我叫。”
我:“没别的原因?”

他在椅子上扭了一下:“有。”
我:“什么原因?”
他:“我觉得那狗也看不起我。”
我:“也?是什么意思?”
他:“能给我根烟吗?”

旁边的工作人员点上根烟递给他,他勉强抬起手接过来,费力的低下头吸烟。

我等着。

他:“我小时候特胖,同学都笑话我。叫我肥猪,叫我板油村村长,我假装没事儿,其实心里恨死他们了,但是又打不过他们人多,我都忍着。后来路过一个同学 家,他们家狗对我叫,我知道那是狗看到它主人看不起我了,所以也看不起我,我半夜就去用绳套把狗勒住弄出来,拉河边杀了。”
我:“怎么杀的?”
他:“拿我们家菜刀把狗头剁烂了。”
我:“之后开始就有了杀人的念头?”
他:“没有,开始弄了一身血,觉得很恶心。回家洗的时候,我觉得血的颜色很鲜艳、很漂亮,那种红画不出来。看着那种红色被水冲下去,露出我手的肉色我觉得心里特别舒服。”
我:“心里舒服?”

他:“嗯,后来我就偷偷找别的动物杀。我不喜欢杀鸡,鸡毛的感觉不好,也没劲。”
我:“杀过多少动物?都有什么?”
他:“那可多了,猫、狗、小猪仔、老鼠、猴子什么的。”
我:“猴子?哪儿弄来的?”
他:“买的。”
我:“有卖那个的?”
他:“有的是,你不知道罢了。”
我:“都是为了看血舒服?”

他:“开始的时候是,后来不是了,我发现开膛后,看着内脏流出来的感觉很好。我买猴子就是为了杀人做准备,后来发现其实不一样。为了做实验我杀了2两只猴子。都是慢慢杀的。”

我:“虐杀吗?”
他:“虐杀?那叫虐杀?反正我玩了好几天才杀。因为猴子太贵了,一下杀了玩不起。”
我:“然后就开始杀人?”

他:“对,从当年笑话我的同学杀起。”
我:“描述一下动机和想法。”

他:“我都说过好多遍……那会都小学毕业好久了,后来我瘦了,我见到那同学的时候他都不认识我。我跟了他好几天,然后有天晚上假装路上遇到了,特热情的拉他吃饭,他开始还挺高兴,白吃谁不高兴啊,后来灌他喝醉,我假装送他,把他弄我事先看好的一废墟去了。”
我:“什么废墟?”
他:“拆迁楼的地下室,一大楼里一共没几户人了,地下室好几层呢。我把他拖到地下三层去了,本来想再往下,有水,下不去了。我把他捆在一大管道上,泼醒 了后拿东西堵上他嘴,告诉他我小时候多恨他,他就哭。本来我想多玩儿会儿的,但是觉得不安全,就开膛了。当时没想什么,就觉得特解恨。”

我:“你杀了几个当初笑你的同学?”
他:“我就找到4个。3男1女。”
我:“你杀人的时候不怕吗?”
他:“最开始吓了一跳,肠子跟很胖的蛇似得跳出来,我还以为活的呢,后来习惯了,不过没什么血……”

我:“我指的是法律。”

他:“没想过。后来想了,大不了枪毙我。”
我:“你杀了能找到的同学后,什么促使你杀其他人的?”
他:“警察是追我我才杀的。”
我:其他人呢?”
他:“好玩儿,杀动物那时候已经满足不了我了。只能杀人。”

我:“你一共杀过三个警察吧?你那么瘦,怎么打得过警察的?那会儿你胖吗?”
他:那会不胖,我这么瘦好多年了,警察动机是抓我,我跑不过动机杀他,我们俩目的不一样。再说了,杀人杀多了,一刀就解决了,很快,不用打架。”
我:“你心理上不会有自责的感受吗?你杀那些人的家人怎么办?”

他:“跟我没关系……你吃肉,你还会想那些猪的家属怎么办啊?”
我:“那是一回事吗?”
他:“当然是,跟你吃肉一样,不吃难受。杀人对我来说是日常必需的,不杀难受。”

我:“你真的一点儿想法都没有吗?一次不安都没有吗?”
他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有过一次。” 、
我:“什么时候,怎么想的?”
他:“有次我杀一个女人的时候,她死前一直死死的盯着我,最后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开始我没当回事儿,后来我做梦梦见她了,我醒了后就想:对啊,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才会舒服呢?为什么就我跟大家不一样呢。那几个月我都没杀人,我一直在想这件事儿。后来我想明白了。”
我:“想明白什么了?”

他:“我记得小时候看过一段电视,可能是动物世界,我记不清了。拍的是一只动物,忘了是什么了,很瘦,很长,肚子都是瘪进去的,那个动物冲到各种各样的别的动物群里,杀了很多动物,但是它并不吃,只是不停的抓,不停的杀。”
我:“那是你的印象吧?有那种动物吗?”
他:“嗯,也可能。后来一直杀到黄昏的时候,它累了,在夕阳下满足的往回走,肚子还是瘪的,但是它很满足。就跟你们去迪厅去酒吧去K歌去吃饭出来一样, 心满意足的感觉。那个画面我到现在还记得。想起来那件事儿,我就明白了,没什么理由,没什么可内疚的,我天生就是想去杀。狮子老虎狼为什么抓了别的动物杀 了吃肉?因为它们就是天生的食肉动物,狮子老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是狮子老虎,只是按照天性去做。我也是,我想通了,我没必要去考虑我为什么这么做,我只要 去做就好了。这就是我的天性,我就是一只杀戮动物。”

他的表情无比的镇定、坦然。

我想我没有什么再问的了,我也能预测到后面的专家组会下什么样的定义。

我猜几天后专家们会和我有一样的感觉:那是一股冻透骨髓的寒意,那种寒冷纠缠住每一块骨头,每一个关节,冰冷的皮肤紧紧捆住肌体,让人即便在夏天暴烈的 阳光下也毛骨悚然,惊惧不已。那种感觉会长久的、紧紧的抓住心脏不放,并且慢慢的扣紧,直到把最后一滴血液挤出心脏,整个身体不再有一丝温暖…………不是 噩梦,不是电影,不是小说,是活生生的来自心底的恐惧。

我想,这个世上,也许并没有地狱,但是坐在我面前的一定是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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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22 14:42: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篇《苹果的味道》

他失踪了大约快一个月,家人找不到他,亲戚朋友找不到他,谁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等到警察撞开他家门的时候,发现他正赤身裸体的坐在地上迷惑的看着冲进来的人们。

于是,几天后,我坐在了他的面前。

……

他:“知道他们觉得我有病的时候,我快笑死了。”
我:“……”
他:“这个的确是我不好,我只说出差一周,但是没回过神,一个月……”
我:“你自己在家都干嘛了?”

他狡黠的笑着:“如果我说我什么都没干,你信吗?”

我:“你是真的什么都没干吗?”
他想了想:“看上去是。”
我:“为什么这么说?”
他:“嗯……我的大脑很忙……这么说你理解吗?”
我:“一部分吧。”
他:“我是在释放精神。”

我反应了一下:“你是指打坐什么的?”

他:“不不不,不是那个。或者说不太一样,我说不清,不过,我从几年前就开始这样了。”
我:“开始哪样了?”
他:“你别急,我还是从头跟你说吧。我原来无意中看了达摩面壁9年参禅的事儿了(一说10年),我就好奇,他都干嘛了?一口气山洞口坐了那么多年?到底领悟什么了?这个我极度好奇,我就是一好奇的人。特想知道。”
我:“你信禅宗?有出家的念头?”

他:“没有没有,我觉得吧,我是说我觉得啊,出家什么的只是形式,真的没必要拘泥于什么形式。想信佛就信好了,想参禅就参呗,谁说上班就不能信了?谁说 非得在庙里才能清心寡欲了?信仰、信仰,自己都不信,去庙里有意义吗?回正题……看书上说,那些古人动不动就去山里修行,大多一个人……带女的进去不算, 那算生活作风问题……大多一个人,在山里几年后出来都特厉害;还有武侠小说也借鉴这个,动不动就闭关了,啥都不干把自己关起来……不过古人相对比较牛一点 儿,山里修炼出来还能御风而行……”

我笑了下:“有艺术夸张成分吧?诗词里还写‘白发三千丈’呢。”

他:“嗯,是,不过我没想飞,我就想知道那种感觉到底是怎么样的。”
我“然后你就……”
他:“对,然后我4年前就开始了。”
我:“4年前?”
他:“对啊,不过一开始没那么久,而且每年就一次。第一次是不到4天,后来越来越长。”
我:“你终于说正题了。”

他笑了:“我得跟你说清说动机啊,要不我就被当成神经病了。”
我:“精神病。”
他笑的极为开心:“哦,是这样,我第一次的时候是挑休年假的时段。事先准备好了水,好多大白馒头,然后跟爸妈说我出差,自己在家关了手机、拔了电话线,锁好门、最后拉了电闸。”

我:“拉电闸?”
他:“我怕我忍不住看电视什么的,就拉了电闸。然后我什么都不干,就在家里待着。不看书看报看杂志,不做任何事情,没有交流,渴了喝水,饿了吃没有任何 调味的馒头,困了睡,醒了起。如果可能的话,不穿衣服。反正尽可能的跟现代文明断绝了一切联系,什么都不做,躺着站着溜达坐着倒立怎么都成,随便。”
我好奇的看着他。
他:“最开始的时候,大约头24小时吧,有点儿兴奋,脑子里乱糟糟的,啥都想。不过才半天,就无聊了,不知道该干什么,我就睡觉。睡醒夜里了,没电,也 没必要开灯,反正什么都不干。那会儿特想看看谁发过短信给我什么的,忍住了。就那么发呆到凌晨的时候,觉得好点儿了,脑子开始想起一些原来想不起来的事儿 了。”
我:“都有什么?”

他:“都是些无聊的事儿,例如小时候被我爸打的多狠啊什么的。第二 天晚上是最难熬的,那会儿脑子到清净了,可是就是因为那样才倍觉无聊。而且吧,开始回忆出各种美食的味道——因为嘴里已经空白到崩溃了,不是饿,是馋。其 实前48小时是最难熬的,因为无所事事却又平静不下来。”
我:“吃东西吗?”
他:“不想吃,因为馒头和白水没味道。说个可能你不理解的事儿:我迷糊了一会儿感觉在吃煮玉米喝可乐,醒了后觉得满嘴都是可乐和煮玉米的味道,真的,你别笑,真的,都馋出幻觉来了。”

我:“那你为什么还坚持着呢?”
他:“这才不到两天啊,而且,我觉得有点儿东西浮现出来了。”
我:“浮现出什么来了?”
他:“别着急听我说。就快到48小时的时候,朦朦胧胧觉得有些事情似乎很有意思,但是后来困了,就睡了。醒了之后我发现是有什么不一样了。我体会到感觉的存在了,太真实了,不是似是而非那种。”

我:“什么感觉?”

他:“不是什么感觉,而是感觉的确存在。感觉这个东西很奇妙,当你被其他感官所带来的信息淹没的时候,你体会不到感觉的存在,至少是不明显。感觉其实就 像浮在体表一层薄薄的雾气。每当接触一个新的人物或者新的事物的时候,感觉会像触角一样去探索——然后最直接的反馈给自己信息。想起来有时候面对陌生人, 很容易一开始就给对方一个标签,如果那个标签是很糟糕的评价,会直接影响到态度,而且持续很久,这就是感觉造成的印象。每当留意一个人的时候,感觉的触角 会先出动——哪怕只是一个陌生的路人。你有没有过这种情况?面对陌生人微笑或者不再留意?那就是由感觉造成的。直接造成的。当然了,对方也在用感觉触角试 探你,相互的。事实上自我封闭到48小时后,我就会一直玩味感觉的存在,还有惊奇加好奇。因为,感觉已经平时被色、香、味等等等等压制的太久了,我觉得毕 竟这是一个庞杂到迷乱的世界,能清晰的意识到感觉的存在很不容易——或者说,很容易?只是很少有人愿意去做。”
我犹疑了一下问:“那会儿你醒了吗?”

他:“真的醒了,而且是醒了没睁眼的时候,所以感觉异常的敏感,或者说,感觉带给我的信息异常明显?应该是吧。你小时候有没有过那种情况:该起床你还没起,但你似乎已经开始刷牙洗脸吃东西了,还出门了,然后冷不丁的清醒了——原来还没起!其实就是感觉已经先行了。”

我:“好像有过,不过我觉得是假想或者做梦……”
他:“不对不对,不一样的,肯定不一样的。那种真实程度超过假想和做梦了。第一年我只悟出感觉,不过那已经很好玩儿了。后面几年都自我封闭能到一星期左右,基本没问题。”

我:“闭关一星期?”
他:“啊?哈哈,是,是闭关一星期。不过,感觉之后的东西,更有趣。”说着他神秘的笑了。

我也笑着看着他。

他:“一般在‘闭关’4、5天之后,感觉也被淡化了,因为接触不到陌生的东西,之后的阶段,有可能会超越感觉。之所以说有可能,是我不能够确定在那之后 是什么。所以我就先暂时的定义是精神的存在。感觉之后浮现出来的就是精神。当然我没意念移动了什么东西或者自己乱飘,但是隐约感受到精神的存在其实还是有 意义的,具体是什么我很难表达清楚,说流行点儿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朴素点儿就是有了很多原来没有的认识。而且,我说的这个认识可以包括所有。例如我 把记忆中的一切都翻腾出来挨个滤一遍就明白点儿了,看不透的事情看透了,想不清的事情想通了,钻牛角尖的状态和谐了……大概就是这样……那种状态会很有意 思,那是一种信马由缰让精神驰骋的……嗯……怎么形容呢?就用状态?也许吧……那样到底多久我不清楚,也许十几个小时二十几个小时或者更多,时间概念淡薄 了,这点特别的明显!”

我:“不能形容的更明白点儿吗?”
他:“嗯,根本说不明白,反正我大 体上形容给你了。其实这次本来我计划两周的,没想到这么久……但是他们进来那会儿,我已经隐约觉得在精神后面还有什么了,那个更说不清了,真的是稍纵即 逝。一下就觉得特神奇,然后就再也找不到了……而且还有一点,可能也跟运动量小有关,处于自我精神状态的时候,一天就吃一点儿,不容易饿,哈哈,真的。”
我:“精神后面那个,你隐约觉得是什么。”
他:“不知道,我在想呢……那个,不好说……给我多点儿时间我可能能知道。不过,我的确明白好多了,其实达摩什么的高人面壁好多年也真有可能,而且不会觉得无聊。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聊?”

我:“没觉得,你说的很有意思。”
他:“真的?”
我坦然的看着他:“当然是真的。”
他又狡黠的笑了下:“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每次闭关我都刻意准备一个苹果作为‘重新回来’的开始。”
我:“苹果?是吃吗?”
他:“嗯,不过,最后吃。那才是苹果的味道呢!”

我:“苹果?什么味道?”

他陶醉的半眯着眼睛回味:“当我决定结束的时候,就拿出预先准备好的苹果,把苹果洗干净,看着果皮上的细小颗粒觉得很陌生,愣了一会儿,试探性的咬下 去……我猜大多数人不知道苹果的真正味道!我告诉你吧:用牙齿割开果皮的时候,那股原本淡淡的清新味道冲破一个临界点开始逐步在嘴里扩散开,味道逐渐变得 浓郁。随着慢慢的嚼碎,果汁放肆的在舌尖上溅开,绝对野蛮又狂暴的掠过干枯的味蕾……果肉中的每一个细小颗粒都在争先恐后的开裂,释放出更多更多的苹果的 味道。果皮果肉被切成很小的碎片在牙齿间游移,把味道就跟冲击一样传向嘴里中每一个角落……苹果的清香伴随着果汁滑向喉咙深处……天呐……刚刚被冲刷过的 味蕾几乎是虔诚的向大脑传递这种信息……所有的感官,经过那些天的被遗忘后,由精神、感觉统驭着,伴随着一个苹果,卷土重来!啧啧,现在想起来我都会忍不 住流口水。”
看着他溢于言表的激动真的勾起我对苹果的欲望了。

我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你试过别的水果吗?”
他又咽了下口水:“还没,我每次都想:下次试试别的!可事到临头又特馋苹果给我的那种刺激感……真的,说句特没出息的话:为了苹果你也得试试,两天就成。”
我已经被他的描述感染了:“然后呢?”
他愣了一下才从对苹果的思念里回过神来:“然后?哦,然后是一种找回自己的感觉,没有因为那些天的神游而打算放弃肉体,而是坚定的统驭肉体。那是真实到让我做什么都很踏实的感觉。是统一的,是清晰的。我觉得,被放逐的精神找回来了。”

那天回家的时候,我特地买了几个苹果,我把其中一个在桌子上摆了很久。那是用来质疑我自己的:我真的知道苹果的味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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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恶心善护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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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22 14:43:0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拖延症有所好转 于 2012-10-22 14:48 编辑

第十三篇《生化奴隶》

这是一个比较典型的病例。

他每天洗N次手,如果没人拦着他会洗N次澡,而且必须用各种杀菌的东西洗。不计代价的洗。就是说:对人有没有害不重要,先拿来用再说。跟他接触的时候绝 对不可以咳嗽打喷嚏,否则他会跳开——不是夸张,是真的跳开,然后逃走。这点儿让我很头疼。最初以为严重的洁癖、强迫症,后来才知道,比那个复杂。


我:“你手已经严重脱皮了,不疼吗?”
他低头看了看:“有点儿。”
我:“那还拼命洗?你觉得很脏吗?”
他“不是脏的问题。”

他看人的表情永远是严肃凝重,就没变过。

我:“那你想洗掉什么?”
他:“细菌。”
我:“你也看不到,而且不可能彻底洗掉的。”
他:“看不到才拼命洗的。”
我:“你知道自己是在拼命洗?”
他:“嗯。”

话题似乎僵住了,他只是很被动的回答,不想主动说明。我决定换个方式。

我:“你觉得我需要洗吗?”
他:“……你想洗的话,就洗。”
我:“嗯……不过,怎么洗呢?”
他皱眉更严重了:“你还好吧?洗手洗澡你不会?如果你不能自理的话,楼下有护理病区。”
我:“呃……我的意思是:我希望象你那样洗掉细菌。”

他依旧严肃的看着我:“洗不干净的,从出生到死,不可能洗干净的。”
我:“但是你……”
他:“我跟你的目的不一样。”

这是他到目前为止唯一一次主动发言,为了是打断我……我觉得他很清醒,于是决定问得更直接些。

我:“你洗的目的是什么呢?”
他:“洗掉细菌。”

完,又回来了,这让我很郁闷。就在我觉得这次算是失败的时候,他居然主动开口了。

他:“你看电影吗?”
我:“看。你喜欢看电影?”
他:“你看过《黑客帝国》吗?”
我:“《Matrix》?看过,挺有意思的。”
他:“其实我们就是奴隶。”
我:“你是想说,那个电影是真的?”
他:“那个电影是科幻,假的。但是我们真的是奴隶。”
我:“我们是什么的奴隶?”

他:“细菌。”

我:“你能说的明白些吗?我没理解。人怎么是细菌的奴隶了?”
他神经质的四下张望了下(说一句,我们这屋没人,门关着),压低声音说:“我告诉你的,是真相。你听了会很震惊,但是,你没办法摆脱,就想我一样。虽然电影里都是皆大欢喜,但是,现实是残酷的。人类的命运就是这样的。”
我:“有这么悲哀吗?”

他:“你知道地球有多少年了吗?”
我:“你指形成?嗯……好像是46亿年。”
他:“嗯,那你知道地球有多细胞生物多少年了吗?”
我努力在大脑中搜寻着可怜的古季带名词:“嗯……我记得那个年代,是寒武纪吧?但是多少年前忘了……”

他:“5亿年前,最多不到10亿年。之前一切都是空白,没人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我:“哦……真可惜……”
他:“你知道人类出现多少年了吗?”
我:“这个知道,类人时代,就是人猿时代大约十几万年前。”

他对着我微微前倾了下身体:“明白了?”
我:“……不明白。”
他:“人类进化才花了这么点儿时间,寒武纪到地球形成,30多亿年就什么都没有?空白的?”
我:“你是说……”
他:“不是我说,而是事实!就算地球形成的前期那几亿年是气体和不稳定的环境,我们往多了说,10亿年,可以了吧?那么剩下的20多亿年,就什么都没有?一定有的,就是细菌。”

我:“你是说细菌……进化成人……细菌人了?”

他:“你太狭义了,人只是一个词、一个自我标志。你想想看,细菌怎么就不能进化了?非得多细胞才算进化了?细菌的存活能力比人强多了吧?细菌的繁衍方式 是自我复制,比人简单多了吧?进化进化,多细胞生物其实是退化!变脆弱了,变复杂了,变挑剔环境了,这也能算进化?”

我:“但是有自我意识了啊?”

他:“你怎么知道细菌没自我意识?脑细胞有自我意识怎么来的?目前解释就是聚一起释放电讯号化学讯号。如果这就是产生意识的根本,那细菌也能做到。细菌 的数量远远高于脑细胞吧?很多细菌在一起,到达一定的量值,就会产生质变。生物进化最需要的不是环境,而是时间。恶劣的环境是相对来说的,对细菌来说不算 什么,30亿年的时间,足够细菌进化了!”

我:“……细菌的文明……”

他:“细菌的文明和我 们肯定是不一样的,我们所认为的物质对它们来说是有没意义的。我们看不到、摸不到细菌,但是他们却同时在我们身边有着自己的文明。超出我们理解的文明。如 果你看过生物进化的书,你一定知道寒武纪是个生物爆炸的时期,那时候生物的进化可以说是超光速,很多科学家都搞不明白到底怎么就突然就出现多细胞生物了。 然后飞速的进化出了各种更复杂的动物,三叶虫,原始海洋植物,无脊椎动物,藻类。真的有生物进化爆炸吗?我说了,进化最重要的是时间,那种生物爆炸是巧 合?比方说你走在街上,风吹过来一张纸,是彩票,恰好飘在你手里了,你抓住了,而且第二天你看电视发现,那张是中了大奖的彩票。幸运吗?如果跟寒武纪进化 爆炸比起来,那只算吃饭睡觉,不算巧合,太平常了。”
我努力去理解他所说的:“那生物是怎么来的?”

他:“细菌制造的。多细胞生物必须和细菌共生才能活,你体内如果没细菌帮你分解食物,你连一个鸡蛋也消化不了。人没有细菌,就活不下去。别说人了,现在世上哪种生物不是这样?为什么?”

我:“好像那叫生物共生吧?”
他:“共生?不对,细菌为什么制造多细胞动物出来呢?因为,我们是细菌文明的生物工厂,我们可以产生必要的养分——例如糖分,供养细菌。”

我:“但是人类可以杀死细菌啊?”

他:“对,没错,但是你杀死的是细菌的个体,你没办法杀死所有细菌。而且,细菌的繁殖是自我复制对吧?你杀了细菌的复制体有什么用?细菌还是无处不在。 如果真的有一天细菌们觉得我们威胁到它们的生存了,大不了杀了我们。细菌的战争,人类甚至看不见。武器有什么用?你都不知道自己被入侵了。恐龙统治了地球 2亿年,也许早就有了自己的‘恐龙文明’,但是突然之间就灭亡了,很可能就是细菌们认为恐龙文明威胁到了自己而去毁灭的。对细菌来说,毁灭一个文明,再建 立一个新的文明太简单了。反正都是被细菌奴役。”

我:“你是说细菌奴役我们吗?”

他:“细菌任由我们发展着,我们的文明程度与否它们根本不关心,如果发现我们威胁到了细菌的文明,那就干掉我们好了,易如反掌。而且,只是针对人类大举入侵,别的生物还是存在。也许以后还会有猫文明或者蟑螂文明,对细菌来说无所谓,一切周而复始。”

看着他一口气说完后严肃忧郁的看着我,我想反驳,但是似乎说不明白。

他小心的问我:“我想去洗个手。”

我呆呆的坐着。我知道他所说的那些都是建立在一个假定的基础上,但是又依托着部分现实。所以这种理论会让人抓耳挠腮很头疼。

几天以后,我在听那段录音的时候,我还是想明白了。问题不在于他想的太多了,或是其他人想的太少了。而是对我们来说,未知太多了。如果非得用奴役这个词的话,那我们都是被未知所奴役着。直到终于我们看透、看清了所有事物的那一天。


只是,不知道那一天到底还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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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22 14:54:54 | 显示全部楼层
问题不在于他想的太多了,或是其他人想的太少了。而是对我们来说,未知太多了。如果非得用奴役这个词的话,那我们都是被未知所奴役着。直到终于我们看透、看清了所有事物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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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22 15:10:1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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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22 16:15:5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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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22 20:22:3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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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22 20:23:0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擦,我觉得前几个太惊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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