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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拉然图书馆] 魔兽官方小说-龙王之晓 【连载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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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ㄗòsら啵~ 于 2013-7-4 11:28 编辑

龙王之晓
作者  KNAAK, Richard A.
翻译:Shirl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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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来自艾泽拉斯国家地理-镶金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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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ㄗòsら啵~ 于 2013-7-4 11:32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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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29 18:40:18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I Wyrmrest

第一章 龙眠神殿

他盘旋着,模糊阴影掠过身下恢宏的建筑。尽管曾经来过此地,他仍旧为这座古老而巨大的神殿而叹服。神殿耸入云霄,分为数层,每一层都对应一个种族——不过神殿是如此之高,它绝不可能为人类或兽人而建。从圆形的地基到圆形的穹顶,石柱鳞次栉比,如同是在各个方向上守望着苦寒的巨龙废土的哨兵。巨大的冰锥倒悬于这座古老建筑物的圆顶,可怖的裂缝漫布于那些石柱与拱门上,然而即便在时间的侵蚀和数次大战役的破坏下,永恒的龙眠神殿仍旧屹立。

对他而言,恒久屹立的龙眠神殿,就是艾泽拉斯世界那些可怕、无尽,又变化多端的灾厄的比照。

其他的龙或许已经到了。他的视线扫过神殿周围的那些圣地——青铜、翡翠、蔚蓝、晶红以及黑曜石。这些圣地现下已然废弃——龙族正在分崩离析,龙眠神殿或许还能屹立个上万年,但它可能变得毫无意义,只是某个远古的遗迹,代表着早已失去的希望。

这头巨大的蓝龙叹息着开始降落。在下降的途中,他快速地眺望了了神殿与圣地北面的那些令他不安的土包和冰原,很快又将视线转向别处。每一个土包都是一具被霜冻的巨龙遗骸,有些土包已有数千年的历史。巨龙废土是一座坟墓,埋葬了数百名他的同族——无论他们鳞片的颜色。这座坟墓时刻提醒着他们:即使是最强大的生物也并非不死之身。

巨龙再度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他的目的地上。随着他的降落,龙眠神殿如同在他的视野中拔地而起。当他靠近神殿底层的一个入口时,巨大的体型在耸入云霄的神殿之下相形见拙。他落下,最后看了眼外头的景色,步入了神殿。

神殿的内部仍旧宏伟,第一间殿室便足有这头龙的三倍高。千年往矣,神殿墙上火炬的火光亘古跃动。墙壁上有着模糊的浮雕,许多浮雕都有着类似人类或精灵的形象,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些并非人类或精灵。或许这些浮雕所雕绘的是泰坦——将艾泽拉斯重塑成现在模样,劈开混沌带来秩序的神一般的存在;或许这些浮雕有一些别的什么用意,这头巨龙不知道答案。建造这座神殿的年代远早于他的时代,或者说,远早于龙族的时代。

没有人知道它为何而建造,但是从很早以前,这里就是他的族类中最伟大的存在的会面地点——守护巨龙——他们不仅仅守护着巨龙,更守护着整个艾泽拉斯。千万年来,五位守护巨龙相聚于此处,商讨各大龙族的行动。魔枢战争期间,三大龙族的龙王重建了“龙眠联军”,决定每年在龙眠神殿进行一次峰会,来协商如何应对这个不稳定的世界的种种挑战。彼时,蓝龙军团的首领正试图率领蓝龙屠杀艾泽拉斯世界的一切凡人施法者。在更古远的时代,上古之战终焉之时,恶魔退却,古卡里姆多大陆四分五裂,也正是在这里,四位守护巨龙——当时玛里苟斯仍在其列——协商了如何面对守护巨龙中的一员的背叛。这件事成了他们长久以来的最重要的事务,但即便是这个耗时万年的任务也无法与他们最初的事业相提并论:防止暮光之时----这个艾泽拉斯所有生命的末日发生。

守护巨龙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是最终迎来了非凡的胜利。现在,这里,自从这座古迹被选作他们的会面地点以后的头一次,这些前守护巨龙们不是作为世界的守护者来到此处,而仅仅作为他们自己。

巨龙沿着一个裂口进入冰层,到达了神殿最低处,半埋在土中的部分。他倾听着,里面却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可能他比其他几头龙到得都早。他思忖着是不是应该暂时离开神殿,在附近等待其他几位中的任何一个到来。作为四位龙王中最年轻的一位,他始终认为他不该在任何场合位列于他们之前。

不过当这头带翼的巨兽最终进入底层时,他终于听到了其中一位龙王的声音——诺兹多姆。即便是现在,青铜龙王仍是他们中最守时的一位……

他在说些什么,蓝龙无法分辨。但是,与他对话的那头巨龙的回应却无比清晰。

“我们应该等所有成员到齐,”温柔却充满威严的女声答道,“卡雷苟斯和我们中的任何一位同样值得尊敬。”

听到他的名字,蓝龙加快了前进的速度——他非但不是第一个到的,还让他的前辈们干等着。

“我到了。”蓝龙咆哮道。他进入了宽敞的圆形殿堂,殿堂的中央是一个大理石平台,只有北面和南面的阶梯可以通向平台的顶端。平台的四个角也由巨柱支撑。

诺兹多姆向这名新来的龙族投去锐利的目光,这头庞大的青铜龙的两侧各站着一头体型和威势与之相当的母龙。长而光滑的翡翠龙站在青铜龙地右侧,正用她彩虹色的眼球目不转睛地注视蓝龙;伊瑟拉,曾经是梦境的女王,她的双眼曾紧闭数千年之久,如今却不再阖上。她朝卡雷苟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在诺兹多姆的另一边,雄伟壮丽的红龙朝蓝龙走了几步。无论是体长还是体宽,她都远超出另外三头巨龙,但她令人生畏的外表下却掩藏着温柔。漫长的冠鳍从她的背部延伸到尾巴,蓝龙也知道——如果她展开双翼,她的翼展足以将室内的另两位完全挡住。

三头体型稍小的巨龙向他躬身行礼。每一头都站在前守护巨龙身后的宽阔平台上,跟随着他们各自的龙王。这些是龙王们最信任,也是经历过最多战斗洗礼的巨龙。卡雷苟斯认识他们中的每一个,胸有成竹的克罗多姆——也就是克罗米,以及离她最近的勇敢的麦琳瑟拉(译者注:感谢 [@slnmf] 和 [@upstone] 的提醒)——伊瑟拉的女儿。不过三头龙中卡雷苟斯最熟悉的还是红龙阿弗拉沙斯塔兹(译者注:感谢 [@月凝结] 帮忙找到的译名),他曾是龙眠神殿在防御暮光之锤时的指挥官。这些狂热的信徒试图召唤艾泽拉斯的末日。

这三位在龙王的背后安静地站立着。他们来这里是为了聆听。他们的出现令他想起他自己——他也应当有龙陪同。

问题在于,魔枢里已经没有人来担负这项工作了。

“不用害怕,卡雷苟斯,”红龙女王用平静的声音回复了他的咆哮,她的嗓音如同令人愉悦平静的旋律,“我们知道你会迟到一会。诺兹多姆只是担心你——是吧,诺兹多姆?”

“是的,”青铜龙用含混的声音回复道。他的嗓音充满了岁月的沧桑和智慧,即便他看起来同其他几位一样充满生命力。

“您真是太好心了。”蓝龙弯下他长长的脖颈向年长的巨龙们鞠躬,又向红龙女王说道,“如果您愿意的话,请叫我卡雷,阿莱克斯塔萨。”

诺兹多姆冷冷地哼了一声,不过阿莱克斯塔萨却点头道:“卡雷,原谅我忘了这个你喜欢的——那些年轻种族叫它什么来着?——昵称。不过我以为你只喜欢在人形时使用那个名字。”

“后来我就喜欢在任何时候使用它了。”卡雷答道。

“或许我们都该有个昵称,”伊瑟拉带着讽刺的意味插嘴道,“无论如何,现在是他们的世界了。确实,最近我以人形出现的时间比我用龙形的时间更多。这可能就是终结我们的时代最好最快的办法……”

她坦率的言辞令其他三位陷入沉默。在这令人不悦的片刻之后,阿莱克斯塔萨走上平台的最中央。另外三头巨龙紧随其后,诺兹多姆漫步向平台南方的边缘,伊瑟拉在东方,卡雷克在北方。西方——耐萨里奥的位置——自从他远古时代的变节后就一直空着。

红龙观察着她的同伴们;接着仰望了片刻神殿的穹顶,朗声宣布:“联军峰会现在开始。”

过去,这个布告会伴随着一些魔法进行,不过这样的“表演”已成过去。这四位的体型或许仍旧令人望而生畏,不过他们已经不再是艾泽拉斯的守护者了。他们牺牲了他们作为守护巨龙的力量来永久地击败了黑龙死亡之翼。死亡之翼……他曾是他们的同侪——耐萨里奥,正是他邪恶的疯狂念头几乎将世界带入暮光之时。

牺牲是值得的,不过卡雷很清楚,四头守护巨龙已经被永久地改变了。

卡雷偷偷观察着年长的三头巨龙。他刚刚成为魔法的守护巨龙不久,在他的前任龙王玛里苟斯殒落后勉勉强强地接过守护巨龙的重担,统帅蓝龙军团。玛里苟斯也被称作织法者,他厌倦了年轻种族对奥术魔法的滥用,最终宣布奥术的力量只能由龙族和他们的盟友掌握。魔枢战争几乎横扫整个艾泽拉斯。最终阿莱克斯塔萨伸出援手,在她的帮助下,一批她的幼龙同一群凡人英雄一起攻入玛里苟斯的堡垒——魔枢本身,遗憾地终结了玛里苟斯的永恒生命和他疯狂的计划。在寻找一位新龙王的过程中,蓝龙军团选择了他们中最值得信赖的一位:卡雷。

蓝龙等待着,但是没有一位龙王发话。甚至连阿雷克斯塔萨也无甚兴趣在宣布峰会开始后继续发言。生命的缚誓者似乎在等待着其他几位中的一位来开启会谈——伊瑟拉和诺兹多姆却都无意这么做。

就连卡雷都感到了不耐,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克罗米:“恕我冒昧,但有件事不得不提。时间线出现了波动!这或许与我们取走了巨龙之魂有关——”

诺兹多姆打断她:“时间线已经不归我们管了!我已经没有能力控制他们了。从今往后,年轻种族,也只有年轻种族,他们要自己面对他们自己和他们的未来。”

克罗多姆显然想要多说些什么,却只是点了点头。但是,当她退下时,伊瑟拉的女儿却鼓起勇气发言:“或许我的发言亦有逾越,但有传言说噩梦在奥恩裂口蔓延,它很可能正在找一个新的代言人,另一个噩梦之王会帮它穿过翡翠梦境,进入现实世界……”

“我们讨论过这些了,”伊瑟拉训斥着她的女儿。这位前守护巨龙的神情瞬息万变:“我想我们可能讨论过了……我想想,是的!我们讨论过了!裂口和和那些试图接触翡翠梦境的污染将由德鲁伊们处理……是的,德鲁伊们!暗夜精灵纳拉雷克斯已经成功封印了一次噩梦。德鲁伊们现在比我们更有能力与噩梦抗衡。”

在伊瑟拉失去守护巨龙的身份和力量之后,她似乎陷入了迷惘,一段时间内甚至无法组织语句表达所希望表达的东西。现在她已经好多了。

麦琳瑟拉看起来很失望:“如您所说,母亲。”

令人不安的沉默再度降临。阿弗拉萨斯特拉兹比另两位随从更加明智,不愿意在此时开口。卡雷忽然忽然明显地感到自己也该带个随从来。

如同时间静止了一般,甚至没有人动一动。最终,虽然意识到正是他的年轻令他的不耐凌驾于他对身体的控制,他脱口而出:“我有话说。”

其他的巨兽瞧向他,看起来有些好奇。

卡雷感到瞬间的惊恐,不过他很快意识到它不过是他本人对于发言内容的不确定而已,而不是其他的龙王在蔑视他。他的生命同这些永恒的存在所经历的漫长岁月相比简直就如同草芥般毫无意义。“曾经一度被他们平等地看待”的事实仍旧令他感到不安。

“说吧,”伊瑟拉最终回应道,“如果你想说,那就该说出来,够简单。”

卡雷在她的直白下有瞬间的退却。伊瑟拉曾经是梦境的女王,然而现在她在梦境和犹豫中只能看到一片空白。“魔枢的藏品……”

“就关于这些?”她看起来甚至比之前更兴趣缺缺,“蓝龙军团的事应该由蓝龙军团自己处理。你是知道的,你的话题同我们几个有任何关联吗?”

“没有直接的关系——”

“’没有直接的关系’,那就是没关系,讨论到此为止。确实,看起来似乎是到此为止了。”伊瑟拉转向阿莱克斯塔萨,抱怨道,“早就和你说过了,不是吗?我确定记得我说过!是的……我说过!我告诉过你我觉得就连在这里集会也是个错误,我的姐姐——”

“我们在每个双月的周期都曾会面。就此中断这样的集会恐怕有失敬畏。”

诺兹多姆又哼了一声:“不敬畏谁?艾露恩?月之母已经有她的暗夜精灵~来崇拜她了。不敬畏泰坦和他们的仆从?守护者们?我们甚至不知道泰坦们~是否还存在!当然不会是不尊重我们自己。我同意伊瑟拉,这是个错~误。龙眠联军不再有任何意义。如果这次峰会有什么目的~的话,那就是让龙眠联军到此为止,让我们所有人开始新的生命,解决自己的问题~”

卡雷没有料到龙王们会作出这样的发言。他屏息等待阿莱克斯塔萨让另两位冷静下来,但是生命的缚誓者却没有同他们争论。相反,阿莱克斯塔萨看起来似乎正在仔细考虑诺兹多姆的提议,就好像它对龙族有着巨大的好处一样。

蓝龙离开了他的位置,走向中央,停在阿莱克斯塔萨的前方,面对着青铜龙。“但是龙眠联军并不仅仅关于我们!这是龙族之间千年来的交往的桥梁!联军令我们的军团守序,不止一次阻止了灾厄的发生!我们都知道,只要我们团结在一起,永远会有希望——”

“’团结’,”伊瑟拉打断他,“是的,我们在过去的千万年中非常团结?不是吗?耐萨里奥……玛里苟斯……”她看起来还没说完,但是她只是带着歉意扫了眼诺兹多姆,就再度沉默。

“别忘了我,”青铜龙严肃地继续说道,他展开了他的双翼,“叫他姆兹诺多,恒龙军团之王,你喜欢的话,不过那头该死的巨龙就是我在遥远未来的自己,所以我应当为他的罪责承担骂名,就像耐萨里奥背负了死亡之翼的罪恶一样……”

阿莱克斯塔萨插入了他们的对话:“别这样,诺兹多姆!这里没有人会为你还没犯下的错误而责怪你!你同我们一起击败了姆兹诺多,已经永远改变了未来的走向!即使有人责怪你,那些责怪也同姆兹诺多一同消失了!”

卡雷和伊瑟拉颔首表示同意。青铜龙的尾巴慢慢地扫回,他叹息着,再度陷入阴郁。

“是的……我击败了未来的我自己……当我有力量战斗的时候。现在,我——我们——同其他的龙族别无二类。龙王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所以,我认为龙眠联军的时代也已经过去了。”

卡雷仍旧没有在两头母龙身上看到丝毫不同意的意思。“但是你们三位融合了我们种族最高的智慧!守护巨龙们一直——”

伊瑟拉用她的吻部撞了撞他的脸:“我们……不是……守护巨龙。”

“但你们三位仍旧是——”

“我们理解你的担忧,卡雷,”阿莱克斯塔萨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遗憾,令卡雷不由打了个寒噤,“但是我们的时代已然终结,而艾泽拉斯必须迎来新的守护者。”

话音刚落,诺兹多姆大步走向其中一个出口,伊瑟拉紧随其后。

卡雷简直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你们去哪?”

青铜色的巨兽的视线掠过他的肩膀,眺向远方:“回家,到此为止了,我们甚至不该有这次峰会。”

“他说得对,”生命的缚誓者痛心地同意了青铜龙的行为。直到此时卡雷才意识到,他一直期望着这三位年长的巨龙去继续扮演一个连他们自己都不再承认的角色。在他们眼中,他们只是三头巨龙,与其他的巨龙们别无二致。

“阿莱克斯塔萨!至少你肯定——”

就好像他的母亲俯视着他。只是关怀的神情取代了遗憾:"艾泽拉斯没有我们也会继续存在的。你——你不过最近才被迫介入这一切——你也会活下去,即使没有我们。”阿莱克斯塔萨看着离去的青铜龙:“诺兹多姆!等一等!我们至少还要再见一次!如果我们要解散军团,我们应该带着敬意!”

他短暂地停顿,回头望了一眼:“你说得对。是该有个正式的葬礼。同意,是日后一个月。”

赤红的巨兽把目光集中在了她的妹妹身上:“伊瑟拉?”

“我同意,很有道理。”

阿莱克斯塔萨面向卡雷——他实在是太震惊了,几乎无法开口,只是用力地摇着头。

“三对一,”红色的母龙沉吟道,“所以……决定通过。”

诺兹多姆甚至没有等她宣布,青铜龙和他的随从已经走了。伊瑟拉和她的女儿紧随其后。

阿莱克斯塔萨暸望了片刻他们远去的身影,转过头,以一种即便对于龙而言也几乎不可能有的优雅姿态滑翔而出。阿弗拉沙斯塔兹给了蓝龙一个同情的眼神,就跟随着她飞走了。

卡雷别无选择,只能独自留在神殿。尽管他年轻而迅捷,当他来到神殿之外,其他三位龙王已然分道扬镳。

“请重新考虑!”他咆哮着,回声响彻废土。他的脑海一片混乱。他的确带着他自己的麻烦来到此地,期待着能与其中一头或几头年长的巨龙讨论。但是结果却发现自己绝望地试图维持这个曾经似乎是永恒的联盟。

诺兹多姆展开他全部的翼展,最后望了眼年轻的同族,飞向天际。当伊瑟拉最后一次屈尊降卑开口回话时,他已经飞远了。

“真的,我们考虑过了……是的……是的……我们考虑过了……很久之前就考虑过。我们只是需要我们中的一个说出来而已。”翡翠色的巨兽向高空抬升,“发生在此刻只是巧合,只是刚巧你加入了我们。我很抱歉,年轻的卡雷。”

就只剩下他和阿莱克斯塔萨了。

“就这样吧,卡雷,我很抱歉你长途跋涉就只为了这样毫无意义的峰会……你也一定没有料到事情会这样结局,你也不该经历这些剧变。”

巨大的红龙起飞了,空留下无话可说的卡雷望着另外三位消失于空中那些的不仅仅覆盖了这片废土,也覆盖了大半个诺森德的乌云之间。

发生了什么?蓝龙不停地自问。刚刚发生了什么?

当他在那位肯瑞托的大法师卡德加的建议下留在达拉然后,卡雷甚至有那么一段短暂的时间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但是很快他就看到了其他法师不信任的目光。他曾是一头蓝龙;这就是对他们而言唯一有意义的一条。最终,他向吉安娜抱以歉意,借着要去魔枢检查那些摇摇欲坠的防御法术,并收集那些强大和珍贵的藏品的理由离开了达拉然。

卡雷是真的期待这次峰会,希望能从几位前辈那里得到些许的鼓励。他自己的军团已然瓦解。在聚焦之虹失窃后,他越来越感觉到自己愧对于领袖之位,这也让蓝龙们愈加离心离德。现在的魔枢已是空寂的废墟,有些时候卡雷甚至觉得自己没有去逆转军团崩溃的力量。

而现在,这些他在绝望之时想要向他们寻求帮助的巨龙们却转身背对了这个世界。

更讽刺的是,尽管迫切想要参加这次集会,他却几乎没有出发。他羞耻于没能及时找回聚焦之虹,以及此后的灾难性事件,尤其是吉安娜的王国塞拉摩毁于一旦。卡雷不愿意去羞辱这些无视了在年龄和经验上的巨大差距将他作为同志的前辈。不过,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到来……结果却只是让自己陷入新的失败之中。

他打了个寒战,这与周围寒冷的元素毫无关系。蓝龙回首看了看龙眠神殿,曾经这里对他而言如同传说。现在,他怀疑这是他最后一次仰望这座神殿——不是最后一次也是倒数第二次。没有龙眠联军,那就只有一个理由来这片荒原——赴死。

尽管命运曲折,他还没准备好要去死。他年轻的头脑是他失败经历的关键因素,但也催促他前进,即使当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

寒风吹过神殿,在殿宇廊柱间回旋,发出深沉的呜鸣。他拍打着翅膀升空,疾速离开了龙眠神殿,向着魔枢的方向提速。

正当他即将离开龙眠荒原时,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感官的注意。尽管他不再是守护巨龙,卡雷仍旧时一头蓝龙,对奥术魔法的任何形式都异常敏感。尽管他心情低落,仍旧可以分辨那细微的痕迹时如此的独特,卡雷探寻着它的来源。

但是对地面的第一次探视没能给蓝龙带来任何新的线索。卡雷集中精神,搜索着整片区域。神殿的灾难性事件已经暂时被他遗忘,蓝龙降低身形继续搜索。

他的搜索将他引向数头巨龙交错的骸骨。尽管保存完好且天气寒冷,但是风和其他的元素仍旧逐渐令亡者变得无法辨识。终会有一天,就连那些骨架自己也会忘记曾经有着多么澎湃而自豪的心跳。在神殿发生的事之后,这些同族的尸体令他触景生情,不过他仍旧继续着探索。

终于,他感觉到了魔法的准确来源。他看向那里,视线却在空气中凝结,震惊得只记得继续拍打翅膀。

或许是因为它庞大的地形令它的骨架在如此漫长的时间之后仍旧清晰可辨。但是,同它那令人震惊的体量一样让人惊奇的是它身体的角度。几乎所有其他散落于整个龙眠废土的尸体看起来都像是那些巨龙只是睡着了而已。确实,大部分走向末路的巨龙的确如此,降落,在他们的同族的帮助下舒适地睡去,在极其微小的痛苦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但这头不是,这头庞然大物不是。这头巨兽死得太惨烈了。

不仅如此,在它赴死的血腥激战中,还有更多的巨龙被它杀死。

口鼻的部分塌陷进了巨大的喉咙——那喉咙几乎可以生吞了卡雷。下颚不见踪迹。颈部被折成一个可怕的角度,昭示着它着陆时的撞击有多可怕。躯干如出一辙,被剧烈地折断,脊柱弯曲成一个不可能地角度。半埋在土中的肋骨形成一个风道,露出地面的部分几乎同龙眠神殿的殿室一样高。

在这可怕的通道中,卡雷准确地感应到了那件神秘的法器的位置。巨龙不寒而栗,感到一丝恐惧。接着,他打起精神,蓝色的巨兽潜入那头庞然大物的冻骨之中。

潜入了诸龙之父的骨骸之中……迦拉克隆。


龙王之晓
原作者:KNAAK, Richard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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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Among the dead

第二章 于亡者间

卡雷带着挥之不去的惶恐在巨兽的肋骨间降落。即使明知这恐惧仅仅出于他的想象,但是他始终觉得那些骨头似乎在抬升,迦拉克隆会在下一刻拔地而起,一口将他吞没。甚至就连风声都变得令人不安,就好像是周围那些战死的巨龙灵魂正在试图警告他不要轻易踏足此地。

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卡雷决定留下探索这具骨骸。反正他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可做。

蓝龙在法术来源的地点蹲伏下来,迦拉克隆的尸体在冷硬的地表撞出一个大坑,他现在已然在地底深处(译者注:关于诸龙之父的体型,应该是这样,露出地表的肋骨部分有龙面神殿的殿室一样高,也就是卡雷的三倍左右,但是还有很大一部分半埋在地下)。这让周围的景象愈加毛骨悚然,但卡雷仍旧没有退却。他从未感应过这样的魔法痕迹,更令他惊奇的是,这魔法痕迹就在他来过许多次的地方。

最初,他猜测是最近才有人将这件独特的法器放置在此处,毕竟天灾军团的那些腐烂仆从们花了不少时间来挖掘这具骸骨(译者注:龙眠荒原有任务),他们曾经的领袖试图复活这具骸骨,制造出史无前例的巨大冰霜巨龙。但是他们在挖得足够深之前就已经被击退了,而卡雷的感官告诉他:法器所处的位置远比天灾军团的挖得更深。念及此处,卡雷忽然意识到——无论这将他吸引过来的神秘法器是什么东西,它都已经在这里很久了,甚至可能在迦拉克隆的尸体落在此处之前,法器就已经在了。

巨龙集中精神,口中吐出一枚紫色的球体,并缓缓引向地面。当紫色的球体触到地面时,轻微的尘雾从地面升起。在卡雷的指引下,魔法球融化了这些冻结已有千万年的寒霜和冻土,慢慢钻入地底。

然而出人意料,尽管卡雷尽力维持法术,他的法术球仍旧逐渐瓦解,最终没深入多远就消失了。

他有些丧气地看着浅浅的小坑,伸开前爪,奥术能量将洞口的土炸开。如同被引导着一般,奥术能量向着卡雷注视的点探入。卡雷眯了眯眼睛,满意地看着洞越挖越深——

忽然一些闪回的图像出现在他的脑海。

一条浅黄色的元龙正在同一头橙色的争吵。

一头炭灰色的元龙仰天狂笑。

一个穿着连帽斗篷的人影——他似乎只有独臂。

一头白色的元龙尖叫着逐渐腐溃成一堆枯骨。

另一条龙,仍旧依稀可辨是一头绿色的元龙,它干枯的皮肤挂在外露的骨头上,双目已然浑浊泛白毫无生机,它却依旧向前疾飞,准备攻击。

卡雷怒吼着蹒跚后退。却差点跌入一个肋骨组成的牢笼,肋骨间是层层寒冰的封锁,挡住了他的去路,撞得他头晕眼花。

什么——发生了什么?卡雷摇了摇头,惊讶地看着那个洞口。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第二个法术也已经消散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些幻象上。那实在是太栩栩如生了,就好像他自己就在当场,经历了当时的情景一般。但是那些幻象又混乱无章,尤其是最后那两个不详的画面。

他再度摇了摇头,蓝龙看时探索那个洞穴。法术来源得波动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强烈了,他可以感觉到,他离那件法器已经很近了。他只需要再挖深一点。

卡雷不敢再冒险使用第三个法术,他开始用前爪直接刨开那些冻土和碎冰。挖掘还是很费力气,但是他进展却很快。法器的法术波动越来越强烈,他也没有再看到新的幻象。

柔和的粉紫色光芒在洞中亮起,卡雷犹豫了片刻,然而什么都没发生,他谨慎地挖掘着法器的边缘。

最初,他只挖到尘土,他将注意力集中到中心,爪子终于碰到了一样不是泥土的东西。

他用前爪的指甲轻轻夹起那件八角形的精致法器,放到眼前仔细观察。那触感似乎是一种金属,让他想起了黄金,但是当他换了个角度观察,看起来又像是一些普通的金属,再换一个角度,那亮白的色彩又像是极其稀有的纯钯。

刹那间,粉紫色的光芒包裹了它……但看起来光芒与金属又似乎彼此分离,就好像是一个小型的星球和它的大气。

卡雷着迷地探视着这件神秘的法器。而当他试图用意识去仔细观察法器的时候,那光芒又消失了。蓝龙立刻停止了他的探视,但是光芒却没有再度亮起。而魔法波动也停止了。

巨龙沉吟着,他几乎就要放下这件精巧的法器,但是最终抓紧了它,准备飞回地面。卡雷确定了一个角度,那边的肋骨之间的空间足以让他飞出去。而当他最终飞出了这具巨大尸体的时候,那种被人监视的诡异感觉又回来了。卡雷惊疑地看了看他的右边。

诸龙之父那巨大而空空如也的眼窝映入眼帘。

卡雷冷笑出声,嘲笑自己瞬间的恐慌。他再度检查了一下手中的法器,确保他的握法没有问题,就拔升飞向高空。蓝龙飞离废土上方的低空,松了口气。卡雷打了个响鼻,将注意力放在了遥远的魔枢上。他或许能在那继续研究这件他携带的神秘法器。在玛里苟斯担任守护巨龙的千万年中,蓝龙军团搜集了大量关于奥术的知识。尽管卡雷不再是守护巨龙和蓝龙之王,他仍有权限去翻阅那些知识。

他从未忘记那些更紧迫的事情——比如蓝龙军团的解散本身。这件法器给了他一个完美的借口去暂时回避不去思考那近日的失败,这就像是担任守护巨龙的这样攸关全族兴亡的职位曾让他暂时遗忘安薇娜 (这是把我大吉安娜放在哪里?) 一样。

蓝龙自嘲地做了个鬼脸(译者槽:战5渣你真是闪瞎我了),赶走脑中的迷思。卡雷打了个弧,龙眠神殿出现在视野下方。蓝龙嘶吼着,神殿就如同他手中的法器,都是远古的遗物,但是却又不一样。对卡雷而言,神殿再也无法引起他的兴趣,龙眠神殿对他而言已如他刚刚从其中起飞的巨大骨骸一般,不再有任何生机和意义。

就像他曾经期待过的,作为守护巨龙的未来一般,不再有任何生机和意义。

***

魔枢绝不简简单单只是织法者和蓝龙军团的王国。魔枢本身就带有巨大的魔法能量,整个艾泽拉斯的奥术力量汇聚于此。不过它的物理表征只是一座千疮百孔,满布着洞穴、隧道,被冰雪覆盖的古老要塞。它曾一度被大量深奥的防御法术保护,确保只有蓝龙能安全地进入这里。但是,那些魔法正在消散崩溃,卡雷用于离开达拉然的“借口”比他原本想象的更加紧迫。

不远处,两头蓝龙并头飞越高空,双双飞向南方。卡雷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打算回来。他试图在他靠近魔枢时不去思考他们的离开。卡雷在峰会中迟到,并不是因为他要飞越比阿莱克斯塔萨或是其他人更远的距离。魔枢位于寒风凛冽的考达拉岛上,地处于北风苔原的西北面,恰恰就在巨龙废土所处的大陆。说实话,他所需要飞越的距离正是几位与会者中最短的。卡雷迟到的原因就连另三位传说级的与会者都会感到吃惊。

不过关于“她”和龙眠联军的胡思乱想在他进入魔枢防御圈的时候都消失了。在穿越那些咒语组成的看不见的防护网时,他感到一阵轻微的耳鸣。这些法术现在仍在起着作用。但是就在他出发去参加峰会的这段短短的时间内,它们都衰弱了许多。

卡雷通过过道进入他的密室。一而再,再而三,他感觉到那些仍旧存在却弱得几乎会被忽视的魔法。他说不准它们还能维持多久,不过一定不会太久。

前方传来声响。另一头公龙突然出现在他前方。卡雷没想到魔枢中还有其他的巨龙,停下了脚步。

“向你致敬,织法者,”年长的龙朗声道,同时低头行礼。通道其实够宽,足以任由他们同时通过,这头龙却特意停下了脚步。

卡雷点了点头:“那个头衔已经不再属于我了,扎拉克苟斯(Jaracgos)。”

“如你所愿。很高兴见到你。不等你回来的话我会心存内疚。”

卡雷试图埋头前进,但是他还是听到了不想听的话:“扎拉克苟斯,别——”

“请让我说完,”尽管另一条蓝龙更加年长,他的体型却比卡雷要小,“我的一生都在忠诚地跟随织法者——玛里苟斯大人,或是大人你。我参与了各种惨烈的战役,完成了许多危险的任务,从不在逃避任何职责……”

“我都知道。你一直是我最敬仰的几位蓝龙之一。你从不为个人的荣辱而战。在这一点上,你一直是我的榜样。”

年长的巨龙清了清嗓子,回音回荡在岩石长廊上。他低下头:“卡雷,你这么客气让我愈加难以开口,我有一些一直想做的事情,去研究一些我从未有机会研究的奥术魔法,为了做这些我想做的事情,我或许得旅行很远——”

“不用内疚,扎拉克苟斯,”卡雷温柔地打断他,“我尊重你的选择,谢谢你告诉我,而不是连告别都没有就一言不发地出走。实话说,之前你离开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回来了。”

另一头龙尊敬地点了点头:“我会时不时回来看看。”

“谢谢你,一路顺风。”

扎拉克苟斯又点了点头作为最后的告别,他出发了。卡雷望了片刻,继续沉默着走向他的密室。他怀疑扎拉克苟斯是不是还会回来。不论如何,是他自己鼓励蓝龙们以自己的意愿去追寻自己的道路,即使那意味着他们将离魔枢越来越远。

“别吵架!耐萨里奥!”一个嘶吼在他脑中响起。

“我——不——吵——架!我战斗!”

神秘的声音在卡雷的脑海中争吵,令他一阵眩晕。幻象开始出现。那是一头年轻的浅黄色——看起来与他认识的其中一头巨龙有些相像。一座高耸的山峰,看起来像是大陆东头的那一座,只是更加锋利,尚未经时间的磨砺。

在向他席卷而来的混杂嗓音和闪回画面中,他听到一头母蓝龙正在呼唤他。她的声音悠远而空灵,而其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清晰。

一条龙嘶吼着……正当卡雷渐渐失去意识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那正是他自己。

***

狩猎真有趣。冰海是一座充满了庞大而肥美的生物的宝库。有些他的同类更喜欢猎食那些食草动物,当然,它们也很美味,不过现在,玛里苟斯享受着寻找深海中若隐若现的影子,等待它们靠近海面时伺机下手的过程。他更喜欢这些需要头脑的挑战,比其他元龙们更喜欢。玛里苟斯很自豪;他觉得这代表着他远比其他龙要聪明。

这头蓝白色的元龙最后在心中念准了时机,它展开了布满冰片的双翼。通常,只有与它相似的龙出现在这里,其他的族群虽然偶尔也会现身,但通常更喜欢待在温暖气候的地方。

而今天就恰恰有这样一位稀客。阴影划过玛里苟斯的上方,嘶吼着急速飞过——玛里苟斯觉得自己可能要飞得很用力才能飞得那么快。玛里苟斯抬起头,想要找到那头龙——

“卡雷,我是卡雷,”这个想法突然闪过玛里苟斯的脑海。什么?发生了什么?

他想要转身,飞回魔枢,但是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它抬升到更高的天空,寻找那头刚刚经过的神秘元龙。它也不是没听说过一条元龙攻击另一头元龙什么的。对于元龙而言,领地非常重要了。

“我怎么会知道这些?”卡雷绝望地自问,“我在哪?”

他怒吼,却仍旧什么都想不起来。他清楚地记得他失去了意识。但是他又无法解释他为什么会在这,飞越冰海的水面,通过玛里苟斯的视界视物。卡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意识到这具身体属于他的前任,又是他如何意识到这是非常年轻的玛里苟斯,此时连真龙都尚未诞生,更别说守护巨龙们了。

卡雷/玛里苟斯抬升至乌云中。元龙嗅了嗅空气,卡雷发现了附近还有其他的龙在。似乎他能感知到附近发生的一切,却不能选择行动或是发话。

突然,一簇火红色疾速从它身边飞过,吸引了卡雷和玛里苟斯。一头母元龙在蓝白色公龙近处犹豫了。

“别打!”她咆哮道,“我不是来打架的!”

一些新的念头钻入了卡雷的脑海。首先,他的那些少得可怜的元龙知识告诉他,元龙通常不会说话。他一直以为它们只是原始的龙族动物祖先而已。

显然事情超出了他的想象……

母龙不安地等待着答覆。卡雷想起在之前的幻象中曾经看到过一头火红色元龙的幻象,他怀疑就是这一头。另外,他觉得她也很眼熟。

“不打!”玛里苟斯同意,这让母龙松了口气,卡雷也是。卡雷意识到他并不惊讶于玛里苟斯也会说话,不过那只是因为他处在它的体内,使用着它的视界,共享着它的思想。

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玛里苟斯,不过即便明知如此,这幼稚的资历仍旧让他觉得颠覆。玛里苟斯在空中搜索了另一头橙色的元龙,却没能找到,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到了母龙身上。她,卡雷还不知道该怎么评判,无论是幼稚还是不幼稚,她都还没显示出来。

“我一个,”她继续说道,“找另一个。公龙,和我一种的。一窝的兄弟。”

同窝兄妹——卡雷知道这个概念。龙族认为同一窝龙蛋中降生的兄妹最为亲密。卡雷就有三位同巢兄弟,但现在他是唯一还活着的了。他猜测元龙蛋应该比现在的龙蛋更大,这样幼龙存活的机会会多一些。但显然族群的羁绊此时就已有之,至少对于那些像这头母龙一样的元龙而言。

玛里苟斯没有犹豫:“没有另一个你一种的。”

母龙看起来很失望:“我都找遍了。”

卡雷感觉到玛里苟斯的思维。她并不属于玛里苟斯的族群,公龙对这头母龙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但是却喜欢证明自己聪明。另外,鉴于他现在一不饿二不累,这项新活动提起了他的兴趣:“还有别的地方?他打猎吗?”

母龙思考了片刻:“他喜欢找新地方。”

这吸引了玛里苟斯,他也喜欢这样的活动:“他不在这,一定就在南面,有气味吗?”

“我知道他刚才在哪。我不知道他去了哪。”

“带我去。”

当母龙转身,玛里苟斯跟上的时候,卡雷的世界以一种不自然的方式疾速前进,刚开始他甚至完全失去了所有的感官。当他渐渐适应了速度,他看到这两头元龙正在飞过一片温暖的岩地。

“这?”玛里苟斯问道,“一窝的兄弟刚在这?”

“是。”

卡雷再度惊讶于元龙低劣的语言能力。但是当他能继续思考这个问题之前,第三头炭灰色的元龙从西面飞入了视野。灰色的猛兽看到了这一对,迅速向它们飞来。

玛里苟斯发出一声低吼。卡雷意识到或许不会有另一场和平简单的会面了,这两头元龙可能得准备开战。

“不打架!”母龙呼喊,“不是敌人!”

“浪费时间!”玛里苟斯咆哮道,疾速飞向新来的那头龙,“他是笨龙!不聪明!”

灰龙大张开血盆大口,雷鸣般的吼声从其中滚滚而出。声波像是巨锤一般砸在玛里苟斯的脑海,卡雷感同身受。他的起飞被打断了。

灰龙却毫不犹豫,径直飞来。与之前的两头不同,这一头是卡雷所知道的那种元龙——没有思考能力的野兽。

玛里苟斯及时调整了姿态,他转身吐出一口霜冻的龙息,迎向袭来的灰龙。龙息打了个正着,灰龙的翅膀和头部都被霜冻,落到玛里苟斯的下方。

玛里苟斯跟着下潜,不过这不是个明智的决定。灰龙震开了冰层,挣扎着想要再度飞起,尾巴恰巧击中了玛里苟斯的胸部。

卡雷想同他的宿主一同大口喘气,空气正从玛里苟斯的肺中漏走。冰蓝元龙差点昏死过去,却仍旧努力保持着处于高处的优势。卡雷只能无力地催促他继续努力,却也感觉到意识渐渐消失。

接着,一团烈焰打在灰龙的正脸。灰龙痛苦地怒吼,火焰正击中他的眼睛附近。他盲目地摇着头。

玛里苟斯渐渐恢复,吐出了另一口冰霜吐息,与第二团火焰一同击中了灰龙。在两面夹击下,灰龙败退了。他越飞越远,带着痛苦和挫败狂吼着。

玛里苟斯注视着母龙,卡雷也借此机会这么做。她看起来松了口气,却也有些迷惑。

“他害怕。我不想打,他非要打。”

“’害怕’?”玛里苟斯打了个响鼻,卡雷也对她的解释感到迷惑。他对这名袭击者的看法与他的宿主相同:“嗯……!很蠢的野兽!不聪明!不像我!没有玛里苟斯聪明!”

“你很聪明,玛里苟斯,”母龙同一道,“比我聪明。”

尽管玛里苟斯欣然接受了她的赞美,卡雷怀疑这头火红色的母元龙远比她所说的更聪明。

“我是很聪明,”玛里苟斯重复道,自豪极了,“我会找到你的弟弟的,阿莱克斯塔萨。”

阿莱克斯塔萨!卡雷透过他宿主的眼睛观察着年轻的母元龙,终于在那更光滑、更纤细的龙脸上认出了些痕迹。是的,这正是阿莱克斯塔萨,但远比他所能想象生命缚誓者能年轻的程度要更年轻。这两头显然是在卡雷短暂的感官全失的片刻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名字。

奇怪的是,阿莱克斯塔萨却对他弟弟的去向不感兴趣。她一直注视着他们那个短暂的袭击者逃离的方向:“那么害怕。他打架是因为害怕。他害怕什么?”

玛里苟斯没有意识到这些,他耸了耸肩。再度,卡雷和他的宿主又想到一块去了——他没兴趣。他只想尽快结束这次疯狂的经历,他很想知道他的身体究竟怎么了。

另一波眩晕席卷了他的脑海。卡雷在黑暗中游荡了片刻后醒来,发现自己仍旧没能回到魔枢,而是又进入了年轻玛里苟斯的另一段经历。

他们正在卡雷熟悉的锯齿状地形的荒原,天空如同诺森德一样阴霾。

一声悲恸的哀鸣在他——玛里苟斯——身边响起。

玛里苟斯似乎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尽管卡雷很想看看是谁发出了哀鸣,但是玛里苟斯却没有立即转向那个方向。悲鸣持续不断,他终于转向了那边。

卡雷终于看到了阿莱克斯塔萨,她的吻部朝着天空,为兄弟的逝去而哭泣。如果他的怀中抱着一具其他蓝龙的尸体的话,卡雷觉得自己可能全身上下都会开始打寒战。她的哭声真是太让人伤心了。

阿莱克斯塔萨的翼展覆在地面上。她的躯干前后摇晃,尾巴一次又一次地击打着岩石地面。

玛里苟斯实现了他的诺言,他找到了她的同卵兄弟……或者说,他的遗体。卡雷现在反倒希望他的宿主能转身,但是玛里苟斯却对尸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似乎想搞清楚——死亡是什么。

阿莱克斯塔萨的胎弟死得很惨——虽然在艾泽拉斯世界要死得很惨并非难事——但他不是在一场同另一头元龙的决斗中死去的。没有任何卡雷或玛里苟斯所知的吐息能令尸体变得如此干燥。火红的公龙被烤得只剩下干枯的龙皮和龙骨。

更糟糕的是,那扭曲的面孔昭示着阿莱克斯塔萨的兄弟在死去的可怕过程中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阿莱克斯塔萨仍在哀嚎。玛里苟斯却打了个寒战。一丝恐惧瞬间充满了卡雷宿主的内心,不过卡雷很清楚——玛里苟斯并不知道这种感觉会在此刻向他袭来。

一个巨大的阴影覆盖了整片区域。不过它又很快消失了。玛里苟斯升入空中,转动着迅速搜索着每个方向,但是厚重的云层挡住了他的视线。

不,有什么东西在更高的地方,卡雷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试图催促玛里苟斯往那个方向看去。

他的宿主最终这么做了。同时,躲在上方云层中的未知生物迅速地从云层的底部穿越而出。

在卡雷能聚焦眼神之前,他的周遭突然出现了一片由不可辨识的嗓音、嘶吼和短暂的闪回画面组成的混乱漩涡,这些画面和声音出现又消失得太快,他没办法理解其中的任何信息。

下一刻……那片黑暗再度吞噬了他。


龙王之晓
原作者:KNAAK, Richard A.
翻译:Shirl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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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5-5 09:45:02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III Father of dragons



第三章 诸龙之父

“卡雷?卡雷?”

一个女声出现,将他从黑暗中唤醒。他咕哝着想要说出她的名字,即便那声音听起来似乎毫无意义。前守护巨龙睁开眼睛,期待着两件事:自己仍在隧道中;躺在方才唤醒他的女性身边。他也说不清这两件事哪件更让他感到羞耻。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孤身一人……也没有躺在魔枢的回廊中。不知为何,他正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洞穴之中——这里是属于他的密室。更令人难以费解的是,他正舒适地窝在平时最爱睡觉的位置。

不过对他而言,这不是此刻最困扰他的问题。更大的问题是——他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又过了多久?这些卡雷都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那些惊人幻象的从何而来。

蓝龙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趾头,看到指尖那个看似毫无用处的法器,在脑中暗骂一声,差点要将法器掷向洞壁。不过他及时打住了这个念头,转向密室更阴暗的一头。

卡雷走向前,阴影中急速升起了一个立方体,它由小变大,直到能够容纳一名暗夜精灵的大小。只要卡雷愿意,他只消一个念头就可以让这个立方体变得更大。奥术牢笼的用途很广泛——其中也包括了这个法术名字后半部分的功能。这只是魔枢那些数之不尽的秘法的其中之一,卡雷选择使用它,是因为这个法术是空心的。

巨大的立方体浮在地面上,蓝色的能量在它的周围噼啪作响。外行看来,它就像是一个用木头和石头制成的铜边大箱子。深蓝色的锁穿过四个侧面的中心,一条暗边将它们彼此相连,看上去就好像箱子被分成了上下两个部分,而锁和暗边将它们结合在一起。

在前守护巨龙无声的指挥下,锁和金属边都渐渐消失。箱子的上半部分像个盖子一样开启。并非所有的奥术牢笼都这么运作,这个牢笼是设计用来储藏物品,它也有许多其他打开的样式,全看卡雷的需要而定。

巨龙的爪子伸入箱子,将法器放入其中。奥术牢笼不仅能保护法器不被其他人觊觎,也能阻止它再度影响卡雷的思维。

卡雷重新封上奥术牢笼,法术凭空消失。他又想起了那个将他从黑暗中唤醒的嗓音。自从他离开达拉然后,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了。在他们告别的时候,她毫不怀疑卡雷会再联系她,卡雷却找了无数的借口不去这么做——其中包括他确信她一定在一定程度上地责怪他没能即时找回聚焦之虹。

他们必须结束这段关系——卡雷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想了。

他们是没有未来的——

但是,她的声音再度响起:“卡雷……卡雷……回答我……”他想要无视她,但是那些惊人的幻象让他的意志变得有些脆弱。另外,卡雷告诉自己:作为一位大法师——可能是所有没有龙族血统的法师中最强大的一位,她或许会知道些关于他找到的那个神秘法器的知识。不论如何,当他寻找聚焦之虹的努力失败后,正是在吉安娜的帮助下再度感应到了它。就光是这件事,卡雷就已经发现她在许多方面都要比自己更聪明、更随机应变……这让他更加耻于自己的诸多失败。

当她再度呼唤他时,卡雷终于回答了:“吉安娜,我在。”

当他回应之后发生了两件事。他身前的空气中凭空出现一道裂口,一道圆形的图像在出现在其中,图像中房间据他所知有数百英里之远,一位女性的身影正在渐渐成形。

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卡雷首先变了形。他开始缩小,直到原先身量的一小部分。龙用后腿站立,原本弯屈的后腿从膝盖开始翻转,同时前腿也渐渐变得更像是手臂。卡雷的翅膀和尾巴渐渐收缩,最终消失在他体内。他的吻部缩入脸中,他脸上深蓝色的鳞片渐渐消失,最终变形成了一张苍白却仍不失英俊,比得上任何精灵族的年轻脸庞。

他身上只有深蓝色猎装和长发保留着他原本的颜色。卡雷站直,从很多方面来说,他现在的形态都要比龙形态更加舒适。正是在人形态下,他才体验到了真正的生活和幸福……以及真正的苦痛。有时候他真希望他是以人的形态降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变化成虚假的人形。

当他的变形结束时,圆形中的人影也变得清晰可辨。不过与卡雷不同,画面中的女性天生就是这个形态——人类。美丽而强大的女性人类。

她还年轻,却已经经历了那么多。卡雷看得出最近发生的事情让她变得比过去更坚强,她却想装作她从未改变。吉安娜 普罗德摩尔并未奢求成为六人议会的首领——这个法师议会统治着达拉然王国——而是其他几位大法师在她的前任罗宁牺牲后找到了她,希望她成为继承罗宁的位子。吉安娜是已故的传奇将领——也有人说他臭名昭著——戴林 普罗德摩尔的女儿,除却在六人议会的领袖责任,她同时肩负着治理岛国塞拉摩的重担。

这对很多生物——包括龙——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责任。更艰难的是——她在她的父亲和部落之间选择了站在部落一边,反对她的父亲,最终导致了她父亲的死亡;而最终她却没能从部落的毒手下保住塞拉摩。

“我们是一样的。”卡雷看着她想道。

卡雷在她的注视下尽量让自己保持面无表情。相反地,她的脸上满是感激的微笑——就像是他最终应答了她帮了她什么大忙似的。这让他更愧疚了。

“我很担心你。”她的嗓音温柔而优美——至少卡雷是这么觉得的——只是染上过往的那些伤痛和悔恨的晦暗色彩。

吉安娜被两种情感折磨着——一边哀悼塞拉摩的受难者,一边悔恨曾经偷取聚焦之虹意图摧毁奥格瑞玛。卡雷很惊讶她带着如此沉重的负担仍能依然如初。当然,这也是为什么他如此崇拜她,且认为两人之间有着特殊羁绊的原因。“感谢你的关心,吉安娜,我很好。”

“真的吗?”她靠近了些,看起来几乎就能碰到他了。卡雷几乎觉得这位法师的视线能够直接看穿他的灵魂。“我看得出你睡眠不足。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那些工作可以拖一拖——”

“我必须完成那些工作。”——他脱口而出得太快了。

他与她同样惊讶于他口气中显而易见的苦涩。吉安娜几乎立刻就镇定了下来,同情的神情取代了震惊。她的同情令卡雷更感愧怍。

“你怎么样?”他不自然地转换话题,“你在肯瑞托一切还顺利吗?”

明知他是故意转换话题,她却默许了。“我们仍在努力保持达拉然的团结,这很困难,但是我们没有放弃。你上次来的时候也看到了,肯瑞托的现状很不稳定。我被迫作出了一些变革,虽然不喜欢,但是没办法。”

吉安娜没有说出她在肯瑞托进行了什么样的改革,卡雷也没有追问。他很想帮她,但是他又能做什么呢?他连自己都帮不了,何况是她?

——或许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蓝龙暗想。

——我们谁都帮不了谁。

忽然之间,年轻的阿莱克斯塔萨的影像占据了他的脑海。

卡雷觉得无法呼吸,全身不住地颤抖。不幸的是,吉安娜敏锐地察觉到他不对劲。

“卡雷!你病了吗?”

一声龙吼——更像是元龙的吼声——盖过了她的声音。蓝龙仍在法师面前竭力掩饰:“你说得对,我睡眠不足,很抱歉,吓到你了。”

他费尽全力令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希望她会相信他很好。卡雷不知道他的意识是否还清醒,他希望如此,因为那些声音和幻象已经开始影响他了。

吉安娜仍在原处。他读不出她脸上的情绪。

“你确定吗?”她问道。

幻象中,另一条元龙的尸体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但是有些什么东西甚至比这条死去的元龙更加令他不安,然而幻象消失得太快,卡雷根本来不及去理解是什么东西在困扰着他。周遭的一切声音,尤其是说话的声音,变得叫人疯狂。

“是的!”他一定喊得太响了,“抱歉!我有个必须出席的会议!”

不管他临时找的借口是否合理,卡雷切断了与法师的联系。消失前,吉安娜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前守护巨龙踉跄着走向密室的中央,被向他席卷而来的混乱图像和声音震得头晕目眩。他很庆幸,吉安娜和蓝龙军团的其他成员没有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卡雷跪倒在地。他单手支着身体,跪伏在光华的岩石地面上,他的另一只手长出了鳞片,又长又难看的尾巴也出现了。卡雷没法集中精神,他的身体扭曲成了一种介于他的原型和人形之间的半龙半人的状态。他的嘴和鼻子向前伸长,他的膝盖前后扭动,发出痛苦的声响。转换形态并不难,但是像这样长时间地在两种形态间不停地转换令他遭受了从未有过的痛苦。

他终于承受不住,向前倾倒——

他再一次作为年轻玛里苟斯的一部分,飞腾于空中。

时间又回到了过去。玛里苟斯身边的不再是阿莱克斯塔萨,而是其他的元龙——至少有六种颜色各不相同的龙飞在空中。尽管他们种群不同,他们似乎无意相争,不过卡雷怀疑现状随时会改变。

玛里苟斯焦躁不安,这叫卡雷有些吃惊。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在困扰着玛里苟斯。这一次,元龙将想法藏得很深,他看起来甚至没什么兴趣亲自去考虑那些事情。

大群巨兽的出现解释了有那么多种元龙在同一个区域的部分原因。这些棕色长毛的野兽长得有些类似驯鹿,正在下方长满青草的丘陵上飞奔。两头元龙已经开始俯冲,摆开架势打算饱餐一顿,其中体型较小的一头母龙显然错估了冲力,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她再度拔高,阿莱克斯塔萨加入了她。阿莱克斯塔萨刚刚捕到了一头巨兽。与其他元龙不同,这头火红色的母龙很快就能咬穿猎物大动脉所在的脖子,立刻就能将猎物置于死地。卡雷可以感觉到玛里苟斯很高兴能学到这样的技巧——大部分元龙都喜欢尽量使猎物直到最后一刻都保持鲜活新鲜。

不过阿莱克斯塔萨似乎对狩猎这件事心有愧疚。

她试图将猎到的猎物分给那头体型更小的母龙——那头母龙看起来显然营养不良——但是那头浅黄色的元龙毫不领情,还狠狠地咬了她一口。阿莱克斯塔萨却没有生气,仍旧耐心地陪伴着她。

“即便是现在,她也总是在照顾弱者。”卡雷带着敬意想道,阿莱克斯塔萨作为生命的守护者是有道理的。此刻的阿莱克斯塔萨还很年轻,却已经表现出远超出其他龙族的善心了。

玛里苟斯对那两头母元龙失去了兴趣,强迫卡雷的视线转向了其他猎食者。一头皮肤粗糙的棕色公元龙的狩猎技巧吸引了玛里苟斯的注意。所有的公龙都会在兽群上方盘旋良久,找准时机开始俯冲。但是他们的猎物却会在此刻突然来个急转弯,躲开那些有翼的掠食者。棕色的公龙却不同。他似乎能够预测那些草食动物急转弯的角度和速度。许多其他的元龙一个俯冲只能换来满嘴的草和泥巴,他却已经接连两次成功猎到猎物了。

玛里苟斯赞赏那头元龙的聪敏和把握时机的能力,不过他很快就又失去了兴趣——两头没能捕到猎物的元龙正嘶吼着拍打对方。它们之间没有对话,就像是卡雷和他的宿主之前遇到的那头灰色元龙一样。这些元龙比那些野猫野狼好不到哪去。玛里苟斯带着鄙夷冷眼看着那两头元龙愤怒地彼此缠斗,而卡雷却再次想到——为什么有些元龙正在向理性进化,另一些却没有?

一些正在进食的元龙也正在围观,其中一些显然有着起码的智力,而另一些看起来就像是警惕那两头龙会不会来偷取食物的野兽。一头蓝绿色的公龙哧声嘲讽那两头打假的公龙,又朝玛里苟斯这边瞧了一眼,卡雷的宿主正注视着他。

“寇洛斯”,一个名字突然出现在卡雷的脑海,就好像他本人就认识那头公元龙一样。玛里苟斯显然认识他,两人间的敌意更是显而易见。寇洛斯朝老对手发出嘲讽的嘶鸣,接着就埋首于刚刚猎到的猎物,他撕下一大块带着血的肉,仰着脑袋开始咀嚼,同时瞪着玛里苟斯——就好像这块肉是从玛里苟斯脖子上撕下来的一样。

卡雷感觉到玛里苟斯正在考虑和寇洛斯打一架,但这个危险的念头却被打断了。那头体型娇小的浅黄色母龙降落在他附近。她挫败哼了一声,阿莱克斯塔萨仍旧抓着猎物的尸体,紧挨着她降落,站在玛里苟斯的对面。

“我兄弟……”体型娇小的母龙犹豫着说,“我姐姐说你找到他。”

她竟是阿莱克斯塔萨的姐妹?这叫玛里苟斯和卡雷都吃了一惊。她们的颜色是不同的,她的鳞片是黄色的,这与卡雷拜玛里苟斯所赐认识的另两头家族成员的鳞片都不同。这两头母龙间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她们琉璃质感的光滑皮肤,这同大部分元龙典型的粗糙外皮很不一样。

“我们一窝三个。活了三个,现在,只有两个。”

玛里苟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对于元龙而言,一窝蛋只活了三个说明这个族群体弱多病。不过,如果在一个健康的元龙族群,像这头黄色母龙这样弱小的个体很可能刚破壳就会被立刻杀死。

她看起来期待玛里苟斯说些什么。他最终答道:“你的同巢兄弟,死得怪。”

如果卡雷和玛里苟斯互换个位置,他一定不会这么回答这个问题,但是阿莱克斯塔萨的妹妹却像是很满意这个答案:“是的!他死得怪!他怎么死?”

“我不知道。”

娇小的母龙靠得更近了:“有别的——”

“不,伊瑟拉!”阿莱克斯塔萨突然打断道,“我们说好了——”(译者吐个槽:元龙都用上从句了?Ysera, we agreed that——)

卡雷没能听清她之后说了些什么。他透过玛里苟斯的眼睛,震惊地看着另一位守护巨龙。即便他见识了失去力量后永远清醒的伊瑟拉,他也无法想象这头羸弱不堪的生物会成为艾泽拉斯最强大的力量之一。

拍打声和嘶鸣声将卡雷的注意力拉回了玛里苟斯正在经历的事情。阿莱克斯塔萨和伊瑟拉向后扭着脖子,看起来像是要彼此大干一场。她们各自向对方展示着利牙和利爪,就连伊瑟拉也进行颇为凶狠的力量展示。她们的脖子好几次向前甩去,却又好几次再度收回。

如果是他自己的族群的话,卡雷可以大体上看出对峙双方究竟是真刀实枪准备打一架还是简单的力量炫耀,但是这对姐妹他可说不准。两头母龙的下巴几乎就要咬上对方的脖子,她们的爪子不止一次地抵上对方的皮肤。

下一刻,一声比雷鸣更响亮的轰然巨响惊呆了包括两姐妹在内的所有元龙。

轰鸣声再度响起,就连玛里苟斯和许多其他元龙站立的岩石山脊都为之震动。许多元龙被吓坏了,卡雷感觉到甚至连玛里苟斯都努力不让自己瘫倒在地。

卡雷这才意识到——那惊人的巨响是一声巨大的吼声。

一大片阴霾的天空像是被震塌了一般,以惊人速度下坠。很快,厚重的云层被生生撕开。乌云驱散后出现的东西,别说是元龙,就连卡雷的同族里最强大的成员也会被它惊呆。

这应该是一头元龙,但是它的体型是如此的庞大,甚至就连真正的巨龙在它面前都相形见拙。卡雷只能想出一个能有如此体型的动物……那只能是迦拉克隆本身。

尽管卡雷从未见过活着的巨兽迦拉克隆,他也绝无可能认不出眼前的这头庞然大物——迦拉克隆之名一遍遍地滚过玛里苟斯的脑海。更何况,当玛里苟斯的视线短暂地离开诸龙之父,卡雷看到天空中已经没有其他元龙了。现在的天空由迦拉克隆统治,没有任何一头元龙会愚蠢到挑战他的权威。

他猛扑而下,数秒内掠过整篇丘陵。迦拉克隆所过之处,狂乱的暴风吹得几头元龙几乎站不稳脚跟,许多猎物的尸体被狂风卷走落在远处的地面上。迦拉克隆的吼声令几英里外的地方都地动山摇,玛里苟斯和两姐妹不得不牢牢抓紧了山脊的地面。

对于这样一个体量庞大的生物而言,迦拉克隆显得相当的敏捷。他再度掠过这群恐慌的动物,但这次,他是带着目的的。迦拉克隆用两只巨大的后爪各抓起两只驯鹿,又叼了一只在口中,开始攀升。他口中的动物很快就消失在他的食道中,不一会,他左边的后爪中抓着的两头也步了后尘。在迦拉克隆飞升至高空之前,五头驯鹿都踏上了通往迦拉克隆胃囊的不归路。

但是五头还不够。迦拉克隆盘旋而返,冲向分散在地面上的猎物。然而,这一次他却突然后退。卡雷开始还不明白,震惊地看着巨大的翅膀扇起狂风,数十头驯鹿被吹得不住打滚。

在几头驯鹿能站起来之前,迦拉克隆将它们一把抄起。卡雷看到至少有八头驯鹿被他拽起。诸龙之父带着战利品飞回了云层之中。

直到迦拉克隆离开数秒后,才有元龙胆敢动弹。没有龙再去打猎;兽群分散得太远,再去追逐太耗体力;大部分的龙仍被迦拉克隆的“盛大登场”惊得动弹不得。有几头元龙飞向天空,打算逃向更安全的地区。另一些则仍旧一动不动。

“诸龙之父……”卡雷仍旧无法相信方才那惊人的画面。亲眼看到活着的迦拉克隆是他永远无法想象的事情。

蓝龙对迦拉克隆知之甚少,他只知道迦拉克隆是曾经在艾泽拉斯世界游走的生物中体型最庞大的之一。他还知道迦拉克隆代表了元龙到真龙的进化过程。诸龙之父他并非真的是所有真龙的“父亲”(注1)——这只是一个千年前的一个神话而已——但是在他的时代之后,这个世界就迎来了五位守护巨龙和他们的巨龙军团的时代。
元龙几乎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关于迦拉克隆的传说很多,不过卡雷知道,真正了解真相的只有三位——三位守护巨龙。他从未向他们问起过诸龙之父的事情,现在他倒希望当时能想起来问一句。

但是他的震惊很快就变成了挫败和愤怒——以及逐渐增长的担忧——他仍旧被困在这些远古的幻象之中。每一条元龙都变得越来越鲜活,就好像他确实生活在这个洪荒的奇妙时代,而此时此刻就是现实。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试图让自己回到现实世界了,但是什么都没发生。他仍旧是一缕困在玛里苟斯体内的幽魂。就连阿莱克斯塔萨和伊瑟拉都没能注意到他的存在——在未来的某一刻,她们将会拥有察觉到他的存在的力量,但不是现在。现在,她们只是带着好奇,看着她们身边的公龙。

“我会自由的!”他突然吼道——当然,除了他自己以外没人听到他的呐喊。他失去了声带——或者说整个身体,这感觉就像是变成了一段没有载体的记忆。

笑声突然灌满了他的——或者说,玛里苟斯的耳朵。卡雷最初还以为这笑声是在嘲笑他,后来却发现,一头炭灰色的公元龙正在嘲笑附近所有的元龙。

“小东西们!”他吼道,“害怕天!害怕地!迦拉克隆笑你们害怕!我,耐萨里奥!我也笑你们害怕!”

有些元龙朝着灰公龙嘶吼,但是却没有人胆敢挑战他。它们扫一眼就知道,他很强壮,足以打退所有被他激怒的对手。就连那些不比它们口中的猎物聪明多少的元龙似乎都知道,不要挑战——

耐萨里奥?这个名字终于打断了卡雷试图控制玛里苟斯肉体的徒劳努力——耐萨里奥已经带着狂笑起飞了。迦拉克隆只是一个古远飘渺的传说,但这头灰龙则是未来艾泽拉斯世界所有生命共同的威胁。卡雷想不到还有其他的生物比耐萨里奥更邪恶。

当然,在蓝龙的时代,这头灰色的公龙以另一个更加贴切的名号闻名——死亡之翼……


注1: 这里解释下为什么选择了"诸龙之父"而非 [@Ningyou] 的"万龙之祖"作为翻译。这里的原文是“It was not that Galakrond had actually fathered all true dragons...", 虽然手边没有正统的英汉大词典,但是用电子词典查了下,father一词作为动词并没有“做宗主”、“做祖宗”之类的意思,因此我倾向于认为"Father of dragons“中的father仍旧是“父亲”之意。不过翻译本来就是一种再创作,在尊重原著的情况下,没有绝对“正确”的版本。我只是比较喜欢这个而已:)


龙王之晓
原作者:KNAAK, Richard A.
翻译:Shirl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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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IV Unlikely allies

第四章 不意之盟


艾泽拉斯经历过无数的灾难,其中燃烧军团的恶魔入侵和大裂变可能是造成破坏最大的两次。然而,对于龙族和许多艾泽拉斯的其他居民而言,这头前守护巨龙都是艾泽拉斯世界最危险的生物。从一万年前的上古之战直到最近,这位曾经的大地守护者都一直在试图毁灭这个世界和艾泽拉斯所有的生命。

不过死亡之翼的威胁已不存在。卡雷透过玛里苟斯的眼睛看着耐萨里奥飞向云层,不禁猜想如果死亡之翼不曾存在,艾泽拉斯世界会有怎样的改变。

“跟着他!”他徒劳地催促玛里苟斯,“追上他!在他变成死亡之翼之前就杀了他!”

他的宿主无动于衷。玛里苟斯对耐萨里奥和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他没有同阿莱克斯塔萨和伊瑟拉道别,径直向北方飞去。一些元龙在玛里苟斯经过时朝他发出挑衅的低吼,蓝白色的元龙无视了它们。他已经吃饱了,现在只想飞回远处的巢穴,蜷起身子,打个又长又舒服的盹。蓝龙一点都不想他这么做,不过元龙对此毫无察觉。

突然间,玛里苟斯被从身后狠狠地撞了一下。他在空中翻了几个滚,开始自由落体。玛里苟斯挣扎着想要重新控制身体,在翻滚中,他和卡雷同时瞥到了来找麻烦的对手。

寇洛斯和另一头同样皮色的公龙正在俯冲打算继续攻击。玛里苟斯成功减缓了下坠的速度,但是仍旧没法迎击。寇洛斯和他的同伴在靠近时发出了嗜战的狂吼。

玛里苟斯张口,冰晶的风暴倾泻而出。寇洛斯闪开了,但是另一头元龙却没能躲开,冰棱割破了它一边的翅膀。

玛里苟斯却在此刻再度被偷袭——第三头龙加入了战团。卡雷只能无奈地看着玛里苟斯被三头元龙围攻,他估计寇洛斯在迦拉克隆出现之前就已经计划好了这次袭击。他时不时能看到些玛里苟斯思维的残片,看到了这两头龙长时间的敌对——他们争夺领土、食物,以及——谁更聪明。寇洛斯在战斗中占了上风。

寇洛斯吐出一口龙息——他的龙息像是一张烟雾织就的网。烟雾封住了玛里苟斯的口鼻,冰蓝色的公元龙几乎透不过气。

尽管受了点伤,寇洛斯的第一名同伙再度加入了缠斗。像是急于表现自己一般,这头元龙大张其口,咬向玛里苟斯的喉咙。

雷声大作……或者说,是如雷鸣般的声响。试图攻击玛里苟斯的那头元龙像是被一千把矮人战锤同时砸中一般被击飞出去。

在那声巨响之后是一串狂笑。卡雷看到一个灰色的身影出现在玛里苟斯身前,撞上寇洛斯。

“你想打架?和我打!”耐萨里奥吼道,同玛里苟斯的对手扭打成一团。

这可是寇洛斯没想到的,不过他没有退却。他张开血盆大口……耐萨里奥却在关键时刻击中了他的下巴,合上了这张嘴。

寇洛斯暂时放下了对手,用爪子抓着自己的嘴巴,撕开了一些鳞片和皮肤,直到能够再次张嘴。耐萨里奥的行动成功吸引了另一头元龙的龙息攻击,玛里苟斯和卡雷都松了口气。

灰龙惬意地欣赏着自己偷袭的成果,却将要害却暴露给了第三头攻击者。剩下的那头蓝绿色的元龙飞到耐萨里奥上方,巨爪握住灰龙的脖子,同时咬向耐萨里奥一边的翅膀。

但是下一秒,它却被刚刚恢复了些体力的玛里苟斯缠上。玛里苟斯狠狠地抓破那头元龙的翅膀和脖子,鲜血溅上他的吻部。

那头元龙开始反击,翅膀重重地拍上玛里苟斯的正脸。玛里苟斯松开了爪子,他的对手趁机挣脱,尽可能快地逃离了战场。

另一名攻击者也升空逃离——当玛里苟斯和卡雷注意到的时候,寇洛斯已经飞远了。至于第三头偷袭的元龙则早已不见踪影。

“不经打!懦夫!来啊!再来!”耐萨里奥朝着两道远去的身影吼道。

玛里苟斯赢得漂亮,却无甚兴趣将老对手赶尽杀绝。他只是沉默地看着灰龙嘲笑他们,直到他们彻底消失不见。

耐萨里奥终于收回了注意力,转向玛里苟斯:“你打得不错!比不上迦拉克隆,比不上耐萨里奥,但是不错!”

玛里苟斯点了点头:“你打得非常好。玛里苟斯谢谢你。”

回应他的谢意的是一阵大笑:“不,我谢谢你,打得很过瘾!”

玛里苟斯与耐萨里奥不同,他虽然不害怕战斗,但却不如耐萨里奥一般享受。

卡雷很纠结。一来,耐萨里奥的解围令他松了口气;二来,他仍然摆脱不了对未来的死亡之翼的焦虑。

“是的,打得很过瘾。”冰蓝色的元龙最终同意道。

“我们是一起战斗的兄弟,”耐萨里奥靠近些,继续道,“而且我们都比其他龙聪明!”

玛里苟斯没有否认。耐萨里奥的确称得上聪明。玛里苟斯的兴趣却在方才灰龙碰巧提起的另一件事上。

“迦拉克隆。他从不在这打猎。为什么现在来?你知道吗?”

“哈!迦拉克隆想在哪打猎,就在哪打猎!”耐萨里奥顿了顿,看起来正在思考,他又说道,“食物多!对,这里食物多。”

“食物多,”玛里苟斯觉得有道理,但是很快他想起了另一件可怕的事,“我们的食物!”

耐萨里奥几乎立刻就理解了他的意思:“我们的食物……这不好。”

“不,不好——”玛里苟斯的注意力被他右边的一座山丘吸引,元龙迅速将视线转向那边,卡雷也随之望向远处山丘上的东西。

“他们回来了?”灰龙兴奋地问道,他指的是寇洛斯和他的同伙。

“不。”玛里苟斯仍旧被那件东西吸引着,但是卡雷却没法读到他的意识。玛里苟斯突然飞向那些小山,耐萨里奥带着好奇,跟着飞了过来。他们没用几秒就到了,玛里苟斯开始搜索附近的地面。

“这里没东西,”耐萨里奥作了结论,“没有架打!不开心……”他的同伴却仍在寻找。

“没有敌人,”玛里苟斯不情愿地同意,“我——”

未来的守护巨龙再次注意到了一些什么东西在他的视野边缘吸引着他。这一次,他行动得更快。

“有东西?”灰龙被吊起了胃口,好奇地问道。

——真是强大的感知……

这句话不是卡雷说的。也不属于玛里苟斯的思维。

尽管说不出话,卡雷还是抽了口冷气。他看到地平线上有个不比人类大多少地影子正在移动。它只朝山丘的另一边移动了一段很短的距离,又移动得很慢,几乎就像是正在观察会发生些什么一般。大部分的元龙都没法发现这个影子——耐萨里奥就没有。他哼了哼,看向别处,等待玛里苟斯结束探索。

“看那边!看那边!”卡雷徒劳地要求着他的宿主,但是显然,玛里苟斯看得没他那么清楚。玛里苟斯放弃了,他转向耐萨里奥——

就在那一瞬,卡雷——而非他的宿主——看清了是什么在注视着他们。

世界突然开始疯狂地旋转。卡雷开始陷入黑色的漩涡。他的肉体和精神都无所凭依,蓝龙沉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下一瞬,他在密室的地面醒来,满身大汗——他还在不完全变形的半龙半精灵状态。

蓝龙拖着沉重的身躯,呻吟着走向最近的洞壁。当他靠近时,一座散发着微光的小巧喷泉凭空升起。水流自动流向正在慢慢变形的蓝龙,卡雷将龙口大开,吞下清凉的液体。魔法饮料带着凉意流入身体,卡雷才慢慢清醒过来。

他的第一个念头不是他刚才最后看到的东西,而是身上各处的疼痛。蓝龙挣扎着起身,回到了摆放那件法器的地方。

卡雷毫不意外地发现,法器散发着光芒,就像他在龙眠废土第一次发现它的时候一样。那光芒几乎立刻就消失了,但是这一次卡雷不会再被骗了。这件法器正在运作,而且有可能自从他感应到它之后就一直运作至今。

卡雷不再想知道它有什么用途了。他现在只想把它摧毁,或者丢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卡雷深知不当处理魔法造物有多少潜在的危险,于是他选择了后一个选项——他在脑海中锁定了一处无人知晓的地点,用了一个咒语送走了这件该死的法器。

他松了口气,向后倒去,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但是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那些幻象上——玛里苟斯,阿莱克斯塔萨,伊瑟拉和耐萨里奥,这四位作为守护艾泽拉斯的守护巨龙,将会永远地改变这个世界。卡雷猜测在他已经看到的幻象中,诺兹多姆应该也已经在什么地方出现过了。卡雷理性的那一半想要探究这些幻象的意义;但是他感性的那一半又不想再被这些幻象纠缠。每一幅画面都令他愈加好奇,他恐怕如果这些幻象继续作祟,最终会令他发疯。

他转向魔法喷泉,这个魔法是他自己发明的,现在看来非常有用。卡雷喝了个饱,将那些幻象赶出了脑海。他现在有更重要、更紧迫的事情——

一个可怕的怪物突然出现在卡雷面前,那是一头苍白的巨龙,它的白眼深陷在眼窝里,肌肉干枯萎缩,腐烂的舌头挂在嘴边,向卡雷袭来——

然后又消失了。

卡雷打了个寒战。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即使他很快就意识到刚才的东西并不是真的,而是他想像出来的幻象,但是他觉得腐烂的恶臭仍旧充斥着他的鼻孔。要吓到一位龙族并非易事,但显然这个幻象做到了。卡雷仍旧能闻到那头怪兽靠近时他所嗅到的味道,尽管那不可能是真实的……

卡雷冷静下来,他猜测那件法器又开始作祟了,但是它已经在数千英里以外了。卡雷不相信离了那么远它还能影响到自己的神智。但是,他越是回想那个可怕的幻象,就越觉得它与那件法器有关。那不是一头巨龙,而是一头元龙。它的体型是卡雷的大脑自行想象的……而直到在迦拉克隆的冻骨下找到那件法器之前,蓝龙几乎都从没想到过元龙。

——迦拉克隆……

无数声音在卡雷身边响起,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这些声音来自于他的脑海而非外界。

“他已经死了!他已经不能战斗了!”

卡雷怒吼道,密室回荡着可怕的回音。但是吼声却没能盖过越来越嘈杂的话语声。蓝龙绝望地打着转,他的尾巴奋力拍击墙面,将洞壁击成碎石。

“我不会听的!我绝不屈服!”

——死了那么多……

——我们可以战斗……

——不论多少牺牲,我们必须做到……

最后这句话盖过了所有的声音。随着这句话,另一个影像出现在卡雷的脑海中——真实到卡雷几乎要信以为真的影像。

一个穿着连帽斗篷的身影。

幻象消失了。卡雷一动不动,深怕稍有动作那些疯狂的影像和话语声就会再度出现。他等了很久,确定那些东西不会再出现,才深深呼了口气,陷入了沉思。他只能想到一个突破口——

他必须再去见一见阿莱克斯塔萨。

***

寻找阿莱克斯塔萨——这位曾经的生命的缚誓者,这对大部分生物而言都是不可能的任务。阿莱克斯塔萨从不在同一个地点逗留太久,这或许是因为如果她一旦安顿下来,就会浪费太多的时间去缅怀那些逝去的过往。卡雷是可以理解的。龙族已经变成了一个无法繁衍的种族,最后一批龙蛋孵化后,这个世界上只会有越来越少的巨龙。阿莱克斯塔萨对这个事实感到非常痛苦。

但是,或许是因为曾经共同作为守护巨龙的某种连系,又或许是因为卡雷比自己想象的更了解她,卡雷只尝试了几次就找到了她。他渐渐飞低,离得老远就开始变形成凡人形态——这不是为了要给阿莱克斯塔萨一个惊喜,而是为了不要惊动他从远处看到的那个人类村庄的居民。

孩童的笑声传来,卡雷看到四个小孩正围着村庄边缘的一棵树玩耍。那游戏看起来像是捉迷藏,捉人的角色时不时都会变化。

一名男子的声音将那些孩童唤回了村庄。野外总是充满了危险——狼,或是其他什么东西,不过这片土地看起来却比大灾变后的许多其他地方要平静得多。当然,如果考虑到现在正身处此地的两位大人物,这个村庄可能是此刻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他们看起来真幸福。”卡雷暗自想道。

他左边的那棵树突然分裂开来。表面的树皮消失,变成了一位满头火红色长发的美丽女性。她穿着一身合身的金红色铠甲,看起来与卡雷不同,像是来自于某一支更高贵、更神秘的精灵族分支。她的身后披着一件华丽的赤红色大氅,随着她渐渐靠近卡雷,大氅轻盈飘动。

“他们是如此的年轻,”她低声轻语,明亮的眼眸一暗,“他们是那么有活力。我理解为什么克莱奥斯特拉兹那么喜欢同年轻种族待在一起了。”

卡雷简单地低头行礼,想起了克莱奥斯特拉兹——他或许是阿莱克斯塔萨的配偶中最传奇的一位,他在年轻种族中间的身份是法师克拉苏斯。克莱奥斯特拉兹与卡雷本人的关系并非总是那么融洽,虽然在他牺牲之前,他们早已彼此谅解,但是每当阿莱克斯塔萨提起这位心爱的配偶,卡雷总会为过去的不和感到愧疚。

“人类总是抱有更多的希望,但是他们也会带来更大的威胁,”他答道,“巫妖王就曾是人类。”

“而那些奋起反抗他的人中间,也有许多是人类。”她的视线转向村庄,“你有什么事?”

当被阿莱克斯塔萨注视时,卡雷忽然觉得自己很年轻,几乎同那些孩子们一样年轻。“我想……当我们在龙眠神殿会面时,我就有些事情想要问您,但是集会结束得太快太突然……”

阿莱克斯塔萨的视线又转向他:“我非常抱歉,我们并没有带着你应得的尊敬来对待你。我们筋疲力竭,但这不是一个借口,是我们粗心大意了。”

“我明白你们三位之间有着我无法参透的羁绊。能被选作守护巨龙仍是我的荣耀,虽然那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卡雷迅速地说道,“阿莱克斯塔萨,在你们离开龙眠神殿后,我找到了一件不祥的法器。我需要您的指引——”

“’指引’?”这还是卡雷来后她第一次露出不悦的神情,“恐怕我的意见不会对你有所助益,卡雷。作为蓝龙,你一定比我更擅长解读那些神器的构造和用途。事实上——”

孩子们突然又出现了。虽然他们仍在村庄里,但已经足以吸引阿莱克斯塔萨的注意了。她拍了拍手,愉悦地看着那个小女孩停下玩耍,抱了抱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哥哥。

卡雷开始说话,接着,他注意到她的笑容是如此的悲伤。他似乎看到了所有那些逝去的生命,尤其是那些像这些孩童一般幼小的生命,它们的死亡给这位前守护巨龙的内心带来了巨大的影像。阿莱克斯塔萨遭遇的痛苦比大部分人都多。她的龙蛋被克莱奥斯特拉兹悉数摧毁,亡故的公龙以一种极其惨烈的自我牺牲的方式试图阻止了这些龙族的新生儿被污染成暮光龙。而她也在不久之后永远失去了繁育的能力,更令她无法接受的是,其他的巨龙军团也都遭受着同样的痛苦。她或许能够接受失去力量,但是却不能接受龙族未来的破灭。不论如何,她曾是生命的缚誓者。

阿莱克斯塔萨仍在观看着孩童们玩耍,卡雷向后退。他不能再烦扰她了。卡雷沉默着大步走向森林深处,直到走出很远,确定不会惊动村庄里的人类了,他才变身成他真正的形态起飞。

第二次了。他希望能从年长的巨龙那里寻求理解和指引的努力再次失败。阿莱克斯塔萨在他提到神秘法器后甚至主动推托。确实,作为蓝龙,他仍旧更了解魔法的方方面面,但是她的经验应该是无价的。

卡雷意识到,她——他们——正在抽身离开这个世界。他们同他一样接受了失去力量的事实,但是他们认为艾泽拉斯的未来与他们无关了……卡雷只能靠想象去体会阿莱克斯塔萨和其他两位守护巨龙背负着数万年的沉重记忆是如何——

——死了!它死了!它不该能战斗!

——另一个!小心!另一个……

晕眩再度袭来。蓝龙向前坠落,在他来得及调整姿态之前砸上了好几棵树的树顶。

声音却又隐约了起来。卡雷不再挣扎,重重降落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片刻之后他就苏醒了。声音完全消失了,也没有幻象影响着他。卡雷庆幸地起身,环顾四周,试图重新站稳。

巨龙闪光的龙眼被惊得陡然睁大。他不再身处于找到阿莱克斯塔萨的林地。他周围的树比方才更稀疏,眼前一道深邃的裂谷像北方蜿蜒数英里之远。这个人烟罕至的化外之地远离联盟和部落的势力范围。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而在那些知道这个地方的人中间,卡雷怀疑只有他最了解这片区域的。

不知名的力量带着他横穿了整个艾泽拉斯……蓝龙几乎抬眼就看到了那件法器,不知何时就已经在他数码外的地方,再一次发出诡异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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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V Galakrond


第五章 迦拉克隆


蓝龙发出一声怒吼,朝着那件法器喷出一口龙息。法器开始闪烁明亮的光芒,卡雷的前爪重重拍向它。即使是最坚硬的金属,在冰冻龙息的攻击下应当也已变得生脆,卡雷的这一击本应足以摧毁这件法器。然而在报复性的一击后,卡雷只感到前爪传来的剧痛。

“我不会屈服于你!”蓝龙怒吼,毫不在乎是否有人听到他的回声,“诅咒别人去,你这该死的玩具!”

八角形的法器光芒更甚之前。卡雷担心幻象又将出现,立刻收回了爪子。

什么事都没发生。卡雷用爪子试着翻动那件法器,仍旧什么都没有发生。即便如此,蓝龙仍旧觉得这件法器无时不可不在腐蚀着他的灵魂,或是任何一位其他龙族的大脑。

卡雷抓起法器,准备将它扔向峡谷深处。但当他举起前肢,却忽然感到一阵剧痛。直到此时,他才感到全身上下腰酸背痛。卡雷感觉就好像他绕着这个世界飞了半圈一样——

飞了半圈……

卡雷试着拍动了下翅膀,他发现他的翅膀也一阵酸痛。巨龙再次被激怒——竟然是他自己的魔法和他自己的力量带着他到了这里。他只能靠想象去猜测他是怎样到达这片林地的——或许他一直在无意识地飞行?

“这无关紧要!”卡雷强迫自己相信,“唯一重要的是我要把自己从这愚蠢的玩弄中解放出来……”

但是要怎么做到这件事仍旧是个未解之谜。这一次他没有直接将法器传送走,而是将它牢牢封在了箱子里,起飞向空中。

他起飞后就立刻转向北方。他觉得灵光一闪,忽然知道了要如何摆脱那件邪恶的法器。蓝龙奋力振动着双翼,飞向他挖出这件法器的地点。

迦拉克隆的冻骨。

尽管疲惫不堪,卡雷仍旧保持着极快的飞行速度,赶在天黑前到达了龙骨荒野。巨龙废土和龙族的埋骨之地很快就进入了视野。卡雷很快就在渐渐昏暗的天色中看到了龙眠神殿的轮廓,他根据神殿调整了飞行的方向。

即使天色已渐昏沉,远古巨兽的骨架仍旧清晰可见,而散布在它周围的数百具巨龙尸体则已只剩土包。卡雷沉默着降落,忽然觉得自己打扰了这些龙族先辈的沉眠。不过,走到了这一步,他不打算就这么回头。

卡雷回想着自己是从哪里挖出的法器,变成人形,召唤出了一个令人目眩的金色光球,照亮了他的前路。伪装成精灵的他手臂夹着那件法器,仰望耸立如高塔般的骨架。凛冽的寒风穿过整片墓地,刺骨的寒意从地面传来,透过他的靴子啃噬着他的双脚。

一阵又长又幽怨的哀鸣声传来,令他打了个寒战。他停下脚步,用意志控制着光球飞向那声可怕声音的来源。他什么都没看到,又向着声音的方向走了一步。片刻后他才意识到,那声音不过是风穿过庞然大物的头骨和空洞眼窝时发出的呜鸣。

卡雷又打了个冷战——他想起了活着的迦拉克隆。光是知道曾经存在过这样的生物,存在过这样令体型最大的巨龙都相形见拙的元龙,这就足以令他生畏。迦拉克隆确实是一个神话,但是看到活着的神话这就……

更令人困扰的问题是,卡雷想知道迦拉克隆在这疯狂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那些幻象似乎都以迦拉克隆为中心。卡雷发誓等他处理完了这件邪恶的法器,他一定要再试着了解与那些幻象相关的历史,他可以去问问其中一位守护巨龙。蓝龙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可做。

从低处,卡雷注意到了一些上次到达这里时从没注意到的事情。在昏暗中,他注意到了地上的脚印。他没想到竟然还有其他生物到访过这个如此恐怖的地方。有些脚印很大,不过比龙族的脚印要小些。那些又圆又大的脚印看起来属于猛犸人,一种巨大而野蛮的掠食者——它们的下半身看起来像是长毛象,上半身则像人类或暗夜精灵,只是更加原始野性,还有着巨大的象牙。

尽管卡雷也在地上找到了些较小的蹄形脚印,但这仍旧无法解释为什么猛犸人会到巨龙废土来狩猎。卡雷还注意到至少有两名牦牛人也曾穿过这片区域,而这里离他们的栖息地非常遥远。牦牛人的文明远比猛犸人高级,他们有着尊重亡者的久远传统——他们根本不可能来巨龙的埋骨之地。

有什么又长又细的东西躺在光球照明区域的边缘。卡雷控制着光球靠近了些,那是一柄猛犸人长矛。长矛的尖端沾着血液,卡雷也注意到长矛矛头附近的冰雪被染成了黑色。猛犸人在这里杀死了猎物,但是却找不到尸体。卡雷猜测那些野兽带走了这些不幸的牦牛人的尸体作为食物。

这令卡雷觉得厌恶,他转回身,面朝着那些巨大牢笼般的肋骨。他靠近离得最近的弧形巨骨,稍稍犹豫,最终走进了诸龙之父的骸骨。

就在那一刻,卡雷感觉到周围还有其他人。他迅速地将光球送向前方。

一名全身覆盖着厚重毛皮的母牦牛人正站在巨大肋骨形成的拱顶之下,她正倚在一柄骨矛上,骨矛的矛尖是一块磨尖的石头。

“向你致敬,巨龙,”长着白色毛皮和野牛脑袋的猎人含混不清地说,她穿着一件显然由她自己裁制的皮猎装,“我是布妮克(Buniq,注1)。我无意亵渎此地。”

这位母牦牛人能在如此昏暗的天色下看到他由龙身变成龙形并不令卡雷感到吃惊。牦牛人居住的地区经常在白天都暗无天日,一名优秀的牦牛人猎手必须拥有过人的夜视能力。

“我不是来找麻烦的,布妮克,”蓝龙答道,他尽量将法器藏在臂弯里,甚至还不着痕迹地瞬间调亮光球的光芒,不让牦牛人看清他怀里的东西。

她抬起另一只手挡住光芒:“我也不是来找麻烦的。我是来这里寻找一件法器,带回去,证明我值得让他爱我。”

卡雷掩饰住震惊,但是他又觉得母牦牛人不可能正在找寻他所携带的物品。他急着要去掩埋这件邪恶的法器,不耐烦地简短回答道:“我不会阻止你继续搜索,去吧。”

“这片土地对你我的族人而言同样神圣,”母牦牛人继续说道,就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猛犸人,他们什么都不在乎。他们只想着填饱肚子。”布妮克放下遮挡强光的手,向着卡雷走了一步,“但是牦牛人自古就很尊重其他伟大种族的安息之地。”

“我很高兴你们这么做,但是——”

她又将长矛插到地上,正巧插在卡雷所要寻找的那个洞口边上:“没有巨龙的世界将会变得很奇怪。不会是很好的世界。不会有……和谐。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够艰难了。这个世界需要巨龙。”

卡雷选择不去提起死亡之翼和玛里苟斯对这个世界造成的破坏,相反,他正在想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暗示这名健谈的牦牛人尽快离开。

忽然,他注意到布妮克已经不在了。

卡雷转身……发现她正在他刚刚经过的肋骨附近。卡雷想不起布妮克是怎么走过他身边的,但是现在她正背朝着他,显然一定是从他身边走过了。光球的光芒照亮了地面,上面有着她的脚步。

就好像感觉到了他的注视,她回头。牦牛人巨大的棕色眼珠看着卡雷,或者说,看着他臂弯中的法器。

“有些事情不该永远被掩埋,”布妮克低声说道,“祝你好运,伟大的龙族。”

不知怎的,卡雷怀中的法器跌落了。他低头,在法器落在地上之前及时抓住了它。

他直起身,问道:“那是什么意——”

但是布妮克已经不见了。卡雷控制着光球飞向她原本在的位置,发现甚至连片刻前还在的脚印都不见了。

蓝龙转身。他不愿去想那名母牦牛人是不是他想象出来的虚像。他猜测这件邪恶的法器再次玩弄了他。卡雷决定专注于重新掩埋法器这件事,彻底终结它所带来的疯狂。他开始将它放回那个洞口……接着他就注意到了有什么东西躺在布妮克刚才插长矛的位置。

一只手。

蓝龙发出一声咒骂。那只手尽管躺在地上,但却几乎是完整的。虽然它看起来像是人类或是矮人的手臂,但是却要大得多。那只手呈现一种诡异的灰色,这叫卡雷觉得心下不安。不过近看之后他才发现,那些他以为是肉的部分其实是破损的手套。

卡雷很快就想到,他上次怎么就没注意到这只手呢?一片冰封的土地覆盖了它,直到班尼柯的长矛松开了表面的尘土。卡雷转回头,确信牦牛人刚刚还站在那里,但是现在却无处可寻。

尽管新的发现很是惊悚,不过卡雷几乎就要不再注意它了,直到他发现手掌握着什么东西。那是一件又小又圆的物品,看起来似乎是玻璃的质地。当卡雷伸手去触摸的时候,他却奇怪地发现,它是温的。

八角形的法器开始发出蓝光。蓝光,而非粉紫色。

卡雷大声咒骂,踉跄着后退。他不知道这光芒有着什么样的意义。法器从他手臂中跌落,刚巧掉在戴着手套的手上——

世界忽然被强光笼罩。

“这不是真的,”卡雷听出那是年轻的伊瑟拉的嗓音,“他们错了……”

“他不是很聪明,”玛里苟斯的声音回答道,“但是够聪明了……”

忽然,卡雷又目能视物了……他看到的是另一具干瘪的元龙尸体。这头元龙本该是象牙色,但是现在看起来却像是灰白。和阿莱克斯塔萨的弟弟一样,这头元龙的面部扭曲,显示它在被杀死的过程中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玛里苟斯的视线极快地扫过伊瑟拉和一头火红色元龙的身影——卡雷猜测那红色的身影正是伊瑟拉的姐姐,又看向远方。那里有另一头元龙趴伏在地的尸体。这头还能看出它的龙皮曾是冰蓝色,说明它是玛里苟斯的同族。

而且显然是玛里苟斯所熟识的一头元龙。许多复杂的情感从玛里苟斯的脑海深处喷涌而出,其中包括那些年幼时代的回忆。卡雷的脑中出现了一个名字——泰瑞斯(Tarys)。玛里苟斯和泰瑞斯曾在少年时代一起狩猎,学习狩猎技巧。

卡雷注意到他的宿主的情感似乎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更清晰。幻象也有变化,比之前更栩栩如生,就好像卡雷比过去的任何一次都更深入这些幻象中的时代。

在现在的情况下,这并不是件令他愉快的事。

玛里苟斯的思想同时以话语和图像两种形式出现。元龙中间开始出现一些不可想像的可怕传言。玛里苟斯不知道该拿这些传言怎么办。伊瑟拉认为那些传言是假的,而阿莱克斯塔萨却认为他们至少应该考虑传言是真的的可能性。

迦拉克隆蓄意屠杀了这些元龙和至少十几头的其他同族。

发现这件事的元龙正瑟缩在阿莱克斯塔萨身边,看起来体型比伊瑟拉更小巧,不过这只是错觉。这头紫色的元龙看起来奄奄一息。

“吞了他们!吞了他们!“他一遍遍地重复着。

“这些没被吞下,”伊瑟拉指出,仍旧不相信紫色元龙的话,“迦拉克隆不喜欢吃他们?”

“吞了他们!”

伊瑟拉皱了皱眉头。紫色的元龙更加瑟缩了。阿莱克斯塔萨正在用一种抚慰的声调在他的耳边低语着什么。皱着眉头的伊瑟拉看向了她的姐姐,不过却被阿莱克斯塔萨无视了。

卡雷透过他的宿主的思维,了解到这对姐妹来到这处龙巢,听了那头紫色元龙的故事——玛里苟斯私底下认为那是胡言乱语——就出发找来了冰蓝色的公龙。玛里苟斯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决定来找她,他觉得只有一个理由——他之前表现得很聪明。

他正在努力试图保持在她们眼中的聪明形象,于是他看向那些尸体:“附近有更多?”

“更多……是……的……更多!”紫色的公龙不安地看了看西面,那边的地势首先上升,又从山脊处下降了一小段。这群巨龙来自东方,他们对西面的区域只了解他们一眼能望到的地形。玛里苟斯之前来过这片地区——春天在这里打猎棒极了,他记得那座山下曾经有一条河,不过那同现在的状况没什么关系。

玛里苟斯飞向那个方向,不确定能找到些什么。卡雷也很好奇,他很庆幸元龙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卡雷透过宿主的视线观察着整片区域,忽然注意到土壤上的一些痕迹,看起来像是同玛里苟斯差不多大的一头生物挣扎着爬向了山脊。

他的宿主并没有注意到他看到的东西,至少,第一眼没有看到。直到他飞达了山脊,他在突然看向那些痕迹,提起了兴趣。他降落,嗅了嗅那些痕迹。一股不怎么陌生的恶臭充斥了他的鼻孔。

山脊的另一头传来岩石滚落的声响,玛里苟斯疾飞而去。

玛里苟斯在山脊另一头看到的恐怖的画面卡雷在魔枢已经看到过一次了。那些烂肉、深陷的眼睛……即使看过那可怖的画面,卡雷还是忍不住想要后退。

但是玛里苟斯却径直冲向了那头可怕的怪物,同时发出一声龙吼。他的冰冻龙息喷向那头不死的怪物,将它冻住。

不过那只是短短的一秒。干瘪尸体的行动几乎没被减缓,它迅速挣开了寒霜,继续攻击。玛里苟斯撞上那头可怕的怪物,烂肉的恶臭令他和卡雷都感到恶心。

蜡黄的龙牙咬向玛里苟斯的咽喉,爪子撕向他的胸膛。靠近了看,那头不死元龙的样子更加叫人作呕,大部分的龙皮都被烤焦了。烤焦的部位腐烂得更快,很多地方都向内塌陷着,玛里苟斯和卡雷甚至能看到它血肉模糊的头颅内部。

玛里苟斯试图呼吸,但是不死龙却将他吓住。一团腐臭的绿云罩住了玛里苟斯的脑袋,钻入他的嘴巴和鼻孔,灼烧着他的双眼。这感觉恶心至极。卡雷和玛里苟斯都可以感到身体的内部正在腐烂。

一阵嘹亮的龙啸后和一阵高温的灼热令卡雷和他的宿主清醒了过来。不知谁的爪子将玛里苟斯拖离了高温。玛里苟斯的视线变得清晰,至少能让他依稀看清发生了什么。

阿莱克斯塔萨正站在那头腐烂的怪物身前,怒吼着向着那头半死半活的元龙喷出更多的火焰。那头怪物熊熊燃烧,却仍旧没有倒下。它转向了那头火红色的母龙。

“放开!”玛里苟斯向刚刚把他拖离险境的伊瑟拉命令道。虽然在那可怕龙息的影响下他仍然有些晕头转向,但玛里苟斯知道他现在必须去协助阿莱克斯塔萨。

玛里苟斯用力发出一声怒吼。这令他更加晕眩了,就连卡雷都觉得他们就要失去意识了。不过玛里苟斯却保持着意识,喷出一口冰冻龙息,加入了红色母龙的攻击。

被火焰燃烧过的尸体变得更加脆弱,不死的元龙在冰火的双重攻击下开始碎裂塌陷。它的其中一边的翅膀碎成碎片开始掉落,接着是它的其中一只前肢。怪物仍在向前冲,尾巴和后掌却从它身上剥落。

尸体轰然倒地,在撞上地面的那一刻四分五裂。

阿莱克斯塔萨松了口气,看向玛里苟斯,但是卡雷的宿主已经转向了伊瑟拉的方向。卡雷还以为玛里苟斯是不是疯了,但是很快就读到了他在担心些什么。

玛里苟斯扑向空中,越过伊瑟拉。那头紫色的元龙已经不见踪迹,玛里苟斯和卡雷都猜测他已经明智地逃走了。不过他不是玛里苟斯找寻的目标……而是他们之前看到的第一具尸体。

卡雷看到那具尸体动了。

冰蓝色的元龙落在那具扭动的尸体上。卡雷震惊地看着他的宿主一口咬上那具尸体的喉咙。玛里苟斯撕开肉和骨头,那具尸体则不停摇晃着试图重获自由。

玛里苟斯狠狠地咬下最后一口,撕开那具尸体脖子上地部分。尸体巨大的头颅摆动着,下颚试图咬上玛里苟斯的喉咙。玛里苟斯扭过脖子,将头颅甩了出去。

沉重的头颅旋转着飞出好几码。它的下颚又开阖了数次,直到整个头颅完全静止不动。

尸体在片刻后也不再动弹。玛里苟斯吐了几口口水,直到嘴里不再有那股恶心的怪味,才继续飞向另一具尸体。

不过阿莱克斯塔萨和伊瑟拉已经将那具尸体撕成了碎片。

“它没动,”伊瑟拉也吐了几口烂肉,说道,“我们不想让它动。”

玛里苟斯点点头,不过随即又看到阿莱克斯塔萨困扰的神情。她看了看周围的地形,又看向他们。

“死了更多,他说的,“火红色的母龙提醒道,”他们在哪?”

远处传来一声哀嚎,卡雷想到了那头不见踪迹的紫色元龙。玛里苟斯立刻就转身——

接着卡雷就发现自己不仅回到了自己的时代,而且又变回了龙身。另外,他正在夜空中翱翔。法器和那个圆形琉璃质感的器物都被他牢牢攥在指尖。圆形的碎片贴在八角形的法器上方,就好像它们从始至终都是一体,从未被分离过……直到现在。

但是更让蓝龙不安的是,他的身体似乎在另一个大脑的指令下自动飞了起来。卡雷停在空中,俯瞰着夜色中的地貌,发现自己正在一些山岭的上空,这些山岭或许就在龙骨荒野的边缘地带。他不知道他该做些什么。

一个绝望的想法闪过他的脑海:如果我没法埋了他,或许我可以把它——它们——砸碎!

他果断松开了手掌,合为一体的法器落向群山张开的巨口。

不详的预感突然充斥了他的脑海。卡雷开始随着那两件法器开始下潜。

下方,它们的光芒开始闪耀——

卡雷怒吼着作出徒劳的抵抗,不过他还是很快就同现实世界脱离了联系
——他才刚刚回到这个世界不久。他最后扫了一眼正在飞速向他冲来的锋利岩峰,就再度陷入黑暗。

一瞬间天地一片寂灭,接着,黑暗中响起嘈杂的声音。很快这些声音就从窃窃私语变成了刺耳的噪音,几乎震耳欲聋。它们最终变成了疯狂的尖叫。

尖叫的元龙飞过乌云滚滚的天空。雷鸣般的吼声卷过整个地区。卡雷发现他——或者说玛里苟斯,正置身于一片比方才温暖些的区域,不过他们仍在一片山地。

不知什么东西突然遮蔽了原本的光线。

玛里苟斯仰头——他和卡雷同时从下方看见了一头巨大元龙的身影。那只可能是迦拉克隆。

卡雷感到玛里苟斯的恐惧,不过伴随着那恐惧的是求生的欲望。恐惧并不可耻,尤其是当面对如此可怕的生命威胁的时候。玛里苟斯俯冲,飞向地面的一处裂隙。迦拉克隆则冲向一头惊慌得不知所措的银蓝色元龙,那头元龙似乎惊恐得选不出该往哪个方向逃跑,结果却被远比他更迅捷的庞然巨兽追上。

卡雷惊悚地看着迦拉克隆一口生吞了那头体型较小的元龙。

他这才注意到诸龙之父身上更令人不安的地方——他身体的许多地方都不自然地鼓胀着,尤其是咽喉。

卡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诸龙之父为何突然大开杀戒。

不过他没法通过玛里苟斯找到答案了,下一刻,他的宿主重重撞上了什么东西。玛里苟斯疯狂地扇动翅膀,努力控制自己地身体。透过他的双眼,卡雷看到寇洛斯飞过正在翻滚的玛里苟斯身边,嘲讽地看着玛里苟斯。蓝白色元龙的愤怒也传染了卡雷,当玛里苟斯矫正了飞行的姿态,卡雷看向前方,想要看看他的宿主怎么教训老对手。

但是,在玛里苟斯能够行动之前,恐怖的阴影笼罩了他。元龙抬起头……看到了迦拉克隆巨大的食道口。

迦拉克隆的下颚关合,将玛里苟斯吞入其中。

玛里苟斯……和卡雷。


注1: Buniq,根据Wowpedia的信息,这个人物曾出现在另一本漫画中(Legends Volume 3: Fiend),她外出寻找一件神器,证明自己值得得到心上人Akiak的爱情,结果在北风苔原和龙骨荒野附近失踪。最后Akiak外出寻找,最后在迦拉克隆的遗骨旁找到了Buniq的尸体,她已被猛犸人用长矛刺死。本篇中出现的Buniq应该是灵魂。


龙王之晓
原作者:KNAAK, Richard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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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VI The Nexus touched


第六章 魔枢危机


炽烈而恶臭的呼吸几乎令卡雷和他的宿主难以忍受。不过卡雷怀疑或许玛里苟斯和他干脆就这样被熏晕过去比较好,那就不用去体验那些巨大的可怖牙齿是如何穿透他们所共用的身体和骨骼了。

随着一声诡异的低吼,一股又湿又热的狂风突然将玛里苟斯向外推。同时,迦拉克隆的下颚大张,玛里苟斯就势下坠,总算能挣扎着自由行动了。

刚刚逃开迦拉克隆一咬之合的范围,玛里苟斯就迫不及待地矫正了飞行的姿态。就在这时,他和卡雷看到了是谁救了玛里苟斯。

耐萨里奥带着轻蔑的狂笑,飞离迦拉克隆咽喉的位置。迦拉克隆怒不可遏,制造出了另一股狂风,吹得玛里苟斯和其他元龙节节后退。

在卡雷看来,耐萨里奥在最佳的时机击中了最薄弱的弱点,这次攻击或许有勇无谋,却恰到好处。

即使迦拉克隆还喘不过气,他也足够敏捷,能够抓住那个渺小的挑战者。炭灰色的元龙下降着,同他的身体差不多大小的爪子却几乎要压到他头上,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股可怕的沙浪令迦拉克隆目不能视。

一头沙褐色的公龙, (译者注:沙子!) 急速转向逃离。迦拉克隆晃着巨大的脑袋,试图让视线变得清晰,而他的猎物则趁此机会溜之大吉。

耐萨里奥径直飞向了玛里苟斯:“要么飞!要么死!”

这对卡雷和玛里苟斯而言都是一条再好不过的建议。但是就在玛里苟斯转身时,身后却传来迦拉克隆的咆哮。伴随着这声咆哮的是一连串的声响,首先是空气被划开的呼啸声,接着是重击的声响,以及耐萨里奥痛苦的惨叫。

玛里苟斯转过头,从自己的肩膀上看到了身后的状况。迦拉克隆的爪子没能抓住耐萨里奥,但是他的尾巴却击中了。迦拉克隆的长尾足有他后肢的数倍之长,轻而易举就够上了耐萨里奥。

灰色的公龙被击晕了,旋转着摔向下方凹凸不平的地面。迦拉克隆也许还想要继续追击,不过就在这时,一头慌不择路的黄色母龙飞过他身旁,吸引了巨型元龙的注意。饥饿的怪物怒吼着向那头母龙袭去。

玛里苟斯却无心留意这边发生的事情,他已经紧随着耐萨里奥开始下潜。这头公龙冒险救了玛里苟斯的命,卡雷毫不惊讶玛里苟斯也会在他面临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蓝白色的元龙奋力拍打翅膀,想要够上直线下坠的耐萨里奥。但他和卡雷同时意识到,就算他飞得再怎么快,他都不可能在耐萨里奥撞向地面之前抓到他了。

一个火红色身影从下方升起,撞向那头下坠的公龙,缓冲了他坠落的势能。阿莱克斯塔萨在撞上耐萨里奥时发出一声惨呼,但她终究还是保持了平衡。在攸关生死的数秒钟内,她暂停了耐萨里奥致命的坠落,令玛里苟斯有足以抓住他们两个。

他一言不发地抓住耐萨里奥的肩膀,拉着体型比他更大的公龙上升,减轻了阿莱克斯塔萨的负担。后者则飞到高处,在另一边抓住耐萨里奥,帮着玛里苟斯带他飞离这片危险的区域。

透过玛里苟斯的视界,卡雷俯瞰着下方的大地,吃惊的发现这片区域甚至没有任何血迹或是碎石。他这才意识到,迦拉克隆几乎将所有被杀的元龙一口吞没。卡雷想象着这些元龙如何通过迦拉克隆的食道,滑入他的胃囊,不禁胆战心惊。

“那么多……”阿莱克斯塔萨一边保持着飞行的姿态一边叹息道,“那么多……”

玛里苟斯沉默不言,但是他内心的想法同与她的叹息不谋而合。卡雷的宿主同样震惊于方才发生的惨剧。

又是一声奇怪的巨响传来,让他们毛骨悚然,两头元龙差点就失手抓不住耐萨里奥。

声音变得越来越激烈,越来越像是喉间发出的异响,也越来越恐怖。卡雷不知道这会是什么声音,但是玛里苟斯却以自身的经历判断出了声音的来源。画面开始在卡雷的脑海中闪过,图像中正是他的宿主在享用猎物时从口中喷出骨头以及其他不可食用的部分的样子。

卡雷这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觉得更恶心了,迦拉克隆正在做的就是这件事,只不过,他吐出来的不是牛或者鱼之类的——

卡雷的世界再度开始飞旋,他的思维从玛里苟斯的世界撕裂,迦拉克隆饕餮群龙的画面在他的脑中飞速划过,下一刻,该死的黑暗再度包围了蓝龙。

再次出现的不仅仅是黑暗,还有一个熟悉的嗓音将他从黑暗中唤醒。

“卡雷……卡雷?”

为什么吉安娜会在这个时候呼唤他?巨龙不知道。不过他迅速动用了已经恢复的部分意识,切断了与她之间的联系。即使他这么做了,他仍旧感自己的意识正在回归现实世界。狂乱的冷风刮着他的面颊,卡雷本能地调整了下姿态,却发现他正在滑落。

睁开双眼,蓝龙看到岩石的山壁正在迅速向上攀升——他这才想起自己正在掉落。他深处一个脚掌,爪子深深地嵌入山壁,成功减缓了他跌落的速度,但却没能止住下降的势头。卡雷试图去动自己的另一个脚掌,但是却完全无法控制它。

他向后仰去,发现自己并不是从一座山岗滑落,而是一座山脉。卡雷试图飞起来,但是一边的翅膀却拍上了山壁,令他旋转得更快。在蓝龙的下方,尖利的岩石正在向他射来,那些石头看起来正像是迦拉克隆的巨牙。

卡雷终于集中的精神,施放了一个法术。无法控制的跌落被减缓到接近静止。这只能保持很短的一段时间,卡雷但愿他能快点找回对身体的控制。他猛吸一口气,弯起龙身矫正姿态,法术已经开始减弱。卡雷奋力拍打翅膀,当他最终能够飞行的时候,法术消失了。

蓝龙降落在另一座山上。吉安娜并没有继续试图联系他。卡雷希望她已经放弃了。不论如何,此时此刻卡雷只对一样东西有兴趣,那就是他前掌中的那件被诅咒的法器。

这件法器现在已经完整了,它持续不断地发着微光,看起来恰恰是在嘲讽卡雷。

事到如今,试图摆脱这件法器已经没有意义了。不管怎样它都会回到他手中,继续困扰他。他也怀疑再次试图摧毁这件法器是否明智。卡雷任由冷风吹散脑中的迷思,却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些什么。如果不是吉安娜的声音,这头蓝龙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否确信他正处于自己的时代,掌控着自己的身体。要区分现实和幻象已经越来越难了。

在数分钟无果的思考后,卡雷起身飞向魔枢。这段飞行变得战战兢兢,蓝龙深怕又在最糟糕的情况下被拖入幻象的世界。当他飞跃水面时,他甚至准备好了保护性的法术。

不过最终他安然无恙地抵达了魔枢,卡雷又是诧异,又觉得松了口气。他决定先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而不是整日围着这件噩梦般的法器转悠。他必须得整理魔枢的藏品了!不过对他而言,这更像是一个借口,而非他真心有什么渴望要去开始这项任务。

但他意识到,在整理那些藏品之前,他必须先着手加强魔枢的防御法术。这些法术已经摇摇欲坠,如果他不立刻行动的话,很快魔枢和魔枢内的藏品都会暴露在危险中。

他变成了凡人的形态,在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这个形态比他的原型更舒适。卡雷召唤出了一个顶端有着凹槽的大理石圆柱,小心翼翼地将法器放置在凹槽内,就将注意了放在了魔枢的防御法术上。他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即使没有张开双眼,蓝龙也能看到周遭的世界,不同的是,这个世界布满了色彩斑斓的场线。整个艾泽拉斯都被这些代表者魔法能量的线条所笼罩,但是他正在注视的这几条却有着特殊的功用——它们是用来强化魔枢的防御法术的。沿着这些场线,他开始仔细的检查每一个法术。

卡雷很快就看到了消退得最快的那个法术。他向前伸出一只手,将手中的粉紫色光芒注入到那条缺乏能量的场线中。而他的另一只手则引过另一条艾泽拉斯的魔能线,试图将两条连接第一条的核心处——

但是就在他想要再进一步的时候,魔枢本身却发光了。

卡雷迅速驱散了手中的法术,睁开眼睛,迅速看向那件法器。果然,法器已经变换了光芒,这一次,法器的光芒同笼罩在魔枢周围,聚拢着保护魔枢的庞大力量的线阵一样。法器的光芒越来越强烈,而卡雷周围的魔法能量却越来越微弱。

卡雷完全没料到这件法器会对魔枢产生影响。上一次他将这件法器带到此地时,法器并没有对周围的环境造成破坏,但是那一次,法器是不完整的。遗失的那部分法器在重新聚合后,不仅仅加强了法器原有的功用,可能还激活了一些其他的能力。

卡雷抓起法器开始变形,将它按在胸口,尽可能快地飞离魔枢。随着他飞过一处又一处隧道,魔枢的能量动荡不安,直到他最终抵达出口。

一到外面,卡雷立刻引颈飞向高空。在他的身下,他可以俯瞰魔枢的全景。蓝龙感觉到各种不同的能量正在以一种他完全陌生的方式运转着。他本该比谁都理解魔法运作的原理,但是此刻,他却完全琢磨不透它的意图。

本该属于保护魔枢的强大法术的那些斑斓的场线此刻却从卡雷胸前的神器辐射而出。而魔枢突然又开始散发光芒,光芒愈来愈强烈,蓝龙甚至不得不移开视线。

接着,魔法能量的巨大波动忽然平息了。

卡雷说不清自己在看向魔枢时期待看到什么。但是他所看到的景象令他惊疑不定。

魔枢看起来就同过去一模一样。巨龙发出警惕的嘶嘶声,飞临自己的密室上空,试图找到任何变化。奇妙的是,不论卡雷怎么仔细地扫视整个密室,他仍旧看不出有任何不同。

“刚才那些不可能毫无影响,”他朝着掌中那件恼人的法器咕哝道,“你干了什么?”

法器恢复了平时的光芒,看不出任何线索。

巨龙哼了一声,潜向他刚刚飞出的那个入口。当他进入魔枢的时候,他立即看向法器,但是法器的光芒没有任何变化。

卡雷回到了他的密室,每一刻都担心着那件该死的法器又会突然启动。尽管他看不到任何征兆,却仍旧感到不放心。卡雷觉得自己可能有点疑心过头了,但是这件法器在表面静止时,很可能也在暗中运作着些什么。

蓝龙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想找一件其他的神器,帮助他对抗这件法器的影响。卡雷召唤出了他寄予厚望的一件远古神器。那是一块深宝蓝色的椭圆形水晶,尺寸大约有巨龙的爪子那么大。神器正在他的前方渐渐成形。卡雷并不完全了解他所有藏品的功能,但是某些传承给他的知识中,卡雷了解到这件法器很有可能可以将八角形法器的魔法无效化。

但是当他的触及到水晶时,它原本深邃的蓝色消退了。卡雷马上检测了这件神器——神器的魔法能量完全消失了。

一句混合了龙族、人类和矮人最脏的脏话的咒骂从蓝龙口中滚滚而出。 (译者翻到这里笑死了) 这次不期然的失败快得叫蓝龙恼羞成怒,他不再理会会不会又造成什么无法预见的后果,愤怒地将八角形的法器掷出。法器疾速向洞壁飞去,然而却没有被砸毁。它在离洞壁不到一英寸处突然静止,接着落到地上——甚至连声音都没有。

巨龙抑制不住愤怒,一连串华丽的法术倾泻在法器上。然而无论是火焰、冰矛、闪电还是奥术飞弹,都没能在法器上留下哪怕一点点的划痕。

随着法力的不断倾泻,他的呼吸变得粗重,卡雷不由颓然放弃。法器仍旧散发着眩目的光芒,看起来像是又要开始玩弄他了。

蓝龙沉思片刻,突然打了个激灵——“或许……也许我一直在往错误的方向思考。”

卡雷从未真正试图去理解这件法器的本质。从一开始,他所眼见就只有这件法器的邪恶影响。而现在,他不禁去想,就算真的把他逼疯了,又能给这件法器什么好处呢?

蓝龙小心翼翼地靠近它,在不触碰地情况下研究了法器的每一寸外面,但是他没能注意到任何不妥。他的力量又试图探究法器的内在结构,仍旧无功而返。但是卡雷没有放弃。很有可能这件法器正在运作着一些预先设定好的法术,巧妙得连他敏锐的感知也无法探测到。卡雷深知这件法器的可怕,足以在他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影响他的神智。

他将注意力集中在他在第二次进入迦拉克隆骨骸时找到的零件。它看起来是如此的简单,却又显然是法器的一部分。迄今为止,卡雷只注意到它增强了法器原有的能力,但是他确信它其实有更多的用途。

小零件中心处的一道微小闪光抓住了巨龙的注意力,巨龙眯了眯眼睛。

一位金发的年轻女性人类站在他的面前,一位他再熟悉不过的女性。她曾是那么的天真无邪……一种同她的美貌一样吸引着他的天真无邪。

“安薇娜……”蓝龙叹息道。他伸出前爪想要触碰她,他的爪子却穿过了她向前伸出的手。

突然,卡雷站在了一片森林之中。他不再是龙形,而是半精灵的形象。正是他初遇安薇娜时的形象。

“卡雷……”安薇娜尖叫着,她的轮廓变得模糊,却仍旧向卡雷伸着手,像是在邀请他加入她一样。

“卡雷……”

卡雷浑身一震。第二声呼唤并非来自安薇娜,而是吉安娜。这已经足够把他拖回现实了。

卡雷扭身远离法器。他大汗淋漓。他也注意到,和刚刚在梦境中一样,他有着手而非前爪,在某个时刻,他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变了形。

卡雷立刻感觉到了有另一头蓝龙在魔枢。不论如何,当他意识到还有除他以外的蓝龙在魔枢时,他振作了起来。卡雷跑出了密室,想去看看是谁回来了,又是为什么回来。

直到他飞到了魔枢的其中一个入口,他才看到了动静。卡雷无声地靠近刚刚回来的蓝龙。

体型较小的母龙背对着他,卡雷犹豫道:“泰莉?”

母龙转过身,但她并非卡雷所猜想的泰莉。前守护巨龙暗骂自己竟然还期待着见到自己曾经的未婚妻。

母龙震惊地看着他,就好像看到了一个兽人一样。他这才想起他处于变形状态,尽管蓝龙精通魔法,但是在魔枢内部,他们一般都保持巨龙形态。

“织法者,”她终于认出了他,“我还以为您不在这里。”

这次卡雷没有去管那个不再属于他地头衔,他变回了龙形,俯视着母龙,不禁脱口而出:“而你希望在我回来之前就离开吗?”

她看起来惊恐极了:“不……不!织法者!事实上,我很高兴您在这里。我想来告诉您我在龙骨荒原感应到了一处异常的奥术反应,就在龙眠神殿附近——”

卡雷立刻就明白了她指的就是他所持有的法器:“我已经知道了。你不必担心这件事。”

母龙看起来有些尴尬:“抱歉,我应该知道的,您不可能没有发现它。”

这段对话应该就此结束,但是那头母龙却站在原地不动,看起来极其不安。

卡雷臆测了她的想法,说道:“我很感谢你特意来告诉我。不过你正在前往什么地方,不是吗?”

“是的,我想去看看——”

他打断了她的话语:“那么,不论如何,你该继续你的旅途。再说一遍,我真的很感谢你特意带来警告。”

她再度用不舒服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低下头行礼,出发了。

卡雷在原处停留片刻,就从出口处返回,刚好在他刚刚经过的长廊看到一个高度和大小同人类或暗夜精灵差不多的身影。

蓝龙尽可能疾速地前进,试图追上那个影子。但是,即使他追到了长廊长得足以令任何生物无处遁形的区域,他仍旧没找到任何人。他释放魔法探测整个区域,发现周围完全没有其他生物的痕迹。

而当他用魔法探测的时候,他也更清楚地从他的脑海中看到了刚才那名入侵者的形象。那画面令卡雷觉得自己的理智真的是要崩溃了,而且崩溃的很快。

那正是幻象中的那个穿着连帽斗篷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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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VII The gathering

第七章 群龙集会


卡雷没有试图否认他看到了什么。那个画面可能是他过渡紧张的神经的想象,或是那件法器的什么新把戏。无论真实情况是哪种,都让卡雷感到恼怒。如果发生的是第一种情况,那就说明他现在的精神状况可能比他想象的更不稳定;而如果是第二种,就说明那件该死的东西可能又有了新的戏弄他的手法。

卡雷宁肯相信是前者,他想立刻冲到他放法器的地方。

可惜,无尽的黑暗首先笼罩了他,蓝龙倒向长廊一边的石壁。巨大的碎石砸向卡雷,卡雷已经几乎要失去意识了,向着他自己的密室的方向倒下。

他的身体还没撞上地面,他的大脑却感到自己正在向上飞翔。卡雷再度成为了玛里苟斯的一部分,然而这一次,玛里苟斯焦急异常。

远处,一阵雷鸣般的吼声传来,这声音只可能是从迦拉克隆的喉咙里传出来的。卡雷和玛里苟斯同时为之一震,不过幸运的是,那声音渐行渐远,说明那头恐怖的巨兽正在朝另一个方向飞。

玛里苟斯又加速了,他是那么的焦急,以至于满脑子只有飞得更快这一个念头,卡雷根本读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在迷乱的幻象中,卡雷瞥到了阿莱克斯塔萨和伊瑟拉,还有几个同玛里苟斯同一族群的其他元龙,还有一些画面中,耐萨里奥正在同什么东西战斗,那东西太小,不可能是迦拉克隆。更多的画面出现后,卡雷看到了至少在一个记忆的片段中,玛里苟斯对上了一头死而复生的元龙,那头元龙的色彩看上去像是褪了色的火红。

卡雷在过去的那些幻象中只看到了一头还活着的红色元龙,那就是阿莱克斯塔萨。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惊恐地以为阿莱克斯塔萨死而复生成了一头不死龙,就像其他的尸体一样。但是很快他就又意识到这显然不可能。

不过……即使那头不死的元龙不是阿莱克斯塔萨,这也不是好事,那说明死去的元龙尸体再度复活了。卡雷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他知道,这一定与迦拉克隆有关。

卡雷很快就感觉到,不仅仅是他这么想,玛里苟斯也是。实际上,在所有的画面中,玛里苟斯只是在逃——逃离那些不死元龙。不死元龙不止一头,而是七头。更糟糕的是,玛里苟斯并非单独行动,有两头与他相同族群的元龙同他在一起。

而他们没能逃出来。

负疚感充斥着玛里苟斯的心。卡雷看到他的思想,玛里苟斯后悔他应当留在同族身边。不过在卡雷看到的画面中,玛里苟斯是在他的两位同族死后才离开。

令卡雷感到好奇——或者说担心的是,他完全看不到他的宿主关于那两位同族是如何被杀死的画面。

在那些画面中,没有其他的元龙与玛里苟斯同行。卡雷原本对此不以为意,不过他渐渐感觉到了玛里苟斯对这件事非常担忧。

另一个飞翔的影子在数分钟后进入了视野,令玛里苟斯和卡雷同时松了口气。耐萨里奥看起来仍旧不可一世,不过就连他都格外小心地环顾了四周的天空。

“玛里苟斯朋友!哈!你真的来了!我们活着!我们是战士!”

卡雷能看出他的虚张声势,却也听得他是真的在看到玛里苟斯还活着后放下了心。卡雷想知道还有多少其他的元龙存活了下来。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卡雷想要问,但是谁都听不到他。巨龙的神话没有提到任何与这段元龙生死存亡的时代有关的事情。巨龙的时代终将到来,但是如果玛里苟斯和其他的守护巨龙要活下去,那么从元龙到真龙的进化迫在眉睫。不过在卡雷看来,元龙的灭绝不可避免——即使是真正的巨龙也不可能同恐怖的迦拉克隆抗衡。

“其他呢?”玛里苟斯问道。

“火红的,她很好。她妹妹,话太多。”耐萨里奥顿了顿,又突然加了一句,“佐瑞克斯……死了。”

玛里苟斯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头眼神犀利,有着耀目的金色鳞片的元龙。在卡雷看到过的记忆中这头龙没有出现过,但是玛里苟斯和耐萨里奥显然都认识他,可能是在上次的幻象之后的某个时刻。他的死亡令蓝龙的宿主很是动容。

“塔隆妮克西娅代表他。塔隆妮克西娅完全可以代表他。”

对于这个塔隆妮克西娅,卡雷能看到的是她是佐瑞克斯的同伴,是一头意志坚强的母龙。在这些忽然获得智力的元龙中间,这头母龙显然被认为是最聪明的之一。

但是尽管她看上去聪明,卡雷的宿主却不怎么信任他。这绝不是因为她的性别——阿莱克斯塔萨的机敏和勇气令玛里苟斯钦佩不已——而是他觉得她的性格非常危险。卡雷暂时只知道这些。

耐萨里奥的眼睛眯了眯。他的视线从玛里苟斯移开,玛里苟斯很快就看向他的同伴遥望的方向,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天空。

灰龙呼了口气:“没东西。不是他。不是他们。”

玛里苟斯打了个冷战,但是卡雷却完全没能读到是什么令他如此惊恐。“其它龙来了?”

“是的,跟上。”

两头龙飞得都很快,就好像迦拉克隆正咬着他们的尾巴一样。尽管还不了解全部的真相,但是卡雷注意到他们非常焦急。

玛里苟斯一直在打量着周围的情况,常常将视线投向下方的地面。卡雷慢慢才认识到他们为何如此担忧。在这两头元龙飞过的土地上,没有大型动物,甚至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生物出现,只有偶尔几只鸟会飞过。

玛里苟斯看向耐萨里奥:“到了吗?”

“还很远,又一个栖息地没了”

卡雷过了一会才理解后面的这句话。不论元龙选在哪里集会,现在那里已经变得太过危险。他们必须在更远的地方聚集。

一阵隆隆声从两头龙身后传来,令他们一阵紧张。灰色的元龙回头望了一眼,玛里苟斯本能得跟着他这么做。没有迦拉克隆会出现得迹象,但就连卡雷都知道,那头恐怖的怪物眨眼间就能飞过极长的距离。

玛里苟斯发出挫败的嘶嘶声,玛里苟斯将视线转向前方。另外四个影子从北面飞来。玛里苟斯眯了眯眼睛,看清了来着:“是他们?”他警告耐萨里奥。

他的同伴也注视着新来的四头元龙:“没有北面的。北面不好。”

玛里苟斯又发出一阵低吼:“是啊……”

四头元龙越飞越近,终于能看得清了。卡雷松了口气,那些是活生生的,还能呼吸的元龙。

但是玛里苟斯却完全高兴不起来,卡雷很快就知道了为什么。打头的那头正是蓝绿色的元龙——寇洛斯。卡雷也认出了其中一头同寇洛斯合伙攻击玛里苟斯的元龙。

耐萨里奥一看清那四头龙的样子就咆哮道:“这场架,我打!”

不过令灰龙和卡雷都吃惊的是,玛里苟斯摇了摇头:“我们和那些死龙打,我们和迦拉克隆打,不和我们中的另一个打。”

“唔!寇洛斯懂这个吗?”

那些元龙在靠近时放慢了速度。寇洛斯试探地看着玛里苟斯和耐萨里奥:“你们活着,很好!”

“是的,”卡雷的宿主平静地回应道,“我们活着,很好。寇洛斯也活着……也很好。我们之间不打。我们只和迦拉克隆打,怎样?”

玛里苟斯的宿敌点了点头,像是表示会将这句铭记于心。但仍旧狡黠地笑了。他们都知道,他们之间的夙愿只是因为现在的可怕情况而暂停而已。

“北边不好!”耐萨里奥不耐烦地打断道,看起来很失望没得架打,“寇洛斯不该去北面。”

“我们在巡逻。塔隆克西娅说的。”

“塔隆克西娅?”玛里苟斯不安地问,“为什么?”

“塔隆克西娅作计划!”

玛里苟斯强忍住呼之欲出的冷哼。卡雷可以感觉到玛里苟斯越来越担心这头母龙主导其他元龙。塔隆克西娅的族群任性而冲动,却占了多数。不过此时此刻,玛里苟斯和卡雷都暂时不关心这些,尤其是在此时此刻。

“北面,”玛里苟斯终于说道,“危险?”

卡雷什么都干不了,只能旁观,他只觉得寇洛斯的笑得越来越狡黠:“不危险。寇洛斯聪明,蠢死龙抓不住。”

“死龙”——这已经不是玛里苟斯第一次听到这个令人不安的词了,这些复活的元龙同他自己本身的困境一样叫他忧心。到底有多少复活的尸体?到底有多少?

更重要的是,卡雷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变成那副模样的。在他的时代,不死亡灵——除了宣誓效忠于部落的被遗忘者外——是个人尽皆知的可怕威胁,一旦出现就会立刻被消灭。但是卡雷完全没有料到会在艾泽拉斯如此远古的时代遇上这样的事。

“别聊了!”耐萨里奥吼道,“我们走!”

寇洛斯没有争辩,而是径直飞走。他的那些同族的同伴也都紧紧跟上,没有再看灰龙和蓝龙一眼。

“我们飞得更快?”耐萨里奥低声问卡雷的宿主。

玛里苟斯点点头:“是的,更快。“

话音刚落,他们飞速超过了寇洛斯和其他几头龙。玛里苟斯在加速时,他和卡雷都能听到寇洛斯发出低声的怒吼。

巨龙也时常比赛谁飞得更快。卡雷对于这个新发现的元龙和巨龙之间的共同点毫不惊讶。

玛里苟斯回过头,越过自己的肩膀去看寇洛斯和他的同侪们费尽力气想要赶上他们的样子。玛里苟斯和耐萨里奥飞行的速度无可匹敌。卡雷几乎不敢相信他的宿主还有力气飞那么快,不过很快他就明白玛里苟斯之所以同意耐萨里奥的提议,不仅仅是因为求胜之心,也是因为在疾速飞行时,他可以暂时忘记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的恐怖事件。

玛里苟斯很疲惫,却依旧同耐萨里奥齐头并进,将他的宿敌远远地甩在后头。尽管寇洛斯也将他的其他同族甩在了后面,但是却怎么也追不上玛里苟斯和耐萨里奥。

卡雷忽然觉得他们六头元龙这样在平原上飞行比之前更加显眼,也更加危险。不过幸运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当他们终于到达时,他和玛里苟斯都松了口气。那是一个碗状的峡谷,数之不尽的元龙盘踞着这片峡谷的谷底。

在六头元龙降落的时候,峡谷内传来隆隆的回声。这些嘶吼声不只是针对这些新来的元龙。几乎所有玛里苟斯知道的元龙族群都有成员在峡谷内,甚至还有几支连卡雷的宿主都不认识的龙群。无论就本性还是就对彼此的态度而言,这其中的许多元龙都对其他族群不甚友善。只是这场灾难席卷了整个世界,他们暂时只能至少假装是同盟。

在场的还有些在玛里苟斯看来更原始的元龙,这些元龙不比野兽好多少。他们的存在令现场的氛围更加紧张,他们的那些更加聪明的同族不得不时刻守着他们。卡雷直到看到玛里苟斯的同族因好奇而抬起头才彻底安心了下来。

一阵刺耳的低吼从嘈杂的环境中响起。它打断了其他的噪音。玛里苟斯看向那声吼声的来源。

塔隆妮克西娅的强势不仅仅是在她的嗓音上,更是她的体量和外表。她的身材足有大部分公龙的三倍大,只有耐萨里奥和少数一些元龙在体型上超过她。她光滑的金色鳞片即使在阴霾的天色下依旧闪光耀眼。塔隆妮克西娅有着一双明亮的黑色眼睛,她的目光凶狠而犀利,如果她注视着一头元龙,即便是最镇定的元龙也会被震住。

玛里苟斯和耐萨里奥飞向阿莱克斯塔萨和伊瑟拉所在的地方。与其他的元龙不同,这对姐妹没有同她们的族群在一起。有些玛里苟斯的同族注视着他所选择的同伴,而耐萨里奥的家族看起来却对他的怪异朋友们见怪不怪。事实上,卡雷觉得耐萨里奥的家庭成员们看上去很欣慰不用同这头嚣张跋扈的灰龙扯上关系。

寇洛斯降落在塔隆妮克西娅左侧不远处。他显然上气不接下气,但是却尽力假装他同玛里苟斯一样平静。

“又有龙加入我们了!”塔隆妮克西娅吼道,“我们很多!说啊!我们很多!”

元龙们的吼声不断地重复着塔隆妮克西娅煽动的口号。卡雷和玛里苟斯同时感到不安,元龙们遵从这塔隆妮克西娅的领导,却在冒着暴露他们位置的危险。力量很重要,但是显然,不是所有的元龙都那么有常识。

“她老说要打,”伊瑟拉低语道,“不好,和平更好。”

尽管看起来和她的妹妹一样失望,阿莱克斯塔萨却没有同意她所说的话:“我们必须战斗……但是不能像塔隆妮克西娅那样。”

“我们战斗……我们死!”

当姐妹俩争论不休时,寇洛斯忽然飞向塔隆妮克西娅,在她耳边轻声说话。这引起了玛里苟斯的注意。他竖起耳朵想要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却是徒劳。卡雷也很疑惑——他不比他的宿主更相信寇洛斯多少。

塔隆妮克西娅听得很仔细,随后用短促的低吼声喝退了寇洛斯。寇洛斯回到了原先的位置,看起来对刚才的传话非常满意。

“北面已经空了!”她宣布道,“没有死龙!迦拉克隆的踪迹也找到了!”

大部分的元龙都很高兴,他们或是点头或是低吼。也有几头元龙不怎么高兴听到这条消息。玛里苟斯很满意还有至少几头元龙怀疑这条信息的真实。

他将视线投向其中一头,卡雷首先认出那头有着粗犷的褐色鳞片的元龙正是那头在同迦拉克隆对峙时帮了玛里苟斯和耐萨里奥的公龙。塔隆妮克西娅所宣称的事情和其他元龙的回应似乎令这头元龙尤其错愕。他转身想走,恰巧对上玛里苟斯的眼睛。

塔隆妮克西娅又说道:“我们很快就战斗!我们集合更多!找到其他的龙!还有其他的龙!去吧!月圆那天,带着所有龙再来这里!”

卡雷还对这次集会的迅速终结感到奇怪,他很快就从玛里苟斯的想法中认识到,所有的元龙以这样的方式聚在一起,这首先就不寻常。元龙们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会聚在一起,这代表着两件事,其一,这场灾难已经严重到了一定的程度;其二,塔隆妮克西娅的影响力已经如日中天。确实,即使在山谷的外头对所有的元龙而言都很危险,但还是有许多元龙看起来迫不及待要离开。其中一些元龙主动承担起了引导他们那些更原始的同族的职责。这再度引起了卡雷的好奇心,这些元龙究竟为何变得与众不同?

不过这个变化或许不会有长远的未来,除非他们能击败那头饥饿的巨兽。

玛里苟斯意味不明地看着寇洛斯。与其他元龙不同,他仍在塔隆妮克西娅附近。当她准备好要飞时,那头蓝绿色地公龙飞近她,开始说话。

他不愿相信寇洛斯能对现在的状况有多大影响,玛里苟斯走向他们,耐萨里奥却突然挡在他身前。

“玛里苟斯朋友!那头褐色的!你看到他?”

寇洛斯朝他们看了一眼,满脸讥笑。塔隆妮克西娅趁着这个机会飞走了。寇洛斯不再有什么留恋,在下一刻起飞了。

玛里苟斯掩饰着不悦,又将注意力投向了那头褐色的元龙。

世界开始旋转。卡雷短暂地跌入黑暗,但是当他满心希望能够回到自己的时代,自己的身体时,他又失望了。

玛里苟斯又落单了。他比从前的任何时候都更小心翼翼。多亏了那些在玛里苟斯的脑海中出现的画面,卡雷才很快理解了这是为什么。元龙正在飞向东方,据说那里有不死元龙出现。不过,同之前的幻象中出现的其他事情一样,玛里苟斯为何在独自巡逻,这没那么容易弄明白。

元龙所飞过的土地没有任何动物生命存在的迹象。事实上,不论是玛里苟斯还是卡雷,他们都不觉得这么荒凉的土地上会有活物。卡雷觉得他的宿主绝对什么都没看到。

玛里苟斯降落在一处山顶,环顾四周。更多的思想涌入卡雷的脑海,几块记忆的碎片被补上了。玛里苟斯正在调查为什么迦拉克隆忽然变得如此饥饿且凶残,而他正在那头巨兽的巢穴附近。

卡雷觉得玛里苟斯简直是疯了,但是他束手无策,只能默默祈祷迦拉克隆正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玛里苟斯似乎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他和卡雷都很清楚,他很有可能是错的。

玛里苟斯离巢穴越来越近,他的心脏狂跳起来。那里山峰高得像是要够到被云层半掩的太阳。这些巨大的山脉应该会有适合迦拉克隆体型的洞穴。

下方的什么东西引起了玛里苟斯的注意力。他向下飞去。最初,卡雷只看到岩石,但他意识到,有一部分石头看起来很不和谐,颜色也很熟悉。

那些骨头躺在那已经有些时间了,一年,或是一年多一点。那些可见的骨头属于与大部分元龙体型相当的动物,或者,就如玛里苟斯在拨开一些尘土后发现的事实一样,那些正是元龙的骨头。

这头龙死得很惨。许多骨头都被打碎了,不完整的头盖骨说明躺在那的受害者曾经受到庞大的外力挤压。

迦拉克隆……卡雷知道凶手是他。这是一个早期的受害者。对卡雷而言,这只能说明迦拉克隆在很久久以前就已开始疯狂的屠杀,玛里苟斯显然从那些骨头里看到了更多的信息。

尽管没有没有亲眼看到迦拉克隆是如何将那些受害者的实体变成恐怖的亡灵,但是它们的存在在玛里苟斯的遭遇战后已然毫无疑问。但是卡雷现在想知道,如果这曾是迦拉克隆的猎物之一,那么为什么他没有同其他的受害者一样,变成不死元龙呢?

他们都沉默着,但玛里苟斯在右边注意到了什么东西。在卡雷看来,那里什么都没有。即使是玛里苟斯这么勇敢的元龙,也完全有理由在这样的情况下草木皆兵。

玛里苟斯又把注意力放回了那些骨头上,他又翻了翻附近的骨头。那些骨头全都碎了,他们说明迦拉克隆撕裂且咀嚼了这头可怜地生物。一个身形远比现在要小,却仍然雄壮非凡的迦拉克隆短暂地出现在玛里苟斯的脑海中。卡雷惊鸿一瞥,却止不住要想知道迦拉克隆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曾经的迦拉克隆看起来更像是普通的元龙,体型也没有大到能将其他元龙整个吞下的地步。他的身体呈流线型,远比现在光滑,鳞片的色彩也更柔和。他的眼神还没有带上无尽的饥饿。

玛里苟斯还在骨头间翻找着,想要找到线索。这又是一个证据——不过不是卡雷需要的证据,证明玛里苟斯的思维比起其他的元龙有多复杂。

“不论如何,他活了下来,”没有身体的蓝龙想道,“不论如何,他们中的一些活了下来,……但是是怎么活下来的?”

元龙又紧张了起来,这次,玛里苟斯看向了天际。

一个庞大得不可能是元龙的身影正在向东边飞来,飞向群山——以及玛里苟斯所在的位置。

漫长而沉重的声响比迦拉克隆更先到达,那是他那对巨大的翅膀拍击的声音。玛里苟斯很清楚,每拍打一下,那头巨型的元龙都能前进数英里。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玛里苟斯和卡雷都知道,迦拉克隆几乎就在他们的头上。

但是那拍打翅膀的声音却渐行渐远。玛里苟斯紧闭的眼睛眯开了一条缝,他看到迦拉克隆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他正在飞向那些山脉。但是,正当冰蓝色的元龙大着胆子吸了一口气的时候,迦拉克隆却停了下来。迦拉克隆盘旋着降落,发出巨大而痛苦的呻吟,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

玛里苟斯和卡雷都没有最先注意到是什么东西攻击了迦拉克隆,那头庞然大物的模样吸引了他们大部分的注意力。尽管时间距离卡雷上一次看到迦拉克隆的幻象不可能过去太久,卡雷震惊于这头怪物变得有多畸形。现在迦拉克隆已经不仅仅是奇怪地扭曲了,他身上还有几处奇怪的增生。满身布满灰色的斑驳,看起来像是迦拉克隆的部分身体正在腐烂。

而正当玛里苟斯和卡雷就要接受这个新的、变了形的迦拉克隆的时候,怪物吐出了令他不适的东西。

尸体……大量软塌塌的干枯元龙尸体。它们落在地上,堆成一座恐怖的小山。有些在被砸了个稀烂。玛里苟斯痛苦极了,不仅仅是因为这可怕的屠杀,更是因为他在那些尸体中间看到了红色、褐色、灰色,甚至还有黄绿色的尸体。

卡雷想吐。他这辈子见过的恐怖事物已经够多了,但是还从没见过这样梦魇般的景象。他可以想象得出每一个受害者死前最后一刻所受的折磨,而且他也知道,还有更多的元龙被这样杀死。

他突然感觉到了玛里苟斯在看到这可怖的画面后更深层的恐惧。阿莱克斯塔萨、伊瑟拉也在这片区域。而且离得那么远,玛里苟斯没法分辨那三头龙会不会就在那些尸体中间。即使卡雷明知那三位都活过了这个时代,他还是同他的宿主一样担心了起来。

迦拉克隆最后咳了一下,他吐完了。巨型元龙立刻就转身,再度飞向高空。玛里苟斯的视力再怎么好,也没法看清迦拉克隆身上那些怪异的增生。是不是这些增生引起了迦拉克隆的疯狂?这谁都说不好,但是玛里苟斯至少想看得更清楚些。

但卡雷的宿主可不是有勇无谋的莽夫。他一直等到迦拉克隆飞走,看着那头怪物消失,又过了很久,玛里苟斯才敢升空——然而他又立刻本能地躲了起来。有三头元龙出现在迦拉克隆刚刚飞来的方向。

卡雷不知道玛里苟斯为什么选择躲起来,而不是飞起来警告他们。不过随着那三头元龙的靠近,它们鳞片的颜色告诉卡雷——或许玛里苟斯的选择是明智的。

三头蓝绿色的元龙像是被危险吸引了一般径直飞来。玛里苟斯注视着他们飞向迦拉克隆刚才停顿的地方。此时,玛里苟斯毫不惊讶地认出了打头的寇洛斯。

其中一头公龙注意到了迦拉克隆可怕的上一餐,他立刻朝着寇洛斯低吼。

寇洛斯率领着他们向着那些尸体下潜。他降落在其中一具尸体附近,仔细研究了一番其中几具尸体,又看向那头恐怖的巨兽离开的方向。

寇洛斯低吼一声,再度升空,飞向那个方向。他的两位同伴紧紧跟随。

玛里苟斯——以及卡雷——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三头龙竟然真的追着迦拉克隆去了。卡雷可不认为寇洛斯有自杀倾向——玛里苟斯也不这么认为。但是却没有任何理智的原因能解释为什么寇洛斯要去冒这么巨大的风险。如果他只是在追踪迦拉克隆,那他的手法要比玛里苟斯鲁莽多了。

卡雷的宿主升空了,却仍旧看着那三头龙远去的身影。玛里苟斯不知道是该去警告他们,还是任由他们迎来末日和死亡。过去的种种仇恨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玛里苟斯不希望就连寇洛斯都要遭遇这些死去元龙的残酷命运。

一阵奄奄一息的嘶嘶声从尸堆中传来。玛里苟斯瞬间就完全忘记了迦拉克隆和寇洛斯。他的第一反应是或许那些尸堆中还有一名幸存者。玛里苟斯飞向它们,试图确定哪一头还活着。

当他靠近时,另一生低吼从另一个方向传来。玛里苟斯犹豫了,看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第三声吼声又来自一个不同的地方。

几头受害者挣扎着站了起来,头转向玛里苟斯的方向,注视着他。

注视……用他们那僵尸般的空洞眼睛!


龙王之晓
原作者:KNAAK, Richard A.
翻译:Shirl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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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6-18 17:33:3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ㄗòsら啵~ 于 2013-6-18 17:35 编辑

Chapter VIII Hunted by the undead

第八章 亡龙逐猎



玛里苟斯立刻撤退,冰蓝色的元龙已经拍打着翅膀打算起飞了。

可惜,他没能看到他右边的那只复生的不死生物。玛里苟斯听到了它的嘶吼才发现这头怪物的存在。

那头僵尸怪物喷出一团雾气,玛里苟斯的翅膀碰上那团雾气,他立刻感到一股就连他都无法忍受的刺骨寒冷。

玛里苟斯痛苦不堪,但还是做出了回击。寒霜立刻覆盖了这头试图攻击的怪物。原本玛里苟斯的吐息足以冻住所有敌人,但是这次,它仅仅暂缓了僵尸的行动。不过这已经给了玛里苟斯足够的时间来起飞,他忍着疼痛,越飞越高。

下方传来阵阵毛骨悚然的嘶吼声,几头僵尸龙很快就追了上来。

尽管卡雷近乎绝望地希望元龙能往下看一眼,看看那些不死元龙离得有多近,但是玛里苟斯却将视线放在上方。他不断朝着云层飞去。卡雷这才明白,他的宿主希望靠躲进云层来甩掉那些追猎者。

即使有了云层的掩护,玛里苟斯也不能松懈。他朝左边急转弯,又向上飞了一小段距离,才开始在水平面上飞行。他的身后,亡灵龙的吼声在整片云层间回荡,其中几头龙听起来已经越来越远,但是还有几头龙在近处,显然它们能追踪玛里苟斯的气味和踪迹。

玛里苟斯尽量紧紧关合下颚,用鼻孔呼吸。任何声音——即使是呼气的声音,都有可能会引起那些僵尸的注意。卡雷虽然只能被迫接受所有玛里苟斯所作的决定,但他不得不承认,玛里苟斯的机智令他印象深刻。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现在的玛里苟斯已经很有那位在非常长的一段时间内英明地统治了蓝龙军团的玛里苟斯的风范。这就是年轻的卡雷——以及其他所有的蓝龙所景仰的玛里苟斯。

“而此时此刻他还只是一头元龙,”卡雷提醒自己,“这怎么可能?怎么——”

吼声再度响起,这次是在玛里苟斯的前方。

苍白的红龙尸体撞上卡雷的宿主。那头僵尸龙朝着玛里苟斯的面门发出一阵咆哮,腐烂的恶臭迎面袭来。玛里苟斯几乎抬头就能看到这头龙干枯破碎的腐肉下的头骨,其中一边眼睛已经陷入脑内。它的牙齿滴着黏液,正在咬向玛里苟斯的喉咙。爪子已经抓向卡雷的宿主,在玛里苟斯的翅膀上拉开了一道口子。

玛里苟斯向前冲去,抓住僵尸龙下颚上的牙齿,狠狠咬了一口。僵尸龙的下巴脱臼了。粘稠的黑色液体从伤口中喷涌而出——那曾经是这头元龙的血液。怪物没有退缩,但是它的下颚已经脱臼,至少少了一种能够威胁到玛里苟斯的武器。卡雷的宿主吐出一口烂肉,果断朝着暴露的伤口喷出一口吐息。

寒霜涌入不死元龙的躯体,冻住了它的内部。玛里苟斯的对手扭成一团,终于松开了对玛里苟斯的钳制。

玛里苟斯将尾巴甩向前方,击中那冻住的龙尸。僵尸龙被拍碎了,碎成上下两半掉了下去。带着翅膀的上半部分还扑腾了片刻;接着,它那“生命”的假象彻底消失了,这头龙的遗骸落向下方的地面。

危险还没有结束,更多的吼声在离玛里苟斯很近的地方响起,僵尸龙被打斗的声音引了过来。玛里苟斯口中还有着烂肉的怪味,不过他没那个功夫管这些小事,他立刻朝前方飞去。

另一具复生的尸体从厚重的云层中现身,挡住了他的去路。玛里苟斯本想打个弧闪开这头不死元龙,却迎面碰上了另一头。

卡雷的宿主立刻停止了飞翔的动作,像一块石头一样坠落到两头僵尸龙的下方。

但是当他穿过云层的底部,玛里苟斯却发现他的确甩掉了那两头僵尸龙,却陷入了另外四头的包围之中。那些空洞、饥渴的面孔围绕着他,令玛里苟斯第一次感到绝望。

“不!别放弃!”卡雷无声而徒劳地吼道,“做些什么!”

两头不死的怪物冲向玛里苟斯,玛里苟斯只能躲开其中一头。另一头则抓住了他左边的前肢和翅膀,完全制住了他。另外三头见状一拥而上。

玛里苟斯朝着那头钳着他的龙喷出一口吐息。然而没有用,同之前一样,他的吐息只能减缓它们的行动,却不能冻住它们。即便那四头复生的元龙动作是那么的不协调,它们还是牢牢地抓住了玛里苟斯。

卡雷能感觉到,即使玛里苟斯仍在挣扎,这头元龙已经觉得自己死定了——或者会比死更糟。

下一刻,一口暴烈的吐息砸向了玛里苟斯背后的敌人。这口由黄沙组成的强大吐息直接将那具腐烂、干枯的尸体砸成了两半。将使元龙剧烈地抽搐着,仍在试图保持对玛里苟斯地控制。

另一个方向传来如滚滚天雷般的暴怒龙啸,卡雷和他的宿主都几乎以为迦拉克隆又回来了。但紧随着那声怒吼,耐萨里奥带着他那熟悉的狂笑大力扯开另一头缠着玛里苟斯的敌人。

另一头离得最近的尸体转向去攻击耐萨里奥,然而,沙浪的强大吐息再度袭来,狠狠地击中了那头不死生物,那头僵尸翻滚着横飞了出去。吐息过后,褐色的身影冲上前,抓住那头翻滚的僵尸龙,奋力咬开它的骨架和翅膀,干净利落地将它的头颅和身体撕成两半。尸体毫无目的地旋转着跌落。而那头褐色的元龙则吐着口中残余的烂肉,看起来和玛里苟斯之前一样,被恶心坏了。

只剩下一头背脊被摔断的不死元龙和另一个敌人了,卡雷的宿主已经完全有能力自卫了。他握起那头背脊折断的尸体,牢牢抓着他的后肢,砸向另一头不死元龙。第一头元龙的爪子本能地要去抓另一头不死元龙的翅膀,这头不死元龙挣扎了一会才恢复自由,这让冰蓝色的公龙喘息之机。

这一次,玛里苟斯喷出的一口吐息击中了那个袭击者受伤的翅膀,他用尽全力,直到肺里再挤不出空气为止。卡雷的宿主几乎要昏死过去,不过幸好,他仍保持着清醒。

那头被击中的僵尸龙被寒冰封冻,再也没法保持飞行,带着另一头缠在它身上的元龙重重摔落。不幸的是,这两头还带上了玛里苟斯。

在砸向地面之前,玛里苟斯咬向第二头元龙的前肢,尽可能快地想咬断它的骨头。随着那头僵尸龙的惨叫,地面也离得越来越近。

骨头终于碎了——还掰断了玛里苟斯的一根牙齿。不过这点小痛比起一旦他没能及时咬断骨头的后果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卡雷的宿主最后一口用力咬下,彻底咬断了剩下的骨头。

玛里苟斯借着踢在那两头龙身上的推力,重重拍打着翅膀,用力使自己飞起来。随着一阵可怕的撕裂声,最后一段还连在一起的筋肉被分开了,玛里苟斯终于逃离了这两头僵尸龙的纠缠。

那两具复生的尸体砸向了下方岩石嶙峋的地表,撞击是如此的惨烈,两头干枯的元龙都被砸成了碎片,碎肉朝着四面八方飞溅。此时,玛里苟斯已经甩开了抓在他身上的爪子,成功地再度飞向天空。

这一次,玛里苟斯不光看到了耐萨里奥和那头在塔隆妮克西娅的集会上见过一面的褐色元龙,还有阿莱克斯塔萨和伊瑟拉。这对姐妹在公龙们同那些可怕的敌人们战斗的时候留在了这片区域的另一头,警惕地关注着四周的情况,防止有更多的威胁出现。耐萨里奥正在将他的敌人撕成碎片,而褐色元龙的敌人却已不见踪影——这说明他已经把那僵尸打发了。

看到玛里苟斯飞近,耐萨里奥扔开爪中最后一块敌人的碎肉。

在这几头龙中,只有这头炭灰色的龙看起来心情愉悦:“哈!我们赢了!”

“我们还可能输,”褐色的龙不耐烦地提醒道,“附近死龙很多……”

阿莱克斯塔萨和伊瑟拉加入了这三头龙:“我们什么都没找到,”浅黄色的母龙低声道,“除了死亡。”

她的姐姐朝她发出一阵低吼,但是伊瑟拉看起来却像是不怎么怕的样子。透过玛里苟斯的思维,卡雷了解到,伊瑟拉仍旧相信还有希望能同迦拉克隆和平相处。她也不是唯一一头这么想的元龙。

玛里苟斯看向褐色的元龙:“我认识你。”

那头元龙点了点头:“诺兹多姆。” (译者注:掐指头算算二爷已经是第四次出现了,这次才明说……)

“你很能打。”

耐萨里奥笑道:“和我差不多能打!”

诺兹多姆短促地笑了笑,说道:“很多死龙。为什么在这?为什么现在?”

卡雷和他的宿主同时意识到,他们都没有看到玛里苟斯之前看到的情景,也没有看到寇洛斯追着迦拉克隆飞走。玛里苟斯选择暂时不提寇洛斯的事情,他之前看到的梦魇般的场景显然更重要。

玛里苟斯虽然聪明,但终究只是一头元龙。要想确切地表达迦拉克隆对那些受害者们做了些什么,他的词汇量捉襟见肘,尤其是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情况下。附在玛里苟斯身上的卡雷深深地体会到玛里苟斯的焦急和挫败,恨不得能替他开口说话。

通过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玛里苟斯尽力了。他的描述很短,但是纯粹的情感填补了语言的空白,补完了他想要说的故事。其他元龙们被他所说的话震住了,就连耐萨里奥也一言不发。他们不是不相信他,他们都很清楚,玛里苟斯是值得信任的。

“怎么可能?”阿莱克斯塔萨错愕地问道,“怎么可能?迦拉克隆怎么了?”

玛里苟斯以为他已经理解了当前的事态:“迦拉克隆要吃饱。迦拉克隆找到的不够。迦拉克隆饿了。太饿了。吃了我们中的一个。”

卡雷这才有些吃惊地意识一个他不曾在意的事实——这些元龙同巨龙一样,他们是有底线的。或许他们会在同另一位同类死战到底,但是绝对不会吃掉对方。不论他们是多么的原始,这个消息还是震撼了他们。即使已经看到了迦拉克隆是如何饕餮群龙的,他们还是不想接受他只是因为饿而这么做。

“他饿?”   耐萨里奥怒吼道,他平日里的的愉悦心情全都因这场讨论而消失了,“吃了一个。为什么还要吃?驯鹿群来了北面!食物够了!你们看到迦拉克隆吃驯鹿的!食物已经够了!为什么还要吃我们?”

玛里苟斯摇了摇头。他们谁都不知道答案。

更多的嘶吼声传来。元龙们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发出声音的东西离他们还很远,但听起来正在慢慢靠近。

“我们走,”阿莱克斯塔萨决定,“现在。”

谁都没有反对,就连耐萨里奥都没有。他们不知道下一波僵尸龙会有多少。玛里苟斯发现的不死元龙的来源改变了他们的一切计划。

玛里苟斯本能地起飞——

卡雷的世界猛然间上下倒置,尽管他这次尽力让自己准备好接下来会到来的一切,他还是失去了意识。和从前一样,黑暗一闪即逝,但是这一次,闪过的只是短暂的黑暗,他没能回到现实。

元龙们正在塔隆妮克西娅的指挥下发起攻势。大量的元龙正在向敌人冲锋,玛里苟斯所认识的所有元龙族群几乎都有代表在其列。元龙们所面对的敌人并非迦拉克隆,而是几头不死元龙。卡雷很快就明白了,这些复生的僵尸是被元龙们刻意引到这片峡谷来的,就是为了这场战斗而准备的。

通过玛里苟斯的思维,卡雷了解到伊瑟拉、阿莱克斯塔萨和耐萨里奥都在这群元龙中间。诺兹多姆则拒绝了参与其中,不过他的拒绝绝非出于懦弱。玛里苟斯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此时此刻,他也没那个功夫去搭理。尽管元龙占据绝对的数量优势,但仍有战死的危险。

第一个尝到苦果的是一头心浮气躁的火红色母龙,她看起来比阿莱克斯塔萨年长几岁。她是最积极的进攻者之一,对上了一头体型更小的僵尸元龙,那头龙看起来死前刚刚才渡过幼龙期。尽管这个对手看起来很好对付,包括玛里苟斯在内的很多元龙也警告了她敌人有多危险,她还是让自己暴露在了对方的“吐息”之下。

黑色的剧毒气体笼罩了母龙的头部和翅膀。她很快就驱散了那些浊气,紧接着大张龙口,准备倾泄自己的吐息攻击。

但是突然,她的闪光的漂亮鳞片褪色了,就在被那团浊气腐蚀过的地方。肌肉开始枯萎,皮肤开始剥落。母龙没能喷出强大的吐息,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可怕的惨叫,她的眼神呆滞了。

就在玛里苟斯——以及卡雷的注视下,那头母龙的鳞片和肌肉眨眼间就全部剥落。头盖骨——下颚还大开着——迅速分崩离析,很快就看不到了。

躯干——以及有气无力地抽搐着的翅膀——很快也变成了齑粉。

上方,塔隆妮克西娅因这头母龙致命的错误而发出一阵怒吼,她朝着那头体型较小的僵尸龙飞去,从背后将它撕成碎片。威风凛凛的母龙还一口咬下尸体的龙头,吐向空中的另一具飞行的尸体。

“就像这样,杀死他们!别犯错了!”

她的示范很快就被其他元龙们接受了,不过说到底,她能发动这么漂亮的攻击主要还是因为玛里苟斯和耐萨里奥之前向她提供了大量的信息。元龙们五头一组,攻入剩下的活尸。一具尸体很快被撕成了碎片;另一具则被烈焰烧成了灰烬。

尽管塔隆妮克西娅已经作了示范,还是有元龙战死了——玛里苟斯早就料到了会有元龙战死,他认为这些死亡完全可以避免。那些僵尸龙看起来憔悴不堪,却无一例外有着强大的肉体力量和防御力。更糟糕的是,它们在释放可怕的腐蚀毒气之前根本不用吸气。两头元龙的牺牲换来了这个新的认知。这两头元龙还以为它们已经躲过了吐息,下一刻,他们仍旧抽搐着腐烂崩溃,碎尸撒了一地。

另一头进攻的元龙原本也会遭遇这可怕的命运,多亏了耐萨里奥在千钧一发之际落在那头僵尸龙的头上。这头将在久远的未来成为死亡之翼的元龙用两只后爪同时抓住那头僵尸的头颅,干净利落地把它撕开。一小股毒气从洞开的气管喷出,却没有沾上任何元龙。炭灰色的元龙发出一阵狂笑,仍开后爪握着的龙头,开始撕扯还在时不时拍打翅膀的躯干。

玛里苟斯无奈地朝他那个兴奋异常的朋友摇了摇头。对于卡雷的宿主而言,他希望这场荒唐的战斗越快结束越好。他不喜欢他们正在做的事情。同阿莱克斯塔萨和伊瑟拉一样,玛里苟斯始终认为这些僵尸也曾是活生生的元龙。他们也是受害者。他们必须被消灭,但是没有任何借口去享受这一过程。

塔隆妮克西娅作了最后一击,她向着孤零零的一头不死元龙猛力吐出一口强大的龙息。一枚闪电球瞬间把僵尸龙干枯的肌肉烤焦。复生的尸体却依旧站立着,不过很快,第二枚闪电球就将它彻底摧毁,灰烬四散纷飞。

塔隆妮克西娅摧毁了她的敌人,发出一声彰饰胜利的咆哮。她的吼声吸引了许多其他元龙的目光,也令玛里苟斯再度担忧了起来——他们的声音太大、太张扬了。在最开始,正是他们的吼声引来了这些不死元龙中的一部分。玛里苟斯很惊讶——塔隆妮克西娅和她的支持者们竟然还没想明白这件事,但他也很清楚,实话实说不会是明智的选择。塔隆妮克西娅从不放过那些忤逆她的龙,就因为当面质问了她,一头铜色的元龙已经被她打得伤痕累累——还是伤在面门上。她还有着不少狂热的追随者,随时都愿意让那些说不的元龙尝尝更可怕的教训。

阿莱克斯塔萨姐妹、耐萨里奥和卡雷的宿主只是在争论出怎么作选择之前暂时跟随塔隆妮克西娅而已。此时此刻,他们甚至能提出一个可行的选项,而他们也都很清楚——时不我待!

卡雷也能看到灾难正在迫近,同他的宿主一样,他不认为这场小小的胜利能预示元龙们会在迦拉克隆之战最终凯旋。卡雷无声地在脑中思考着元龙应当如何对抗迦拉克隆,却忽然意识到——相比在现实时代的那些真正麻烦,自己竟然更关心这些远古的事件。

“这是不正确的!”卡雷想道,“这只是过去的倒影而已。这里不是我的战场!我唯一的战场是未来!”

但是,卡雷却同他的宿主一样,深深地体认到自己是这个元龙小团体的一部分。

当阿莱克斯塔萨和伊瑟拉同他的宿主说话的时候,卡雷觉得简直就像是她们在同他交谈。更惊人的时候,当耐萨里奥与玛里苟斯并肩作战,表现得比任何真正的朋友或是同志更加忠诚可靠的时候,卡雷切身体会了玛里苟斯与那头炭灰色的公龙之间逐渐建立的深刻羁绊。

与死亡之翼之间的羁绊……还是通过一个终有一天会同死亡之翼一样威胁艾泽拉斯的宿主去体验。这个想法令卡雷震惊,也让他重新思考了他身上所正在发生的事情,希望不论如何他能尽快回到自己的时代和自己的身体。

年轻的玛里苟斯一如既往地无视了卡雷的窘境,他更担心他的朋友。他注意到伊瑟拉迅速的飞向了谷底,飞行的轨迹非常古怪。阿莱克斯塔萨却无处可寻,玛里苟斯选择亲自跟上那头浅黄色的母龙。

显然伊瑟拉费了点力气才成功降落在距离谷底数码之上的地方。火焰烧焦了她身边零落的元龙尸体。玛里苟斯靠近她,看到她的呼吸变得困难。玛里苟斯体内的卡雷暂时遗忘了自己的困境,同他的宿主一起担心起了伊瑟拉。

直到玛里苟斯几乎飞到她头上伊瑟拉才注意到他。不过她只是抬起头,用忧伤的眼神看了看他,她还在努力找回自己的呼吸。

冰蓝色的公龙落在她身边,却没有说话。他观察着伊瑟拉,注意到她的视线正在那些碎尸间游移。玛里苟斯和卡雷都不明白她在找些什么;那些碎片来自许多不同的族群,包括玛里苟斯和耐萨里奥的家族,不过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其中没有伊瑟拉的同族。

“不在这……”她的呼吸终于平静了下来,“不在这……”

片刻后,玛里苟斯问道:“谁?”

“德拉莱得。”

卡雷和他的宿主都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玛里苟斯等待着,片刻后伊瑟拉解释道:“同巢的哥哥……”

玛里苟斯发出一声低吼,接着轻声说道:“他死了。”

“这些也死了。”

玛里苟斯和卡雷同时想起了什么,却不是伊瑟拉正在暗示的事情。

“看到了尸体。”玛里苟斯解释道。

她看向身边的公龙,视线坚定而充满了探知的意味:“不是我姐姐烧的,你毁了它?”

玛里苟斯摇摇头。彼时彼刻,他们还没有需要摧毁尸体的概念。即使这一代元龙中的佼佼者忽然获得了理智,进化出了从未有过的高等智慧,但他们还没有学会如何带着敬意恰当地处理尸体。就连巨龙,据卡雷所知,也只是简单地飞到龙眠神殿附近,等待最终的安息。

而且,怪异的是,就在迦拉克隆附近。

“看过每一头死龙,”伊瑟拉走出谷底,伸展了翅膀,看起来已经从忧伤中恢复了,不过看起来还是有些低落,“找不到。找不到。”

“他的尸体——”

“不在那!”母龙打断道。她看起来更疲倦,耸了耸肩结束了这段对话,飞走了。

卡雷的宿主看着她起飞。他想起来的那件事情告诉他,伊瑟拉的同巢兄长并未同其他的尸体一样复活。其他更早的受害者也没有。阿莱克斯塔萨无疑对伊瑟拉说了些什么,让她执着于寻找德拉莱得的尸体。但是她却没能找到——这才是令玛里苟斯——和卡雷担忧的地方。会不会那些死得更早的元龙也在复活?如果是这样,那么现在的威胁已经远超这些还活着的元龙们的想象了。

玛里苟斯摇了摇头,太多的迷乱的念头闪过他的脑海。不论他多么自命不凡,他也只是一头元龙而已。尽管他确信阿莱克斯塔萨肯定也想到了这些,不过这一点都不让他感到放松。而卡雷,他在现实世界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去做,现在却被困在这个古代的幻象之中,他只能再一次,简单而不费力地同情他们——

一阵低沉,几乎听不到的嘶吼声从峡谷的南端传来,引起了玛里苟斯的注意。元龙和卡雷都不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听到了那声太过短促的嘶声,不过至少卡雷知道,他们都听到了。

玛里苟斯压低身子,小心翼翼地爬向南方。他的眼睛审视着每一处阴影和所有可疑的东西,不过只看到元龙的残肢和石头。他竖起耳朵想听听会不会再有嘶吼声传来,却只听到风穿过谷底的呜鸣,不过他和卡雷都很清楚,他们之前听到的可不是风声。

一个可能的答案闪过元龙的脑海——会不会是有一头复生的元龙躲过了大战?但是那些僵尸可不会躲藏。他们只懂得什么是无尽的饥饿,所以无时不刻都在找猎物,他们从不从猎物身前逃走。另一个可能的来源是受伤的元龙。这更合理,但是为什么没有其他龙注意到有伤员失踪呢?

卡雷也透过玛里苟斯的眼睛观察着,却什么都看不到。他怀疑玛里苟斯决定去找声音的来源是否明智,但是玛里苟斯却没有罢手的意思。

前方的区域被笼罩在阴影中。玛里苟斯停了下来,接着,走入了黑暗中。他的眼睛开始适应光线的变化——

什么东西碰了碰玛里苟斯的背脊。

元龙的头颅扭向后方。他和卡雷同时看到了一个远去的身影。

玛里苟斯发出一阵低吼,他忽然头痛欲裂。卡雷觉得就好像曾在艾泽拉斯肆虐过的所有轰雷都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史无前例的超级风暴。如果他能控制自己的爪子,一定会捂住自己的耳朵。但他却不能,头痛越来越严重,变得无法忍受,他只能痛苦地怒吼——

有史以来第一次,卡雷感谢那无边的黑暗终于再度笼罩了他。



龙王之晓
原作者:KNAAK, Richard A.
翻译:Shirl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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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6-24 11:29:21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IX Shifting realities

第九章 错乱现实


卡雷喘着粗气,再次大汗淋漓地醒来,他又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半精灵形态。这些他都已经见怪不怪了——至少,没有他周遭的环境更令他吃惊。

这是……在他认知的范围内——这里正是他刚刚离开年轻的玛里苟斯的那个峡谷!

卡雷不可置信地擦了擦眼睛,扭头环视四周。周围的环境在漫长的岁月中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是卡雷仍能确信,这里就是那个谷底。

更让他担心的是——他怎么能这么确信呢?他有生以来已经去过许多地方,其中一些——譬如他最后一次见到安薇娜的太阳之井高地,以及魔枢,这些地方才应该是他牢记于心的地方,至于那片谷底,他只见过一次,根本不该记得那么清楚。他的确是刚刚才来过这里,或许真的只是在片刻之前,但是自从玛里苟斯在这里活动的时代已经过去无数的年月,在这段时间内,大自然以及其他的因素一次又一次地改变了这里的地貌。

不过卡雷还是可以用自己的生命起誓,这就是同一个峡谷。

他转身,希望能在附近找到那件该死的法器。可他却没有,不过他毫不怀疑正是那件法器作祟把他送到了这里。

你到底有什么邪恶的计划?卡雷想要问那件法器。当然,他可没期待着会有答案。他知道,无论他怎么思索,都只会有更多的疑问,更多的疯狂。

四周寂静无声。他想起随着他这次回到现实,又有一部分的历史残片消失了。现在,所有的压力都压向他,卡雷狠狠一拳砸在岩壁上。如果他没有本能地对拳头施放防御魔法的话,碎的应该是他的拳头而非石壁。碎石砸在卡雷的脸上,前守护巨龙吃惊地后退一步。

此刻他才看到硬土上的足迹。

自从卡雷所看到的幻象所处的时代以后,无疑已有成千上万的野兽曾经经过此处,虽然留下这些足迹的生物千奇百怪,但卡雷却很清楚,这些足迹出现在这里并非巧合。最古老的足迹来自于巨大的爬行类生物——元龙。他们来到这里,行进的方向恰恰同卡雷回到现实之前玛里苟斯行走的方向相同。他甚至还认出了玛里苟斯停下脚步,回头看到那个人影的地方。

卡雷还在想着那个影子,却注意到了地上的另一串足迹,就在玛里苟斯的脚印后面。那些脚印更小,是穿着靴子或鞋子的两足生物的脚印,比如说,精灵或者人类。

这让卡雷想起了那个已经出现了不止一次的披着连帽斗篷的人影,卡雷总觉得这个未知的生物同那枚法器有着很深的连系。

蓝龙仔细地研究着那些脚印,他发现玛里苟斯并没有停止脚步。尽管已经过了很久,卡雷却没费什么力气就能分辨出足迹的方向,足迹一路向南,每一个脚印看起来都像是深深地烙进了岩石中一般清晰,就好像是特意能让他分清一样。

卡雷有些不安,但是求知的心最终占了上峰,他沿着玛里苟斯曾经的步伐向前走去,很快就越过了玛里苟斯曾经驻足的位置。卡雷很想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玛里苟斯往回走了吗?他有没有在前方发现什么?

他忽然觉得丧气。自己竟然还那么在乎那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在他彻底发疯之前找到怎么摆脱那该死的法器的方法。

卡雷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自动变形,但是此时此刻,他却觉得这个形态非常舒适,除了在有些时候他不得不费劲地爬过一些巨石。近几年来,他使用凡人形态的时间非常多,尤其是和安薇娜在一起的时候,以及后来,和吉安娜在一起的时候。曾经有一度,当他刚刚认识克莱奥斯特拉兹(译者:克受永垂在我心中。)的时候,他还不明白这头红龙为何花那么多的时间使用凡人形态,伪装成巫师克拉苏斯。现在卡雷已经懂了。

小径通向一个暗处,这让他想起一路过来,这样不见天日的昏暗角落已经经过了很多个了。虽然整条路上到处都是乱石,但不知为何这些足迹却没有被石头覆盖,或者是有人在不久前将这些足迹上的石头扫开了。

在他能沿着这条思路继续思考下去之前,足迹转向了卡雷左边的岩石。卡雷蹙眉,看到了一道狭窄的裂口,只够他现在的形态通过。

不知为何,卡雷觉得这不是一个巧合。

事实证明这道裂口比卡雷之前预估的更加狭窄。附近几乎没有光源,昏暗的环境令卡雷感到不适,这让他想起他每次在现实和幻象之间穿梭时都会笼罩他的无尽黑暗。卡雷打了个寒战,却仍旧往前走了几步才召唤出一个光球。

诡异的紫光映着一张干枯的元龙脸庞。

卡雷惊得靠到一边,同时将光球送向那头看起来不怎么真实的怪物。在前守护巨龙的奇妙法术下,原本简简单单的光球变成了真正的攻击魔法。那个光球在元龙的胸前炸开,没入那些干枯的肌肉中。

当魔法能量燃烧元龙的时候,一股怪味扑鼻而来。前守护巨龙又召唤出了一个更大的光球,完全照亮了洞穴的内部。

另外十几头干枯的元龙正看着他。卡雷准备了一个更强大的法术,却又停了下来,他突然意识到,那些元龙连一动都没动。

卡雷终于确认了,这些不是玛里苟斯他们所面对的僵尸元龙。这些不过是元龙的尸体而已。

“不过是”?卡雷靠近点更仔细地观察,他看出了区别。每一条元龙都有着某种程度上的畸形。而且,这些畸形显然不是从这些龙出生时就已存在。卡雷看到一条元龙正在长出第五条腿,另一条则在右肩上长出了第三只眼睛。

“这里究竟是怎么了?”卡雷觉得不可置信,可怕的地方还没完,这些元龙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伤痕。他观察了一具又一具尸体,这些元龙身上的伤口都在要害部位,就算没能立即杀死它们,也极大地削弱了它们地实力。卡雷也注意到这些元龙彼此挤在一起,就好像是仓促之间被堆在这里的一样。

卡雷再次驻足。很显然,肯定是那件法器,或是那件法器所侍奉的力量将他送到了这里,但是他又该在这些光怪陆离的景象中发现些什么呢?

一阵碎裂声刺激了他紧绷的神经,卡雷甚至又召唤出了另一个法术。他转身,看到他方才攻击过的第一具元龙尸体向前倾倒,刚才的那个魔法已经完全破坏了它的结构,它已无力支撑站立的姿势,倒在地上碎了满地。

龙头则向卡雷滚来,卡雷借着方才召唤出的第二个光球,终于认清了这头爬行类动物的模样。

——玛里苟斯!

卡雷震惊地后退,用力地摇着头——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啊!这不是玛里苟斯!这不可能——

他头晕目眩,撞在其中一具元龙的尸体上,结果这具元龙的尸体撞上了另一头,洞穴内的遗骸一具接一具地倒向卡雷。

卡雷在绝望中闭上双眼,聚集能量护在周身。洞穴瞬间被耀眼的白光所笼罩。

前守护巨龙喘着粗气,单膝跪倒在地。他的头朝下,绝望地等待着尸体压到他头上。什么都没发生,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却发现身处自己的密室。

刚开始,他甚至不敢移动。卡雷打了个冷战,尝试去确定他现在所见到的事物是真实的——比那个洞穴真实。他确信他曾经去过那个谷底——不过这就说明,那件法器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从世界的一个角落传送到了另一个角落。

怦怦的巨响在他脑海中回荡。蓝龙花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那其实是他自己的心跳声。他尝试着去平复呼吸,令心跳回到正常的节奏。

他的洞穴没有任何的变化。卡雷仍旧跪着,摸了摸密室的地面。感觉很硬——就和刚才那个藏了元龙尸体的洞穴的地面一样硬。

“这是真的!这是真的!”卡雷呢喃道,下一秒又觉得懊丧,他竟然要靠说出口来说服自己什么事真实。——但是那个洞穴也是真的!它是真的!

他要么被那件法器耍得在全世界团团战,要么就是被强迫相信了这些事情,卡雷说不清哪个更糟糕。不论如何,那件法器仍旧在入侵他的思想。现实是如此的紊乱,卡雷甚至已经无法确信它的稳定性,而那些幻象则越来越像是真正的现实。卡雷怀疑,如果他在继续任由自己沉湎于这些往日的幻象之中,很有可能在某个时刻,他终将被留在那个时代。

前守护巨龙咬牙切除——这里是不是真的?当下又是不是真的呢?

卡雷起身转向。那件困扰着他的法器仍旧躺在原处,散射着柔和的独特光芒。

“我受够了!”他吼道,“你到底想怎样?”

那件法器神通广大,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戏弄他,却从不说话。

“卡雷?”

蓝龙惊得一跳。眼睛大睁,他瞪着那件法器,等它继续说话。

“卡雷?”

他最终意识到,声音来自于他的脑海,却并非这件法器所为。有什么人正在呼唤他,卡雷知道,他应该是认识这个人的。

“吉安娜……”

尽管之前因为担心吉安娜会发现他目前的状况而拒绝与她联系,这一次蓝龙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这位大法师代表的是他最稳定的现实,这正是目前他努力想要维系的。

“吉安娜!”卡雷朝着空荡荡的空气呼唤道,为时已晚地意识到他的呼唤听起来有多绝望。卡雷深呼吸,再次尝试:“吉安娜,我在。等一等。”

他振作起来,再度凭空创造出一个同她联系的裂口。通过这道口子,吉安娜的密室映入眼帘。尽管一开始是她在召唤他,但是大法师却正俯身于一张长桌,正在阅读一些羊皮卷。

“卡雷……”吉安娜脸上的微笑在看到他时消失了,“你确定你没事吗?”

他还以为自己已经整理过了仪表了,但是显然,他在某些地方露出了马脚,让吉安娜知道了他正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我更……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我现在的压力的确很大,”卡雷开始琢磨怎么让他的语意模糊,但是又不能太模糊,“魔枢……你明白的。”

“除非你愿意,你不用继续说下去。我很愿意倾听,希望能帮上你。”

卡雷在很短的一段时间内甚至认真地思考了吉安娜的提议。但是,他很快就决心不让吉安娜卷入这件事。他不能冒险让吉安娜也成为那件法器的猎物。

“谢谢,”卡雷终于回答,尽力让自己听起来轻松些。他还记得之前有听到她呼唤自己。他很担心吉安娜遇到了什么麻烦,以至于他对自身精神状况的忧虑在这时显得不再那么重要:“说够我了。你是不是需要我的帮助?你遇到了什么事?”

吉安娜看起来很疑惑:“什么意思?”

“你尝试与我联系。当时我没法回答你。”

她的表情更疑惑了:“我不明白。我只是在尝试回应你而已。”

“我?”

她靠得很近,就好像她真的身处于他的密室,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自从我们上次对话之后,你呼唤了我两次。我每一次都回应了,但是这才联系上你——”

“我联系了你——”卡雷脱口而出。他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却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试图联系吉安娜。卡雷不认为吉安娜会记错。更可能的情况是,他曾经下意识地向她寻求帮助。毕竟在这个世界,他只能指望吉安娜来信任他,理解他。他甚至想都没有想过要去联系其他的守护巨龙,他很清楚,他们之所以对那段历史只字不提必然是有着原因的。

卡雷注意到自己怪异的沉默时应太晚了,他尴尬地将视线转向空无一物的右边。不出他所料,吉安娜更担心了。

再三思考后,卡雷最终说出了他唯一能想到的合理答案:“魔枢的藏品比我想象的更多,而且魔枢的防御魔法也在同时减弱。这里的工作比我之前预想的更加繁琐。”

她理解地眯了眯眼睛。作为一名女巫——尤其是作为肯瑞托的领袖——吉安娜 普罗德摩尔深知魔枢所蕴藏的海量魔法知识和巨大的魔法能量;她也深知如果这些能量和神器失去了防御结界的保护的话会有多么可怕:“我知道我曾经提起过,但是这一次请好好听我说。我可以集结一些值得信任的法师,然后带他们——”

“不,还不到时候,谢谢你。”卡雷在达拉然小住的那段经历可不怎么愉快,时至今日,他已经不怎么能信任那些法师,就如同他们不曾信任过他一样。他无法想象带着那群法师在魔枢转悠会有什么好结果,更别说那件法器还在暗中作祟。

吉安娜看起来不认同他的决定,却还是点了点头:“好吧。但是我随时愿意帮助你。我可以想你保证,所有进入魔枢的魔法师都会听你的指挥。你知——道——”

大法师和她的周围的影响忽然波动起来,愈发扭曲。吉安娜的身躯扭动着,她的脸被拉长。

“吉安娜?”卡雷惊恐地以为她遭受了袭击。

“……——么——了?卡——雷?”她回答道,即使不过她身体的轮廓和她的密室都在塌陷,变成了一块倒悬的石头。她的长裙变成了翅膀,就在卡雷眼前,吉安娜 普罗德摩尔变成了一头龙。

——不!卡雷想道,那不是一头龙,而是一头元龙。

“卡——雷——?”元龙吼道。

他没能再回答她,甚至没有机会切断与她之间的连系。卡雷希望联络已经被关闭了,他已经感觉不到它和吉安娜的存在了,他只知道他正在变形。大量不属于他的思想涌入他的脑海,占据了他的大脑。

卡雷试图咆哮,但是他的喉咙已经不再属于他。他能感到自己正在逐渐退到意识的深处,而玛里苟斯则渐渐掌握主动。

魔枢变成了一片寒冷的海岸,让卡雷想起第一次进入玛里苟斯的思维时,他正在一片海岸边捕鱼。玛里苟斯并非单独行动。阿莱克斯塔萨离玛里苟斯的距离恰好就和方才他离吉安娜的影响的距离差不多。

“我去做这件事。”火红色的母龙告诉玛里苟斯,接着就起飞了。阿莱克斯塔萨飞向东方,留下玛里苟斯。

卡雷不知道,也不在乎他们在讨论些什么。他徒劳地想要回到魔枢,甚至逼迫自己集中精神去想吉安娜。不过即使与吉安娜之间的连系曾经两次将他从幻象的世界唤醒,这一次,正如他所害怕的一样,这个方法没有奏效。

玛里苟斯起飞,飞向外海。显然他正在狩猎,同时,他也在等待或是监视着什么东西。他暂时放空的思想并没有告诉卡雷那是什么。这让卡雷更沮丧了,他还以为这一次的幻象也会有些什么特殊的意义。

卡雷的宿主在距离海岸半英里的地方捕到了一只水生生物,两口吞下了肚子。虽然不像阿莱克斯塔萨那样会对猎物起恻隐之心,玛里苟斯也的确尽量迅速而无痛苦地杀死猎物。不过,卡雷现在可没有打猎的念头,他希望玛里苟斯要么快点填饱肚子,要么想起有些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

玛里苟斯的进餐的确被打断了,但却不是因为卡雷所希望的两件事之一。玛里苟斯突然从第二头猎物上抬起血淋淋的下巴,看向阴霾的天空。卡雷立刻就以为是僵尸龙出现了,但却不是,玛里苟斯锐利的目光锁定了一头贴着云层底部飞行的两头元龙。

卡雷的宿主迅速起飞,飞向那两头元龙。当他靠近时,他才看清原来不止两头。卡雷看到了四头,玛里苟斯却看到了五头。第五头恰恰就是伊瑟拉。

而与她同行的则是寇洛斯。玛里苟嘶嘶地低吼着,在后方跟踪着这群龙。卡雷理解他为何这么小心翼翼,除了伊瑟拉以外,其他的四头龙都对玛里苟斯有敌意。

寇洛斯首先注意到了他。玛里苟斯的敌人冷哼一声,发出警告的的嘶鸣。

伊瑟拉回头,认出了玛里苟斯。阿莱克斯塔萨的妹妹看起来非常愤怒:“我会做这件事!”她坚持,“我们是正确的!”

一些想法同时闪过玛里苟斯和卡雷的脑海。伊瑟拉仍在元龙的尸体和被击败的僵尸龙之间寻找她的同巢兄弟,尽管她也很清楚找到他的可能微乎其微。阿莱克斯塔萨的妹妹对一切的暴力行为越来越反感。浅黄色的元龙向一些其他的龙说了自己的想法,发现他们中有不少同她的看法一致。

而其中之一就是寇洛斯,不久之前他看起来还是塔隆妮克西娅的坚定支持者。现在寇洛斯也在宣讲和平,宣传说他已经找到了一个方法,让所有的元龙可以在迦拉克隆的统治下活下去。他的想法并不同伊瑟拉的愿望完全吻合,但却已经足够接近了,所以他们现在共同行动,试图说服其他的龙。

玛里苟斯觉得伊瑟拉的梦想是天真的,而对于善变的寇洛斯,他是压根不相信。卡雷现在明白了他的宿主和阿莱克斯塔萨在讨论什么。伊瑟拉的姐姐已经找了她三天了,希望能在她做出什么蠢事之前让她看清她有多幼稚。在玛里苟斯看来,阿莱克斯塔萨已经迟了。他感到任何计划,只要同寇洛斯沾上边,一定充满了危险和背叛。

过去玛里苟斯的态度会是任由其发展,但是随着时间的推进,卡雷的宿主慢慢明白了就算是最简单的决定也会造成最复杂的后果。元龙种族的未来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现在的玛里苟斯已经对这对姐妹有着深厚的情感,甚至已经超过了他与自己的族群之间的羁绊。他曾经同她们俩并肩作战,深知她们同样是忠诚而值得信赖的朋友。

他也很清楚,寇洛斯既不忠诚,也不值得信赖。

“你姐姐找你,”玛里苟斯告诉伊瑟拉,头转向阿莱克斯塔萨方才飞走的方向,“那边。”

“看到她了,”伊瑟拉答道,还哼了一声,“让她飞。”

玛里苟斯吃了一惊,之前,无论怎么斗嘴,这对姐妹之间的情感都是不变的:“该听她的!迦拉克隆不会——”

“迦拉克隆会的!”

她打断了玛里苟斯,说出的话不长,却不可思议。玛里苟斯迷惑地发出低吼。寇洛斯笑了,却没有介入他们的对话。

“会有和平,”伊瑟拉略带自豪地宣布,“迦拉克隆会选和平。”

“你不知道——”

她的头仰得更高了,飞到了玛里苟斯得上方,俯视着他:“我们和迦拉克隆说话。他会选和平。“

卡雷觉得这简直就和缠着他的那些幻象一样疯狂。他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听错了,或是受了玛里苟斯的影响——他的宿主同样不相信:“迦拉克隆……和迦拉克隆说话?”

寇洛斯最终加入了这场对话,他的表情和声调都是那么洋洋自得:“和平我们会有……只要所有龙都听话。”

在玛里苟斯能反驳之前,伊瑟拉就说道:“所有龙必须听话……我们必须走了。”

“去哪?”卡雷的宿主问出了他和卡雷都想知道的问题。

“找塔隆妮克西娅,”她答道,就好像这个答案理所当然一般,“告诉她,告诉大家。”

说完,她飞远了。寇洛斯和另外三头元龙跟了上去。

玛里苟斯注视着他们的背影,努力想去相信伊瑟拉所说的是事实。虽然迦拉克隆已经变得那么可怕,但如果那是真的话——

“不。”玛里苟斯摇摇头,否定了这个可能性。卡雷再一次折服于这头未来的守护巨龙在元龙时代就表现出的分析能力。但是,他的钦佩却很快就被忧心取代。他和玛里苟斯同时想到,如果伊瑟拉真的说服了所有元龙,那会发生什么。

玛里苟斯迅速转身,他必须找到阿莱克斯塔萨,帮着她去同伊瑟拉说理。即使卡雷的宿主——和卡雷本身,都怀疑伊瑟拉是不是真的能说服塔隆妮克西娅,但是他们却都有不祥的预感——这件事将会引发新的灾难,更多,非常多的元龙会在这场灾难中丧命。


龙王之晓
原作者:KNAAK, Richard A.
翻译:Shirl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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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4 11:29:19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X The fateful decision

第十章 致命决定



玛里苟斯已经绝望地搜寻了几个小时了,他还是没能找到阿莱克斯塔萨。或许就在此时此刻,伊瑟拉——和寇洛斯,已经找到了塔隆妮克西娅,正在说服她和其他元龙接受伊瑟拉的幼稚想法,相信迦拉克隆会接受任何条件。玛里苟斯完全可以预见到灾难般的后果。

他的思考能力对卡雷而言,是一个元龙进化的新证据。玛里苟斯已经对思考未来习以为常了,而对于现存的众多其他元龙而言,“当下”和“此地”就是他们大脑中全部的内容了。

这次漫长的搜寻也令卡雷有了新的感触。寒冽的风流过玛里苟斯的身体,让卡雷渐渐冷静了下来。当他被禁锢在这些幻象中时,他只能沿着预先设定的路线前进,所以他才会竭尽全力要摆脱这些幻象的困扰。

但是卡雷却不能自制地去思考他的宿主所剩不多的选项。卡雷不知道这个远古的幻象最终的将会如何结局,他甚至不知道玛里苟斯现在去寻找阿莱克斯塔萨来阻止伊瑟拉是不是正确。虽然当第一次听到那头恐怖的怪物竟然会接受和平,他同他的宿主一样不相信,但是在他的时代,迦拉克隆的尸骨却处在龙骨荒原的中心地带,而且这头巨型的元龙最终还被称作“诸龙之父”。卡雷想不通这又是怎么回事。会不会迦拉克隆最终得到了救赎?后世的耐萨里奥和玛里苟斯没有得到的救赎。

当玛里苟斯终于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落在一处山顶时,他忘记了所有这些疑问。对卡雷而言,那道红色的身影可能是阿莱克斯塔萨同族的任何元龙,但是他的宿主却百分之百确信他已经找到了伊瑟拉的姐姐,奋力振动了几次翅膀向她靠近。事实证明,那头火红色的元龙确实是阿莱克斯塔萨本身。

她也注意到了玛里苟斯,向他投来了期待的目光。卡雷能够感受到他的宿主心存愧疚——他没能带来任何好消息。

“找到了伊瑟拉,”他说道,“和寇洛斯在一起。”

阿莱克斯塔萨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和寇洛斯在一起?”

玛里苟斯迅速地解释了前因后果,包括伊瑟拉现在的想法。

火红色的元龙挫败地发出低吼:“必须去找她!”阿莱克斯塔萨等玛里苟斯说完就立刻吼道,“不能随她去!”

公龙挡住她的去路:“等等!伊瑟拉不会听的!”

她注视着他,却最终点点头:“是的,伊瑟拉不会听,她会死。”

“不会死,”玛里苟斯坚持,“伊瑟拉不会死。”

阿莱克斯塔萨摇了摇头,但却没有推开玛里苟斯独自出发,她在犹豫——她想要去相信玛里苟斯。

“寇洛斯不好,”他告诉阿莱克斯塔萨,“寇洛斯总撒谎。”这只是个简简单单的断言,但是从卡雷窥视到的玛里苟斯的记忆中看来,这很接近事实,“我们看着寇洛斯,找出真相,给伊瑟拉看。”

卡雷的宿主决心要帮助阿莱克斯塔萨姐妹,却也期待满满地想看到他的宿敌被揭穿。玛里苟斯才不介意寇洛斯被迦拉克隆吃掉,只要他不会被复活成不死僵尸就行。

阿莱克斯塔萨歪着头,正在考虑玛里苟斯的建议。她很快就点了点头:“对!证明寇洛斯是错的!伊瑟拉会看清现实!”

卡雷不怎么确定玛里苟斯的想法是否明智,但是他和玛里苟斯一样不信任寇洛斯。卡雷怀疑寇洛斯认为自己可以利用所有的元龙来提升自己在龙群中的地位,甚至是迦拉克隆也不例外。这显然是愚蠢而危险的——

一阵熟悉的雷鸣般的咆哮划破天际。

玛里苟斯和阿莱克斯塔萨迅速离开山顶,下潜到被阴影覆盖的区域。对于这两头元龙而言,“尊严”在这样的时刻毫无意义。玛里苟斯找到了一个够一头元龙躲藏的洞穴,他将它留给了阿莱克斯塔萨,后者则不情愿地接受了他的牺牲。公龙则继续寻找藏身之处,最终沮丧地在山腰处停了下来,他找到了一个洞穴,并不足够大,但他还是努力地挤了进去。

就在他挤进洞穴后没多久,一个庞大的阴影吞噬了一切。巨大而笨拙的身形几乎遮蔽了整片天空——迦拉克隆,他的狩猎永无止境。

尽管他离那头暴食无度的可怕巨兽离得很近,当玛里苟斯从下方看到迦拉克隆时,他暂时忘记了危险。这头体型较小的元龙甚至忘记了他的绝望——迦拉克隆身上的增生越来越严重了。

那些增生看起来像是还未长全的身体部位!

卡雷同样惊恐地随着玛里苟斯的视线注视着那一条接一条不完整的龙腿无力地挂在迦拉克隆身上几乎任何地方。有前肢也有后腿,带着还没长全的爪子。迦拉克隆高速飞行鼓起的狂风吹动着他身上那些无用的翅膀。而巨兽的臀部则长出了一个不完整的头颅——头颅!

还有许多其他令卡雷和他的宿主都不寒而栗的怪异身体部位,他们甚至都说不上那些东西是什么。玛里苟斯坐在原地,甚至不去管只要迦拉克隆回头扫一眼就能看到他。

幸运的是,巨型的元龙飞走了,数秒内就消失了,而且还飞向了一个同玛里苟斯他们的目的地不同的方向。玛里苟斯松了口气,迅速地找到了阿莱克斯塔萨。

“必须立刻走!”火红色的元龙催促道,“在迦拉克隆回来之前”

“现在。”玛里苟斯同意道。阿莱克斯塔萨起飞了。玛里苟斯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他和卡雷都同时感觉到,事到如今,就算他们能飞得比迦拉克隆更快可能也已经为时已晚,他们或许已经无从阻挡灾祸的降临了。

***

两头元龙飞向之前塔隆妮克西娅召集元龙集会的地区。那里还没有被迦拉克隆发现,但是不过塔隆妮克西娅已经拿被迦拉克隆发现的风险为借口催促其他的元龙尽快接受进攻的计划。她之所以那么急迫其实是因为复仇的欲望,这个念头仍在她的心中作祟。(译者注:可能都不记得了吧?塔隆妮克西娅的同伴佐瑞克斯被迦拉克隆吃了)

“我们更多!”她咆哮道,“很多很多!迦拉克隆敌不过我们!敌不过!”

遍布山谷的元龙用嘶鸣和怒吼回应了她。卡雷判断出塔隆妮克西娅已经说了好一会的话了,这不仅说明这头元龙口才出众,更说明她仍旧占有对其他元龙的主导地位。

“那!”阿莱克斯塔萨吼道,“她在那!”

随着她的视线,卡雷的宿主看到伊瑟拉站在离塔隆妮克西娅身处的石头不远处的山岗上。寇洛斯就在她身旁,他的三名同伴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看起来像是不怎么愿意靠近他们。卡雷和玛里苟斯都觉得很奇怪——他们为什么不同寇洛斯站在一起?

塔隆妮克西娅对元龙们的回应感到满意,她发出愉悦的低吼。寇洛斯则选在了这个时间靠近她。他靠在她耳边,低语着。母龙黑色的眼睛眯了起来,视线落在伊瑟拉身上。寇洛斯立刻就后退了,面无表情。

统治龙群的母龙发出一声彰显力量的怒吼。卡雷的宿主甚至因此而在降落时有些许畏缩,他很确定半天飞行路程内的所有生物一定都听到了这声咆哮。出于对阿莱克斯塔萨的尊重,玛里苟斯没有移到更安全的地方,而是同她一起降落在了一个能看到所有正在发生的事情的地方。

“这小崽子要说话,”塔隆妮克西娅宣布道,一边的翅膀指着伊瑟拉,她又朝着阿莱克斯塔萨的妹妹短促地加了一句,“说啊!”

伊瑟拉看向寇洛斯,后者几不可见地点点头。

阿莱克斯塔萨愤愤不平地低声说道:“他让伊瑟拉一个人!”

“这就是寇洛斯。”玛里苟斯早就料到了他的宿敌不可能全力支持伊瑟拉。寇洛斯一定会竭尽所能不让事情的焦点落在自己身上,除非这能够提升他在元龙中的地位。如果伊瑟拉能够说服大部分的龙,寇洛斯一定会立刻出现在她身旁。

浅黄色的元龙站直了身子。虽然同塔隆妮克西娅相比,她并不是那么的引人注目,但是在她的性格中间有些什么东西,令玛里苟斯和卡雷都感到值得崇敬。虽然她很弱小,但是她那义无反顾的坚定却令她看起来更高大,比她实际上的体型要高大得多。

“我们很多!”她开始了,她的第一句话引来了一片赞同的低吼,“我们很多……但是迦拉克隆还是迦拉克隆!”

那些原本赞同的声音消失了,龙群正在试图理解这最后一句话想表达什么。

“迦拉克隆强壮!迦拉克隆强大!”

“我们很多!”龙群中的某头元龙反驳道,其他的龙则纷纷用嘶吼声附议。

“我们很多,”伊瑟拉点了点头,重复道,“要打败迦拉克隆,很多会死!”

有些听众略有些不安地面面相觑。塔隆妮克西娅冷眼旁观,发出一声愤怒的嘶鸣。

伊瑟拉却无视了她,她继续更进一步说道:“很多不必死!和平会救他们!”她走向听众最多的方向,“必须和迦拉克隆对话!迦拉克隆之前说话了!想想迦拉克隆和我们一起的时候!和我们一起打猎的时候!我们说要和平,迦拉克隆会接受——”

雷鸣般的嘲笑声打断了她。塔隆妮克西娅扫视着其他元龙,一边嘲讽着伊瑟拉真心实意的发言:“迦拉克隆会接受?迦拉克隆现在猎我们!接受?不可能!”

伊瑟拉想要反驳,但是嘲笑声越来越多,不仅仅来自塔隆妮克西娅,也来自其他元龙。

阿莱克斯塔萨愤怒地低吼,她开始走向前,显然想站出来支持她的妹妹。

玛里苟斯挡在她身前:“别。伊瑟拉不会喜欢。”

火红色的元龙几乎就要反驳他,却又迟疑了。她看着伊瑟拉,想要去安慰她,却最终点了点头:“是啊……不会喜欢这样……她从不喜欢这样。”

玛里苟斯和阿莱克斯塔萨只能注视着伊瑟拉的努力渐渐被瓦解,卡雷却希望阿莱克斯塔萨能飞上前去帮助她,他觉得如果自己身处于阿莱克斯塔萨的位置,他一定会这么做。伊瑟拉看起来有些垂头丧气,她扫视着周围,看上去像是在找着谁——那头龙显然已经不在她身旁。

“寇洛斯,”卡雷的宿主怒吼道,“寇洛斯呢?”

确实,那头公龙不知何时已经从龙群中消失了,玛里苟斯找遍龙群都没有找到他,却在远处的岩石上看到一个像是寇洛斯的三个同伴的身影消失。

在他能决定做什么之前,塔隆妮克西娅再度控制了龙群。随着她那巨大的吼声,原本跟着她嘲讽伊瑟拉的龙群安静了下来。

“没有和平!”她宣布,“永不!迦拉克隆猎我们,现在换我们猎迦拉克隆!同意吗?”

赞同的吼声在整个地区回响。伊瑟拉低着头,摆出服从的姿态后退。阿莱克斯塔萨比刚才更心急了,她看着玛里苟斯。

卡雷的宿主点了点头:“去吧……现在可以了。”

她立刻就去安慰伊瑟拉了,玛里苟斯则想要找到耐萨里奥。然而不论是耐萨里奥还是褐色的元龙诺兹多姆都不见踪影。玛里苟斯爬下那处矮坡继续寻找,塔隆妮克西娅则进一步利用了伊瑟拉的失败尝试。

“我们很多!我们会赢——”

“立刻攻击!”一头元龙催促道。

“不!我说了算!其他龙会来!三个太阳之后,我们攻击!迦拉克隆会死!”

玛里苟斯听到这个决定停下了脚步。他不喜欢这样,所有的事情都操之过急。

另一些元龙却很是喜欢这个决定,甚至还开始欢呼,玛里苟斯终于看到了寇洛斯。那头公龙出现在北面的一处高坡,很快就又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外,但是他没有看到玛里苟斯已经发现了他。

玛里苟斯比过去的任何时候都更加不相信他的宿敌,尽管现在的情况很糟,他还是在岩石间疾走。他不想被寇洛斯发现。寇洛斯一定有什么邪恶的计划,玛里苟斯和卡雷都认为应该跟踪他。

玛里苟斯沿着地表匍匐前进,就像是一条偶尔拿来当点心也不错的小蜥蜴。玛里苟斯环顾整片区域,试图找到寇洛斯和他的同伴的踪迹。而在他的身后,塔隆妮克西娅则仍在发表着她的战争宣言。当玛里苟斯渐渐听不清她在说什么的时候,她正要说到击败迦拉克隆。

玛里苟斯竭力不去想三天之后会发生什么可怕的灾难,加快了脚步,尽可能快地用这个难受的姿势前进。他想要飞起来,但是却不能在他找到寇洛斯所在的位置之前冒险。卡雷自己没有身体可用,很是理解他的决定。

接着,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响应了他们的渴望。一个孤零零的身影从远处起飞,随后是第二头,接着,第三第四头。寇洛斯和他的追随者们飞得很低,很快消失在了北面。

玛里苟斯追着他们,保持着同样的低空飞行。他还没有证据证明寇洛斯正在计划着什么,但是光是“他是寇洛斯”就可以说明些什么了。卡雷所了解的寇洛斯大部分来自于玛里苟斯的记忆,虽然他看到的不多,但是他同他的宿主一样不喜欢这头元龙。

玛里苟斯希望他至少找到并叫上耐萨里奥,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寇洛斯显得非常急迫。玛里苟斯需要知道他要去哪里,卡雷也是。

这四头龙已经不是第一次消失在玛里苟斯的视野中了,但是每一次玛里苟斯都能再次跟上他们,直到他们落在一片相连的崎岖山脊之中。

玛里苟斯愤怒的低吼,他在空气中闻到了那四头元龙的气味。他很熟悉寇洛斯身上的那股讨厌的臭味,但却还是不能确定他的位置。

就在此刻,另一股让人不安气味进入了玛里苟斯的鼻孔。那股气味又强烈又独特,元龙不能自已地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这股味道上。有些什么东西告诉玛里苟斯——这气味来自于一股与他的种族完全不同的力量。

尽管玛里苟斯还想继续跟踪寇洛斯,它还是看向了气味的来源。卡雷也很疑惑,但却是因为别的事情。有什么东西让他觉得格外熟悉……不是这股气味,而是它的存在本身。(译者:反正我是看不出来气味和气味的存在能有什么区别……窃以为这股气味可能是某种奥术,所以战渣渣会觉得熟悉)

玛里苟斯跟着气味飞了一小段,气味却突然消失了。他降落在一处高岗,继续搜索周遭的地区,却什么都没找到——

下一刻,他突然感觉到他正在被什么东西注视。

元龙迅速看向他的左边。卡雷和他的宿主都以为他们什么都不会看见,然而这一次,他们错了。

那个身影同元龙比起来可谓渺小,但是玛里苟斯和卡雷都确信,只要它愿意,它完全有同玛里苟斯一战的力量。元龙只是模糊地想起曾经的惊鸿一瞥,卡雷却是最震惊的一个。这正是他在其他幻象中看到的那个身影,甚至是在他的时代。

“你是谁?你是什么?”卡雷徒劳地问道。

“你是谁?”玛里苟斯也问道,像是在响应他所听不到的卡雷的思维,“你是什么?”

即使他重复了卡雷的问题,他们却同时发现他们所注视的地方突然又空无一物。几乎在同一时刻,玛里苟斯又在他的眼角扫到了这个影子。元龙转向那个方向,迎向那个身影,以及在狂风中猎猎鼓动的斗篷。元龙正在试图去理解那些被风吹动的东西是什么——他完全没有关于服饰的概念,也试图理解这个生物为什么有能力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在别处。卡雷却很清楚,那个神秘的影子拥有强大的魔法。

强大到足以创造那件该死的法器的魔法。

那个身影没有回答玛里苟斯的问题,元龙低吼着靠近它。披着连帽斗篷的身影再度消失了,这一次出现在了东南方更远的地方。

“它在引导我们去什么地方。”卡雷想道。他期待着这个身影能终结他现在所遭受的诅咒,它就在附近的岩石上。

一声低吼从玛里苟斯飞行的方向传来。不管卡雷怎么无声抗议,玛里苟斯立刻作出了反映。尽管那只是一声嘶吼,但卡雷很清楚是谁发出的,他实在太熟悉了。

虽然没有看到寇洛斯,但是玛里苟斯很确信他的宿敌就在附近。卡雷的宿主飞向空中,继续追逐寇洛斯,又犹豫地想起那个神秘的身影。让卡雷欣慰的是,他回头了。

但是那个身影却无处可寻。它没有再次出现在任何地方。

这让玛里苟斯下定了决心。寇洛斯再度成为他追踪的目标,玛里苟斯的宿敌肯定就在附近。

一头与寇洛斯有着相同色彩的鳞片的元龙短暂地飞到空中,又再次下潜。玛里苟斯落到离地只有几码的地方。一股硫磺的恶臭扑鼻而来,玛里苟斯并不熟悉这片区域,但是他知道一些类似的地方。这里的土地很不稳定,有时候同野兽一样凶暴。(译者:本来以为是火山口,读了后文发现其实是沥青坑)

玛里苟斯落在山腰上,慢慢靠近山顶。他听到说话声,其中一个正是他的宿敌。寇洛斯听起来怒不可遏。

“他来这里!一直来这里!”寇洛斯怒吼道。

“我们不该来这!”他的其中一个追随者抗议道。

紧随着抗议的是一声怒吼和一声哀嚎。玛里苟斯从山顶探出一个头,看到寇洛斯落在那个反抗者身上,在那头元龙的前额抓出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附近,另一头元龙不安地看着他们,而第四头则不见踪影。

“我们会活!”寇洛斯冷哼道,“他们会死!都会死!我们会活!”

另两头点头表示臣服,接着,三头元龙看向北面。

“他会来!”寇洛斯自满地嘶鸣道,“寇洛斯叫他,他会来!迦拉克隆会来!”

迦拉克隆!玛里苟斯浑身一僵,如果卡雷可以的话,他也会作出这样的反映。——寇洛斯召唤了迦拉克隆?

玛里苟斯和卡雷都料到了寇洛斯必然有些什么邪恶的计划,但是他们都没有料到寇洛斯竟然胆大包天独自去联系迦拉克隆。这同伊瑟拉的愿望和塔隆妮克西娅的计划都毫无关系,除了能将二者全部破坏殆尽以外。

玛里苟斯谨慎而尽可能快地离开山顶。元龙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试图决定要做什么。玛里苟斯完全没有料到寇洛斯的计划竟然是这样的——

他的身后响起了一声愤怒的嘶吼。玛里苟斯转身,另一头元龙——正是方才不见踪影的第四头——向他撞了过来。

玛里苟斯翻滚着摔倒,陷入了原本看起来很坚实的土地。元龙挣扎着想要重获自由,却越陷越深,渐渐没入柔软、灼热而粘稠的沥青之中。这个沥青坑原本被一层薄土覆盖,所以谁都没能看到它。

玛里苟斯猛一用力,成功地暂时将自己推到了沥青池的表面,猛吸了几口空气。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两件事情,其一,那第四头元龙消失在山顶,去了寇洛斯和另两头元龙等待迦拉克隆的地方。

其二,在再度被吞没的前一刻,玛里苟斯看到那个披着斗篷的身影注视着他在沥青中挣扎。卡雷看着世界在黑暗中消失,这一次,窒息的黑暗同时吞噬了卡雷和他的宿主,而不论卡雷怎么努力,他都没能醒过来。



龙王之晓
原作者:KNAAK, Richard A.
翻译:Shirl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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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30 18:13:17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是小说的节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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