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视着他们的眼睛
看见了我们的曾经
所有的苦痛和歇斯底里
如今都无法逃避
最终是我们自己亲手将爱情
埋葬在呼啸而过的风里
谁哀伤,谁伤痛。谁争论,谁胡言乱语?
如果
我爱你,这点距离我根本就不看在眼里,没有人能够从我手中将你夺去。
那么
我可以,我希望我能抱着你,直到我们都死去!
为什么
出卖你的真心?
这是你应得的,你杀了你自己。这世上没有什么可以分开我们,只有你自己可以。
故事的结局是活着我们没有在一起,那么死后请让我与你同寝。
后来
人们在那温和的天空下面,在这三块墓碑前流连
望着飞蛾在石南丛和铃花中扑飞,听着柔风在草间飘动
纳闷有谁能想象得出在那平静的土地下面的长眠者竟会有并不平静的睡眠。
勃朗特三姐妹无疑是英国文学史上三颗璀璨的明珠,她们的作品《简·爱》、《呼啸山庄》和《艾格妮丝·格雷》在英国文学史乃至世界文学史上都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而这其中我最爱的,便是《呼啸山庄》。
经历一百多年的洗礼,当初最不为世人所理解的《呼啸山庄》如今被誉为“最奇特的小说”。在此基础上改编的电影也有无数个版本。
拜读《呼啸山庄》的小说十分偶然,那时为书中极端矛盾的情感所纠结,使得我不得不放慢节奏去读。即便如此,却也让人无法停下来。更是找了还原度比较高的1998年版电影来看,希刺克厉夫和凯瑟琳那犹如一阵呼啸而过的风般的爱恨,以更为直观的方式冲击着我的视觉和内心,几度令我落泪。
故事从弃儿希刺克厉夫被呼啸山庄老主人恩箫收养后开始。希刺克厉夫虽然得到了“家”的庇护,但却一直遭受辛德雷等人的欺辱,后来因为凯瑟琳的背叛一怒之下出走。多年后功成名就归来对恩箫和林顿两个家族展开了极端的报复。这一系列跨度长达三十多年的报复最终以希刺克厉夫的死亡告终。
我不知道艾米莉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写下这个故事的,这样极端又畸形的悲伤的爱情。明明相爱得犹如爱着自己半身的两个人却错过了彼此。这无疑让人费解,但不可否认的是,我真真切切地被她所感动了。
最开始,艾米莉展现给我们的是英国约克郡阴沉的荒原,散乱的岩石,翻滚的云,呼啸的风,破败的庄园和狂吠的狗。基调十分阴暗,充满了强烈的压迫感。
紧接着让人心惊胆颤、印象深刻的一个情节,是约瑟夫梦见窗户那凯蒂在敲打窗户,喊着:“让我进去!”闻声而来的希刺克厉夫激动得打开窗歇斯底里地呼唤凯蒂的那一幕,这时,我们仿佛能够看见希刺克厉夫双眼下的皱纹,艾米莉将希刺克厉夫被他对凯蒂的爱与恨折磨得身心交瘁歇斯底里的疯狂模样刻画得淋漓尽致。
我是多么爱你啊!为什么你让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看到你,你却不愿意来见见我?回来吧,凯蒂!这里表达了希刺克厉夫的愤怒和无力,对凯瑟琳爱之深恨之切的揪心,让人心生怜悯。
让我们看看耐莉开始讲述三十年前这矛盾的爱恨背后的故事。
希刺克厉夫初来乍到,尽管不受这个家里孩子们的欢迎,却受到了耐莉的照顾和老主人的疼爱。我记得我在看电影的时候有一个镜头是,年幼的希刺克厉夫爬上老主人的床摸着他的手安心地偎依在他怀里睡着了。这无疑和之后经历了老主人的死亡以及凯瑟琳的背叛后变得咄咄逼人、暴虐无情的希刺克厉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时的希刺克厉夫感受到了亲情和爱,虽然野蛮粗俗却拥有着较为柔软的心。
与辛德雷的矛盾一定程度上促进了他与凯瑟琳之间的感情。两人渐渐成为极好的玩伴,关系愈发变得亲密起来。在善良的恩箫先生去世后,凯瑟琳就是他的全部,占据了他的整个生命。甚至做好了与任何想从他身边夺走凯瑟琳的人战斗的准备。
凯瑟琳问他:“你听到了什么?”“我的心跳。”“不,是我的。”“我都听到了。它们在一起跳动着,听。”希刺克厉夫这温柔的一面大约只展现给他的凯蒂吧。这里读来带着极其温柔的画面感,鸟叫和风,恋人低语,一切都十分美好。日久生情不是虚妄的。
由此看来倘若有朝一日一直视为自己的半身背叛了自己简直是无法想象的可怕的事情。因此,他对凯瑟琳极端至疯狂的恨是由极端至疯狂的爱衍生出来的,并不是没有基础的。
老恩箫去世的时候,管家在诵读的这一段祷词突然就戳中了我的泪点。“谁哀伤,谁伤痛。谁争论,谁胡言乱语。”后来我才意识到,这不仅是为老主人的送别,更是对希刺克厉夫幸福生活的送别。
辛德雷带着妻子回来了,他开始更加排挤希刺克厉夫。他并没有将他当兄弟照顾,而是让他干粗重的活、睡马棚,不让他和凯瑟琳待在一起。这反而促进了希刺克厉夫和凯瑟琳之间的感情和滋长了他们的叛逆。
我在看电影的时候很难忘的一个情节是,凯瑟琳打开窗子向下看去,希刺克厉夫可怜兮兮地站在呼啸的风里正好也看着她。
这就是默契啊!如果我爱你,这点距离我根本就不看在眼里,没有人能够从我手中将你夺去。
直到有一次他们闯进画眉山庄,凯瑟琳遇见了埃德加,一切开始发生变化。
林顿的出现让两人的感情开始有了间隙,作为她自身的存在,她不明白希刺克厉夫为什么生气。当希刺克厉夫指着石壁上可怜的圆点悲伤地对她说:“你看,十字是你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圆点的是和我的。”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推开他逃走了。
于是顺理成章地,林顿和凯瑟琳求婚了。但是凯瑟琳犹豫了,“我对林顿的爱像是树林中的叶子:我完全晓得,在冬天改变树木的时候,时光便会改变叶子。我对希刺克厉夫的爱恰似下面的恒久不变的岩石:虽然看起来它给你的愉快并不多,可是这点愉快却是必需的。耐莉,我就是希刺克厉夫!他永远永远地在我心里。他并不是作为一种乐趣,并不见得比我对我自己还更有趣些,却是作为我自己本身而存在。”很明显,她很清楚自己是爱着希刺克厉夫的,但是为了虚荣,为了激励希刺克厉夫发奋,她屈服于现实也狠狠伤了希刺克厉夫和林顿的心。
希刺克厉夫在那个暴风雨的夜晚出走了。
值得注意的是,全书很多处都运用了重复和呼应的手法,例如麦鸡的雏鸟。起初希刺克厉夫带凯瑟琳去看温暖的鸟蛋,但凯瑟琳在林顿家做客未归,希刺克厉夫以为他就要失去她了,于是设了圈套饿死了雏鸟。理由仅仅是,“如果你不在了,它们活着也没有意义。”这一情节将希刺克厉夫疯狂的爱细致地展现在观众面前。他疯狂的行为,痛苦的表情,他激动地让凯瑟琳向他保证绝对不会离开他,这些不仅让凯瑟琳痛哭流涕,更使我们惊心不已。
五年后,来自“吉米尔顿”的客人围绕着凯瑟琳·林顿吹起一阵狂风,向恩箫和林顿两个家族展开报复。这一部分讲述了希刺克厉夫在怨恨中变得暴虐冷漠直至走向人性的死亡的过程。
他诱骗着辛德雷抵押土地和房屋,得到了呼啸山庄甚至整个恩箫家族的财产。他根本不爱林顿的妹妹,为了报复,却娶了迷恋他的伊莎贝拉,最终夺取了林顿的家业。
凯瑟琳对希刺克厉夫的爱,不仅让林顿感到恐慌,连耐莉也在看到希刺克厉夫吻伊莎贝拉时暗暗骂了一句“叛徒!”。两人明明相爱却互相折磨着对方。不能忘记的情节还有凯瑟琳临产前。希刺克厉夫潜入她房中,他还是唤她凯蒂,然后说:“我怎么能忍受!我怎么能!”“你伤了我的心。”两人疯狂地拥抱在一起,互相怨恨:“我希望我能抱着你,直到我们都死去!”之后,凯瑟琳死了,但对希刺克厉夫的折磨还没有停止。凯瑟琳折磨着希刺克厉夫,希刺克厉夫就折磨着小希刺克厉夫、哈里顿和小凯瑟琳。
凯瑟琳当初年少无知的决定,让两个家族都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凯瑟琳的结局其实正如希刺克厉夫所说:“你为什么出卖你的真心?这是你应得的,你杀了你自己。这世上没有什么可以分开我们,只有你自己可以。”而最无辜的便是林顿兄妹,他们爱上了不爱自己的人,不幸成为了凯瑟琳和希刺克厉夫爱情的牺牲品。希刺克厉夫,与其说是凯瑟琳幼稚决定的牺牲品,不如说是私有制社会的牺牲品。私有制社会的残酷现实使得凯瑟琳低了头,害了对她一往情深的希刺克厉夫,甚至差点害了两个家族的下一代。
被爱与恨矛盾折磨着的希刺克厉夫在一个雨夜里挖开了凯瑟琳的坟墓,抱着凯瑟琳干枯的骸骨痛哭不止。这一场景让人倍感凄凉,希刺克厉夫内心的孤寂是他打开了无数窗子也无法等回凯瑟琳,是他的半身已长眠于荒原无法答应。
最后,希刺克厉夫在哈里顿和小凯瑟琳的眼中看到了自己和凯蒂当年的影子,放过了孩子们、放过了凯瑟琳,也放过了自己。故事的结局是活着我们没有在一起,那么死后请让我与你同寝。于是,在荒原上的三座坟,中间是凯瑟琳,两边分别是埃德加和希刺克厉夫。
我凝视着他们的眼睛,看见了我们的曾经。所有的苦痛和歇斯底里,如今都无法逃避。最终是我们自己亲手将爱情,埋葬在呼啸而过的风里。
整本书都带着浓烈的反抗色彩和为了争取幸福的斗争精神,融合以阴沉离奇又紧张烂漫的气氛,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人类最强烈的感情就是憎恨。憎恨延续得比爱情更长久。因为还有爱,所以能憎恨下去,因为憎恨着,所以能一直爱下去。”
野村美月也曾说过:“每个人都坚持自己的想法,毫不顾忌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管憎恨、悲伤还是爱,都像野兽一样,毫不隐藏感情地互相谩骂、伤害,几乎都是让人不想与之交往的人物。”凯瑟琳和希刺克厉夫就是这样的存在,他们爱着对方,伤害着对方,也伤害着他人,这样的爱太沉重、太折磨。
合上书,我心中的思绪被这呼啸而过的风吹得凄凉起来,正如艾米莉在小说的最后所写道的:
“我在那温和的天空下面,在这三块墓碑前流连,望着飞蛾在石南丛和铃花中扑飞,听着柔风在草间飘动,我纳闷有谁能想象得出在那平静的土地下面的长眠者竟会有并不平静的睡眠。”
那个。。这个好像。。写多了。。可以么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