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离。
离散或者陌生。大概是生离最常见的两种形式。
有时候宁愿离散。去大吵一架,大骂一场,说出一系列无法收回的伤人伤己的话,然后决绝的再也不见。听起来是一件痛快的事情,因为
切断了彼此间关于未来的一切可能。事实上这对当下的自己来说,或许只是一种假装仁慈的逃避。
她觉得我这样的行为接近神经病。因为在有限的生命中,少数的得到这样狠毒待遇的人,在决裂之前必须是掏心掏肺诚心珍惜的。割断关系不是像线一般一把扯开,而是混着血泪用自己的言语行为制成的锯子缓慢坚决的,伴着时间和果断慢慢的一分为半。绝对是精神上的自虐。
死别。
经历过两次死别。
一次是少年的时候。鲜活的男孩子。花瓣般的嘴唇,鹿一样的眸子。可惜再也不见,偶尔想起他,也只有模糊的轮廓。原本细枝末节的小事,因为他的离去,都蒙上一层不真实的幻影,似真似假,恍如莫殇的幻觉。只可在静谧时拿起来偷偷回味。却不敢经常想,总怕想着想着,就忘记了。
还有一次是不久之前。九六高龄,人称喜丧的爷爷。全家唯一发觉我爱上一个多么不该爱的人,在我装疯卖傻时悄悄摸摸我的头,叹一声“冤孽”。却足够如雷贯耳。
生离死别。
我们一生中遇到许许多多的人。有些与我们擦肩而过,或许会回头有意无意的再看上一眼,或许会在某个特定的情况下对那次短暂的宿命感慨万千,但更多的是恍然如梦。一种城市里流水般的梦。有些或许是不愿太冷清,或许是苍天的捉弄,在我们记忆的烛光倏地闪亮之时,微笑而又坚定地出现在黑暗的背景中,然后挥一挥手,带给我们一头雾水。有些我们在需要时能记得他们的名字或者是能强迫自己回想起他们的名字。在此之后,也就没有什么在此之后了。另外一些,如果你和这些人保持虽然不算经常的来往,却也时而不时的为大脑中存储他们个人信息的神经元加点润滑油的话,你绝对可以算是…满天下了。我不说是什么满天下,是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些处在你心灵边缘的人。还有一些,是你的朋友吗?可以说是,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被朋友出卖的苦主了;也可以说不是,假如朋友是要用真心对待的话,几个人有这样博大宽容的胸襟?有人有,但我没有,你觉得你呢?
而总有一些,不管你搬过多少次家,不管你的性格多么孤僻,这部分人在不足以摧毁生命的别离后相逢时,你多少会有点眼熟,就像你多少年后重游曾经寄宿过一夜的旅馆的那种眼熟一样。别以为这是你生活的核心,否则你根本不可能在跌倒之后还能若无其事的拭掉身上的土,然后吹着口哨去该去的地方。事实上,猛兽会用体液划定自己的圈子,工作和爱好也会划出你自己的圈子。两者不同的是:猛兽的圈子里只允许自己存在,而你必须与这些人共存。所以在危险来临的时候猛兽会反击、你只能外逃,逃离这个用精致掩饰了脆弱的圈子,这个不再也从来没有真正属于你的圈子。最后的所剩无几的,我无权评价。因为这些人中的一部分是无法挑选的,一部分是你自己精心挑选的,还有一部分是上天为你挑选的。这些人或许无法给你带来荣华富贵、或许无法对你阿谀奉承、或许无法满足你的虚荣心。但也只有这些人,在你即将失去他们或他们即将失去你的时候,你会抛却一切情感上的纠葛和冲突,本能般的说:“再见,记住我。”
——因为你总希望。这些人,能够和你一起,跨越生离与死别。
【这种难为情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