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子矜说 于 2013-5-27 00:44 编辑
这是一部讲文革的小说,李彦所著。不同于其他描述文革的文学作品——要么纯粹纪录,残酷而无文学性,要么投鼠忌器半遮半掩,要么赤裸裸地揭露血淋淋的事实——这部小说是舒缓的,从一个小女孩的一生出发,透着一股淳朴又执着的气息,那样惨烈的场面让你几乎喘不过气时,作者总能让你舒缓过来,回过头,那些已是历史,可是我们已无法忘却,作者的目的便达到了。结尾,雯照着镜子,发现两鬓已是一片斑白,我的眼泪再次滑落,心境却是截然不同。推荐阅读!
下面是我的一篇读后感,与大家分享一下:
在接触李彦的《红浮萍》前,我对20世纪六十年代到七十年代中国的那场文化大革命知之甚少,现实中我对此鲜活的认知仅限于幼年时母亲的笑谈。 母亲出生于六十年代末,记事的时候刚好赶上革命的尾巴,她本是贫农,是革命保护的对象,革命自然无法伤害她,但这并不表示革命便远离了她。那个时候,每天都有人脖子上戴着象征他们地主或资修屈辱身份的牌子被拉到广场上批斗,他们往往耷拉着头,双目无神。边上围着看热闹的大人和孩子(母亲就是其中一个),他们嬉笑,全当这一切为趣事,没有人理解广场中间的人的悲伤亦或绝望。 再后来,我从历史书上对这场革命有了依稀模糊的认识,但我所惋惜的也仅仅只是因这场革命而死去的无数杰出人才,对革命本身我只有个模糊的印象。为此,我和父亲还进行过激烈的讨论。我认为文化大革命完全是毛泽东晚年时做出的最错误的决定,让无数中国人饱经磨难,简直是“英明一世,糊涂一‘十’”。父亲却认为文化大革命是当时中国不得不经历的过程,建国后的中国表面平静,但还有不少国民党特务潜留大陆伺机复党,其中不乏有学识有背景的大人物,中国要想求得真正统一,革命是必须的。我不知如何反驳,只是觉得这样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这场关于文化大革命的讨论最终不了了之。 上大学后,高中时一板一眼的生活被散漫取代,我迫切地在学校图书馆寻求精神食粮,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邂逅了李彦以及她的《红浮萍》。初看《红浮萍》的震惊并不亚于当初看慕容雪村的《多数人死于贪婪》,我惊异于建国之后那个混乱的年代——没有感情,没有思维,没有没有羞耻……只有对伟大领袖毛主席无条件的服从以及漫无边际的狂热的批斗,这是怎样一个年代啊!可是李彦的文字是宁静的、淡然的,它让我一点点地平静下来,并开始思考,思考那个狂热的年代,以及我们正处的时代。 作为一个地主的女儿,雯的身份无疑是沉重 的,这为她日后的艰难埋下了伏笔。雯从小便缺乏父亲的关爱,这使得她比同龄女子更加的坚毅。当GCD的军队进驻小镇后,当她悟得马列主义的伟大时,尽管知道打倒地主便意味着自己从小锦衣玉食的生活从此会成为泡影,雯依然坚定地选择投奔党,并且在以后的日子里,党充当了她心中一直空缺的父亲的角色,她信任他,一如信任自己的父亲,尽管这位父亲在后来的日子里带给她无数的磨难。 各地正式开始打倒地主前,雯便写信给母亲,劝其主动上交原本就是剥削来的财产,分给贫苦的农民,尽管母亲从未压迫过任何人。此后,雯一直积极参加组织的活动,但地主阶级这个无法摘去的帽子就像大山一样压在她瘦弱的肩上,让她一直一直接受组织的“考验”,这一考就是几十年。后来,雯遇到了楠——她的第一任丈夫。他们有共同的精神追求,并一起度过了一段幸福的时光,但这段幸福很短暂。楠很快被组织定罪反党,雯挺着七个月的肚子去监狱看他,楠向她诉说自己的冤枉,雯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楠是冤枉的,那么组织就是错的,可是组织怎么可能错呢?父亲和丈夫,如果只能选择一个,她选择父亲。那一年,她独自一人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生下了她的第一个孩子。再后来,她遇到了虞城,他们有共同的人生遭遇和政治追求,于是,他们结婚了。为了尽早入党,获得组织的认可,雯拼命地工作。那时候,全国正在抓右派,亲人、同事、邻居之间互相揭发,雯因为一句无心的言论被打为右派,接受组织审查。虞城对她的反党言论极为不满和失望,她无力地辩解,虞说:“难道组织是错的么?“她顿时觉五雷轰顶,多么熟悉的话啊,她也曾对楠讲过,而如今她的丈夫对她说出了同样的话。党当然不可能错,那么是她错了吗?从划为右派,雯的苦难才真正开始。每天被拉到广场上批斗,接受群众鄙夷的目光和肮脏的唾沫,党的不认可、丈夫的不谅解、婆婆的故意刁难……一切的一切,让她失去了活着的希望,多少次她曾想从那陡峭的悬崖上跳下去,可是想到自己右派的帽子,她一次次地挺了下去,她盼着某一天毛主席会突然明白,那一年他冤枉了一个叫杨雯的坚定的共产主义者,这一盼就是22年。那一年,她再次独自一人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生下了她的第二个孩子。 在此后的22年里,中国进入最颠覆的时代。教授学者们被打为右派,蹲牛棚吃猪食,在带着红巾的小红卫兵面前低如蝼蚁;各个学校的学生们纷纷翻身为主,骑在老师的脖子上吆喝,高考废除,全国一起干革命;亲人、夫妻、同事、师友之间互相揭发,辱骂人的大字报漫天飞舞;“右派“们挂着牌子游街,接受群众们扔来的鸡蛋菜叶和口水……这是怎样一个混乱的年代啊!雯长在这样一个年代里,作为一个地主阶级的女儿,一个读俄文书的资修分子,以及无辜被蔑的右派,所有这一切她都赶上了,并且都无言地承受着。 22年后,邓小平同志一声令下摘除了全国数以万计的右派帽子。雯终于解放了,可是看着镜子里自己花白的头发和额上的皱纹,她笑得泪流满面。她终于被党接受了,可是她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已一去不回,她已经老了! 在敲下这段文字前,我们正在上法理学的课。那位风趣的教授刚好提到几十年前的那场运动,道每次回想都觉是一场恐怖的噩梦。同学们听着那个年代荒诞的事迹都不自主地发笑,我只觉得内心在淌血,在嘶鸣。若是一个国家的统一必然要以几十年里无数国人的热血和泪水为代价,那么这个国家还可救么?建国前的中国在鲁迅先生的呐喊里清醒,倘若先生有幸活到大革命之时,恐怕也只有蹲牛棚的份了,岂不悲呼哉?!
话说楼主看这本书是看的实体书,找电子版的找了好久没有找见,原本想分享给基友们的TAT……有资源的基友们不妨共享一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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